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快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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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快哉风-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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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乘龙双腿紧紧夹住马肋,一手揪紧它的鬃毛,另一条手臂伸长了圈在马颈上,无论它如何挣扎跳跃,他都稳如泰山,紧紧贴在马背上。 



  白马在原地跳跃翻腾了一阵,恼怒起来,撒开四蹄绝尘而去,眨眼间变成了天地间一个小小的白影,闪电般划过碧绿的原野,天宁担心地支起身子,向远处眺望,梅雪夫人轻轻招一招手,哈力克忙躬身过来,轻轻抱起天宁,让他可以轻松地望到远处。 



  白马倏忽往来,急如流星,狂暴地上蹿下跳,惊雷般的蹄声叩响大地,夹着一声声愤怒的嘶鸣,令人胆战心惊。 



  天宁担心地拉住哈力克的脖子,用力欠起身体向远处看,哈力克怕他太吃力,双手将他举了起来,让他稳稳地坐在自己巨大的手掌上,居高临下地观战。 



  白马越来越狂躁,疯了一样奔跑跳跃,恨不得立即把背上的人远远甩了出去,恢复自由之身,薛乘龙沉着冷静地控制着身体,像粘在了马背上似的,丝毫也不松懈,白马的喘息声越来越重,鼻孔中喷着粗气,口角溅出白沫,势若疯虎,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为薛乘龙捏着一把冷汗。 



  天宁紧张得有点受不了,难过地喘息起来,哈力克急忙将他放下来,抱到梅雪夫人身边,天宁伏在母亲的怀里,害怕得浑身发抖,焦急地道:“母亲,快叫他下来,不要再驯那马了,我害怕。” 



  哈力克愤怒地盯着远处的人和马,拳头握得格格直响,粗暴地道:“夫人,我去赶走他们!”看着他尊敬的小主人紧张成这样,实在心痛不已。 



  “不!”天宁惊叫起来,喊道:“别伤害他们!” 



  哈力克俯下身子,按捺住自己的愤怒,小心地道:“那我去替他下来。” 



  “急什么,好马会认主人的,你现在上去,他就前功尽弃了!”一个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原来天鹰也到了,两名昆仑奴抬着他的锦凳,快步赶来。 



  大家急忙向他行礼,天宁含泪叫道:“父亲,他会有危险的!” 



  天鹰傲然道:“连一匹马都驯服不了的人,怎么配成为我们家的人,巴拉姆,你不用担心,他有这样的能力。” 



  天宁向来对父亲无比尊敬,听了他的话,心下稍安,一时也没想到这话有什么含义,转头又去看薛乘龙驯马,梅雪夫人将一颗安神的丹药塞在他嘴里,天宁顺从地咽了下去,依在她的怀里,关切地注视着远处飞奔的白马。 



  白马极是神骏,纵横驰骋,奔腾跳跃,精神却越来越旺盛,薛乘龙虽然不惧,却担心时间久了天宁会着急,潜运内力,贯注于双臂之上,缓缓收紧,白马被勒得气也喘不上来,终于屈服,立住了脚步,甩甩尾巴,喷了两个响鼻,回过头来望着薛乘龙,大大的黑眼睛水汪汪的,满是委屈和亲切。 



  薛乘龙见它说停就停,竟无片刻迟滞,动作之轻盈矫健,实乃平生仅见,对它越发的喜爱,轻轻拍了拍它的脖颈,双腿一夹马肋,马儿乖乖地受他催动,迈着欢快的步伐跑到天宁面前。 



  天宁眼睛里还含着泪花,脸上却绽开了灿烂的笑容,伸手抱住了马儿亲吻,白马低嘶了一声,舔舔他的脸,薛乘龙跳下马来,请人给白马装上鞍辔,然后重新跃了上去,向天宁伸出手来,微笑道:“咱们去看看天山的美景,好么?” 



  天宁情不自禁地被他吸引,伸出手去,被他轻轻一带,轻盈地落在马上,两人共乘一骑,绝尘而去。 





  梅雪夫人眼含热泪,望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身影,感到自己的手被握住了,回头望去,正看到丈夫安慰的目光,她倚在他的肩头,让眼泪悄悄地流在他身上,天鹰揽住她腰,温柔地道:“别担心,小鹰长大了必然要自己飞,你留他不住的。”顿了一顿,又道:“咱们的眼光不会有错,这孩子担得起这重任。”梅雪夫人知他终于认可了薛乘龙,心中大慰,叹息了一声,拭干眼泪,微笑起来,道:“是的,现在咱们可以放心了。”天鹰深情地凝望着她,目光中有万般不舍,梅雪夫人柔声道:“你不用担心,天上地下,我总是随在你身旁。”两人默默相拥,彼此心意相通,完全无需言语表达。 





  一连数日,薛乘龙每日陪伴在天宁身边,绝口不提换血之事,一心一意地只陪他谈天说地,有时弹琴给他听,有时带他出去骑马游玩,每日里他都会为天宁输入真气,难过地发现他体内气机极是微弱,有时需要行功近一个时辰天宁的手脚才会温暖过来,脸上重新焕发出青春的光彩,恍如明珠生晕,令人目眩神迷。 



