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风 (校对版)作者:紫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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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风 (校对版)作者:紫钗恨- 第3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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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绝户?”杜金蝉几乎是第一时间明白这个对手是谁:“你是柳绝户?”

虽然之前无数次听说过柳绝户这个名号,杜金蝉甚至以为自己是对柳畅了解最深的一个敌人,见了面以后才知道百闻不如一见,自己对柳绝户知道得太少了:“你想干什么?”

她才不相信什么专程一会的说法,柳畅身轻体贵,岂会贸然冒险,她抬头看了一眼左右,果不其然,断桥附近除了一些侍卫之后,再也见不到什么游子,显然是柳绝户这狗贼出游警戒,又不知道怎么撞到了自己。

“给张乐行一条活路吧!”柳畅很直白地说道:“这毕竟是几十万人命啊!”

这话说得很直白,仿佛这几十万条人命在柳畅口中只是那么简单的东西而已,但是杜金蝉却信,她知道淮河两岸那几十万捻子的性命就握在眼前这个柳绝户的手里。

她胆子大了一些,考虑着自己脱身的问题,自己是不是该直接就跳进这断桥下面的河水里?只是这冬天的雪水可不好对付,她又对柳畅提出的话题十分感兴趣:“柳绝户,雉河集的捻子就是那荒野的野草,你杀了一拔苦哈哈,还有一拔长出来,你是杀不完的……”

这才是捻军为什么难以平定的原因,清军一直到一八六八年才最后通过军政并用的堡垒战术解决了捻军,只不过柳畅本来就没有什么太好的兴致与杜金蝉谈及这些细节问题,他只是说道:“所以刘三娘看到你的时候,我顺手来打个招呼,张乐行与捻子应当有一条生路,你不必把他逼到死路去!”

杜金蝉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暴露了,却原来是刘三娘那个妖妇与柳绝户这狗贼勾搭上了,她愤愤不平地说道:“柳绝户,我杜金蝉可不是什么水信杨花的女人,我作了张家的媳妇,就决无二心。”

柳畅却知道杜金蝉是会错了意:“我又不是胜克斋,杜娘子何必这般作贱自己,我还是那句话,捻子是野草,割了一拔又有一拔,可他们也是人,也是肉长的,今天见到杜娘子,却是有缘,不若杜娘子劝劝张盟主,招安吧!”

“招安?”杜金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的是招安。”

“只谈招安!”

说毕,柳畅终于打开了自己手里的油伞:“既然有缘,我们同行一程吧!”

他的心底确确实实有着分化瓦解捻军的想法,虽然捻子是一群相当业余的军事集团,他们没钱的时候三五结群出去抢劫,有钱的时候就回到自己的圩子睡大觉,军纪不佳,但也代表着这支武力在政治上没有太多的野心,虹军给他们以相当重创以后,完全可以利用这些捻子。

捻子之中可是有着这个时期最好的一批将领,比方说任柱、张宗禹等人,都是百战百捷的英雄人物,更重要的是,现在不能让捻军与入皖的太平军余流合流,历史上赖文光这批太平军将领与捻军合流以后,硬是把天国的旗号又多打了四年之久。

一想到这些旧事,柳畅就觉得这事能办成,而且一定要办成。

虽然虹军预期之中的三场攻势取得了很大战果,先后克复三座省城,拿下了上百座县城,甚至还全取福建,但是战事并不象那些宣传资料公开宣扬的那种高歌奋进,西班牙人与俄罗斯人联手的消息让整个虹军都有措手不急的感觉。

在这三场攻势之中,虹军不但投入了所有的资源,甚至连战略预备队都投入进去了,结果就是发现两广方面的清军在加强武备之后,却陷身于新占领区的巩固,不能第一时间杀入五岭,以致于有养虎为患的感觉。

更要命的是安徽战场,原本以为攻占淮南之后,无论是雉河集的捻子,还是安庆的石达开,或是毫州的袁甲三,以及流窜不定的福济、洪秀全等部,都是一战而定的局面,可是事实却证明,安徽战场确确实实是整个太平天国最重要的战场之一,在失去第一师的支援之力,仅仅凭借半个冯思贤的第八师还是巩固不住局面。

严格意义上说,冯思贤现在还是占据着整个安徽战场的主动权,与淮扬方向的陆战旅形成了相互支援的局面,可问题在于虽然占据了主动权,屡屡获胜,可还是时常有零星的挫败与损失,特别是新附的前清军、前捻军、前太平军,时常有失利的情形,要彻底掌握安徽,还是需要一段时间。

而现在的关健问题是广东,在自己的背后有这么一只猛虎的存在,柳畅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只要彻底打倒了广东的叶名琛,柳畅才敢放松地睡个大觉,而在解决叶名琛之前,柳畅可以暂时与捻军妥协。

