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肠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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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肠镖-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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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先被他赶开在一旁那个头目发声暗号,五个人齐齐散开,原来是布下七星座特经训练过的阵法。
  举凡七星庄之人,都受过这种训练,只要有三个人,便可施展三才阵,四个则可施展四象阵,五个人则施展五行,由此类推,六人则用六合阵法,乃至于七绝八卦九官为止。
  须知沈雁飞乃是以前的少庄主,说话总得作数,因此另一个小头目一听他说要宰了不说话的五人,这就变成没有商量余地,赶紧抓住最后挣扎的机会,一肘把那人撞死。
  沈雁飞见他们摆出五行阵,不觉仰天一笑:“你们凭仗这个阵法,就想逃得性命?”其实他虽然诸晓这些阵法,但一旦对敌拼命起来,却也不容易破掉。
  那五人不敢做声,个个持紧兵刃,凝神伺敌。沈雁飞知他们胆怯,倏然舌绽春雷,一扇扇出。
  五行阵法果然巧妙,沈雁飞一触动阵势,立刻刀光剑影齐齐涌起,几缕冷风夹击而至。
  沈雁飞发出股阴气,荡开左侧后发先至的大刀,忽然察觉虚可变实,右侧的敌人正可乘机长躯直人,赶紧一族身,错开尺许部位,果然剑光闪处,却戳了个空。
  那五人有如走马灯般,团团直转,刀剑上下翻飞,配合得严密无方。
  沈雁飞虽然识得阵法,但因虚实变化,看情形而定,故此他虽是屡屡抢先迫住似应还实那方位的敌人,但一则五行阵人数较多,二则似实还虚的仍可以变化为实招险着,是以招架不迭,一时弄得施展不开手脚。
  三十招过去,沈雁飞有惊无险,但却觉得面上无光,同时那五人胆气陡壮,越战越勇。
  须知这五人虽不是七星庄出名的人物,但在一般得力手下中,他们都属于擅长阵法群攻的好手,是以秦宣真会命他们六人镇守此地。
  那南鹗范北江和冯征不知其故,一向小看了他们,其实他们一旦六人联手,施展六合阵法,那比之请来一个高手更有用处。
  沈雁飞大笑一声,忽然卷起一股无形潜力,围绕全身。那五行阵被他的阴气挡得一挡,立时呆滞。
  沈雁飞并不恋战,忽然冲出圈子。
  “你们果真大胆,竟敢和我拼命。”他冷冷道:“我本想留你们半年性命,但如今却需宰了四个,留下一个活日报讯,可是一个月之后,也得午夜暴毙。”
  这时那五人仗着有个阵法可以抵挡住沈雁飞,便都没有早先那么害怕。
  一个头目答道:“老庄主有令着我等守在此洞,因我们本来不敢大胆得罪少应主,但你老刚才的话委实令人惊心,如若少庄主尚听老庄之命,立刻随我等返回七星庄,我们焉敢无礼。”
  “放屁,你好像觉得已把我难住似的,哼,凭这小小阵法,我沈雁飞就没法子宰了你们?”
  那边厢的暗影中,有人轻轻嗟叹一声,原来那人便是冯征。这位身为岭南百毒门的未来掌门人何等聪明,已洞察沈雁飞的变卦。
  原来沈雁飞本意是跃出圈子,放出神蛛咬死一两个人,那时趁他们失措之时,只须举手之劳,便可以再杀死一两个,于是留下一个报汛的活口。
  但经过那头目一回答,沈雁飞心高气做,立刻改变主意,一定要以本身功力去破掉那五行阵。
  冯征明知沈雁飞必可办到,但不免会费时失时,尤其在这古树峡左近逗留,总非上算之事,一旦秦宣真出其不意地出现,岂不糟糕。
  沈雁飞果然猛可进扑,身形有如行云水般穿绕一圈,已攻出六七招之多。
  五行阵法复又转动,霎时间剑气刀光匝地涌起,把沈雁飞困在其中。
  冯征这时才领略到七星座威势,当日他和范北江都没看得起这班人,谁知几个臭皮匠,真可以当一个诸葛亮。
  于是赞佩之余,暗自付想将来也得研究这一门学问,由门下弟子中挑出天资较佳的,施以严格训练,于是便可专司防守宝洞的重责。
  看看已到一百招以上,沈雁飞长啸一声,尽力施展修罗七扇威力,那股无形阴气往往迫得五人进退失据,阵法立懈。
  冯征想道:“二弟若非深诸此阵奥妙,只怕此时尚未能占得优势。”想到这里,更加觉得训练一批人专司看守空洞门户的主意大妙。
  猛然沈雁飞长啸一声,修罗扇泛起朵朵红云,指原间一个人应扇而起,飞出丈许外,叭唯一声摔在地上,竟没有爬起来。
  跟着又有一人倒地,这一来阵法全散,剩下的三人不约而同地分头夺路而走。
  沈雁飞脚程何等迅速,转眼之间,已把三人完全点倒,弄做一块儿。
  那两个被他击毙的,敢情是两个头目。
  沈雁飞解开其中一个的穴道,问道:“如今你不必多受苦刑便说实话了$?我父亲被搬到哪儿去了?”