  天宁对薛乘龙的真气接受得非常融洽,因为从前都是由母亲为他度气,梅雪夫人的内功源于中原起凤山庄,与薛乘龙家腾龙堡的内功都属于道家一脉,殊途同归,是以并未出现任何异常,而他对薛乘龙的感情,也在这日复一日的亲密接触中越发深厚了起来,每天一睁眼,就看到他爽朗的笑容,引发了一天的好心情,两个人从早到晚,饮食起居都在一起,渐渐地天宁对薛乘龙的依恋越来越深,而天鹰和梅雪夫人也刻意纵容他这种依恋。 





  每天晚上,薛乘龙与天宁分别之后,就来到专门为他准备的一间静室,服下梅雪夫人精心调配的药物,然后浸入巨大的药桶之中练功,这些内服和外用的药物之中,既有珍贵之极的补药,又有烈性的巨毒,每每在他体内激烈地冲突,犹如千百把小刀在体内交割,令人痛不欲生,薛乘龙运内力护住心脉及内腑,头脑一片清明,放松了身体接受这挑战,难过至极的时候,就拼命地去想天宁那温暖的笑面,在心中细细描摩他那无与伦比的精致容貌,轻轻地呼唤他的名字,每当这个时候,痛苦的煎熬似乎就会减轻许多,心中涌起的是无限的勇气和快乐。 



  “天宁,我一定要救你,这不仅是在救你,也是在救我自己。”他喃喃地低语,执起挂在颈间的一块小小玉坠亲吻,那是天宁送给他的,他贴肉藏着,每当亲吻它的时候,就当是在亲吻天宁,那细滑温润的触感,令他无比着迷。 



  他对天宁的爱,已经深入骨髓,无法自拔,实在不敢想象如果真的失去天宁,他的生命会荒芜成什么样子,不,绝对不能!绝对不能失去天宁!薛乘龙在心底默默地发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留住这个他此生唯一挚爱之人的生命! 



  现在他已经没有退路,必须坚持下去,勇往直前,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至于天宁的反对,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天宁的善良他早就知道,天宁并不是不爱他,而是不肯伤害他,随着两个人感情进一步的深化,他已经明显感觉到天宁对他的重视和爱恋,天宁爱他愈深,就愈是固执地不肯与他换血,不愿损及他的生命——真正相爱的人,他们的眼中只能看得见对方,只会心心念念地为对方着想。 



  可现在的重点是自己不能失去他,即使他不同意,只要把水磨功夫做足,终会软化他的心,到时就由不得他不同意了。嗯,必要的时候,强硬的手段还是要有的——只要最终目的是好的,使点手段也是可以原谅的。 



  薛乘龙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身体极端痛苦,心情却相当愉快,咬着牙向自己的目标前进。 

   



  这天薛乘龙带天宁骑着白马闲逛,远远离开了神宫。这些日子是他有生以来最悠闲的时光了,每天的最大的任务就是陪天宁游山玩水,虽然夜晚的练功极其辛苦,但白天的相守却是非常惬意的。 



  天宁指引他纵马上山,白马果然不枉了大宛名驹之誉,登高山如履平地,步伐既轻且稳,修长的四肢和谐地运动着,犹如舞蹈一般优美。 



  “瞧,这就是我们天山著名的雪莲!”天宁指给薛乘龙看一种矮小的植物,淡黄色的花瓣,包着圆形的花盘,配些翠绿的叶子,生长在岩石缝隙之中。 



  薛乘龙好奇地抱着天宁跳下马来,两个人一齐俯身去看,原来名满天下的天山雪莲,竟是这么一副貌不惊人的模样,只是这里已接近高山雪线,气候苦寒,阴晴不定,环境极是恶劣,而它竟能开花结果,生命力之旺盛令人惊叹。 



  薛乘龙采了一枝拿在手里,细细观察,原来它的花朵确实很像莲花,花瓣不多,叶极密,花与叶上均长满白色的细长绒毛,宛若一个棉球。他笑道:“人都道寒冷地方的貂皮长得好,却原来连花也长着毛,为防寒的么?” 



  天宁笑道:“没错,植体密被绒毛,是我们这里高山植物的一大特色。”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衣,领口镶着一圈雪狐毛皮,配上头戴的雪狐帽子,毛茸茸的甚是可爱,薛乘龙望着他,笑了起来,天宁不满地道:“你笑什么!雪莲长成这样,是非常聪明的,因为细毛之间会有空隙,可以保温,这雪山之上昼夜温差极大,若不会保暖,早被冻死了!” 



