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名流的情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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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名流的情人们-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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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不管怎么说,川端康成已经赢得了初代的心。这在年轻男女在大街上并肩走路都不可能的20世纪20年代,不能不说给川端的朋友们带来很大的冲击。川端康成在作品发表之初,立刻得到世人好评,在恋爱方面无疑也是能手。但是对于作家前程已经指日可待的川端康成来说,少女初代确确实实是一个合适的理想伴侣吗?朋友们不能不产生疑惑。即使说刚刚冲出港湾的川端康成,要横渡无涯无际、苍茫辽阔的大海的话,那少女初代的确是出色的舵手吗?显而易见,她还过于稚嫩。但朋友们对于川端康成即将到手的幸福,也只能祝福和帮忙了。    
    于是,三明永无、石滨金作和铃木彦次郎便与川端康成一块,离开东京到东北农村岩手县若松第四普通小学,征求伊藤初代父亲伊藤忠吉的同意。铃木彦次郎回忆说,“当四位身穿东大校服的大学生到达东北线的水泽站时,我还记得清清楚楚是10月16日早上。”伊藤忠吉看到四位东大学生突然来访,心中忐忑不安。在传达室里,四位东大学生和忠吉的谈判似乎轻而易举便大获全胜。川端康成不懂东北话,由铃木彦次郎担任翻译,他们编造了川端父母是在日俄战争中阵亡的谎话,为的是隐去他们是因当时还是不治之症的肺病死去的真情。当朋友们把川端康成和伊藤初代的订婚合影照拿给忠吉看时,出乎意料,忠吉竟激动得热泪横流。恋爱在某种意义上说,就是履行所谓手续。作为必须履行的恋爱手续之一,川端康成在回到东京后,还须向他的恩师菊池宽先生汇报并听取他的意见。十月中旬,从东北的岩手乡下带着初代父亲的“托付您了”,这句话回到东京的川端康成,对菊池宽说,他要把16岁的初代从歧阜的澄愿寺带到东京来。    
    “结婚吗?”    
    “并不立刻结婚,她才16岁。”    
    “16岁在一起的话,只是为了每天看看吗?不过16岁也不小了,会成为你的负担呢!为你们彼此考虑,再等二三年不好吗?”    
    菊池宽如此体贴地对川端康成说,他担心生活的重担会抑制川端康成的才华。他非常珍惜川端康成的才华,对他说:“结婚的费用我出。小说写出来的话,我立刻推荐到杂志。明年我要出国访问一年,我妻子回故乡,你就住我家看门吧。这期间我妻子会每月给你送生活费50元。”    
    除了恩师的厚爱之外,朋友的友谊也让川端康成感动。他们为川端康成举行了告别单身仪式。但是,就在这时,川端康成收到了初代的一封“非常”的信:    
    “我现在要拒绝你了。虽然我们之间有过海誓山盟,但我有了“非常”的事。这是你无论如何都不能问的。像我这样的事,说起来会非常不可思议。你肯定要我说出“非常”,要是那“非常”能说的话,我就是死了也是怎样的幸福啊。”    
    川端康成的初恋就这样结束了。他说:“我的恋爱仿佛是以远方的闪电为对象的单人相扑似的结束了。”伊藤初代的“非常”到底是什么,直到现在依然是个谜!川端康成千思百想不得其究竟,最后甚至于认为是初代的生辰八字在“作祟”。因为伊藤初代是“丙午”年出生的。本朝俚谚中有“丙是太阳之火,午是南方之火,火上加火必是大祸。”川端康成在《回忆汤岛》中说:    
    “我的精神一遭打击,心里垮下来之前会感到肉体衰疲,征兆是脚开始痛。去年的岁暮,我就是带着这样垮下来的心灵和衰疲的肉体,在严寒中因为脚病,逃到了汤岛。只是由于那个‘四绿丙午’的小女孩的缘故。”    
    “丙午”是火上加火过于浓烈,也就难怪伊藤初代仿佛雨后彩虹般,在川端康成的人生中稍纵即逝。所谓“四绿”是伊藤初代的星相。“四绿”星是爱情不专一之星。这个星相的女人“美丽、倔强、轻浮、见异思迁、喜欢喧哗、敏感、锐利、活泼、自由、新鲜”。川端康成是明治三十二年己亥年生,是二黑土星和四绿木星相克。川端康成认为他的初恋仿佛是以远方的闪电为对象的单人相扑似的结束是“星相和生辰八字作祟”,也似乎有点儿道理。对于川端康成那忧郁痛苦的心绪,这也许是惟一的具有宿命般说服力的排遣了。


第一部分日本当代文学家 川端康成(3)

    命该如此!    
