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暴力不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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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暴力不合作-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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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不把自己的健康当回事的人,人人得而谴责之。 
我觉得我把意思表达得十分明显,他却全然没有听出来,只曲解了我的意思,脸上露出喜色:“已经完全好了,所以我才来找你。” 
说到后半句时,语气从急切的高兴,变成缓慢的温柔。 
我看他,思考要不要把他关在门外不理。 
他恳切地看着我。 
半晌,我听见什么叫了一声。 
他伸出一只手,摸摸肚子,向我笑一下。 
没有办法,我松手,放他进来。 
脚一踏进门,他如同一头动作轻捷的猛兽,向我扑来。 
我心惊不已,急忙大力推开他,闪身跑进我的房门,“砰”地甩上门,立即反锁上,然后对着客厅方向大叫:“滚出去!” 
他没有出去,反而走到我在的门边,敲了敲门,叫我的名字。 
我对着门外,继续低声咆哮:“滚出去!” 
他在外面轻声解释:“我只是想抱抱你。” 
我还是回答他:“滚!” 
他站在门外,很久没有出声。 
我走向床,躺上去,准备等一会儿,外面没有什么响动,就睡觉。 
他敢破门而入,我就报警。 
他十分善变,谁知道他这次打什么主意。 
隔了一会儿他的声音再在门外响起,低低放软的声调,说的仍是那同一句话:“我真的只是想抱抱你,没有别的意思。” 
我不答,闭上眼睛,想着睡觉。 
为什么又来惹我,已经和你什么都说清楚了。 
还不放过我。 
隔几分钟,我以为他已经不在门边,门外却又传来他叫我名字的声音,然后又是一句同样的“只是想这么抱一下”的解释。 
接着重复几次,只是语句有微妙的不同,一次比一次放低身段,到了后来,近乎哀求。 
我打定主意,不理睬他。 
过了一会儿,外面没有了声音。 
我在床上躺了一阵,望着黑色的天花板。 
躲着也不是办法。 
既然他找来了,就和他说清楚吧。 
无非是把在医院大厅的话,再说一遍给他听,说得更明确些。 
定下主意后,我有了余暇思考其余,想起他还没有吃饭,于是坐起来,对客厅扬声道:“厨房里有吃的,你自己找找吧。” 
外面静了几秒,接着,响起了脚步声。 
不过没有去厨房,却是来到门边,接着他敲了敲门,又轻声唤我的名字:“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再不会了,你先出来好不好?不要闷着自己。” 
我没有动,他又说:“我饿了。” 
声音带着疲累,仍然极尽温柔。 
说完后,他一直站在门边。 
我想了想,唱歌的时候没吃什么东西,自己也饿了,于是打开门。 
还是戒备着,不过,他没有再做出什么可疑的举动。 
我走进厨房,他一直跟在后面。 
我回头说:“你去客厅喝杯水吧。” 
刚才没有听到过客厅饮水机的声音,他是那种家教良好,主人家不邀请,屋里什么细小的东西也不会碰的人。 
——如果他把这良好教养,运用到我身上。 
他在后面“嗯”了一声,却没有转身,还跟着我。 
“去喝吧。”想起他又饿又渴,我不由放缓了声调。 
他还是不去,走上前来,要帮我拿盘子。 
我回绝他:“简单的饭菜,不需要帮忙。” 
他的手停在半途,起初有些不知所措,接着默不作声,在一旁看着我。 
我不管他,迅速煮好了饭,热了热冰箱里的肉食,再做了个汤:“可以吃了。” 
他站在旁边,一直看着我,仿佛在出神,嘴角还带点笑容,听见我说话,才回过神来,忙着过来帮我端饭菜去客厅。 
吃饭时他主动坐在离我远一点的沙发上,他吃得很快,真的是饿了。 
不过很少夹菜,我免不了招呼他一声:“吃菜吧。”接着又补充:“虽然没什么菜。” 
听了我的这句话,他仿佛是要否认“没有好菜”论调,来讨主人欢心的客人一般,立即开始伸筷子去菜碗。 
不过几筷之后,又停住了。 
他迟疑着,把夹着肉的筷子向我伸过来,停在我的碗边。 
我看那筷子一眼,淡淡地说:“你自己吃吧。” 
他不动,过了一秒,又试探地伸过来。 
这样下去,肉都凉了。 
