《金小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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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小状-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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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正休息在家,早早做好了晚饭,伸长脖子只等金小田来吃。谁知一等不来二等不来,从窗口可以看到她的车已经回来了,就是不知道人在忙什么,打电话她不接,发短信也不回,黎正召唤无术,只好上门去请。
金小田回到家,钻进厨房拿起板刷在清洁鹅蛋,哗哗的水声让她根本没听到电话铃声,连门铃都是响了又响才发现。
“你怎么来了?”她第一个反应,转念就想到原因,“呃,很晚了吗?我马上来。”说完一头又钻进厨房。连她自己都觉得受不了,按着黎正平时收拾禽蛋的事后清洁程序把手洗了又洗。
“哪来这么多蛋?”黎正也没多想,跟了进来,一眼看见那些洗得干干净净的鹅蛋,下一眼他就看到地上还没洗的了,“呃,刚拿回来的?我来、我来。”晚饭什么的已经丢到脑后,他只想到一件事,不能让脏不拉叽的蛋未经处理就放在这里污染空气。
等丁维娜从外面回来,见到的场景更宏伟,厨房灶台上是一盆盆鹅蛋。有的已经煮熟了,冒着热气,有的还是生的,处在等候入锅的行列中。而家里的两口锅,水汽沸腾,忙于煮蛋。金小田在剥蛋壳,黎正皱着眉头拿了把旧牙刷在刷竹篮,他没放过竹篾间的任何一条缝隙。
“你们吃了没?”丁维娜吃惊之余问道。
“还没,弄完了再吃。”金小田答道,他俩打算把蛋煮熟了做成卤蛋,既卫生又能放久一点,味道还更好。
“姨父送来的?”丁维娜不用招呼,卷了袖子上前帮忙,“他还在信鹅蛋能补脑?”
金小田愁眉苦脸地说,“看样子是。”
丁维娜眼神往黎正瞄了眼,用口型问,“他怎么了?”
“较劲呢。”金小田也用口型答。用了多少年的老竹篮,能刷得干净才怪。
手工作坊大忙特忙时,有人按门铃,丁维娜没多想,“可能是李周。刚才我们一起回来的,他去买水果了。”
打开门丁维娜一愣,“妈,阿姨。”
对,两位母亲大人突然摸上门,视察小姐妹俩的日常生活。她俩没当自己是客人,捧了茶踱进厨房看他们做事,金小田的妈程玉芳还指点起做卤蛋的工艺,“浸到冷水里,一会剥壳就容易了。”“最好用刀把蛋白划开,不然蛋黄不容易入味。”“多加点茴香八香,鹅蛋腥味重。”“得用红烧酱油,否则上不了色。”“放冰箱也不能太久,趁热封好盒子,吃的时候要记得再加热。”
程玉兰站在一边看热闹,“姐姐,小黎被你指挥得团团转,额头上冒汗。”
黎正尴尬地抹了把汗,金小田嗔道,“阿姨你怎么做起坏人来了。”
程玉兰向来喜欢这个外甥女,笑眯眯地拿她开玩笑,“我要是坏,就叫小黎起油锅做虎皮蛋,普通的卤蛋我不喜欢。”
金小田翘起嘴,黎正倒是真心地付诸行动,“我马上来做。”
程玉兰叫住他,“不用,我们吃过饭来的,时间还早。你未来丈母娘想看看你们平时的生活,我们就做了不速之客。放心好了,我们好说话,只要小金喜欢就行,用不着担心我们。讨厌的丈母娘都是电视里才有的,现实生活中我们爱屋及乌,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哪里敢嫌。”
金小田噗地笑出来,丁维娜抿着嘴笑,程玉芳笑骂,“就你话多。”一边揭她的老底,“维娜,听说你有男朋友了,你妈也想过过眼。”语声未落,门外又有人来了。
丁维娜知道这次肯定是李周了,不由微微紧张。金小田看在眼里,不动声色过去开门,边走边开了个玩笑,“你们知道谁跑得最快?”
“曹操。”程玉芳吃过的盐比不上女儿吃过的米多,但丁维娜和金小田的表情证明有情况。她怕几个孩子为难,故意配合地抢答,“不就是说到曹操、曹操到。以为你妈没文化,听不懂冷笑话?”
