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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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天-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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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帝虽无话可说,捅出这件事的王母却是成竹在胸早已想好了应对之辞。她对李靖父子道:「数月前,杨戬奉命查探八公主的行踪,如今他早已寻到八公主,却知情不报,还私自将触犯了天条的八公主藏于府中,难道这等心怀忤逆之心的臣子,陛下还不该振兵讨伐吗?」她为了监视杨戬的行踪,便以乾坤镜察看二郎神府中的动静,没想到却看到了走出结界,与巴特尔在一起的想容仙子,当下更是怒不可遏,但她知道,自己的女儿法力低微,再怎样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对付杨戬才是现下最紧要的事件,因此不妨将想容当作一个捉拿杨戢的幌子,让众朝臣心服口服。

  李靖面露难色道:「纵是如此,臣等对捉拿杨戬一事,也实在力有不逮!娘娘请想想,当年臣父子率领十万天兵天将,也不曾将作乱天官的齐天大圣擒住,最后全靠观世音菩萨保举了二郎真君,再加上太上老君的金钢镯相助,方才手到擒来;杨戬的本领,与齐天大圣在伯仲之间,更何况,他手下还有梅山六兄弟,数千草头神……」他话音未落,忽听王母身边一名侍婢道:「娘娘,李天王适才的话中,不是已经举荐了可以捉住杨戬那逆贼的人选了吗?」

  那说话的侍女正是相思,与就内心的意愿而言,根本不愿与杨戬为敌的李靖父子不同,她的内心是恨不得将杨戬食皮寝肉,因此见托塔李天王父子铩羽而归,先锋宫雷震子更是阵前倒戈,心中又气又急,于是不顾自己身份卑微,又是女流,也冒险逾矩进言。

  相思的话提醒了王母,她顿时恍然大悟道:「对啊,正所谓以治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放眼天庭,除了齐天大圣,还有谁能制住杨戬?」玉帝道:「可是齐天大圣早已修成正果,被我佛如来加升大职为斗战胜佛,他又如何肯替咱们歼灭杨戬?」相思道:「陛下,齐天大圣虽已成佛,但他最是隐恶扬善,以炼魔降怪为己任,只要陛下派使臣到他那里,将杨戬的恶行夸大一番,以他与杨戬的前世纠葛之深,他一定会按捺不住,前来相助。」玉帝细想,觉得她言之有理,不由连连点头;李靖与哪咤听到了,心中却俱道:「什么隐恶扬善,炼魔降怪,你这丫头不过就是吃准了那猴子对当年寡不敌众输给杨戬一事耿耿于怀罢了,真是好奸滑的心思。」

  当即玉帝便着人拟旨前往西天极乐,拜访斗战胜佛。

  待退了朝,相思随王母回到瑶池,她心中牵挂啸天,于是向王母裒求道;「娘娘,奴婢想前往灌江口观战,恳请媳娘恩准。」王母心中一惊,她当初向相思套话时,虽允诺不将啸天犬问罪,但心中却一直盘算要将杨戬与啸天犬一同惩处,如今听到相思的请求,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这个痴心一片的丫头还以为啸天与她两情相悦呢,不如放她去灌口,亲眼看看那啸天犬对杨戬是如何的死心塌地,也好绝了她想要保全啸天的念头。」当即便向相思点点头道:「好,哀家便准你前往灌江口观战。」

  ***

  话说杨戢与雷震于正在府中饮酒,忽听半空中有人在高声叫阵道:「杨二郎,快出来,俺老孙今日一定要擒了你,报当年花果山之仇。」雷震子愕然道:「咦,听这声音,竟像是斗战胜佛那家伙,他与玉帝王母素来不对盘,为何今日竟来找你麻烦?」杨戬道:「只怕是被舅妈三言两语一激,便公报私仇来了。」

  杨戬早知即使李天王等无功而返,玉帝与王母也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而放眼天界,他们若想搬兵借将,唯一可与自己抗衡的,也就只有那只泼猴了,但他却没想到,这猴子竟来得如此迅速。当下也懒得多想,对雷震子道:「雷兄,烦劳你替我看住府中的兄弟,莫让他们轻举妄动。」雷震子立即应允下来。

  杨戬飞上云端,见斗战胜佛孙悟空手执如意金箍棒,一对罗圃腿向外张开,大马金刀地傲然立于云中,身后并无任何天兵天将相随,却站着一个瘦小的女子,正是相思。杨戬虽已猜到,会令王母与自己反目的,除了相思再无别人,但眼见她竟敢在告密之后还堂而皇之地跟随孙悟空也现在灌江口,仍是怒火难遏,恨不能将她撕成几块。

  相思见他一脸怒色,虽然心中着实害怕,但一想到当日他逼迫自己发下毒誓时的种种,便强压下恐惧,朗声道:「真君,大圣在此,你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杨戬哼道:「就算本座当真束手就擒,你又能怎样?莫忘了那日你曾发过什么誓言。」他一言便点中相思的痛处,相思顿时脸上血色褪尽,摇摇摇欲坠,心中暗道:「是啊,就是杨戬这厮被活捉生擒,甚到受刑问斩,我也不能再与啸天见面,更不用说长相厮守,白头偕老。我现在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一思及此,不由周身发冷。

