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再许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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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许芳华- 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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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到头来,他依然是被欺骗了吗?
渐生的贪欲,总在无声无息腐蚀人心。
并不是谁欺骗了谁,而是人心易变罢了。
“不,妾身怎么会那般狠心。”眉氏凄然一笑:“二爷,大夫说我保不住这个孩子,我终究会失去他。”
所以心冷如灰,所以枉自不甘。
因为孩子而生的贪欲,却并不会因为即将失去孩子而弥散,反而因此扎根蔓延,逐渐地就偏离了最初的单纯。
“我让胡大夫瞒着你,但情知终有事发的一日。”
所以,当大长公主提出更换大夫,她才会慌张,同时也坚定了心里的谋划。
却始终还是,功亏一篑。
眉氏一笑:“我并不后悔,二爷,人生就这么长,我总要为自己争取一次,我真的盼望能有与你并肩的一日,所以,我不后悔,只是觉得惋惜,我终究是输了,输了将来,也输了过去。”
利氏似乎这才完全咂摸过来事情的仔细,这时呆滞地嘀咕一句:“你、好个贱人……”
却被四娘与旖景合力“掺扶”了出去。
事已至此,尘埃落定。
旖景最后一丝疑惑也豁然开朗——原来眉氏是因为保不住腹中胎儿,才生出这两败俱伤的计策。
却不免产生崭新的怀疑——

☆、第一百七十八章 莫如当初,爱恨无涉

事情既已真相大白,眉氏做为杀人真凶与心怀叵测欲污篾正室的罪人,当然不能再留,可大长公主到底还顾及着眉先生与苏轲曾是师生一场,在眉氏的处置上,显得有些迟疑。
好比眉氏这样的贵妾,良家子的出身,正常情况下,是不能像婢妾一样发卖,或者打杀,就算要论罪,也当交给官府,可毕竟涉及家丑,若是换作别家,大概也不会当真将人送去官府,或者一封切结书送回娘家,从此生死无干,婚嫁两论,像眉氏这样孤女,并没娘家依靠,族人也对她不闻不问,并无娘家可归,大概也只能落得个“病逝”的收场。
当年眉氏不顾父亲遗命,坚持要做小,眉先生就警告过她,若能甘于贱位,循规蹈矩,或者能得平安顺遂,若一旦起了贪欲,行阴私不德之事,便是亲手葬送与国公府的旧日情份,身陷绝境,无人能救。
言犹在耳,可眉氏到底不曾铭记于心。
她十分了解苏轲,他并非薄情之人,但在一些底限上,却十分坚持。
他最厌恶的,就是一个人内心的邪恶。
她这一次,无疑是触及了他的底限。
并且她十分清楚,竟管数年之间,得他呵护备至,但她一直没有得到他不顾一切的爱慕。这也是导致了她心怀不甘,渐生贪念的其中一个原因。
所以当苏轲跪于大长公主膝下,恳求着要留她一条性命时,她终于,泪如决堤。
他到底还是心软,到底还是顾念着往日情份,尽管其中,并非仅仅只是儿女私情。
“阿眉,落发吧,去清平庵,在清灯古佛前,赎你害人性命的罪孽。”这是苏轲的决定,也是他最后能替她做的事。