金小田开门,门外果然是李周。他的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手里拎着一大包水果。她回头对程玉芳说,“不对,是李周,说到李周李周到。”
李周不明白她们在笑什么,但礼节不用提他也不会忘,当下一一叫过来,“伯母好,阿姨好。”最后视线落到丁维娜脸上,和她交换了一个表情,这可是巧遇,不怪他。放下水果的当口,李周悄悄打量了程玉兰。
丁维娜长得不像程玉兰,反而是金小田和阿姨有五六分相似,眼睛像,鼻子像,连说话的样子也有几分像。程玉兰的头发在脑后盘了个髻,穿着条高领的羊绒连身裙,腕上戴了薄型女式表,不像暴发户,很有点优雅的味道。她端着茶杯的手,有一节手指略为怪异,像是重新接上去的。
李周不敢多看,做了当晚的品尝第一人,新出锅的卤蛋,“好吃。”
程玉芳叮嘱,“一天吃一只正好,补脑。不能多吃,也不能和鸡蛋一起吃。”具体原因不知道,光知道会伤元气。
李周赶紧答应,程玉芳才是他心目中标准的丈母娘样。圆圆脸,微胖人士,说话时眼角带笑,满是慈祥,天气冷,穿着厚实的羽绒服,在室内也没脱掉。因为多年种田和操持家务,她的手已经轻微变形,骨节肿大,手指估计有冬季的裂伤,缠了邦迪。李周自己的妈也是这样,到中年已经不再注重自身形象,心思全在家庭上。
李周看别人,别人也在看李周。对李周的出色相貌,程玉兰有几分意外,自家的女儿自家看着是好,可有多漂亮也未见得,男人重的不就是外表吗?她心头泛起了嘀咕,这小子不会有其他心思吧?和同龄人比起来,丁维娜拥有的资产算多的,又是独生女,将来家里的产业全是她的,一辈子吃利息也可以。
李周自我介绍是银行里工作的,和黎正是同事,程玉兰又打个问号,银行……排得上名号的势利,小青年不会捱够了,才想娶个富家女,可以帮他的未来铺路。
中年人心思瞬间万变,李周还在做好孩子,顺着长辈说话,根本没想到对方已经把他放到心里的秤上衡量了几番。
程玉芳和程玉兰又说了一会话就走了,李周才敢问丁维娜他表现得如何,“我一直挺讨长辈喜欢,这次也不例外吧?”
丁维娜笑得有点勉强,“挺好的。”
李周又去问金小田,金小田觉得有点不妙,不过这事也说不定,她含含糊糊地说,“我阿姨有句话,只要维娜喜欢就行了。她的想法,你心里有数。”算给他提个醒,关键是丁维娜,与其去猜测长辈的心意,不如把握现在。
维娜的想法,李周还真没数。
好不容易守到黎正和金小田去黎家吃饭的机会,他鼓起勇气问丁维娜,“你觉得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丁维娜没领会这句话的意思。
李周清了清嗓子,“我以前说过,谈恋爱是过程,早晚到达结婚这个目的地。你觉得我适合结婚吗?”
丁维娜看过很多本言情小说,一见钟情的有,闪婚的有,小说里总是活色生香。为什么到了她,遇到的就是平平淡淡呢。李周让她表态,她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喜欢是喜欢的,他还是头一个深入到她生活中的异性,有很多时候她会幻想如果他再大胆一点,就是她在等的人了。
“让我再想想。”丁维娜低下头。她有小小的期望,最好他一把拉住她,“还想什么,我们明天就去领证。”而不是拘谨地问她的意思。
然而他没有,气氛慢慢沉寂下来,丁维娜也没有勇气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李周勉强笑了笑,“没关系,我等你。”
金小田没在旁边,否则肯定要拍着大腿被这两人气坏,有话都喜欢藏在心里,想他/她怎么做,直接要求不行吗?像她,对着黎正就无话不说,包括今天想吃清淡的菜也说得出口。
黎正烧了两个菜,清炒蘑菇,香菜拌干丝,还有一个汤是番茄金针菇豆腐的素汤。
金小田饿过头,不想吃饭,左一碗右一碗地喝汤。好在汤也就三小碗的容量,喝光了她还得老实吃饭。只是吃得特别磨蹭,跟数珍珠米似的一颗颗往嘴里送,她想起白天的访客,“我变坏了。”
黎正抬起眉毛,金小田不喜欢抱怨,难得有不开心的事,他想知道。
金小田竹筒倒豆子般说完,“你们行里跟他们公司有业务往来,他的事是不是真的?”她借着假日问候的机会打了对方的电话,对方在圣诞节回去休假了,加上年假得过了元旦才回来。
“好像听说过。”黎正犹豫道,“她是不是真的想分开?”