我瞟他一眼,他立马捕捉到我的眼神,殷勤地看我。 
我只好点了点头。 
他开心地把那块肉放到我碗里。 
我看那块肉,是我最喜欢的部分、最喜欢的火候。 
把筷子移回他自己碗里后,他似乎掩饰情绪般地,猛扒了口饭。 
我一下食不知味起来。 
恍惚觉得看到了一点,他这次又追来的目的。 
之后,他一直和我保持着安全距离,没有靠近过来,吃过饭洗碗,他来帮忙,由始至终只默默地向下望着,眼睛定在水槽里,避嫌一般地不看我,不看我的周围,也注意不碰到我。 
大概因为刚才他一进屋来,就被我推开,跑进房间里关起门来,所以他现在不敢造次,处处看我的脸色。 
我先前的反应的确是太过了,可是面对他,我不得不小心。 
我说过相信他,那只指他不再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

20 
把最后一个洗净的碗放进柜子,我对他说:“你回去吧。” 
他目光柔和地望着我,没有说话。 
“要我把在医院大厅的话重说一遍吗?”我看向他,低声问,“大概他们转述得不是很清楚。” 
说完之后,我停下了,没有开始复述我在医院里,对他的保镖们所说的。 
我不是很想把那段话再重复一遍。 
对于我,能不再说一遍最好,那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话。 
其实对想忘记过去的我是这样,对重新追来的他亦然。 
我希望他能够自己明白我的意思。 
我觉得他应该早就明白,当他醒来,他的手下人转告他,我在走之前说过什么话的时候,或者,在此之前。 
他只是在装傻而已。 
他默不作声,只看着我,我也不说话,不过看哪里也不看他。 
他看了我一会儿,什么也没有说,接着他缓慢地、试探地伸手过来,抓住我的手。 
抓到之后,他脸上的神态和手的动作,都带了点坚毅的意味。 
似乎抓到了,就不想再放手。 
他的手温暖。 
这半年,我和各种各样的人握过手,女人、男人,其中也有特别漂亮有女人味、十分有男子气概的,手或是柔软,或是有力,但都没有这只手来得温暖。 
每当他用他大一号的手或身体,包住我的手或身体的时候,就会觉得,温暖的气息环绕过来。 
我一直十分喜欢。 
最开始的喜欢,青涩而模糊;半年前的喜欢,掺杂了心酸和心软;现在却和以前都不同。 
现在我一片安然,知道他的手温暖,知道自己觉得很好,但,却不过多地留恋。 
就像风雨过后,看到街头随处可见的,一片绿得可爱的叶片,停下脚步,看过一眼之后,继续走自己的路。 
现在我经历了很多,也开始有了属于自己的生活和位置,足以支撑自己。 
我看着他的手握住我的手,没有拒绝。 
现在的我可以淡然处之,而不是不由分说,拍开他的手。 
握上我的手之后,他没有回答我刚才“要不要复述在医院大厅说的话”的问题,而是一直看着我,好象没有回答的意思。 
他一直看着,直到我自己和周围的气氛都认为,刚才那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之后,他仿佛突然,又仿佛酝酿已久地,用一种清晰而坚定的声音开口了。 
握着我的手轻轻使力,他问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说完,他眼波如水,深深看着我。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四周温暖地包裹上来。 
我向旁边避开他的眼睛,视力范围内能看到的是,他的一边模糊的肩膀,和我的厨房坚硬的墙。 
我不是逃避和他目光相碰,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和他做长时间的,宛若情人对视般的眼神接触。 
那不属于我和他。 
“何必呢。”半晌,我轻轻开口。 
他的手一颤。 
我深深在心里透了一口气,沉吟一下,终于还是说出来了:“没有用,我早已经对你没有多少好感。” 
他的手没有动,我感觉和我相接触的,他的手的另一端,有什么东西大大地抖动了一下。 
我轻轻把我的手,从他的手掌里抽出来。 
这个温暖,我不需要。 
“你回去吧。”我说。 
“再给我一次机会,”他看着我恳求,“一次。” 
我回绝他:“不。” 
“在山上时,我以为你肯给我这个机会。”他沉沉地说,仍是恳求地看我。 
我还是回答他:“不。” 
他看我良久,低声诉说:“在救护车上,你握着我的手,叫我的名字,那是我这几年来,最幸福的一刻。” 
我摇摇头,错过他,踏出厨房。 
他跟出来,我摆出不想再谈话的姿态,问他:“你要去哪里睡,这里,还是外面?” 
