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定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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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定今生-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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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曹摒真终于是结束了长考,将手中的棋子重重的拍在了棋盘之上,也将温快从漫漫的思绪里拉回到现实当中来。
    温快看了看棋盘,不由的对曹摒真的这一手棋由衷的发出了赞叹。这手棋虽然是孤注一掷的下法,但是处在这样的局面之下,这可能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一手棋了。而且这手棋对温快来说,也是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一手棋。
    在曹摒真长考的同时,温快也没有完全的松懈下来,他已经对白棋可能的下法都做了考虑和计算,但现在看来,温快所想的那几步棋并包括没有曹摒真下的这手棋,显而易见,此时的这一手更具威胁。
    “果然是少年老成,就凭这一手棋,再过上几年,这孩子必然又是职业棋坛上的一颗新星啊!”温快在心里赞叹一声,又重新抖擞了精神,仔细的审视着棋盘上的局势。
    “应该快到中午封盘的时间了吧?”躺在床上的刘长风问木森。
    木森看了看手上的表,点了点头。
    刘长风忽然轻轻的一笑,说道:“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现在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我感觉到这盘棋一定会在中午封盘前就结束,而且这盘棋是胜者一定会是小温。”
    刘长风顿了一顿又说:“三儿,你说说看,是不是这将死之人的感觉比平常人的感觉都要来的敏锐一些呢?”
    木森经过和刘长风一上午的长谈,对刘长风经常说起的这个死字也不再忌讳,他知道刘长风的存在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心中也没有先前的那种悲伤,面对刘长风这个豁达的硬汉,木森只是想着如何能在刘长风弥留的这段时间里,让他多一些快乐,少留一些遗憾在这个世界上。
    木森淡淡的一笑,说道:“小时候,倒是听老人们这样说过,只是以我们这样的年纪,谁也没经历过生死,到底是怎样的一回事情,我也说不清。”
    刘长风说道:“还是和三儿你谈话让我轻松一些,琳风这丫头一听见我说死字,马上眼泪就流了下来,到底是个女孩子家啊!”
    木森说道:“这血浓于水,大哥对与琳风来说就是这顶天的梁柱,你又怎能叫她不伤心呢?”
    刘长风叹了口气道:“是啊,琳风这孩子是我一手带大的,我最不放心的也就是她了,好在现在有了温快,我也就可以放心的走了。”
    刘长风忽然又是一笑,道:“不说这些了,说来让人徒增烦恼,三儿你说说,如果让你上场的话,你有几分的把握?”
    木森没有想到刘长风会提这样的问题,不由的抓了抓头皮,说道:“这个——这个我也不好说,我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比赛,对对手的底细也完全的不了解,如果让我上场的话,百分之五十的把握总是有的吧?”
    刘长风沉默了片刻,又问道:“三儿,你觉得一个棋手在追求棋道的过程当中,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木森回答到:“当然是毅力和执着,少了这些又从何谈起这追求二字呢?
    刘长风摇了摇头说道:“不,我说的不是主观的因素,而是客观上的因素。”
    木森有了点疑惑,说道:“客观上的吗?这我倒没有深想过,依我看,大概总是些勤奋努力之类的吧?“
    刘长风仍是摇摇头,说道:“这勤奋努力也是因毅力和执着而来,不算是客观上的,我的意思是说,在学棋的过程当中,会有些什么样的捷径吗?”
    木森对刘长风的这番话更是不解,问道:“捷径?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学棋除了勤奋努力之外,还有什么捷径吗?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刘长风呵呵笑了笑,说道:“怪我是个粗人,这话在嘴里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说白了吧,这就象武侠小说里描写的那样,你学武功的时候碰上了一个好的师傅,或者是得到了一本秘籍之类的,我这样说,你总该明白了吧?”
    木森也笑了,说道:“刘大哥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我想这学棋一道,除了碰上一个好的老师之外,也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了吧?”
    刘长风摇了摇头说道:“不,三儿你错了,有,还有更重要的因素被你忽略了,这也我一直想对你说的。”
   
第三十五章 磨砺


    木森急急的问道:“有被我忽略了的因素吗?那是什么呢?刘大哥你快点说来听听。”
    刘长风深深的吸了口气,显见得是有了点疲乏,刘长风接着说道:“我打小学棋的时候,老师就告诉我一句话,我到现在仍然是不敢忘记,也因为这句话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老师告诉我的这句话就是——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木森在嘴里喃喃的念道,微微的皱了皱眉,抬起头来问刘长风:“刘大哥,这些话的意思我倒是明白,只是我还没弄清楚,您到底想告诉我的是什么?”