  斗战胜佛对杨戬与相思之间的恩怨并不知晓,他见杨戬前来应战,却只顾叼与相思说话,好似全未将自己放在眼里,当即喊道:「杨戬,俺老孙受了玉帝老儿之托,要将你拿下,姑且念你也是一条汉子,咱们就一对一的单打独斗,最后不管谁输了,都要给对方写一个『服』字,你说怎么样?」

  杨戬点头道:「在下也正有此意。不过大圣若是赢了,只可拿下杨戬一人,绝不能再听从天庭的命令,与我府中其它任何一人为难,大圣能答应我吗?」杨戬一向心高气做,与这只猴子更是有些一山不容二虎的瑜亮情结,若不是为了啸天,他也绝不会用这样恭敬礼让的语气同孙悟空说话。他心知自己的法力与孙悟空不过是在伯仲之间,实在没有全胜的把握,但孙悟空要想胜他,却也不易:而此时府中有雷震子压阵,又有梅山六兄弟守护,朝中便无人能将神府中的众人奈何,这样一来,啸天也就安全无虞了。

  孙悟空听了他的要求,不假思索地道:「这有何难?只要你光明磊落地同我打一场,让大家都知道俺老孙当年是一时大意才被你擒住,我又如何会去找你府上那些不相干之人的晦气?」

  于是他俩各执兵刃,摆开架式,孙悟空将金箍棒横于胸前,采了一个守势,杨戳见他虽未出招,但全身已是罡气护体,蓄势无穷,当下沉声说道:「得罪了!」三尖两刃刀向左力虚点一下,寒光一闪,又转向左边,向孙悟空腰间划出。这一招快速天比,只听当的一声大响,金箍棒险险地抵住了三尖两刃刀的锋尖,迸出一串火星。

  接着杨戬不待自己的招式用老,双臂向上一提,孙悟空猝不及防,两手来不及增强力道,竟致金箍棒被挑得脱手,向空中飞起数丈,但他反应奇佳,立即纵身从杨戬头上跃过,在空中接住长棍,一个转身,棒头直点杨戬的后心,杨戬连忙斜身闪开;孙悟空兔起鹤落,站定身形便提棒疾扫,电光火石间又是一招「猴子捞月」攻来。

  他俩的武艺都出神入化,精妙绝伦,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缠斗了两百余招后,仍是不分胜负,但他们越战越远,不知不觉间已远离了灌江口,把相思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孙悟空见四下无人,虚晃一招,说道:「姓杨的,当年若不是太上老君帮你,你要抓住俺老孙请赏,只怕也是不易。莫忘了,我叫大圣,可你却只叫小圣。」杨戬道:「不错,大圣神功盖世,我从来就不敢小觑,不过你更应知道,你要抓住我去请赏,也不容易。」孙悟空悄悄道:「俺只是觉得好生奇怪,你是玉老头的亲戚,常言道血浓于水,为何你们竟会窝里反?真是有趣有趣。」杨戬道:「你是在幸灾乐祸吗?」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且战且行,心中均是暗暗钦佩对方,尤其是孙悟空,他成佛已久,平素全无与人切磋的机会,但又猴性难改,每次一打坐参禅便手痒难耐,如今好容易逮到一个活动筋骨的机会,哪里还肯错过?于是施展浑身解数,与杨戬斗得酣畅淋漓。他们打得看似激烈,其实没有一招是毒辣的杀着,至于王母的命令,更是早已抛到子九霄云外。

  又斗了不知多久,孙悟空忽道:「上个月,我那呆子师弟跑来找我,问俺老孙当年华山之事,我哪里知道什么?不过就是曾收留过沉香几日,又教他几招武艺罢了,难道他劈山救母之后,还发生了什么事吗?」杨戬怒道:「你还好意思问?要不是你这猴头当年偷吃了太上老君的金丹,啸天又怎么会……」孙悟空奇道:「金丹?老官儿那里的金丹又炼了不知多少,与我何干?」杨戬道:「你知不知道当年你吃掉的五葫芦丹药中,有一葫芦『琮云烟霞丹』,仙界诸仙若是有谁元神散轶泯灭,全靠安凝神还魂,便是一千年,也难得炼得一颗,岂是普通的九转还魂丹可比的?」他一想到当年跪在兜率宫外求药的事,气就不打一处来,暴喝一声,出招不由又快了几分。

  杨戬与孙大圣在空中激斗正酣,密室中的啸天也等得焦心如焚。等待的时间百无聊赖,总是显得度日如年,十分漫长。啸天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更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何,又不敢违抗杨戬的命令擅自出去,于是只得在莲台上一圈又一圈地乱转。