  薛乘龙道:“我不是笑它,而是赞它,虽然只是花草,却这般顺天应时,顽强地保存着自己的生命。” 



  天宁微笑道:“是啊,母亲常说要我学习它们,不管外界条件怎样困难,都要坚定地生活下去。”薛乘龙心中难过,知道梅雪夫人是怕自己和丈夫遇到什么意外变故,不能再继续保护天宁,所以早早便开始教他顽强地生活,可惜现在却是天宁的身体支撑不下去了,若不是自己的到来,竟有可能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真是天意难测,怎不令人扼腕叹息。 



  他又想到这些天来日日与天鹰和梅雪夫人见面,明显地发现他们的身体比两年前大为不如,精力锐减,想来也是因为毒素积累过多,寿命将到尽头之故。想起他们一生坎坷,深情不改,薛乘龙忍不住热泪盈眶。 



  天宁吃惊地望着他,问道:“你怎么了?” 











46上 





  薛乘龙缓缓靠近他,温柔而坚定地把他抱在怀里,天宁有些困惑地回抱住他,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相拥,温暖的脸颊靠在一起,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轻纱。过了一会儿,薛乘龙抱起天宁,来到一块巨岩后面坐下,避过阳光,揭开了天宁的面纱。 



  高山寒冷,一旦离开阳光的直射,空气马上凉了下来,天宁有些不习惯地将脸埋在薛乘龙怀里,却被他托住下巴抬起了脸来。 



  “天宁。”薛乘龙深情地凝视着那双美不胜收的碧目,喃喃低唤,呼吸有些急促。 



  天宁见他神情与往常大不一样,没来由的一阵心慌,挣扎了一下,却被抱得更紧,低低地问道:“你怎么了?” 



  “我爱你。”薛乘龙温暖的手轻轻抚过天宁的脸颊,醉心于那润滑的触感。 



  天宁在他灼灼的目光下有点手足无措,垂下了眼睛,白玉般的脸上泛起红晕,轻轻地道:“我也喜欢你。” 



  “不只是喜欢,天宁,不只是喜欢。”薛乘龙的声音如叹息一般,天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顺着他道:“我也爱你。” 



  “好,我求之不得,天宁,相爱的人会做什么呢?”灼热的气息喷在天宁脸上,天宁有点紧张地看着他越靠越近,终于一个温暧的吻轻轻落上额头,他舒服地叹息了一声,双手环抱住薛乘龙的腰。 



  最近两人总在一起,天宁已经渐渐习惯了他的接触,薛乘龙很喜欢为他做事,连穿衣喂水这样亲昵的事都不肯假手他人,而且有机会的时候,也像天鹰与梅雪夫人一样亲吻天宁的额头,天宁喜欢亲人之间的这种亲密接触,这让他感觉很幸福,除了父亲和母亲,薛乘龙是唯一能够这样做的人,至于从小服侍他的老阿里和哈力克,他们最多只能谦卑地吻他的手。 



  可今天的亲吻并没有到此为止,那温暖的吻从额头轻轻延伸下来,细细密密地抚慰过他脸上的每一寸肌肤,最后停在那形状完美的薄唇上,轻轻点了一下。 



  天宁的心猛跳了一下,瞪大了眼睛,心跳得很快,脸上热乎乎的,薛乘龙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那柔情似海的目光几乎要把天宁灼烧起来,他羞涩地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颤动着,分外惹人怜爱。 



  薛乘龙的心也跳得很快,全身的血液都加快了流速,心里充满了兴奋,几乎有点飘飘欲仙的感觉,他没有再进一步,而是把天宁牢牢抱在怀里,让他倾听自己强有力的心跳声。 



  “天宁,我爱你,比喜欢的感情要强烈多了,所以我不只是想抱着你,我还想亲吻你,也不只是像你父母那样吻你的额头,还想吻你的嘴唇。” 



  天宁闷闷地“嗯”了一声,双手紧紧抱住薛乘龙的背,把脸埋进他怀里,他很惶惑,还从来没有人吻过他的嘴唇,这种感觉…… 



  “这是只有爱人才会做的事,天宁,你喜欢么?” 



  怀里传来含浑不清的一点微弱声音,薛乘龙笑了起来,扶起天宁的脸,让他与自己对视,沉声道:“爱人与亲人不同,他会陪你走过很长的人生之路,陪你经历从今以后所有的事,温暖你的心,带给你欢笑和幸福。爱人和父母不同,父母曾陪你走过人生之初,而爱人会伴你走到人生之末,而且,爱人会与你有更亲密的接触,使你明白人生的另一部分内容。” 



  天宁默默地望着他,脸上浮起微笑,他对薛乘龙的话并不十分明白,但他喜欢他陪伴着自己,也喜欢他带给自己的安心感觉。突然,他想到了自己已经命不久长,眼睛里迅速浮起泪水,哀哀地看着他,心里非常难过,他舍不得,真的舍不得离开他,可是…… 



  薛乘龙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坚定地道:“你会活下去的,天宁,和我一起,快乐地生活下去。” 



  “不。”天宁轻轻地道:“我不希望你折损自己的寿命,我想你好好地活下去。” 他的声音柔和而坚定,不再是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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