  那人为他冰冷的声音而打个寒赠,跪在地上碰头道:“少庄主手下施恩,小的实在不知道。”
  沈雁飞眼也不眨,道:“哦,你不知道,好一一”焕然伸手一拍,那人咕鸣倒在地上。
  于是他又解开另一个人穴道。
  “你呢,说是不说?”
  原来他点的是软麻穴,因此那人虽不能动,却听得见。
  “小的……小的实在不知,少庄主明察……”
  沈雁飞又抬手一拍,那厮应声而倒。
  于是他又解开最后一名的穴道。
  这次第一个倒地之人,忽然从牙缝里进出异声,浑身一阵痉挛,抽缩得像只煮熟的大虾。
  那第三个人吓得连打几个寒噤,连连磕头道:“少庄主明察,少庄主明赛……”
  第二个跟着抽缩痉挛起来,牙齿隙中进出来的声音教任何人听到,也得毛骨悚然。
  沈雁飞面容有如大理石雕成似的,毫无丝毫变动。
  “你们试过我的手法,大概藏不住秘密了。”
  冯征虽不在近处,但也察觉二弟使的是近乎分筋错骨那一类的歹毒手法。
  看那情形,似乎这一手明毒狠辣无比,被害之人,只要被山风轻刮,也觉得如被万刃刺体,痛苦无伦,尤其是体内有如千虫百蚁钻行咬惯于经脉间,苦人骨髓,的确是厉害无比。
  这种手法,乃是武林大忌,若非有滔天血恨,绝不能随便使用。
  不禁在暗中摇摇头,想道:“我这位义弟一生舛乖流离,焉知不是心肠残忍之故呢?我得劝劝他才好。”
  沈雁飞抬腿连蹴,那两人在地上打个滚,手脚逐渐舒展,呻吟之声登时随风散布。
  “喂,你还不说话么?”
  “少庄主……明察,小的实在不知。……”
  他皱皱眉头,道:”奇怪,你不怕我这一手?非得试试你骨头究竟有多硬不可。”
  那人磕头如捣蒜,哀求不绝,话已说不清楚。
  沈雁飞道:“早先那厮知道,你们便不知,呸!”
  “小庄主你如不打死他们,便能知道……”这人所说的他们,乃是指那两名头目地位的人。
  沈雁飞哦了一声,心中恍然明白,原来这六人当中,死去的三个地位高一级,活着的三个都是低一级的下人,无怪他们身受毒刑,仍然说不出来。
  他失望异常地回转身,走到冯征藏身之处,便垂头叹息一声。
  冯征和他一同走下山岗,一直寻路出山。
  在路上冯征安慰他道:“二弟,我们的智慧到底有限度,因此常常测不透复杂的人事变化,于是我们只好屈服于命运的安排。”
  沈雁飞叹口气,道:“但我们总得挣扎啊,大哥,我如今一点也记不起父亲的样子,现在我非常渴望能够见到他,我知道他是个英雄好汉,十余年的折磨,也不会令他妥协屈服,幸亏那个是吴老五,若是我用丫七事回对民义历益三父亲,我真不知如何是好,我想我不会认他是父亲的。”
  冯征微笑一下,眼睛里露出智慧之光。他赤着脚板走路,喜欢放软了拍在地上,因此不时发出啪啪之声。
  “现在这个问题不存在了,伯父大人一定豪雄如昔,这是愚兄也敢断言的。对了,早先我看到七星在那几个人施用阵法,配合得神妙无比,我将来研究明白,也挑几个弟子教教。”
  “那些阵法的确有用,小弟话晓此道,将来可以替大哥效劳。如今我们的行止如何决定?大哥你先到什么地方养息,我则赶紧直奔岭南,替你取回解毒灵丹。”
  “我们已是自家兄弟,因此我不再说什么客气话。你此行绝不可超过一个月,若是过了此限,我纵然侥幸不死,也废了全身武功,到那时我毋宁死掉于净。”
  “大哥放心,此去哪消一个月之久呢?”
  “按理说走得快些,二十天你可回到这里。可是一路.上要没有波折才办得到,故此你务必忍耐一点,什么事也是能忍则忍。我到襄阳等候你,原则上我住在东门的四海老楼,但你若届时找不到我,可以令神蛛带路,它经我豢养多年,只要在百里之内,总能找到我的居处。”
  “那就好了,有神蛛带路,我可就放心啦,假如再寻你不到,我会把襄阳闹个天翻地覆,人仰马回。这么一来大哥你总会知道沈雁飞已到了襄阳,便可赶回会合。我这一计如何?”
  “二弟虽是说笑,但也有道理,却只怕以后武林中正派的人都群起与你为敌,岂不糟糕?”