现在叶名琛才是虹军的头号敌人。

广州由于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在历史就是与外国人接触最多的中国城市,有些时候的接触之深入甚至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比方说有的阿拉伯史料就声称黄巢进入广州的时候,一口气屠杀了二十万阿拉伯人。

这个数字过于耸人听闻,以致很多人怀疑这则阿拉伯史料的真实性,却也从侧面证实这座城市的对外贸易到了何等发达的程度,在大多数时候,广州压制了明州、泉州等重要的贸易港口,始终是中国最重要的进出口港口。

而进入清代以后,广州的地位更是到了空前绝后的地步,因为整个中国沿海只有广州才具有进行进出口贸易的资格,无论是进口还是出口,都必须到广州来中转,于是就出现了大名鼎鼎的十三行。

在这种体制之下,广州港有了许多传奇,比方说坐拥数千万白银资产的巨富,一掷万金的传说,还有那些不远万里而来的西方商人,而有些历史甚至比传说更为夸张,比方说两位中国巨商由于周转不开,向东印度公司借得数万两白银的流动资金,在接下去的几十年时间里,这两位中国商人被这笔高利贷压得喘不过气来,他们虽然已经还了四五十万白银的巨款,但还是欠了几百万白两无法偿还。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拖廷还款,而愤怒的东印度公司直接就把这件事直达天听,成了乾隆朝的一桩贸易名案。

这样的好日子虽然持续了两百年时光,终究还是要告一段落,第一次鸦片战争之后,原本的广州一口独占变成了五口通商,广州不再独占出口贸易,迅速崛起的上海很快超过了宁波、福州这样的老牌商港,直接向广州发动了挑战,而虹军的崛起更是让上海与宁波这两个港口有着与广州并驾齐驱的地步。

只是到了最近一段时间,广州又象一位处于绝境的老牌富商那样,突然又暴发起来,进出广州港的船只一下子就暴增了四成,新增这些船只除了一些运送军火与军事物资的船只之外,剩下的几乎都是从孟买驶来的鸦片船。

虹军的胜利,代表着长江流域的鸦片贸易走到了未日,虹军始终不肯改变禁绝鸦片的态度,凡是缴获的鸦片一律没收,甚至还把缴获的鸦片向敌占区输出,把传统英国人控制下的鸦片贸易体系砸得土崩瓦解。

可这代表着广州港的机会,现在成批成批的武装商队利用虹军还没有彻底在新占领区建立起统治秩序,将成驮成驮的鸦片通过水路与陆路换取百倍的暴利,而这也让叶名琛看到了机会,现在这位两广总督就看着飞驰而来的帆船:“这一回俄罗斯人又运来了多少可用的军火?”

第522章 越王

听到叶名琛这么说,一旁的广东巡抚柏贵当即回答道:“俄罗斯送来的军火船没到,倒是大吕宋国运来了两船军火,只是皆言他们是从西菲银行贷款买的军火,不见现银军火绝不下船!”

“只要他们肯答应把军火卖给咱们,一切都好说话!”叶名琛这位广东总督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把更多的西洋军火装备起广东省内的清军,同时还要一些落后的装备接济给湘南的湘军残部。

在过去的一年之中,广东清军发生的变化甚至超过他们过去两百年全部的变化,使用上百年的鸟枪、抬枪几乎都被更换一空,即使是乡间的团练都更换上外洋采购过来的二手燧发枪,而且叶名琛还自己编练了一支三千余人的新军。

之所以发生这么巨大的变化,完全是虹军在福建方向施加的巨大军事压力,对于满清体制下的落后国度,除非施加最大的压力,否则绝对没有变革的动力,太平天国期间的军事革命,完全可以被称为一场士大夫主导的变革运动,整个满清军事体制的进步之大,远远超过以后几十年的洋务运动。

只是缺乏太平天国的军事压力,清满的进步步伐就缓慢起来,即使是英法、日本的侵略战争,也不象太平天国直接要夺取爱新觉罗家的江山,因此都是挨打一次稍有一点进步,有些时候甚至还是时不时倒退三步。

而现在在湘军败出长沙的情况下,整个广东的军事形势更为严重,叶名琛虽然在历史上是一个不战不降不议和的人物,但在满清的政治体制之中,他却是一个颇为能干的官员,刚一上任就扑灭了凌十八起义军,接着又顺利地击退了曾经不可一世的广东各路洪兵起义,但是对于英法军队的攻击,即使他再能干,也最终难逃败亡的结局。

而在这个时空,由于虹军的迅速崛起,叶名琛不得不对英法作出了许多让步,现在英国人与法国人都把领事馆设在广州城内,而且中枢惧怕虹军的兵威,已经一再知会叶名琛要“宁与外邦,不与红贼”,不管英法的条件有多么不合理,也要尽快答应下来。

