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三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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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三辑)- 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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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现在要做的只能是尽量坚持下去,使时间延续到足以让她看到:罗杰一直在等待其发生的究竟是什么。

  5

  由于思念芳西而感到寂寞的罗杰悄悄地下了床,走进了菜园。一个穿着睡衣的人影在他打开泛光灯的一刹那跳进了那道沟。毫无疑问,一定是梅尔彻尔,那种迷醉又在折磨他。对于他们两人来说,在这一季节结束的日于不断逼近时,好像有一大群蝉在等待着,时间一到它们就将蜂拥而上,狼吞虎咽地大肆劫掠一番。在八月剩下的这点时间里,有马铃薯要翻出,有洋葱要拔出,还有罗马甜瓜要采摘。在这一切过后,在六个月或更多的时间里,这菜园又将成为一块墓地。他不知道他是否能忍受得了那种情景。
  他发现南希在屋子里喊叫起来。“我要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在床上她的一侧哭泣着。“我看到了,你望着菜园的那眼神就是你在望着我的那眼神。我害怕极了,你听见了吗?我其实根本就不喜欢蔬菜,可你看看,这都是些什么!”她尖叫着,从枕头底下抓出一把抱子甘蓝的球状芽。
  这个时候笑是不行的,于是他大步走到窗前拉起这光帘,南希像个骂街的泼妇一样把球状芽撒在他身上。从这里他可以看到菜园的南端,泛光灯还在亮着,好像用几支灯泡再加上一点人的意愿就能使这季节延长一样。在他确信自己不会发笑之后,他转向抽泣的妻子去安慰她。被微风吹动的遮光板送进了几缕光线在她金棕色的头发上晃动着。他急促地喘息着。接着他做了一件他已有数月没做的事——他紧紧地抱住了她。她那因哭泣而发热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了一起。他抚摩着她背部的曲线,感觉到她的乳房——左边的稍大一点儿——紧紧地和他的贴在了一起。
  “是那土壤在作怪吗?”他听到她气喘吁吁地说着,声音中既带着恐惧也带着渴望。“我有危险吗?”
  “嘘,”这便是她丈夫想说的全部。然后他把一个球状芽按到她的嘴唇上,同时他意识到,如同他早该意识到的:幻想中的芳西决不会伤害任何人。




