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疯魔不成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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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疯魔不成活-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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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可问:“什么忙?” 
叶臻不着痕迹地圈上他的腰,带他下楼:“我刚写完一篇东西,引用条目本来都抄在一张纸上,但早上我心不在焉把它给扔了。” 
“扔了?” 
“对,我一刻钟前才想起来,真懊悔。” 
“然后呢?” 
“然后?” 叶臻说:“然后就是找你帮忙啊。” 
“要我一本书一本书再帮你找齐!?” 陶可瞪眼:“我不干!” 
“不是,” 叶臻望着天说:“老实说,因为写的是应付文章,我不很上心,所以到底是从哪个学校、哪个图书馆、哪个书店或者哪个网站找来这些东西我都记不清了,就是东翻翻西翻翻觉得还行就顺手用上了……” 
陶可说:“忘性那么大,还敢这么敷衍。” 
“就是就是,我错了,” 叶臻故意把他搂紧一点吃豆腐:“但明天想把稿子给编辑,情况比较紧急,所以来求助于陶可。” 
“你不是说忘记了吗?” 
“对,” 叶臻笑:“但幸好我记得把它扔哪儿了啊。” 
陶可一副见鬼模样:“叫我去掏垃圾桶?!” 
叶臻安慰他:“不止你,还有我。” 
陶可嚷嚷不去不去,还是被叶臻半拉半抱着拖到办公楼楼道拐角处。只见三只垃圾桶一字儿排开,陶可问:“哪一个?” 
叶臻理所当然地摇头说:“我怎么能记得”,便卷起袖子在昏暗的灯光下开始工作。 
陶可暗骂一句,上前帮忙。 
时间已经颇晚,除了他们,整栋楼空无一人。 
而教学区的垃圾桶就这一点好,至多有些瓜皮果壳包装纸,真掏起来倒不嫌太脏。叶臻还掏出点乐趣来,不时发现令人惊奇之物。 
“妙哉,”他坏笑着把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陶可:“英语作文,此匿名壮士仅得三分。” 
陶可斜一眼,挺惊奇:“这不就是我们刚考的那一份?!” 
他接过,凑到灯下定睛一看,断定:“安小佳的。” 
叶臻问:“你怎么知道?” 
陶可说:“这种匪夷所思的作文分数,这种颠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语的行文方式,这种花里胡哨扭曲纠结的书写手法,这种千奇百怪难以言传的拼写错误,还有完全不知所谓的标点和分段,除了安小佳,别无他人。” 
陶可忍笑作严谨状:“这人不是忘了写名字,而是根本不敢写,写了怕是会挨雷劈。” 
叶臻把安小佳的作文折好要塞进陶可口袋:“奇文共欣赏,为师赠你。” 
陶可笑着往后退:“我不要!我不要!这上面有安小佳的诅咒,碰了以后要考零分的。” 
谁知一退却坏了事。 
这所大学年代比较久远,以至于学校建筑本身就是要重点保护的文物,木质结构的数量可观。这种房子最怕什么?火啊。只要稍微想象一下火烧连营是什么情形,就明白该校管理层一见“热得快”这种事物就双目充血了。 
陶可一退,后脑勺正撞在火警按钮上。需要指出的是,该激进学校为了方便群众,以便在第一时间得知火情,把按钮上那层薄玻璃都敲掉了。 
于是警铃大作。 
陶可僵在按钮上,瞪大眼睛看叶臻,头脑暂时空白。 
叶臻楞了楞,猛的抱起身前垃圾桶喊声“撤”就往楼上跑,陶可回神,也抱起一只不明所以地跟着他跑。 
到了二楼,叶臻突然又放下桶往回跑。 
陶可轻喊:“你干吗?” 
他也不回答,掏出打火机点燃了安小佳的考卷,扔进剩下的垃圾桶后飞快地跨步上来,穿过走廊打开自己的办公室,把桶和陶可一股脑儿塞了进去,接着自己也进门,落锁,靠在门后笑。 
远远听到凌乱的脚步声和吆喝声靠来。 
陶可喘着:“纵火……” 
叶臻表现地很正直,说:“校工工作辛苦,叫他们白跑一趟,与心何忍?” 