叶名琛在这种情况下,虽然有力不能支的感觉,可是真正掌握两广政权的感觉也让他下不台来,权力,而且是真正的绝对权力都握在他手中。

现在他已经是实际上的广东王,虽然自古以来督抚同城就是总督常受欺负的局面,但是缺乏中枢的支撑,身边这位柏贵巡抚有心争权,却是拿叶名琛半点办法都没有。

柏贵的最大凭仗就是他是蒙古人,可是现在海路上的联络时通时不通,而陆路连络在湖南大部失陷之后,要转道四川才能到达广东,在这种情况下,咸丰帝只能答应叶名琛可以便宜行事。

一想到这一点,叶名琛就心中暗爽,甚至连虹军几次招降都不肯答应,别人可以投降虹军,自己这个广东王投诚过去,肯定是孙可望那个下场,他熟读国初故事,绝不能做这样的不智之事。

而柏贵的想法却不一样:“宪台,虽然说大吕宋对我们广东颇有支持,只是他们提供的军火,质量可比红贼逊色不少!”

叶名琛自然知道,要知道现在向广东提供军火支援的行动是由一八五一年成立的西菲银行在后面支持的,自从明季林凤征菲以来,菲律宾的西班牙人都有一种恐华的恶梦,甚至几次对华人进行屠杀,因此他们不愿意看到一个强大的中国崛起在东方,力以能及地向广东的清军提供帮助。

只是西班牙在整个菲律宾的统治与犯罪无异,西菲银行可以说是菲律宾历史上第一家真正意义的本土银行,但是这家银行成立的时间居然是一八五一年,而菲律宾的整个历史,可以说是一部殖民历史的控诉史。

先被西班牙人统治了几百年,然后又美国人统治了几十年,最后还有美国驻军保护了几十年,可是这个国家虽然拥有惊人无比的资源,却是越来越衰败,不断滑向悬崖,外国人留下的除了一个天主教的传统之外,几乎就没剩下什么,到了二十一世纪,国内还有相当规模的游击队活动。

在这种情况下,西班牙人提供的帮助不但很有限,而且他们还要在这种帮助之中占有超额的利润,叶名琛也只能把希望尽可能放在免费的俄罗斯军火身上,但是俄罗斯人的资源毕竟有限,现在他不得不寻求西班牙人的支持:“抚台,告诉他们,我们还需要更多的军火,只要他们能运过来军火,不管多少吨,不管多少船,我们都出开价了!”

柏贵吃了一惊,这位总督大人今天是怎么了,而站在一侧的广州将军穆特恩就开口了:“如此一来,那是恭喜昆臣了!”

昆臣是叶名琛的表字,而叶名琛则是淡然一笑:“想不到将军大人也听到消息了!”

“什么消息?”柏贵一向与叶名琛不和,事事拆台,一听这话就急了:“宪台,您说句实话吧!”

“我封王了!”叶名琛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没想到,我也有这一日啊!”

封王?柏贵差一点就跳起来了,这也太夸张了吧,他叶名琛干了什么,居然也有封王的一日,而一旁的穆特恩说道:“我也是从红贼那里得到的消息,三个汉人王!”

哪三个?柏贵这个蒙古人既不象叶名琛是汉人,也不象穆特恩是满族勋贵,现在就被挂在中间,他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说说!”

“有什么好说的!”叶名琛淡淡一笑,但是嘴角的笑意却暴露了他的得意:“陛下鉴于国事危亡,特封我为越王!”

越王?还有谁,而一旁的穆特恩继续补道:“张国梁为吴王,曾国藩为楚王,令三王精诚血战,力求全胜!”

这全乱了,全乱了,大清几百年,汉人侯都没封过几个,现在一口气就封了三个汉人王,这是要亡国的兆头啊!

只是柏贵很快又想到了,要忧心国事也得是穆特恩这个满人才是,他一个蒙古人,与满洲再怎么亲近,也不过是个外人而已,又担心些什么,因此一想到这一点,柏贵就松了一口气:“恭喜越王了!”

他可不是向自己的政治对手服输,即使叶名琛成了什么越王,他照样能想办法参倒叶名琛,何况自己还有许多英法朋友,只是穆特恩下一句就让他不淡定了:“陛下已经下了诏意,浙江以南,数千里江山皆由越王一人调度,便宜行事!”

这怎么可能?这不是什么便宜行事的问题,而是这比以往的三藩还要厉害,不对,是三藩加起来都不如这位越王厉害。

要知道现在五岭以南,尚未落入虹军之手的省份可是整整四个之多,广东、广西、加上贵州和云南,这四省都由叶名琛一人调度,更不要说是已经落入红贼之手浙江、福建、江西三省也要在名义上听从叶名琛的指挥。

这不是封王,这是要把叶名琛逼反了,任谁也有这样的名义,这个地盘,哪能不起一点反心,柏贵不自觉地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鼻孔,然后才说道:“这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叶名琛当即答道:“柏贵大人,你服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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