“妾自知罪孽深重,本应一死。”可是她却不愿,她心在红尘,又如何能够在庵堂里获得救俗:“愿求一封切结书,从此生死无涉。”
眉氏不无讽刺地想,若早知最终还是不能相守,当初自己会不会一意孤行。
苏轲长叹一声,转身而去。
生死无涉,他与她原本就该如此,她的执念与他的妥协,从一开始就都错了,兜兜转转,人生却回到了当初,可有一些情份,再回不去。
她不再是他的小师妹,两小无猜时候,花前对弈的豆蔻少女,那一段清新无睱的时光,本应珍藏怀念,不该的,演变到情义两绝,这般不堪。
他知道,她这是后悔了,虽然,她不承认。
一封切结书,就是彼此的终结,白头不见。
而对于眉氏来说,一个孤女,无家族凭仗,就算她的父亲临终之前还在家乡故居,替她留了薄田寒宅,可要独自生存,只怕也有太多艰难。
但她坚持归去。
大长公主默认了这个“处置”方式。
不服的是利氏,她原本以为眉氏必死无疑,当听说仅仅只是得了一封切结书,哪里情愿,立即就要去找苏轲哭闹。
且说利氏当日经过那一场凶险,终于化险为夷,归来一寻思,似乎才发现其中多得旖景聪明,才使她沉冤得雪,想到二娘以往对旖景多有刁难,立即叫了女儿过来,好一番“威逼利诱”,目的就只有一个,让二娘今后再不能对旖景寻衅胡闹,要将她当作亲妹妹一般疼爱。
二娘对旖景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就是有些妒嫉她得祖母疼爱而已,一听母亲说这次多亏了旖景“拔刀相助”,当即拍着胸脯保证,说要与旖景从此肝胆相照,祸福同当,并且立即付诸行动——将她这些年来收藏的金钗步摇挑了小半出来,昂首挺胸地到绿卿苑,非得要送给五妹妹打扮,并亲自动手将旖景妆扮得“富丽堂皇”才满意。
以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旖景一听二姐姐驾到,就忍不住缩了缩脖根儿——带着那一头的金凤花冠,委实不堪重负得很。
二娘既然这般友爱,利氏这个当婶子的当然不甘落后,常常让四娘叫了旖景来沧浪苑,好茶好点的招待,力求要在短时之内,将旖景“虚弱不堪”的病体养得“健壮丰满”。
可这一日,因为得知了对眉氏的处置结果,利氏大发雷霆,将自己请来的“贵客”抛之脑后,在屋子里拍桌子砸杯子地发泄。
于是四娘与旖景便又听了一次墙角。
两个女孩儿听见陈姨娘在里头的一番劝慰,都认为没有参与进去的必要。
“夫人息怒,夫人可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再与二爷争执,眉姨娘她到底是二爷恩师的女儿,二爷念在往日情份上恕她一条性命本也情有可原,到底是给了切结书,今后眉姨娘的生死再与二爷无干,听说她在锦阳京无依无靠,自是要回家乡才有安身之处,二爷今后是再不会见她了,夫人,若二爷对她还念念不忘,又怎么会写切结书,假若二爷求了太夫人,只将眉姨娘打发去庄子里,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还了得,假若真是如此,我就去衙门外敲登闻鼓,告那贱人害人性命。”
“夫人,若是如此,二爷他今后只怕更会与您疏远了,眼下眉姨娘被弃,没了这个绊脚石,再兼着二爷他这回险些错怪了您,心里只怕也是有些愧疚的,您何必为了一个离开的人,与二爷再闹嫌隙呢?婢妾认为,这正是夫人挽回二爷的时机,夫人想想,是自己的日子重要,还是非得要将眉姨娘置之死地重要?就算夫人不依不饶,让眉姨娘填命,二爷心里头只怕也会埋一根刺,将来你们还如何相处?”