陶可骂:“行了!你那点坏心眼我还不知道?!” 
他刚站直,叶臻连忙把他按下:“嘘,别起来,这窗口低,楼下站远了就能看见。别开灯,别出声。” 
底楼的咋呼声越来越大,看门的保安操着雄浑的嗓音在骂:“哪个死人烧的垃圾啊!被老子逮到不揍死你才有鬼!” 
叶臻捂着嘴咕咕笑,扒在窗口偷看,陶可也凑过去。只见那只火桶已经被众人合力踢到楼外,闪亮的火星、纸张的灰烬飘得满天满地。 
有人高喊着:“去接盆水来!快去接盆水来!” 
一片闹哄哄景象。 
陶可也想笑,一扭头却笑不出来了,唇上多了一样东西,呃……也是唇。 
仿佛从天而降一道雷劈傻了陶可,然后叶臻乐见其成。 
一个温柔的吻,据说就如一场缱绻的梦。文学博士马战辉(没错,这是胖兄完全被遗忘的真名)这样充满感情地写道:桃花落,闲池阁,梨花影,月西斜,杏色明,雨空庭,蔷薇风细一帘香…… 
“我有迷魂招不得,”叶臻说:“魂兮,归来。” 
陶可终于惊醒,早已经躺在地板上,叶臻坐在边上笑。 
陶可眨眨眼,再眨眨眼,说:“脏死了,刚掏完垃圾就来亲我。” 
“冤枉,” 叶臻说:“我是用手掏的垃圾,自始自终没用到嘴,嘴都用来吻你了。” 
陶可伸手:“亲一次十块钱。” 
叶臻从皮夹里抽出一搭钞票:“上回半夜里亲你还没给钱,顺便买断接吻权到我死那一天。” 
陶可说:“明天起要涨价了。” 
叶臻说:“目前亲我一次是一百块,话说回来你还欠我九十。” 
“那我今天就涨两百。” 
叶臻扑哧笑了,用手肘碰碰他:“喂,脸红成那样还不给我乖乖的,怎么话这么多。” 
“我愤怒了,” 冒热气的熟番茄陶可说:“你不是说不碰我吗?” 
“谁说的?” 叶臻指自己:“我?爸爸我这么有见地的人怎么会说出那种伪科学的话来?只要是一对一,不管是脱离性的爱还是脱离爱的性,都是不完美的,不提倡。” 
“劈死你……” 陶可咬着依然滚烫的下唇把头扭向一边。 
“小陶可,” 叶臻捅捅他。 
陶可红着脸不说话。 
叶臻两肘齐用把他的头又夹正:“陶可,你是继宋明理学后把‘存天理,灭人欲’发挥到极至的第一人,为师很崇拜你啊。” 
陶可毫不犹豫伸出脏爪摸在他脸上。 
叶臻喷笑:“谁脏啊?到底是谁比较脏啊?” 
陶可恶狠狠说声“你!”便蹲到垃圾桶边借着月光继续翻找。 
楼下的喧嚣渐渐散去,叶臻开灯时不小心碰翻了书桌旁纸篓,纸团滚了一地,他只是随意捡一个起来看看,脸色就变了。 
他蹑手蹑脚走到另一只垃圾桶前,装模作样捣鼓半天,然后一脸惊喜地举着那团纸:“儿子!功夫不负有心人啊!咱们终于找到了!!” 
