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安宁答道。
啪！赵嘉重重地敲着桌面，连带龙案上的茶杯因为震动发出清脆的响声。“你就真的没有要说的！听说？朕还听说前两日朱贵人去了你梅殿，聊了些什么。安宁，朕从来都没有想过皇宫会改变你。变得……”
“变得？皇上，真的变得人是谁？臣妾从来就不是一个心善的人，入宫前也好，入宫后也好。臣妾本就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会算计，甚至必要的时候会杀人。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没有改变。”安宁第一次大声的喊出来，她苦笑着反问：“真正变得，怕是皇上的心吧。”
被安宁的一字一句说的。确实，在安宁还只有七八岁的时候，她就能把姨娘算计地不敢出门。在安宁只有十几岁得时候，她就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母亲处置出卖安记的人。赵嘉的眼中，安宁一直不是白莲花，更不是圣母。他到底是问什么觉得她变了呢？
“当初，是皇上说喜欢臣妾的，也是皇上说只要臣妾一个人便好的。可是到头来，臣妾才发现，有情的帝王比无情更加的可怕。你攻陷了臣妾的心，却又狠狠地把它置于地上。皇上还是曾经那个纯碎地不附带任何东西，喜欢着安宁的皇上么？”记忆里，赵嘉确实爱过安宁。这一点，她感受的到。她刚刚进宫那一会，这个男人对她的感情不掺杂任何东西。只是后来，越来越混杂。
安宁说的赵嘉垭口无语。这个事实，从爱着的女人口中说出来，让给赵嘉觉得那个丑陋的自己被剥去了外衣，没有任何遮拦地暴露出来。他的自尊，他的羞耻心被狠狠地践踏。然而安宁似乎还没有就此停止。
“皇上在口口声声说爱我的时候，宠幸的另一个女人。一个什么都比不上，唯独感觉上像我的女人！当你的身体伏在她身上的时候，一定觉得很解脱吧。因为那个替身，你可以一如从前，没有身份地位得枷锁，没有安家，没有政治，你可以不考虑任何问题地爱她宠她。”从头到我，赵嘉爱的不是真实的安宁，而是一个被刻意完美化的女人。
“住口！”为什么你要说出来，为什么你要看的那么明白。如果你能蠢一点，能装傻一点，或者能更好一点，你和我就不会到这种地步。
如今的安宁，就算没有皇帝也能活的很好，过得很好。早在这个男人的心变得时候，她就已经决定接下去的日子，不依靠这个男人活着。她还有皇儿，还有安家。这些已经足够她争夺她想要的东西。
“臣妾告退。”安宁屈膝行礼，然后离开。看了，她真的有必要去一趟安府，问一问她无所不能的母亲，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做。
***
皇上与皇贵妃在养心殿大吵一架，不欢而散的消息，已经不再是秘密。整个大周似乎都觉得，这安氏皇贵妃就次失宠了。
而安宁确是趁着夜色，离开了皇宫。在去找安夫人之前，她还要去见一个人。去看看那个人满不满意她为她准备的结局。
一处民宅内，女子挽着妇人头，穿着淡蓝色的衣裙，头发上只有一根木簪，非常的朴素。细细看去，发现此人竟然是朱娇兰，曾经的朱淑妃朱贵人。她坐在床边伺候着一个男人，那人便是安宁从天牢替换出来的吴亦林。
吴家上下全部问斩，包括吴亦林那个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儿子。安宁确实履行了和朱贵人之间的承诺，救出了她的情郎，但是她没有保证是完好无损的救出来。
她非常期待，从小娇身惯养的骄子，能不能接受一个不能人~道，不能自食其力的男人。能不能接受粗茶淡饭，清苦的生活。依照安宁对朱娇兰的了解，当面对残酷的现实，沉重的生活，美好的爱情就会变成曾经愚蠢的证明。
比起死亡，生不如死才是最让人享受。
☆、第77章 安王秘密
安宁离开私宅，并没有去安府；而是去了王家；她只是命人去安府禀告母亲。一直以来觉得王家的那个标记，真的太有特征，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所以安宁很快就联想到母亲的行文；认定她的目的定然和王家的秘密有关。
至于为什么不觉得是和安家有关；是出于对上辈子的记忆。安家；开国时期地安氏一族的旁支；并不是什么值得称赞和值得关注的。
“老臣/微臣/臣妇参见皇贵妃。”王家的人显然没有猜到安宁会这个时候光临。“皇贵妃这么晚是……”
“本宫只是来这里等母亲。”安宁微微动唇。王家的人不多；这个时辰一些个奴才都已经歇下，除了值夜班的那几个以外。因为安宁不让声张；管家只派人叫醒了几位主子。也就是王老太爷；老妇人；老爷；太太还有少爷五个人。