再说,事已至此,凭利氏的能力,也做不到让眉姨娘偿命。
利氏总算是渐渐冷静下来,她还没有糊涂到家,想着这些年来,次次哭闹,无非是让苏轲更厌恶她几分,不免有些泄气:“那我该如何,难道要假模假样地替眉姨娘说几句好话,劝二爷原谅她?那个贱人最擅长这些手段的,哄得二爷只怜惜她。”
旖景与四娘不知屋子里陈姨娘是什么表情,反正她们都有些哭笑不得。
“夫人的性情二爷还不明白,您大可不必说这些违心的话,二爷才经了这事,心里只怕也难受得很,您更得摁捺着性情,只暗暗关注着二爷的饱暖,多加体贴,二爷必会更加愧疚当日错怪了您,夫人将来心里有什么委屈,也不要哭闹寻衅,大可与二爷细诉,你们本是结发夫妻,还有什么事不能商量着处理?婢妾看来,二爷待夫人原本还有情份,只要夫人愿意释怀,今后温柔以待,二爷必会感念夫人的情意。”
听到这里,四娘便拉了旖景离开,去了自己的院子,这才说道:“当初我就瞧出陈姨娘是个明白人,果然不错,那些个话,我这个当女儿的是不好规劝母亲的,这回倒多得她都说了出来。”
但想到今后,没了眉姨娘,利氏只怕会更防范着陈姨娘,这一对妻妾当真能和平共处?旖景与四娘都有所保留。
却没过几日,就听大长公主说了陈姨娘自请求去的事儿,两姐妹都惊讶十分。
有些事情却是她们不知道的——
利氏听了陈姨娘的话,果然没有哭闹,可苏轲因为心里的芥蒂,这几日独自留在书房,并没有与利氏见面。
于是某个夜晚,利氏便准备了一碗参鸡汤,几经犹豫之下,竟然让陈姨娘送去书房。
陈姨娘暗暗叫苦,她是明白人,自知眉氏去后,只怕利氏所有防备都会针对着她,好不容易才在国公府里争取着与人无扰,乐得自在的清净日子只怕难保,可利氏之命,她不敢违,一路上都在盘算计较,终于下定了决心,要竭力争取。
苏轲听说陈姨娘前来,本不想见,陈姨娘却候在书房门外,坚持不离,无奈之下,苏轲只好让她进来,神情却甚是严肃不满。
对于陈姨娘,他自然知道是利姥姥的安排,这些年来,对她不闻不问,本就没有什么好印象,再经过了眉氏一事,更是对此类美妾万般防备,谁知她们温婉贤淑的背后,隐藏着什么险恶心思。
陈姨娘行了礼,呈上参鸡汤,说明是奉了夫人的嘱咐,担心着二爷操劳公务,未免照顾不好身子,特意送来了药膳。
苏轲苦笑:“夫人她可曾怪我当日不分青红皂白,险些冤枉了她。”
陈氏垂眸而立,束手在不远不近的距离,禀报道:“若说不怨,二爷定是不信的,可夫人这些时日以来,想到过去,也有几分自责……有一些话,婢妾如鲠在喉,可若是说来,只怕二爷会觉得婢妾僭越。”
苏轲微微一怔,沉吟片刻,许了陈氏畅所欲言。
“婢妾不敢以自己与夫人为比,可婢妾出身卑微,夫人的心情,婢妾大概能体会几分,二爷当初与夫人疏远,是因夫人屡屡吵闹,以致家宅不宁,可二爷却不曾想,夫人只是平民出身,一朝得嫁公候之家,说是飞上枝头也不为过,她的心里,应当是不安稳的,总担心自己配不上二爷,将来会遭嫌弃,所以,才想牢牢地把握二爷的情意,连二爷对丫鬟们和善几分,夫人也只觉得不安,毕竟她唯一能倚仗的,只有二爷而已。”陈氏说话之时,一直垂眸,并将自己隐藏在灯影里:“并不是夫人不信任二爷,只是她太过自卑,不相信才华出众身份高贵如二爷,会对她一个大字不识出身微末的女子倾心,这些年来,婢妾跟在夫人身边,常见她形只影单时,怀念着与二爷曾经的恩爱,不免更加伤感于二爷地愈渐冷落,长此以往,性情才越发骄纵,时常将不满发泄在下人身上,殊不知她这番作为,更引二爷厌恶,婢妾屡屡规劝,夫人只有叹息,她说,只怕她任是如何,也是为时已晚,再不能让二爷回心转意。”