    闪电初恋给川端康成的影响是既深且远的。川端康成研究专家川鹄至说:“我认为这个恋爱事件是川端康成人生转机的决定性事件。由事后川端康成再三谈到这件事可知,它甚至决定川端康成文学方向,成为解川端康成的文学世界的重大关键。……”    
    的确如此,川端康成自己也说:“仅一个月,就原因不明地吹了”的这次恋爱事件,“在我心中引起的强劲波动,翻腾冲击数年不逝”。被川端描绘为“仿佛疯子一样好胜倔强的小女孩”,在沉潜心底的快活中,又不时地凝视着自己内心深处孤独的伊藤初代,究竟怎样使川端神魂颠倒地给迷住?要知道,这时正是《新思潮》顺利复刊,川端康成燃烧着对文学艺术专一的热焰之时。专心致志于文学艺术的热情燃烧旺盛之时,也是最容易唤醒恋情之时。在心中燃烧着的恋情火焰,定使原本燃烧着的文学热情腾起烈焰。归根至底,所谓恋情和文学都是生命燃烧时的火焰。    
    大正九年(1920年),人在东京帝国大学的川端康成,对自己的英文专业并没兴趣。第一学年虽然没有参加一次考试,没有拿到一个学分,却读了大量国内外的文学名著。第二学年便干脆转到国文系去了。这一年便是《新思潮》复刊和与初代相恋的一年。也就在这一年,川端康成发表在《新思潮》第二期的小说《招魂节一景》,获得文坛普遍好评,成为一时的热门话题。    
    当时的文坛对后来的新人是难得信任和给予好评的。凭借这样的反响和好评,川端康成这年开始卖文。曾几何时,川端康成颇为自负地呼吁新进作家们:新文艺不是科学家们,而是青春舞女。他当时自然仅只是空的意象式议论,未必预想到在第二故乡汤岛隐居期间,自己会亲自动手创造出“青春舞女”。    
    青春的抒情诗,自然是人人喜爱吟咏的;青春的颂歌,同样也是人人爱听的。《伊豆的舞女》曾经先后五次改编成电影。人们不仅在广播剧里听见了伊豆舞女“好人哪”的纯情声音,而且还在银屏上一睹其芳容。文部省的国文教科书也选入《伊豆的舞女》。喜爱伊豆的舞女的人们,自然会想出各种各样的形式表达自己的心情。在日本的许多地方都能看到“伊豆的舞女”文学纪念碑。在这些纪念碑上或雕刻着小说中的一些文字,或雕刻着舞女的独身像或与“我”在一起的双人像。在川端与舞女一起穿过的天城隧道口,有一座拱形纪念碑,中间明显的沟痕当然令人想起“我”同舞女的依依惜别;沟痕左边是川端的塑像,右边刻上了《伊豆的舞女》那一句平淡无奇却韵味浓厚的开首话:    
    山路变得弯弯曲曲,我心想快到天城岭了。这时骤雨白亮亮地罩在茂密的杉林上,以迅猛之势从山脚下向我追赶过来。    
    “若说我的心田上有一脉清流潺潺流过的话,这也许是汤岛的赐予。”川端在《伊豆的舞女的装帧及其他》中充满深情地说道。文中在介绍他在第二故乡汤岛隐居期间的生活情形时,也曾有记述他“围棋生活”的段落。    
    川端康成最初学围棋,大概是在中学三年级时。教师便是那时每天晚上都要跑去玩的宫胁家的主妇。川端康成日后曾在文章中回忆描摹她的形象:“双眼皮的眼圆圆的,白白的脸显得很温和,在村里是出类拔萃的容颜。”在汤岛隐居时期,川端康成的围棋颇有造诣了。    
    在汤岛的棋友是:村长、邮电局长、其他村的老人们,还有来汤岛疗养的庆应医科大学学生尾崎这样的青年(他的棋比我好,川端称赞他),自然还有酿酒家现已隐居的浅田老翁,三年间他不知和川端下了多少回围棋,是一个比较特殊的棋友。    
    3月31日(大正十五年)离开汤岛上京的川端,第二天住在麻布十号里边的宫村町旅馆。似乎是两个月前连看也没看,便预定了房间。那天,在白木店买了枕头和睡衣,把提袋网篮、行李卷和“装着旧杂志的汽水箱”放在出租车上开来了,所有行李便只是这些了。在当天的日记中,川端写道:“即使和幽灵在地狱中也能心安理得同住,这是我的通常心理。随便什么时候都能拔腿而去,这是我的惟一条件,天涯孤客心底所拥有的自由。不想随便有个家和妻子,原因在此。”设想一下川端在旅馆住宿的情形,一定是很有趣的吧!    