    “磨砺”刘长风说道
    “磨砺?”木森问道
    刘长风眨了眨眼睛,脸上浮出一丝笑容,说道:“不错,就是磨砺二字,三儿你现在缺乏的就是磨砺。打个比方吧,以三儿你现在的棋力和你那种与生俱来的那种对棋的感觉,现在的你就象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要想成为一块美玉,就必须得经过千磨万研的磨砺,方成大器。只不过一块玉的雕琢是在匠人的手里,而你要经过的磨砺完全是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也可以说是在你的心里,就看你能不能勘的透了。”
    木森还是有一些的糊涂,说道:“从我学棋开始,我自问也算是做到勤奋努力,甚至有的时候是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难道这些与刘大哥说的磨砺还有很大的差距吗?”
    刘长风说道:“不错,现在的职业棋手想要达到一个比较高的层次,不仅要通过自身努力与奋斗,还要经过无数次大赛的锤炼,更要经过无数次的失败和挫折的煎熬,才可以成为一个真正的高手。而三儿你现在只是沉浸在你个人的世界里,你缺乏对外界的了解,也缺乏和高手过招的机会,你还没有经历过失败和挫折的磨砺。这些就是你所缺乏的因素,也是最为关键的因素。”
    顿了一顿,刘长风又问道:“你经历过失败吗?我说的是那种真正的失败,就象是我在比赛中输了一盘不该输的棋,常常有一种刻骨铭心的痛,到了极端的时候甚至连死的心都有了。你有过这样的经历吗?”
    木森轻轻的摇了摇头,在心里默默的问着自己:“我有吗?”
    刘长风又说道:“还有,我看你现在的棋力至少有职业三四段的水平了,但是依我看来,你如果仍然保持着现在这样的学棋方式,将会很难有大的突破了。”
    木森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现在的感觉就好象是被一层什么东西包围住了,凭我做怎样的努力,就是不能突破它,这是为什么呢?难道就象刘大哥说的,我的方式上有了什么问题吗?”
    刘长风说道:“对,从理论上和对前人棋谱的研究上你可能比任何一个人付出的努力都要多,但是你缺乏的正是实践,具体到咱们的棋上来说,就是你缺少实战。”
    木森轻轻的啊了一声说:“我师兄也曾经这么说我的,看来我的学棋方式真的是有这样的问题了。”
    刘长风奇怪的问道:“你的师兄?”
    木森回答道:“是啊,我的师兄,就是有仁的父亲,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曾经提起过的。”
    刘长风微微的点点头,说道:“我想起来了,有仁曾经和我说过,说他的父亲也曾经是一名职业的棋手,不过他没说是谁。我从有仁的名字里倒是猜出了一二,但是也没有说出来。”
    木森说道:“不错,在日本棋界里又有几个人叫竹田的呢?我和我师兄的相识倒是有一番有趣的经历——”
    木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刘长风打断了,刘长风说道:“三儿你不用再说了,有仁既然不肯说,自然是有他的苦衷,我虽然因为好奇心,猜出了一二,但这终究是别人的**,咱们还是不说的好。只是三儿你有这难得的机遇,要好好珍惜才是。”
    木森点点头说:“我随口说来,也没想的太多,刘大哥提醒的对,咱们不说这个了。”
    木森顿了一顿,又说道:“我的实战对局比起一般的棋手来说确实是少了很多,但是最近几年里,随着网络围棋的兴起,我和高手之间的对局也机会大大的增加了不少,虽然和刘大哥说的还有些差距,但是效果也还是有一些的吧?”
    刘长风说道:“效果当然是会有一点,但是你要知道,这网络上的对局和现实中的对局完全是两回事情。职业高手在网络上的对局大多是为了练手甚至是纯粹的娱乐,你很难让他们拿出真正的实力与你对局,输也罢赢也罢,谁都不会放在心上,因为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你最多从棋的内容上判断出他大概是什么级别的棋手。但在现实的对局当中,职业棋手却经常为了一目棋的利益,也要数度的长考,甚至与最后不惜大动干戈,而这些是你在网络围棋上根本就不会碰上的。如果你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对局,即使你拿了他们的棋谱来研究,你也很难体会其中的精髓。因为这样的一盘对局里,包含不不仅仅是比赛结束后留下的棋的内容,它也包含了当时的对局气氛和棋手心理上的变化过程。所有的这一切,都不是三儿你只靠打打棋谱研究研究其中的变化就可以领会到的。”
    刘长风说完这些话,胸口起伏的愈加厉害,脸色也变的煞白,显然是这番话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
    木森连忙拿起桌上的水杯,用勺舀了来喂刘长风,嘴里说道:“大哥你先休息一下,咱们呆会再聊。”
    刘长风喝了几口水,气息平定了一些,却兀自不肯休息,又说道:“没关系,咱们接着说吧。三儿你说说看,我这些话有没有一些道理?”