“二爷,您应当了解夫人的性情是有些鲁莽,可这些年来,她却没有当真行过伤天害理的恶事,可见她并非险恶之人。”陈氏微微一叹:“可这一次,二爷错怪了夫人,以为她害人性命,伤了眉姨娘……夫人心里,自然是有些埋怨的。”
一番话下来,倒让苏轲心里悔疚加集,长久没有言语。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个中真相,委实惊心

回忆当初,得知将娶平民为妻,苏轲并未因此不满,也没有对利氏排斥。
皆因为记得与她初见,那双怯生生的清亮明眸,一眼就能让人看得彻底,没有阴晦与计较,只有干净纯粹,就像山涧清泉一般。
她与那些贵女不同,整个人都笼罩在怯弱与卑微的光影里,让人心生怜惜。
他是想保护好她,与他生儿育女,携手共老,再不会生活在怯弱与卑微里。
可是后来,怎么渐渐就忘却了起初的心意,并且从不曾体会她之所以变得那么刁蛮任性,全是出于自卑。
在这富贵乡里,她是一个外来人,也许任何一个冷眼,一句嘲讽,都会提醒她如今的一切,原本不应属于她的生活。
他怎么就从没发现她的跋扈背后,是担惊受怕着失去。
苏轲愣怔了一刻,这才看向陈氏,这个成他妾室数载,却连正眼都不曾一顾的女子,神情微有缓和,但戒备仍然残留,故而语气里,委实没有半分暖意:“你今日这一番话,究竟是何用意?”
陈氏淡淡一笑:“婢妾若说,这几年在国公府里是婢妾此生最安乐的生活,二爷只怕不信。”
“可的确如此,婢妾原本只是商贾蓄养之婢,能看到的将来,就是被人当作谋求利益随意可以转手的一个玩物而已,有幸进了国公府,虽不曾得二爷眷顾,却因着有夫人维护,过了几年衣食无忧,又不受折辱的生活,已是心满意足……婢妾有自知之明,不敢奢求太多,唯愿将来生活能自给自足,不受污辱嘲笑,不受饥寒交迫……婢妾恳请二爷,送婢妾去府下田庄,今后依靠一己之力,也能丰衣足食。”
陈氏斩钉截铁地说出了长久以来盘旋心间的愿望,长跪在地。
她从不奢求男子的宠爱,更没有肖想过会得到矢志不移的爱慕,这些对她来说太过奢侈,她求的无非如此,有朝一日,能自食其力,活在这个世间,不仅仅是一个玩物或者附属,也许受不到别人的尊重,起码自己不会轻视自己。
这一个夜晚,陈氏离开之后,苏轲终于回了沧浪苑。
值夜的丫鬟听见了屋子里利氏轻声哽咽,与二爷温言安慰的低沉语音。
次日,苏轲与利氏一同去远瑛堂问安,这样一副情景,让内宅下人们无不啧舌,就连大长公主也甚是疑惑,只见他夫妻二人和好如初,倒也觉得安慰。
苏轲提起了陈氏自请求去一事:“依儿子看来,她应当真心如此,她出身孤苦,原本不易,难得的是竟有这般自珍自爱的心性,便与夫人商量着,不如干脆赐她一处田宅,助她立个女户,脱了贱籍,将来婚嫁也能顺畅一些。”
大长公主思忖一阵,甚觉不妥,还是否定了苏轲的提议:“你们原本是为陈氏打算,可她一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就算立了女户,也难保不会受不怀好意之人欺凌,还不如先让她脱了贱籍,暂且安居在咱们底下的庄子里,待将来寻到合适稳妥的人家,等她有了庇护,再赐给她田宅。”
于是这事就此有了定论,只有些下人议论起来,未免有些惊疑,不乏说利氏过河拆桥的,倒是三夫人许氏闻言后,暗暗颔首,赞陈姨娘当真是个难得的明白人,又听说四娘在陈氏临行之前,特意送了她一些绸缎钱银,虽嘴上没说什么,却叮嘱七娘:“往后要多与你四姐、五姐亲近,别成日里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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