    在川端从汤岛到东京住下之后的这年四月,他和片冈铁兵、岸田国土一起发起成立了“新感觉派电影协会”。成立这个协会的直接原因,是因为衣笠贞之助希望“不为营利而制作艺术电影”。川端康成随即写电影脚本《疯狂的一页》,5月由衣笠导演拍成电影。川端说:“《疯狂的一页》被全关西电影联盟推荐为大正十五年优秀电影。我也得到了奖状和奖章。获得奖章是平生第一次。”    
    新感觉派电影协会在仅有这个作品之后,便迅速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川端在从麻布十号胡同搬到市谷左内扳旅馆时,第一本创作集《感情装饰》由金星堂出版。六月发行的这本创作集,收入所谓“《掌篇小说》三十五篇”。其中,至少有30篇,是在汤岛写的。朋友们为川端康成举行了“出版纪念会”,共有五十多人出席庆贺勉励。横光、片冈、池谷等决定就在川端康成的临时住地左内扳旅馆举办。赞誉川端拥有“清澄高尚情操和温和素雅心境”的横光利一,在《文艺春秋》八月号上写书评说道:“怎样奇妙的《感情装饰》啊!仿佛用剃刀的刃造出的花。”


第一部分日本当代文学家 川端康成(4)

    大正十五年三月末,告别汤本馆的人们上京的川端,途中曾经碰到一位像是初代的青年女子。在《入京日记》中有关于这件事的记载:    
    在大矶站,在像仙石铁道大臣的那位老人身后,一个女子走进了车室,不是伊藤初代吗?在小说《南方的火》、《篝火》中写的那个女人,走过我身旁时,仔细一看,脸白,手也白。原先那个女人抬手梳理头发时,那胳膊肘的铁色所引起的悲哀,我难以忘记。祈愿她到了20岁皮肤变白时我的心情,至今难以忘记。天神可怜我的祈愿了吗?如今她这样白。    
    在那个女子身后跟着一个青年绅士,穿着过时的雅致西服,面貌温雅,应该是30岁出头的年龄。那个女子的胭脂色西服上衣的下摆,有颇具情趣的装饰,是能显示出教养的那种趣味。两人身上浓浓地洋溢着温馨的生活气息。那女子坐在车室最后的坐席上去了。我屡屡回头,看她的脸。    
    在藤泽站,片冈铁兵、池谷信三郎君上车同乘。这又是奇遇。铁兵和我一样都是去参加《文艺时代》的合评会。两人都没有座位,我便站起来讲话。又一次朝那个女子看去,那女子紧闭双眼,脸颊通红,显现出非常痛苦的神情。我为此感到悲哀。我既没有憎恨也没有怨尤,仅仅是想看看她的脸。五年不见了的脸庞,一直觉得也许什么时候会见得到的脸庞。仅仅是想看。难道不能够显出美丽幸福的明朗神情给我看吗?她为何显得这样难受呢?    
    以前那个胳膊带有铁色的女子,到20岁左右后变白了吗?川端难道没有看错吗?川端本人也不无怀疑。“《伊豆归来》是在三月三十一日的日记基础上写成的。即是对在火车中看到‘舞女’一事进行润色加工的结果。但是,那个女子果真是‘舞女’吗?”在《伊豆归来》中,川端将伊藤初代的名字换为“梨花子”,这样写道:    
    他因为没有得到梨花子,很害怕自己的生活走上滑坡。有一年多时间,他咬紧牙关挺直腰杆,奋力保持自己心中美好协调的人生姿态不被搅乱。对于被抛弃的他来说,抛弃他的女子的生活并没有紊乱的话,他肩上的重压会更轻一些吧。这样想的他,因为见到了变得漂亮和幸福的梨花子,而感到高兴是很自然的。    
    但是,在她的脸上全是痛苦的表情,这无益的痛苦使他的心剧烈地疼痛。    
    《入京日记》也好,《伊豆归来》也好,两篇文章中所说的那女子果真是伊藤初代吗?那时的初代因为N氏因病先她而去,而和S氏再婚。由此考察,两篇作品中“女子痛苦的表情”恐怕只是川端一厢情愿贸然断定的吧!    
    20岁左右的女子,即使有男人随从,当被二十四五岁的男子盯住看时,定会显现出“痛苦”的神情。只一味地想念着伊藤初代,而为这样的“痛苦”而“心中剧烈疼痛”,这才是真正的“无益的痛苦”呢。    
    大正十五年夏,川端和片冈铁兵、横光利一、池谷信三郎、石滨金作等,在逗子合租房子度过,川端回到汤岛,“衣服只有三天穿的单衣和短外褂各一件”,10月“向旅馆老板娘借了斜纹衣服来到了东京。”    
    这样看来,川端这时的生活,无论怎样,都不可能像是要结婚或结过婚的样子。但在昭和二年四月十日,尾井基次郎从汤岛汤川屋寄给淀野隆三的信中,有这样的话:“今天川端氏去东京了。夫人也在前天去了东京。”那么,川端是在昭和元年秋到二年春(1926年秋到1927年春)之间,决定结婚了。    
    “川端和夫人在一起生活,应该认为是从大正十四年到昭和二年间开始的。”北条诚的推断更靠前一年。他在《川端康成的心路历程》中写道:    
    读先生的简历和年谱时,慧眼细心的读者定会发现,涉及夫人的事一行也没有。无论看哪个作家哪份年谱,都大抵会发现:    
    “何年何月,认识何女子。”    
    “何年何月何日,娶何女子为妻。”    
    先生的年谱中没有这样的记载。    
    不知什么时候,我就这件事问先生道: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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