陶可冷冷说:“爸,全过程我都看见了。” 
他猛的拉开门,头也不回出去了,脚步声跟雷震似的。 
叶臻想笑又不敢笑:“……真生气了……至少帮我收拾一下再走嘛……真别扭。” 
他把垃圾慢慢装回桶里,懒懒散散说:“别扭就别扭吧,不急,不急,先人有云:辫子长了再抓,养肥了再杀……” 
(9) 
叶臻几乎半夜才到家,进门就看到燕杨裹着被子从沙发上滚下来,竟然还摔不醒。叶臻含笑拍拍他,燕杨便迷迷糊糊再爬回去。 
陶可房门紧闭,叶臻贴在门上窃听数秒,终于放弃,一个人洗漱去了。 
洗完澡,又关到书房里写文章,结果一下子就过了两点。偏偏烟抽多了精神好的很,睡也睡不着,书也读不进,电视不想开,报纸又全都看过了,只好在家里瞎转悠。看到燕杨睡得跟猪似的很是心理不平衡,非要把人家弄醒。 
燕杨朦胧中还知道转移矛盾,指着陶可房间喃喃:“……老师,老师醒着……” 
叶臻问:“你怎么知道?” 
“……刚才也出来折磨过我……” 
叶臻说:“这孩子真恶劣,自己不睡还不让别人睡。” 
燕杨含糊附和:“就是……就是……” 
叶臻说句“我教育教育他”便跑去轻轻敲门:“陶可?陶可?” 
里面毫无应答,叶臻把门推开一小缝。 
房里没开灯,月光倒洒了一地,那人正在地板上坐着,仰头靠在床沿上,对着窗口发呆。 
叶臻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小公子在想什么?” 
陶可说:“复仇大计。” 
叶臻捂着嘴笑了,陶可板着脸瞪他。结果他笑完突然贴着陶可的耳朵问:“接吻很舒服吧?” 
陶可吓一跳,下意识要躲,叶臻不依不饶,拉住他笑问:“有趣吗?” 
陶可说:“你奶奶的。” 
叶臻说:“我奶奶是你曾祖母,你得喊她老太太。现在她老人家在阴间不放心,专门回来问你:感觉如何啊?” 
陶可脸又红了,干脆拉了被子把头蒙住,再也不理他。 
叶臻天生温润,说话不急不慢,又爱笑,今天更是心情不错,便被子陶可一把合抱:“没有关系,紧张没有关系,羞涩没有关系,甚至害怕也没有关系,陶可今天表现的很好……” 
陶可把被子拉下来,恶声恶气:“谁紧张害怕啦?!” 
叶臻说:“我,我总行了吧。” 
陶可又把被子蒙上,叶臻把被子掀开,拉着他的手轻轻问:“来做个实验。我正在握你的手,你觉得可怕么?说实话。” 
陶可想想,摇摇头。 
“刚才我亲了你,你觉得恐惧吗?” 
陶可结巴道:“也……没……呃……呃……” 
“这就好了,” 叶臻笑:“果然进步了。以后就你会慢慢习惯,牵手也好,拥抱也好,接吻也好,做……” 
陶可一把捂住他的嘴,烧红了脸狠声恶气说:“谁、谁要和你做、做、做……” 
叶臻把他的手拉下来,笑骂:“碰不让人碰,说还不让人说啦?本来就是源自人类灵魂深处最原始的欲望,只能克制而不能消弭,我已经努力又努力了,你自己冷感不说,还非要我也陪着违逆本性练禁欲,我教过的学生中就数你最不孝顺。” 
陶可说:“那你找孝顺的遵从本性去。” 
“不要,” 叶臻竟然耍起赖来了:“我不怕烦,就爱挑不孝顺的喜欢。” 
这人人前通透智慧,冷静谦和,一但到了人后,比谁都要真性情。陶可人前人后都被他牵着鼻子走,所以有时干脆就躲了他算了。 
陶可站起来逐客:“你还不睡?我要睡了。” 
叶臻拉着他的手不放:“别睡,再聊会儿。” 
“我困了。” 
叶臻说:“这么一个美好的夜晚,所谓明月如霜,照见人如画,又有我这么一个妙人陪你说话,你竟然还敢困?” 