这？王强锋作为安宁的舅舅，觉得还是有资格问一问：“皇贵妃既然要见你母亲，自然是去安府；为何是在这里。”
“本宫从来就不知道，王家竟然这么神秘。”安宁站在主殿前，看着眼前那只雄鹰，继续说道：“其实我一直觉得，这鹰和王家府邸的风格一点都不像。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只鹰似曾相识。”
“这只是你的错觉。”安王氏刚刚赶到王家，就听到安宁这一番话。她直接打断安宁的试探，看了是低估这个女儿了。
安宁没有转身，背对着母亲呵地一笑，“错觉，或许吧。那不知道母亲暗中指使绿意勾引皇帝，是不是错觉。”一语出，惊吓四座。母亲派人与自己的女儿争宠，不得不说，这假设真的太大胆。“皇上曾经带本宫去过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地图上没有，也没有名字。但是，哪里也有一只鹰，像极了这只。”
她怎么都猜不到，王家竟然和皇家的暗卫有关系。
安王氏哈哈哈大笑，“不愧是从我的肚子里出去的。不错，绿意确实是我的人。早在你进宫之前，我就把她送进了宫。事到如今，我想以宁儿你的智慧，不会不明白母亲的用意。”安宁都这么说了，也罢，本来就是她的打算，只不过是早几年把真相告诉她罢了。
“是。你真是全天下最狠心的母亲。”这句话，安宁说的一点都没有怨恨，像是在阐述一件普通的事一样。“但是我希望，能知道您这么做的原因。莫名其妙被母亲设计得失宠的滋味，可不算好。”
王家上下，对这对母女的对话表示完全听不懂，到是听出安王氏的打算。
“这里说话不方便。还是换个地方吧。”王强锋再与妹妹对视之后，点点头。走到正殿的鹰雕那里，伸出手转动了一下。顿时，原本平坦的地面出现一个正正方方的入口。一个个台阶延伸到底层。
一行人跟着进去，然后入口被关上，仿佛不曾存在过一般。安宁跟在母亲后面，前面带头的王钰霖，这个地方他从小来的最勤。因为父亲王强锋对他的训练，都是在这里进行的。地道通往的地方，是一个通过设计被隐藏起来的院子。它被包围在整个府邸之中，通过错位，没有人发现，其实整个府上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点亮各处的火把，院子被照得通亮。这里面的摆件，竟然与无名谷中的大径相同。连挂着的衣物都是清一色的黑衣。
“王家在很久以前，便是皇家的暗卫。直到后来，才隐姓埋名，伪装成寻常的商贾。”王强锋作为现任的王家当家人，替在座的所有人回答这个问题。这一天，他们等得太久了。
“那赵嘉身边的那一支暗卫又是怎么回事？”安宁问道。王家的先祖背叛皇家，叛逃了？
“那支暗卫和我们可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是文帝篡位后重新组的一直伪劣品罢了。”王强锋不屑地说道。“王家的先祖，才是由元帝组建的最初的暗卫队。”
“文帝篡位！”安宁忽然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被颠覆了。她从小喜欢研究历史，在她看来，这大周的历代皇帝中，功绩最高的莫过于开国皇帝元帝，以及实现大周中兴的皇帝文帝。文帝勤政爱民，在位几十年，把大周治理的一场强大。更是后面几代皇帝的典范。怎么忽然变成乱成贼子了。
“一个杀兄夺位的小人，历史从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他让史臣改写的当年的事，就以为没有人记得真相了么？”安王氏不屑地说道，“当年，成帝年轻力壮，怎么可能才二十几岁就驾崩了。赵枢觊觎帝位，买通成帝的一名妃子下毒。然后挟持楚太后，终是成功篡位。楚太后为保皇后和她肚子里的血脉，不得已对外称成帝得病驾崩，由赵枢弟承兄位。我暗卫全体，奋力保护皇后离开皇宫，远离京城。又用一具孕妇尸体伪装成皇后的替身，才消除文帝的怀疑。”
安宁忽然想起，楚婆婆当时确实说过，她被那个男人欺骗。难道她指的便是文帝背弃承诺，谋害成帝遗孤？
“然后呢？”就算王家是皇家暗卫，改朝换代这么多年了。他们尚存有什么意义。既然都是元帝的子孙，不管是谁即位，作为暗卫都应该服从不是？这百年之久，王家仍然没有放弃这一个身份，说明他们仍想要履行职责。
“然后，当然是扶植我们的主子，这个大周真正的主人，拿回属于他的东西。”安王氏回答道。