  两人说着话,不觉已快出山。
  沈雁飞想起张村那位瞽目老人之事,心中甚为愤慨,便告知义兄冯征,最后评论道:
  “固然我已和七星庄势不两立,和那老人乃是同仇敌汽。但将来我们再度碰头,我将不择手段,先把他们并倒再说,想起真是气人。”
  冯征微笑一下,转过话题,道:“你这番到南方去,看看我们那边的风土人情,可以算是散散心。今晚我画个地图给你,到那边碰到百毒中之人,你拿出竹令符,便可命他带领去见我师父。其实我们门中之人,身边俱有三粒解毒灵丹,只是这事必须禀告师父,以免他老人家没有防备,被范北江那恶徒早一步暗算了。当你见到百毒门中的人,拿出竹令符,须双手捧着,高举过头才合礼数。”
  沈雁飞这时忽然想起吴小琴,又联想到自己已被范北江弄了手脚,日后必遭暗算,便灰心丧志地遐思起来,竟没有留心去听义兄瞩咐的话。
  这天晚上,他们寻个农舍歇宿,冯征画好地图,告诉他凡是百毒门的人十分好认,因为例必光头赤足。
  一宿无话,第二天为了争取时间,沈雁飞不再陪他到东方的襄阳去,却径自南下。
  在路上他觉得自己生存在世上真是件十分奇怪的事,他觉得最可自傲的一点,便是他并不害怕死神的猝然来临,而且他也没有因自己将死而停止一切活动。他还为了别人之事而仆仆风尘,跋涉千山万水,到那陌生的南方去。
  经过七日的急行疾走,已到了江西广东交界的大禹岭。
  远远只见青嶂屏列天际,气势雄奇。
  但岭下周围地势不高,故此都是水田,一望无际。
  这时天气太热,饶沈雁飞他一身武功,却因连日休息得少,故此心中不愿在这等骄阳似火的天气赶路。
  碰巧所买的于粮又食完了,当下寻思道:“我且寻个地方休息一下,顺便弄点什么吃吃,反正时候尚多,也不怕耽误大哥。”
  举目四望,忽见离山脚不远,有座山村。
  乡间的房屋多半简陋,但这座山村四面俱有碉堡,其中还隐隐可见有座高楼。
  “这座村寨一定是出过什么人物,故此有这气派,我不妨到那边去买点食物茶水。”
  主意一决,便施展脚程疾奔而去,使得在田地操作的农人极为诧异地指点观望。
  眨眼工夫已到村了口,只见这座村寨被一道宽约丈许的小河围绕住,小河内边便是坚牢的石墙。
  寨门大大敞开着,出人来往的人不在少数,可以想见是这附近的有名村寨。
  他顺脚走人寨中,居然街道井然,但除了贯穿全寨的一条街较大之外,其他只可算是巷子。
  乡村之人,穿着朴实,神色也显得异常淳厚。
  那沈雁飞早已换过一套衣服,风度翩翩,加上唇红齿白,眉清目秀。
  这一走进寨内,立刻引起乡人注意,特别是一些乡村姑娘们,眼睛一落在他身上,便生像被强烈的磁石吸住,再也移不开。
  沈雁飞后来发觉到这情形,心中不免觉得有点儿窘,顺脚而行,不觉已到了大街的另一端,只见左手边的店铺后面,便是高大的房屋,再过去便是那座高楼,从那楼上,可以俯瞰周围十数里的形势。
  大禹岭就在素后,因此如果在楼上眺望;一面是青山人眼,一边是绿田万顷。
  他见右边有间小饭馆,便走进去,在靠门处的座位落座。
  眼光搜索过街上,忽见对面两位姑娘直着眼睛看他,便故意冲着她们笑一笑。那两位姑娘登时羞红满面,一溜烟钻入巷子里。
  沈雁飞吃喝饱之后,猛一抬头,只见那座高楼上三个女人凭栏下望。
  其中两个他认得乃是刚才被他笑走的两位姑娘,当中一个却是少妇装束,衣饰华丽夺目,体态丰腴,面目娇美,在这等乡村之中,得见这般人物,不由得眼前一亮,定睛而看。
  彼此相隔不远,他的目力又超乎常人,因此几乎连她有几根眉毛也数得出来。
  他怅然想道:“琴妹妹美如天人,像她这等货色,在琴妹妹之前,不过是尘土而已。”
  那位美丽少妇嫣然一笑,露出洁白齐整的口齿,使他想起吴小琴雪白的牙齿,这时他又想发觉那少妇笑起来神情有点儿像吴小琴,登时心血沸腾,紧握双拳。
  忽见一个光头赤足的人,转人巷子,方向是直奔那高楼人家。
  他心中一动,想道:“那人不是百毒门之人?他们老巢离此尚远?这厮到这儿干嘛?”
  隔了片刻,那光头赤足之人又从巷子出来,他大踏步出去,拦住那人问道:“老兄可是百毒门弟子?”
  光头赤足的人瞪眼愕然瞧他,没有做声,沈雁飞又问了一句,那人依然不答。
  有几个乡下人围拢来看热闹,沈雁飞忽然大悟,想道:“他想是不欲别人知道底细,故此不答。”于是微笑一下,转身走开。
  走出寨外,回头一望,只见楼上三个女人依然凭栏眺望。
  吴小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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