我希望他选择外面,把“外面”两个字加以重读。 
但他说:“这里。”眼睛温柔地看我,带点祈求的希翼。 
我不说话,想要不要强横地把他赶出去。 
想了一会儿,觉得那样做也没什么意思。 
书房的小床刚好够我睡,他比我高一些,我于是安排他睡我的床,但是言辞严厉地告诉他:“只留你住一晚。” 
他轻声提议:“让我睡书房……” 
说到一半,被我打断说“你出去住”,他不敢再犟嘴,有些闷闷不乐地去了卧室。 
我躺在床上没有睡,等了两个多小时,估计他差不多睡着,就下床出去,到一个同样单身的朋友家,让他收留我这个周末。 
屋里的人醒来,看见空空如也的房间,一定会明白我躲避他的意思。 
他这个人,和他用说的,说不清楚,用行动拒绝他,才最有效。 
果然,周日晚上我回家,他已经不在家里。 
很好很好。我跳上我的大床,好好补眠,这两天被朋友抓住,每天陪他玩反恐游戏到半夜。 
那才是正常的单身男人的生活。 
睡了一阵起来,在枕头旁边发现一张纸条,上面是几个眼熟的大字,写着“晚饭很好吃,床也很舒适,谢谢,我爱你。” 
“谢谢”之后的逗号特别大,仔细看过去,是先把逗号改成了句号,然后又把句号改回了逗号,加了最后一句话。 
收到这张纸条,我知道他大概还没有死心,所以对他再一次出现在我家门口,并不感到意外。 
虽然不很意外,但这天不是周末,我可以拿来应付他的时间有限。劳累一天后才刚下班,只准备先好好休息一下,连作饭的力气也没有。看到他的一刻,知道还要打起精神来应付他,我觉得十分不高兴。 

他和我不同,看到我的一刻,他眼睛发亮,由衷地喜悦。 
飞快往下走了几步,他接过我手中的包。 
我正有些发愣地想我见到他,心情就会变差,他见到我,就这么高兴。但在摆脸色的分明是我。 
一不小心让他拿去了包。 
他拿到后,微笑了一下,接着用放柔了,不会刺激到现在的我的烦躁神经的男中音,低声问:“回来了?先进去小睡一会,晚上我们一起去吃饭。” 
他好象看我一眼,就明白了我现在的状况。 
我没了脾气,于是不说话,开门进去。 
尚有力气回答他一句:“不去,无功不受禄。” 
他不语,引昏昏欲睡的我去床边,隔了一会儿弄了热毛巾过来给我擦脸,擦完后,温热的手指在我脸上逗留了一下:“好好睡吧。” 
接着,又伸手过来,碰了一下。 
睡梦中,身边那团温度一直在那里,似乎他一直坐在我的床边,看着我。 
我在半梦半醒中想,如果这个温度从来没有离去,那我现在,也不会拒绝。 
我和他现在这样,我没有办法。 
不知道他还要纠缠我多久。 
我一睡睡到第二天天亮,他已经走了,留下纸条说“有些困了,但一直在旁边看你,舍不得闭眼。因为有个空档,所以昨天过来看你,但现在马上又要回去了。厨房里有吃的。” 
接下来,他似乎看准了,知道不是周末的时候,我无法避开他,于是每次都选在不是周末的时候来。 
我没有力气和他计较,他的态度又让我发不起火来,只好让他进来。 
他每星期过来一次,有时候逗留一晚上就走,有时候加上一个白天,但从不呆过两夜。 
看在他这样两头跑,又没有过多打扰我的份上,我不想对他恶言相向,只想让他自己慢慢死心。 
好好地叫他不要再来,告诉他我和他没有可能,他“嗯”地答应,还是赖着不走,下次还会又来。 
也只有让他自己慢慢死心的好。 
中间隔了有两周他没来,我以为要不就是他太忙,要不就是他已经死心了,他却在某天晚饭前,来按我的门铃,带着一些做菜的材料,问了句“还没吃饭吧。”熟门熟路地进了厨房去。 

他以前明明不会做菜,这次却做得象模象样。 
他没有提他为什么突然会做菜,我也没有问他。 
不过,他的手艺,比只会做最简单菜式的我,好太多了。 
似乎是我那句“无功不受禄”的缘故,他没有再提和我出去吃,而是以我曾经做饭给他为理由,每次来,都提着一些似乎是在附近的超市买的新鲜材料,进了厨房开始做菜。 
不过,他好象做什么都很适合,提着超市袋子走进门来的样子,竟然也很耐看。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总能挑我在家,并且没有在外面吃晚饭的那天出现,但每周吃他做的饭一次,渐渐已经有了一段时间。 
一开始,我摆出不想吃的样子,他总是能劝动我,到了后来,我觉得吃了别人辛苦采购、烹调,做出来的东西,还每次摆脸色,似乎不大好。 
几次之后,每当他摆好饭桌叫我,我在一边犹豫吃还是不吃,他总是不说什么,只把我领到饭桌前,帮我盛一碗饭,把我喜欢的菜夹到碗里。 
他从不让我洗碗;从第三次来,自己主动去睡书房;在等我睡着,帮我盖好被子之后,他才去睡。 
我知道他这样细心地照顾,求的只是那个唯一的回报。 
我有时候心软,在一觉醒来,他还坐在我床边,静静地想什么时,想答应他。 
理由其实也足够,他不久前为救我,所负的重伤。 
加上,每天上班很累,到家不需要我动手,有人为我做饭,全都合我的口味;有人帮我盖被,在我觉得冷,又万分不想动的时候。 
这份心意,一周有一天,也足够了。 
何况他为了这一天时间,赔上的工夫,何止一天。 
如果我没头没脑地,对正坐在床边的他说一声“好吧。”我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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