  鹰扬被他绕得头晕目眩,终于忍不住叫道:「你快停下来吧!不能去助真君一臂之力我已经够烦了,你却还在这里添乱!」啸天大感委屈,说道:「真君法力无双,根本不需要你的助力呢。」鹰扬道:「既然如此,你就更加用不着在那里乱转了啊!」啸天嘟嘴道:「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中不安。」

  想容安慰他道:「不用着急,我也相信表哥的本领。若他当真不慎被擒,我又岂能躲在这里独善其身?」巴特尔立即道:「娘子,不论你要做什么,我都誓死相随,上穷碧落下黄泉,永不言悔厂想容登时感动得热泪盈眶,执起巴特尔的手道:「夫君……」两人执手相看泪眼,默默不语,浑忘了身外的一切人事物,只沉浸在自己的二人小天地中。

  啸天一时看得呆了,半晌后方喃喃道:「原来这就是夫妻啊,上穷碧落下黄泉……结了婚以后,人人都会变成这样吗?」

  想容听到他的自言自语,笑道:「笨小狗,你说错啦。会让我们变成这样子,并非因为我们是夫妻,也并非因为我们成了婚,而是因为我们彼此相爱!」啸天闻言,更是惊讶,奇道:「相爱?两人男婚女嫁,不就是相爱吗?」想容见他问得理所当然,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想要向他说明,却突然发现这个问题看似简单,真要解析得透彻,却着实不易,正不知如何开口,只听巴特尔道:「啸天,让我来告诉你。所谓相爱,就是指彼此喜欢对方超过自己,你明不明白?」他见啸天眉头,又摇摇头,显然似懂非懂,叹口气又道:「我们草原上的姑娘和小伙子相爱常常唱一首歌,『与妹妹对坐炕头上,脸对着脸想得慌』,有一个人,他明明就坐在你对面,你的心里却依然想他想得紧,巴不得和他融化在一起,变成一整体,这就叫相爱,你懂了吗?」啸天凝神一想,骤然发现普天之下,十方三界,还真有那么一个人,即使就坐在自己的面前,自己也满心满眼都想着他,不消说除了杨戬,还会有谁?一得出答案,他心中大骇,暗道:「怎么可能?!戬是男的,我是公的,难道我们之间竟然可以相爱吗?可是……可是……」

  只听巴特尔又道:「世间之人,于三种东西特别容易与爱情混淆,那便是友情、婚嫁与云雨之情。其实成婚的两人哪里就一定相爱?做不成夫妻的两人难道就不可以彼此喜欢?要是有朝一日,想容受她父母所迫,另嫁他人,我心里也绝不会怪她怨她,而会继续爱她,因为我知道她心里,一定也只有我一个。」想容道:「夫君,妾身就是死,也绝不另嫁他人!」巴特尔笑道:「我知道,我只是比喻而已。」想容道:「咱们不是早已立下誓言……」巴特尔道:「天荒地老,此情不渝;海枯石烂,此心不悔!」

  鹰扬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暗道:「这巴特乐看似木讷呆笨,实则能言善道,甚不得能令想容仙子死心塌地如斯,真是教人佩服佩服。」

  啸天听了他的一席话,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这些日子来,他心中一直隐隐有个模糊的念头,正在日渐成形,然而却缺少最后的一道助力,使之成为一个具体而清晰的东西。他的思维简单,心思又全都倾注在杨戬身上,因此也不曾细细去整理这东西到底为何,今日被巴特尔一点化,方才骤然明白,原来那东西是一种感情,也就是「爱」。

  自他修成|人形,虽已有了数载的光阴,但杨戬一直对他冷冷淡淡,所以那爱情的种子便如同深埋在冬日的冻土中一般,无法破土而出;直到杨戬对他的态度改变了,那早已种下不知多少年的种子,才有了萌芽的机会,而且一发不可收拾,任着那数千年积累下来的情感作为肥料,迅速地长成了参天大树。

  不不不,一想到这里,啸天摇摇头。那大树哪里是最近才长成的?它早已存在于自己的心田里,只是自己迷了路,瞎了眼,没有看到它而已;也许有那么几次,自己甚至与它擦肩而过,却始终不知道那是什么,又是多么重要的东西!

  啸天一想通这个关键,突然觉得自己一刻也坐不住了,他恨不得立刻跑到杨戬的身边,告诉他自己的心意——若是常人,即使陡然想通了这一节,只怕还会有些犹疑羞怯之情,会揣测一番对方的心思,但思想一向如单线条般直来直去的啸天若还考虑到这些,也就不是啸天了。他一念既成,便再也顾不得其它,愣愣地欲向莲台之外走去。

  鹰扬见他神色有异,急忙一把拉住他道:「啸天,你疯了吗?」啸天道:「我没疯,我要出去找真君。」鹰扬骂道:「你懂事一点好不好?真君命你在此,你就听令好好待着!」啸天呜一声,委屈地道:「可是……可是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和他说嘛。」

  就在这时,密室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人影跑进来。来人竟是沉香,只听他站在莲台气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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