当年，安家谋反，除了楚婆婆全部斩首。只有安宁先祖这一支……等等，既然，诛灭九族的大罪，难道旁支就不会牵连么？先祖又不想先在的朱家，是皇帝为了权衡势力特意开恩保留。若是历史没有记载错误，元帝确实是下令满门抄斩，罪及九族。
她惊愕地瞪大眼睛。成帝的遗腹子、王家、安家，“难道安家是——”
“没错。当年安皇后在暗卫的帮助下，逃离到安全地带后。生下的皇子，便是现在安家的先祖。而你安宁，才是真正的皇家血脉。”安王氏想起自己为了完成家族的使命，嫁给现在的丈夫。为了能完成先人的遗愿，一步步计划夺回皇位。她的目的就是要扶植安家的人登上那个宝座。
她的计划中，不是安辉，不是安耀也不是安家的其他人，而是安宁。这与她上一世根深蒂固地世界观有关。她来自于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那个世界和现在的世界完全不同。那里，女人才是主宰世界的人，在她看来女帝才是正统。
尽管这个希望在这一世显得有些天方夜谭，所以在安宁被穿越之前，安王氏的计划就是把女儿送进宫，然后扶持有安家血脉的皇子即位。这样也算是从文帝的子孙手里夺回江山，也算是完成先祖的遗愿，成功扶持成帝的血脉继位了。
***
这么大量的信息，安宁一时没有办法接收。安家离奇的起源、王家的家世、母亲的谋划……她在拒绝王家的认主誓言后，返回皇宫。夜已深，第二天快到，她却仍然难以入睡。
穿越前，自己从来都没想过还能从来一世。一开始，她只是希望能给安家谋一个好的前程，改变前世的窘迫。结果她过来的时候，安府已经是全盛的时候，完全不用她出力。后来，安宁就想着把皇儿生下来，好好教育他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为他除去将来会遇到的所有障碍，结果，母亲又给了她这么大一个选择题。
本来情绪地难以休克的大脑，不知道为何忽然失去了意识。安宁听到有人在说话，之后接看到一处世家的府邸后院，一名女子穿着男装试图通过爬墙溜出去。她看清楚她的容貌，楚婆婆，年轻时候的安氏楚姬。
安宁很快就明白，她似乎作为一名旁观者，看尽了安楚的一生。看着那么赵姓的男人，设计让安楚爱上她。他得到安家的力量，最终推翻了*的朝廷，建立了大周。然后，元帝驾崩，安楚皇贵妃的皇子成帝即位。与此同时，安家的一对姐妹花分别嫁给当初的成帝以及后来的文帝。接下来，文帝篡位，小安皇后年级姐妹情谊，偷偷地放了大安皇后。安慰护士大安皇后离开皇宫，文帝为此震怒。
没过几年，小安皇后被曝谋害皇家子嗣，废除后位。与此同时，安家被告谋反，文帝下令诛灭九族。安楚到死的时候，才从文帝口中得知——拔出安家是元帝生前交代文帝的。而赵枢之所以有对抗安家，登上皇位的实力，也是元帝死前交给他的。
安家成就了大周基业，赵氏一族就是这样回报的。
历朝历代，这也许并不是首例。安宁只是感慨，难怪楚婆婆一直说她们两个人太相似，原来是这个原因。
梦醒已是晌午，但是安宁一点都不觉得她做的是一个梦。她坚定地认为，那是安楚留给她的记忆，为了告诉她曾经被隐瞒的真相。
她又花了几天的时间，从头到尾细细研读了大周的史书，试图从字句中找出那些真相。史官也许会迫于压力，不得不更改历史。但是，他们总会运用语言的技巧，通过自身的本事，留下点点的线索，等待后人去发现，去探索。
当初，无声谷内，只有后来的记录。应该是暗卫重新组建后编写的，那真正的日志，不知道是被毁了，还是被藏了起来。安宁越来越开始相信，母亲说的，她梦到的才是真相。
“主子，和口茶吧。这是你最爱的玫瑰花瓣泡的。”小桃红打断已经连续看出看了好几个时辰的安宁。自从主子和皇上争执后，她就一直这样。她以为主子是通过这种办法催眠自己，根本就没想到其他的原因。
“替本宫去请母亲进宫。”安宁放下手中的书本，吩咐到。
“这，奴婢这就去。”小桃红觉得今日的主子忽然好可怕，仿佛只要一忤逆她就会被责罚的样子。她只好乖乖地告诉小李子公公，希望夫人来了能劝解一下主子。
安王氏一直在家等安宁的决定，等她看到小李子到安府通传，就知道对方已经做出选择了。坐着马车进宫，也就是两柱香的时间。
安王氏很快就到了梅殿。安宁屏退左右，整个殿内就只剩下他们母女二人。两个人各自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许久，不曾有谁先开口。最后，安宁问道：“皇帝还有几年时间。”
“你……”安王氏又惊又喜，她没想到安宁竟然连这一点都猜到了。
“江太医的徒弟是我的人。他和我说过，江太医给绿意配的药很奇怪。”安宁说出了她的猜测。母亲安排绿意这一枚棋子，绝不是让自己断绝对赵嘉的感情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