“我……” 
“我我我,” 叶臻叹口气,捏捏他的脸:“陶可,你别老一个人想东想西,稍微多点依赖性好不好?要真心里难受也哭一次给我看看好不好?我有时候想想,真恨不得你能像燕杨一样,哆哆嗦嗦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顶多碰壁了扑回来哭一场讨个安慰再继续,也不愿你就这么傻站着傻看着。” 
“燕杨……” 
“燕杨比你要抗打压得多,除了内部的感情追逐,外部的冷遇、疏离、歧视、鄙薄、辱骂、口诛笔伐甚至拳脚相加都经历过,要是这孩子稍微软弱一点,就能被逼疯。这些你却从没遇见,为什么?主要不是因为你身边有安小佳,有胖子,有我这样小心翼翼的呵护者,而是因为你总是把自己束缚在既成境遇中。” 
“陶可,你到底有什么压在心上拿不开,到底怕什么,偶尔也对我说说,咱们理智、清醒地谈谈行吗?” 
叶臻的那双眼睛如泉水般明净,陶可楞楞看着,结果看着看着就哭了。 
叶臻手忙脚乱给他擦眼泪:“哎?哎?怎么说哭就哭了……” 
“我害怕好多东西……” 陶可蒙住自己的眼睛:“最怕我的爸爸妈妈……害怕终于要面对他们的那一天,害怕终于要把难题扔给他们的那一天,害怕亲手把他们推进痛苦世界的那一天……他们要怎么对待?他们要如何接受?他们要怎样面对邻居和亲朋好友?他们怎么办……” 
“我每天每天都在想,所以我不敢动啊……我怕每动一下最后逼的都是自己父母啊……我怎么办?我……我……” 
“陶可,” 叶臻轻轻顺着他的背:“我明白,我明白。” 
陶可不愿哭出声来,滴滴眼泪都打在自己心上。 
叶臻把他抱上床,搂着他:“我错了,是我错了,咱们不说了好吗?睡觉好吗?我陪你。” 
陶可蜷缩着,叶臻紧紧抱着他,盖好被子:“我陪你,乖,睡吧……我在这里。” 
陶可微微点头。可能是白天劳累,刚刚又哭去了最后一丝精力,睡着仅用了数分钟。 
叶臻爬起来把被子蒙严实,蹑手蹑脚出了房间,走到沙发前,捏着燕杨的耳朵小声说:“装,还装,快给我起来。” 
燕杨扑哧一笑,一骨碌坐好:“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有人偷听我谈情说爱了我还能不知道?” 
“我学习学习,以后好用啊。” 
“值得鼓励,但本案例没实用价值,” 叶臻说:“陶可是个个案,典型的套中人人格,小朋友们都不要学他。” 
“我是学师公你,学了好实践。” 
“实践也轮不到你,” 叶臻敲他的脑袋:“到我这个级别再谈。” 
“到你这个级别就成精了。” 燕杨说。 
“知道就好,” 叶臻喜滋滋说:“现在我要回去陪他睡觉了。今天真是好日子,师公我璀璨的人生又添上了辉煌的一笔……” 
燕杨等到他关门反锁才轻笑着说:“还璀璨呢,你就等着一夜辗转反侧吧……” 
结果真的没睡踏实。 
第二天叶臻对燕杨诉苦:“小家伙蹬被子,我只好不停地帮他盖,真是要命。” 
燕杨吐吐舌头:“这就是您老人家淫念的代价。” 
叶臻说:“未尝不是好事,表明了把他捆起来做,才是效率最高的方法……” 
陶可从他左肩后慢慢探出头来,阴惨惨说:“……我都听见了……” 
叶臻咖啡也不喝了,飞快地揣了张报纸往书房里钻。 
陶可激光般的眼神扫向了燕杨,燕杨把面包一口塞进嘴里,拎著书包旋风一样出了门。 
陶可有些哭笑不得,见那咖啡香气袅袅,便端起来一口喝掉:“太甜!太甜!到底放了多少糖啊!” 
他摩挲着暖暖的咖啡杯,嘴角绽出个静静的笑来。 
唐人有本笔记小说,说一女子,为了一生挚爱,竟抛了身躯,灵魂离壳,追随而去。而为何亡命来奔,女子答:“知君深情不易”。 
乃是因为,知君深情不易啊…… 
这天陶可上完课,憋了一肚子火,想回宿舍打游戏,却发现安小佳和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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