《幻想的价值》作者:谢尔盖·切尼马耶夫

  李志民 文愉贵 译

  通知书是在当天晚上到达的。 
  但最先是气喘吁吁的掘金工把米娅送来的。一辆车窗上黏满褐色沼泽污泥的越野车沉重地开了下来。与此同时,越野车由垫盘式转换到履带式状态,但它并没有像通常那样往法克托里亚星的屋脊爬去,而是用履带节挂住小水泥碎块在医院大门旁紧急刹住。穿着笨重沼泽鞋的驾驶员从低矮的舱口像蛇一样地滑了出来。还在门外就大声喊叫道:“大夫,快!列夫科维奇的女儿米娅快不行了!” 
  我抓起了送话器:“把担架抬到大门口来!” 
  “不用了,”他挥了挥手,“小伙子们这就把一切办好。” 
  他们刚把小姑娘抱到住院部,大家一眼就看出来:皮肤上有褐铜色的色素斑点,脸庞消瘦,手臂细得像树枝条一样。不需要做任何化验分析,就可以诊断是阿狄森氏病,她已经全身呈青铜色了。 
  激素功能被破坏——本来就是我们地区的灾难。本地的食物缺少必需的维他命。好歹在外来的禾草谷物中可以得到补充。浓缩柠檬和鱼油通常是我们的口粮。补充维他命是我常开的处方,好在上一次运来了不少的储备。 
  随着激素功能越来越差,这里的一切都变了,跟在家乡不一样了。这里毕竟不是地球。这里是印第安星座Ⅱ的埃普西隆星。在星表里注册的名字是纳杰日达,非正式的名字叫秋之星,当地人则亲切地称之为纳秋沙。 
  恶劣的气候、无常的季节骤变导致这里季节总共只有两个,闷热阴晦……还有高于正常的重力、晴天几乎完全缺失、大气压力骤降…… 
  如此恶劣的条件,人体这个小小的机器虽然经过了千百年的调节仍然是经受不了的。这些器官担负着适应恶劣条件的重任,阿狄森氏病还不是最严重的诊断。在这里,在纳杰日达,我见到的还有更严重的。 
  “把她放到这里来……小心点儿。就这样……别怕,小乖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小姑娘没有听我讲的话。一路的颠簸已经使她精疲力竭。 
  “情况很糟,是吧,大夫?” 
  “谁跟您说的?我马上进行激素激活。她将在检疫所躺两个礼拜,大约再过三十四天就能康复。没有比这更快的了。” 
  “情况就是这样!您也会说……在我们那里,第三工区有一个名叫吉姆·奥凯利的爱尔兰人得了这种阿狄森氏病,没多久就死掉了。先是软弱无力地跌倒在矿井里,小伙子们好不容易把他弄到临时宿舍里,安顿在床上。他们下班回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再呼吸了。 
  我绝不能忍受这类手工掘金者胡编的小故事!在他们那里。一切都很糟,没有任何希望。一个人要是病了,他必定死亡,甚至可以不进行医治。如果矿脉偏离了开挖面,那就完了,全完了。寻找失踪者是无益的……最好把该巷道抛弃,另建新的。这种悲观主义究竟是打哪儿来的呢? 
  “怎么称呼您呢?” 
  “罗马尼克,卡列尔·罗马尼克。只是我更喜欢人们叫我老卡列尔。我开车差不多二十年了,跑遍了整个纳杰日达……” 
  “嗯,老卡列尔……请问,列夫科维奇本人现在在哪儿?” 
  “是那位技术大师吗?” 
  噢,当然,请原谅,列夫科维奇不单是工地的工程师,还是大家推选的技术大师。公司把自己的人往下派的时候,是把其称为工区工程师或者主管的。称为技师。那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他得到这个称号是应该的,列夫科维奇配得上这个称号。现在老卡列尔向我提起这一点的时候,只说技师,而没有提任何姓名。 
  “……他在下面,第五采矿层,在建一条新道。那里压力出了点问题,他下去看看。如果过五个小时之后他能上来,那就是上帝保佑了。” 
  要是这样就再好不过了!当筋疲力尽的艾塞克·列夫科维奇一边从熏黑的脸上把令人讨厌的面罩取下。一边从升降机里爬出来时,他就能得知女儿生病的消息。老卡列尔很想亲自给他讲述一切。尽管他对任何人都不信任,老卡列尔还是要讲。这是他的作风。他要讲得非常仔细,让不幸的人艾塞克不顾疲劳,马上搭乘顺路的头班越野车赶到我这里来。 
  “既然这样,罗马尼克,当技师从矿井上来的时候,您就亲自去接他,什么都不要解释,请他打电话到医院来给我,好吗?我可以信赖您吗?” 
  “那还用说,大夫……” 
  过了六个小时。列夫科维奇打来了电话。这时,注射了激素的米娅已经安静地睡着了,而我则坐在计算机终端旁,徒劳无益地用我自己不大的医疗资料储备努力制定出一套治疗方案。 
  蜂鸣器发出了嘟嘟的召唤声,我看都没看,就按下了接收键:“医院。韦斯宁医生。请讲。” 
  “大夫,我是列夫科维奇。请您马上告诉我……” 
  我转身对着视屏。工程师一副疲惫不堪的面孔,满脸脏兮兮的汗水和矿尘,样子十分让人担忧。他身后站着几名矿工,看不见的管道里矿浆在嗡嗡作响,升降机咯吱咯吱吃力地哼着。好像艾塞克是从零采矿层,即工地打电话来的。 
  “……米娅怎么样了?我还没来得及上井,老卡列尔已驱车而至,二话没说,就用力把我拽到屏幕跟前来了。” 
  “一切尚可。激素有点失衡。我已经给她注射了可的松,目前正在进行肾上腺皮质醛甾酮综合治疗……米娅现在睡着了。您明天晚上可以来看望她。” 
  “大夫,我……” 
  “别着急,艾塞克。一切都会好的。姑娘必须在我这里呆十到十五天。以后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在医院里,这种病不是头一例,很遗憾,也不是最后一例。阿狄森氏病,可以说,是我们这地方的一种‘职业病’。” 
  “谢谢大夫,谢谢。明天不用说,我一定会来。如果可以,请告知,她需要什么,我们给她带来……” 
  “嗯,那就带点玩具来吧。您是知道的,我们这里这类东西是很少的。她单独一个人在这里是很寂寞的。” 
  “行,大夫……还有……就是再次感谢。愿上帝保佑您!” 
  列夫科维奇关掉了电视电话。对小姑娘的康复我很想有完全的信心。其实我只有一半的信心。激素,终归是激素。我现在当然可以用有限的一点激素药物来注射,这不成问题。但是给小姑娘注射激素是不能长久下去的,还需要治疗肾上腺。如果医药供应充足,如果小姑娘不是那么虚弱,如果……太多的“如果”! 
  整个希望都寄托在年轻的、坚实的机体能战胜疾病上。我只能注射激素和祈祷。不过我还可以做点事:坐在她身旁,握着她的手,讲童话故事,擦掉她额头上的汗……有谁敢说,这还少…… 
  蜂鸣器又嘟嘟地响起来了。上帝啊,这又是谁呢? 
  “哈啰,大夫!”法克托里亚星的邮递员罗伯·海密特在屏幕上咧着嘴,笑呵呵的。 
  “罗伯!什么事?好像是有人生病了吧?” 
  “不——”海密特笑了笑,拖长声音说,“您是等不着病人了。谁要是到了你们这些医生的手上,你们就会把他治死。大夫,现在是另一桩事。您有一封来自UKM的急电,一封密码急电。是给您本人的,直接由光缆传来。有什么紧要的事,大夫?” 
  我心里感到紧张。UKM——殖民地医疗中心,一般是不会给被上帝遗忘的殖民地的普通医生发急电的,更不用说密码急电了。上次我得到过这类急电通知,是关于“塔尔希思”号飞船流行病的。通知说,检疫飞船无论如何都不能在纳杰日达降落。 
  “好啦,准备好接收了吗?”罗伯似乎对我追忆往事的面部表情感到厌烦。也有可能是这封加急电耽误了他晚上打扑克,而伙伴们还在等着他呢。 
  “罗伯……请发吧。” 
  终端屏上爬出了几行数码。我插入了自己的密卡。 