    木森沉吟了片刻,说道:“刘大哥说的这些话,我也曾经想到过一些,只是没有想的太深,而且刘大哥的心意我也明白,但是我一直觉得现在的围棋太过与功利,而且杀气也太重,这与我心目中的棋道完全是背道而弛,这也是我一直不肯参加正式比赛的原因,其实从我内心来说还是很渴望有这样的对局机会的。”
    刘长风说道:“不错,自古以来,围棋一道,向来是咱们中国文化里的精髓之一,它强调的作用是怡情养性和陶冶情操的,而在近代,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原因,它被划做了竞技体育一类,它更强调的是胜负。也因为这胜负后的反差,衍生出了名利,现在学棋和下棋的人大多是把围棋看成是谋生的工具,更看重的是它的功效性,没有多少人再去探究它内在的底蕴,去领会它所包容的境界。”
    木森说道:“原来刘大哥也是这样认为的啊,但是我听大哥的意思却是让我去更多的参加这样的比赛,这又是怎么说呢?”
    刘长风默想了片刻,说道:“我不知道该怎样和你说,我只知道,如果你不能增加和高手的对局,不经历实战的磨砺,你的棋力将很难提高,当然,我也知道,你现在最大的障碍是来自于你心理上的,勘不透这一层,你也很难走到现实当中来,只是我嘴苯,不怕你笑话,能和你说到这些,也是想了很久才理出来的一点东西。其他的,我实在是说不上来了。”
    木森听了这些话,心中大为感动,说道:“谢谢你大哥,到这个时候还在为我考虑着,你说的这些话,我都会牢牢的记住,我想总有一天能找到解决的办法的。”
    刘长风说道:“看来,也只有这样了。”
    两人正说着,不期然,温快的话语在门口传了进来:“大哥说的对,三儿的障碍正是来自与他心理上的,说穿了就是他对人生看法,对人生的态度是怎样的。”
    木森回过头去,却见了温快正面带喜色的走了进来,心中便知道今天温快与曹摒真的这盘棋必然是拿了下来。
    刘长风对木森说道:“看来我的预感还是很灵的啊!”
    温快奇怪的问道:“什么预感啊?大哥你预感到什么了?”
    木森笑着说:“刘大哥早上说,你一定会在中午封盘之前就拿下曹摒真,到底是不是这样?你快说说。”
    温快说道:“还真叫大哥猜着了,不过也是险的很啊,如果不是我前半盘的优势过大,差点就被这孩子给翻盘了,厉害厉害,再过一两年,我怕就再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温快感叹了一番后,又将棋局的前后一一的说了出来,特别是对曹摒真长考后的那一手棋称赞不已。
    刘长风听了温快的讲述,脸上也现出一丝兴奋的红潮。他努力的挣扎了几下,想试着坐起来。木森见了,轻轻的按住了他,说道:“刘大哥你还是躺着吧,多休息休息,有温哥在这,以后好消息还多着呢。”
    刘长风微微的摇了摇头说:“那是当然的,但只怕我是等不到这一刻了,虽然我现在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疼痛,可也感觉不到以前的活力了,除了脑子还在思维着,其他的地方好象已经不是我的了,我这副身躯跟着我也算是吃够了苦头了,现在怕是提前和我说再见了吧!”
    温快和木森听了此话,心中都是一阵黯然,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刘长风又说到:“你们还是扶我起来坐坐吧,这躺着就一个劲的想睡,我知道,这一睡过去,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我倒不是怕死,这比赛有你们俩在,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了,我只是还想再见见有仁和大理,多撑一会是一会儿吧,我还有些话要和你们说呢。”
    木森看了一眼温快,见温快点了点头,便伸手将刘长风扶坐了起来。
    刘长风斜靠在床上,用力的吸了几口气,说道“这样就好多了”
    三人坐在那里又说了些温快和曹摒真对局上的事,刘长风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看着温快问道:“对了,你刚才在门口是怎么说来着,说三儿这是什么看法和态度上的不同?你再说来听听。”
    温快点了点头说道:“大哥刚才和三儿的对话,我在门口也听了一些,我觉得三儿不肯参加比赛是因为他对围棋的理解和一般人的理解不同,而这种不同又正是来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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