这个就难说了……金小田跟放下包袱似的,“你说得对。”
除非她再来找自己,否则由她去吧,成人可以也应该自己决定以后的人生,别人的帮助最多只是一时的拐杖,解决不了根本。
金小田高高兴兴地舀了一勺蘑菇给黎正,“辛苦了大厨。”也是福将。金小田哼哼地笑,偏不告诉你,我妈对你的满意,我得藏起来,免得你翘尾巴。
圣诞和元旦之间的距离太短,金小田出去开了几次会,转眼就到了元旦。
假期里她又遇到了上回的访客。那人站在路边的垃圾箱旁,默默地抽烟,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天气不好,乌云密布,路边的花草已经失去娇嫩的颜色,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金小田的腿生出了自我意识,在看到那人的同时,两条腿抢过大脑的指挥权,刷刷地走到那人身边,“抽烟对身体不好,能少抽最好少抽点。”

☆、第五十二章

五分钟后,金小田和李淑惠每人捧着一杯喝的;并排坐在星巴克室外的长椅上。
金小田喝的还是热巧克力;甜稠的液体喝下去;留下微涩的余味。天冷得很;刚拿到手的时候觉得烫人;得小心翼翼的小口喝。才过了几分钟,杯里的饮料已经半凉,两人把杯子握在手中;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和车,谁也没先开口。
论繁华;梅城远远不如大都市;然而小城市有小城市的好;节奏没那么快,压力没那么大,生活分层也不至于太悬殊。她们所在的星巴克在一家大商场的底楼,不停有拎着大包小包购物袋的人进出,洒下无数欢声笑语。
李淑惠放下杯子,习惯性地去掏烟,但在看到金小田警告的眼神后停了下来。她呵呵笑道,“你比他还管得紧。”不用问,他自然是她的丈夫。“他老是骂我,说我的肺早晚黑掉烂掉。”
哪有这么说话的,但李淑惠说起来的态度十分自然,大概是他俩独特的相处方式。金小田暗暗摇头,夫妻之间难道不是相敬相亲,有话不妨直说,但要注意方式方法。
开了个头,李淑惠不是闷葫芦了,相反还话痨得有点活泼,“你以为我是来找他算账的?其实我更主要想来看看他工作的城市,总听他在电话里说挺美,不知道具体有多美,还是得眼见为实。”
对自己的家乡,金小田向来容不得外人批评,但要是外人表扬,她身为一个端庄大气的梅城人必须要表示适当的谦逊,“小地方而已,不过还算比较适合居住。你觉得呢?”
李淑惠眯起眼睛看着远处的街心花园,那里孩子们在嬉闹,快活的笑声划过相隔的距离,送到她们耳边,“是挺好的。我本来以为换了个地方,他能够扔掉过往,重新开始,没想到又发生了。”
金小田迅速地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字眼“又”,这么说,以前也发生过,这是第二次出轨被抓包了?但书上得来的知识让金小田保持了沉默,据说大部分人更喜欢话少的倾听者,他们诉说的时候并没指望得到确切的回答,只需要有人在旁边听。
就在这时,李淑惠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掏出烟点头抽上了,她还态度诚恳地道歉,“实在忍不住了,就让我抽一根吧。”
太胡闹了,金小田不由失笑,她哪像四十多岁的人,简直不像话嘛。
风刮过,烟气消散得很快,李淑惠取下咖啡的盖子,用它作临时烟灰缸,弹了弹烟灰,神态安详地说,“他不知道我来,我告诉他我出国度假。他虽然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她用肩膀轻轻撞了金小田一下,“放心啦,我不会求你帮我找证据的。我知道,你要遵守职业道德。”
金小田傻笑两声,“我是挺为难的。”想想又问,“那你有什么打算?”
“摊牌啰,还能怎么样。”李淑惠耸肩,“我说过给他一次机会,他主动放弃了,那就好聚好散。”
等等,金小田有点摸不到思路,才几天的功夫从寻找证据到……悟了?
金小田想了想,含蓄地提醒她,“有的时候只是一时的迷惑。”国内多少彩旗飘飘红旗不倒的,不少人不会真的离弃糟糠之妻。
李淑惠不置可否地嗯了声,漫不经心地说,“女孩子做律师,很辛苦吧?”金小田记起她女儿也是学法律的,“还好,现在大家法律观念比以前强,民事诉讼挺多的,总是有活干的。”
“我家那个小的,不听劝,女孩子去学这个。我也随她去,是好是坏都她自己选,将来也不会怨我。”说到女儿,李淑惠多了不少笑容,“她从小很有想法,我吵不过她。”
夫妻俩,说起女儿是同样的表情,金小田虽然没做过家长,但也感受到了他们语气里浓厚的自豪。做父母的,都这样吧?金小田发散性思维地想到了黎正的父母,今天傍晚她要去黎家吃晚饭见家长,虽说两家有交情,但她多多少少有点紧张。
“金律师。”
金小田抬起头,眼前的女子有几分眼熟,但一时间叫不出名字。既然叫她金律师,肯定是工作上认识的,金小田拼命回想,总算从快遗忘的记忆中淘出了人名,“钱荔。”在钱荔的订婚宴上发生了准丈人和准女婿打架的事,本来已经定好的婚事也因对准女婿的不满而取消。
事隔半年再见面,钱荔没有因婚事取消而消沉,相反她的气色很好,虽然比从前略丰满了一些,但唇红齿白得很诱人。她的身边还有一位年青男士,提着两只女装的购物袋。
“我男朋友,”钱荔快乐地把人介绍给金小田,“金律师,黄小和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妇联年终总结大会上受表彰的先进个人,我们妇女同志的好代表。”
金小田一窘,不敢当啊这种荣誉,“先进什么,一般都是轮流当的,明年轮到你。”
钱荔的男朋友笑道,“团市委活动那天我见过你,你是中心人物,好几位团干部围着你。”
钱荔哈哈一笑,“我男朋友在地税工作,兼地税一分局团支部的宣传委员。我是替公司出纳去纳税大厅办事时认识他的,他心肠好,见我外行弄不来,出手帮我忙。”
好啊,看来缘分天注定,论身高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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