  伽玛扇区。印第安星座Ⅱ,埃普西隆星。纳杰日达-法克托里亚星。 
  加急。优先级别:“0” 
  韦思宁·K·阿纳托里亚医生亲启

  通知书 
  殖民地医疗中心愉快地通知您,根据您在印第安星座II的埃普西隆星工作的成绩,以及测试指标,您的预备期医生执业实习已顺利通过。殖民地医疗中心邀请您到“宗主国”科学院综合教育部领取执业医生证书。所有交通部门长官和客运飞船船长都已接到命令:为保证您最快到达地球进行协调,提供帮助。 
  祝贺您! 
  殖民地医疗中心院长、生物学博士、学术委员会委员、教授依维尔松医疗中心干管副院长索洛姆钦科“宗主国”科学院院长、生物学博士、数学博士、教授布德斯特烈穆

  现在我也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我是他们当中的一员了。 
  我的天哪!我坐在计算机终端面前被这不期而至的消息弄得有点发呆。“宗主国”!任何一个医生朝思暮想的愿望啊!一个医生只有在这之后才能获得执业医生证书,有了此证,才有权在任何一个殖民地开业行医,甚至可以获得“A”级医生的职称。但是这一级别的医生一般都在地球上定居。 
  如果没有定居……那些最富有的世界就会将那些专家医生抢来夺去,争着提出有利的合同。 
  我从小就有这样的幻想:要成为一名有执业资格的医生。掌握全新的技术;要看看新的该亚(希腊神话中大地和地下世界的女神。神话认为神和人都是由她产生的),看看天堂之国,还有科学院最高权威者;要在有最新技术装备的住院部、有清洁无菌的手术室……的医院里工作。最终,再也不会有任何过时的诊断医生、任何陈旧的高压灭菌器、任何锈迹斑斑的离心机……也不会有任何软管注射器刺穿工人肮脏的工作服了! 
  喂!日历在哪里呢? 
  我笨拙地跳起来,急忙奔进办公室,差一点儿就把椅子给撞翻。我把纸片和光盘扔得到处乱飞,甚至忙得满身大汗。 
  啊,在了!再过六天“弗洛克斯”号运输船就将来到纳秋沙。企业租它来,是为了把丰富的矿石运出去。这些矿石通常都是年底堆积起来的。“弗洛克斯”将直接飞往我们太阳系的一些小行星。从那里,我就可以搭乘任何一艘邮务飞船到达地球。 
  停! 
  那么米娅怎么办呢?我甚至骂出声来。年轻人,你可别被到地球去的理想给迷住了。你的病房里还有一个生病的小姑娘呢。她至少还要过十二天才能出院。如果你走掉,那谁来医治她呢?是自动接替的诊断医师吗?或是地区实验员扬·科瓦利斯基。或者跟他一样的那个……尤尔米思?无疑,他们这些小伙子总的说来,都是不错的,只不过有点不够主动而已。医疗方案他们是会完成的,而且是会周到、细致地遵循我的建议去做的。但是如果某方面不尽如意呢? 
  我又重新扫视了一遍仍在我手里翻弄着的日历。下一次航班是什么时候? 
  情况是这样的:再过二百一十七天有一趟“卡列多尼亚”运矿航班。 
  这就没什么意义了。谁也不会为我在科学院保留一个长达六个月时间的空位的。怎么办呢?找几名治疗阿狄森氏病的实验员,把所有可能出现的复杂情况开列给他们,行吗?时间倒是有。 
  就算我来得及,可这并不就万事大吉了。冬天马上就要来临。有半年无止境的暴风骤雨。那意味着感冒、关节炎、风湿病等多发病季节的到来。还有地区性疾病一黑热病,情况不容乐观。当然,治疗是比较容易的,诊断医生也够。采血化验、调配血清、打针,就可以了,重复两个礼拜就可治愈。 
  乍看起来,问题很简单。但这样一来就得让病人自己到医院这儿来。实话实说,他们是不愿这么做的。这样医生就不得不忍饥挨饿,不辞辛劳地到最远的矿区居住点去为他们忙碌奔波。能像我这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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