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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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妆-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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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仅此三天,她身边的银钱还剩了二两不到,穗儿倒是捡了余六妹两身不要的衣裳将就能穿,可她大人一个就没谁给她一身换洗衣物了,也幸好二月的天气不是太热,坚持个三两天倒是没问题。更为关键的是,这几天忙着倒是没觉得,闲下来她才发现家里就冯正柏拿的一个木盆子、洗手洗脸就没法子洗脚,更别说洗澡了。除了两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翻出来的瘸腿木凳,桌椅板凳也该添置了吧。
    经会过日子的余姚氏指点,这些物件请个木匠到家做要比买现成的便宜得多。止马坝背后就有几座大山,家家户户都攒着木料。冯家是积富之家,木料自然不缺,冯杨氏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不愁木料不够做嫁妆,只要冯初晴别杵在她面前争利,几根木料她还是挺舍得的。
    得了这应承的冯初晴也是松了口气,当即便决定听余姚氏的建议去九陇请个木匠回来一次性将需要的东西做个遍,算一算二十文钱一天也不过五天时间,该用的钱她绝不会省。要请木匠,自然不可能让冯初晴一个年轻小娘子出马,冯正柏也正想添些家具,二话不说就揽下了才差事陪着冯初晴一起赶集。
    想着赶集还有别的事要做,冯初晴就将穗儿寄放在了余姚氏家,为了安抚小姑娘,她出门前可是许诺了好几条奖励,还好经过三两天磨合,穗儿已经相信她不会丢下自己了,这点让冯初晴很是欣慰。
    路上冯初晴就在想,自己能做什么来挣银子过日子!
    入乡随俗养蚕?她光是在余姚氏家看她们把蚕宝宝从这个簸箕翻到另一个簸箕都觉得浑身不对劲,更别说让她每天亲手去摸肥肥胖胖的蚕宝宝还看身体有没有变化了。
    搞原职做幼儿园老师?先不说这和历史上不沾边的宋朝有没有幼儿园这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机构了,就止马坝一家子可劲生孩子的势头谁家不是大带小一起长大的?而且就算她帮着带孩子教孩子,估计止马坝的那些大婶小姑娘们最多就是像余姚氏和冯廖氏一样你给个鸡蛋我送俩土豆完事。看来最擅长的事情只能暂时用来敦睦亲邻刷好感度了。
    医术?不会!美食?不会?设计?也不成!绣花?!
    对了!这些日子也是忙晕了头,她都差点忘记她用来修身养性培养出来的最大爱好刺绣了!而且还是后世被列为文化遗产的蜀绣!只是绣花这手艺发源于古代,她一现代学点皮毛的人能竞争得过那些专业的绣娘吗?这点她表示压力很大。
    “初晴妹子,你一路上一会儿愁一会儿笑的干嘛?”这些天正是止马坝人育蚕的高峰期,赶集的人不多。余姚氏倒是占了个女儿多的便宜能松泛些,也能跟着一起搭冯正柏的便车赶集。
    人道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冯家落拓了回乡也是唯一有马车的人家,冯正柏要赶集,自然是赶了马车,好在他不像冯正松那么养尊处优,赶车还挺像那么回事,让起初还有些担心的余姚氏这才有余力注意到发呆的冯初晴。
    马车的速度自然不是慢吞吞的牛车可比拟,回过神的冯初晴发现都已经快到九陇了,笑了笑,“徳禄嫂子知道九陇哪有买绣线的吗?”
    余姚氏赶集的事情很多,冯初晴总不能强迫人带她去逛吧,只好先问清九陇的布局,免得到时候抓瞎。
    九陇的街道呈“丁”字形,三条大街正好分为三个部分。从止马坝过去正好是“丁”字那一竖,沿途都是各个乡的乡民摆出来的地摊、卖的东西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平日里不赶集的时候这条街挺清净的啥都没有,赶集的时候能把人给挤得冒起来。
    一条大街走到尾横着的便是九陇县固定的铺面范围了,左转是固定的肉、菜、米粮、小吃店、小茶馆等适合村人逛的实用范围;右手边则是布店、酒庄、农具、炊具、大点的酒家、茶坊以及九陇县衙所在,算是九陇比较高级的去处了。
    在街口和余姚氏分手之后,冯正柏带着冯初晴直接往右手边的一家茶坊走去,来之前他就仔细问过了,九陇但凡闲着的工匠逢集都会在这家叫“万贯”的茶馆倒上一杯盖碗茶,一喝就是一整天。
    找活儿的手艺人再好认不过,身边都会带着最显眼的工具,譬如蹲在茶馆门口肩膀上挎了把锯子的袁漠。袁漠也正好是二十六那天结束了在红岩镇一户殷实人家的活儿回家,这两天把家里的屋顶翻了下,又把地里的活儿帮着干得差不多,二十九这天才又背着工具来九陇碰碰运气。
    他舍不得两文钱一碗的盖碗茶,只得在人家茶馆门口寻个空地蹲着等了起来。也该袁漠今天的运气还不错,刚刚蹲下不久就有个穿着还算体面的管事模样上前搭话,原来是牛心山上的一户茶农四月要嫁女儿,打算打制全套嫁妆。茶农给出的工钱是一日三十文,这管事的意思呢想从中吃上一截,在茶馆里问了一圈,少少的两三个木匠要不不会做拔步chuang,会做的又张口就要三十文一日,这管事的没好处捞自然就谈不成了。
    来到门外看着袁漠的架势顺口就问了一句,袁漠师傅在整个九陇都是有名的嫁妆木匠,袁漠又怎么会做不出一张拔步chuang来,管事的把要求一说,袁漠便连连点头。
    “那多少钱一天?”管事的面上并未露出喜色,故作漫不经心问了句。
    袁漠挠了挠后脑勺,脸上习惯性憨憨一笑:“我动作挺快的,别人做一套嫁妆要差不多一个月,我只需要半个月,工钱嘛,大叔您看着给就行。”
    站起身来的袁漠起码比那个管事高出了一个头,管事忙退后了两步站到茶馆门口的台阶上,和袁漠平视,见他壮实的个子,原本想给的十五文也就变成了二十文,又匆匆补了一句:“你不用做那么快的,做足一个月最好,得把活儿给做好、做漂亮。”
    袁漠摆了摆手,“二十文钱就二十文钱,成!大叔,我干活你放心,铁定让主家满意。能半个月做完的活儿绝对不会拖一个月,保证做出来的东西和别人一个月做的没两样,你让我做足一个月,你家不是要多付我……三百文钱?这不是坑您嘛!”其实他做过的那些主家都交口称赞他做得好,只是袁漠向来不会吹嘘,这么保证已经是他的极限。他性子憨厚老实,偷奸耍滑的事他绝对是不做的。
    “没坑,不是坑。”管事的心中暗喜,有些郁闷袁漠不开窍,“你想啊,慢慢做、仔细做,这活儿不是就要精细些?精细些的东西绝对要耐看些。牛心山出好木料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木料就得慢慢做。”
    “牛心山的酸枝嘛,我知道的。就算加上雕花,我手脚快一张chuang也要不了十天,别的东西都是小件,半个月真的够了!”袁漠绝对是个老实人,依旧不愿意占人便宜。两人竟然就像是在这个问题上耗上了似的你来我往说个不停。

  ☆、013 定下木匠

冯初晴兄妹两个可不是故意要偷听别人谈生意的,实在是茶馆生意不错进进出出的人不少,冯正柏自然要护着冯初晴从边上点进门,恰好就听见了袁漠拍着胸脯保证他的活儿做得又快又好,关键工钱还挺合适。
    可惜看样子那管事模样的人应该是捷足先登了,兄妹两个就打算进门去重新寻个别的木匠,然而就是几步路的距离,冯初晴算是彻底知道了袁木匠为人的“憨厚”,看他还在那边面红脖子粗地给人保证他干活绝不偷奸耍滑,不由噗嗤一笑:
    “袁木匠,这位大叔是想你拖工期帮他也多挣些银钱呢。”
    之前冯初晴被人挡着,袁漠根本就没看见,听着声音“啊”了一声,偏头看过去就是她捉狭的俏丽脸庞,就像是被人放进了沸水里,差点没跳起来,“哦……,你……”
    被冯初晴一句话揭露老底的管事倒也不羞不躁,他是发现了,这木匠还真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老实疙瘩,若不给他说清楚,带回去露馅后怕更麻烦,当即点了点头:“嗯,这位小娘子说得极是。木匠你跟我去了我家老爷府上做家具工钱是以日计算的,一日二十文多做些时日不就多挣一点么?实话给你说了吧,我找你做这个活儿自然也是要从中得两个酒钱的。”
    袁漠这时候总算是搞清楚了管事的用意,讶然瞪圆了眼睛:“这样蒙骗人的事情我可不做。”
    “你怎么就这么说不通呢?你看这样行吗,每日我再多给你加两文,你把活儿多拖上几日行不?”管事也是急了,工钱又往上加了两文。
    冯正柏倒是对袁木匠印象大好,要说他们兄妹俩此来想找个什么样的木匠必定是像袁木匠这样憨厚老实的,万一找到个木匠真的就是那种拖工期的可怎么办?冯正柏跟着死去的冯老爹毕竟做过几年生意,立马就决定抢一抢这袁木匠,“袁木匠,我家在止马坝,想要打两张chuang,再做些小物件,不知道你愿做不?”
    “诶,这位小哥你可不对了啊,这木匠是我先定下来的。再说了,就你说的那点活儿能做得了几天?”管事的回头冲着冯正柏就是一句。
    冯初晴也是和冯正柏想到了一处去,对着猥琐相的管事没一点好印象,当即就呛了回去:“你那的活儿倒是干得长,但你怎么不直接让人和你家主子谈价钱?”
    “那你说你们打算出多少钱一天请人?”那管事对自家出的银钱很有信心,双手抱胸,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冯初晴一点儿都不喜欢被人站在高处这么俯视着,从先前管事和袁漠说话中就知道他从中肯定会得不少好处,这样的人两面三刀,像袁木匠那么老实的人落到他手里还不知道后面要吃多少亏呢,哼了一声,“你不是出了二十二文吗?那我们家就出二十三文。”她倒也没失去理智,还算是摸着钱袋子来说话的。
    “你!”管事被冯初晴这小无赖样子给气得语塞,“我出二十五文,但木匠你必须做满一个月!”
    二十五文?冯初晴算了算,在往上加,她手里头就没那么多银钱了,可是又真的不想放过袁木匠这个实诚人;犹豫间,袁漠却是毫不犹豫摇头拒绝了管事:“大叔,我从来都不会偷奸耍滑,你还是另寻别人吧。”
    这拒绝,干脆利落,冯正柏本来正想往上也添到二十五文的顿时也楞住了。
    袁漠将地上的背篓伸手一勾,背到了背上,直接转向了冯正柏。对,就是冯正柏,他都不敢正眼看冯初晴。单手挠一挠后脑勺:“你们家请木匠是吧,我去!”说完,眼角余光却是瞧见冯初晴一脸要笑不笑的表情,像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可就说了那几个字应该没什么错吧?
    冯初晴笑的是袁漠那句脆生生的“我去!”,要是放在前几天她听到说不定还以为这人是在骂人呢;想到前几天,冯初晴的笑容就淡了,那个世界,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
    “你是脑袋有问题吧?我都出二十五文了你不去?”管事的赌气说了二十五文心里就后悔来着,出了二十五文他可没什么搞头了。让他更没想到的是袁漠竟然不受!
    “不去。”袁漠不去牛心山而选了冯家兄妹现在已经无关钱财多寡了,只是他的理由又实在说不出口,更说不来谎话,两个字都说得结结巴巴,幸好皮肤黝黑,脸热得几乎能烫鸡蛋也看不出变化。
    “你,哼!”二十五文,管事已经能够在茶馆内找到个会做拔步chuang的木匠,他也没理由在这儿和袁木匠较真,不过甩手离开之前却是将冯初晴兄妹俩好一阵打量,那意思大概是记在心上了。
    冯正柏没想到这么快就搞定了今天赶集的主要任务,犹有些不相信的问袁漠道:“你真的去我们家干活儿?”
    “嗯,我姓袁,叫袁漠。你们家是要做些什么东西?”袁漠让自己不去看冯初晴那边,力持镇定地按照惯常的程序自我介绍了一番。
    请好的木匠,冯正柏就打算去左边市场割点肉、给儿子女儿买点点心;冯初晴却是想接着逛逛右边的布店、成衣铺子什么的。没办法,兄妹俩只有兵分两路一人走一边,这时候问题就来了,袁漠该怎么安顿?
    冯正柏看袁漠挺老实又长得壮实,冯初晴是打算给竹楼添些物件的,大庭广众下想必也不会有什么闪失,犹豫着建议道:“袁漠,要不,你就跟着我家小妹吧。万一她待会儿买个什么东西劳烦你帮个忙,这……行吗?”
    “啊?!”袁漠只觉得脑门子轰然一响,“让我……跟着……她?”
    冯初晴看袁漠一个大男人一副受惊颇深的模样就来气,要不是身高相差太远她指定扭着袁漠衣领子问上句不可。不过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就是了,转身就要往斜对面的那家成衣店走去,“二哥,你别为难人家,让他去街口等我们就行。”
    “不为难,不为难,你去哪?”袁漠伸手压住心口,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双眼飞快扫过冯初晴白皙的面庞整张脸别到了一边,

  ☆、014 省钱杀器

冯初晴的目标很明确,带着身强体壮的劳力第一个就进了斜对面的布店,这家布店她之前就留意看了,规模和门面算是右集市最大的店铺了。问了价钱下来,她二话不说选择了直接买布自己做,至少能省出好几十文工钱来。考虑到家中老父老母才死没多久,冯初晴扯了一丈极浅的粉色粗棉布准备给自己和穗儿做一套母女装,六尺细棉一人再做两套**裤,又买了些做鞋面的粗布,回头请教余姚氏要怎么做鞋子。
    背着背篓等在门口的袁漠在看到冯初晴拿粗棉布和农人自家织出来的粗土布之时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不由自主冒了声:“那个,粗布挺磨人的。”
    冯初晴正摸着粗布粗糙的边缘琢磨着能不能想法子软化了再用,头也不回地回道:“我倒是知道买细棉或是绸缎锦缎穿着舒服,但要手里头有钱才行啊?”
    没钱?她嫁的不是益州城的殷实富商商家吗?难道冯家垮了她回个娘家商潘安都没多给她点银两吗?袁漠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并没将心里的疑惑问出口,他自己根本不知道此时他的眼神中满是怜惜和不忿。
    看了一圈布店,冯初晴也不知道是九陇县不上档次还是什么缘故,布料都是以粗棉、细棉为主,只有少量的绸缎绢纱,看铺子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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