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三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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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三辑)- 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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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什么好了。
  他们又谈起了这怪现象产生的成因,虚构出种种原因和超越科学的假设。华达士鲁莽地评论说这种情况可能永远会继续下去。那女人又开始哭起来,这次要使她镇静下来可就难了。孩子们尽在问一些无法回答的问题。华达士突然感到渴望要做些什么事;他站起来,要出去调查一下。他们都反对,认为那是危险而且没有用的。他得向他们保证他不会走出离大厦超过60尺,只到街角,他绝不横过街去。
  出了屋外,他倚着墙壁,侧耳倾听。一阵寒风呼啸着穿过电线,把地上的纸片刮得发出轻轻的响声。在远处传来了嗥叫,一阵比一阵变得越来越强烈,还有别的声音,很多口齿不清的叫声。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紧张地等待着,然后走上几步。只有他的耳朵可以捕捉到那淹没在黑暗中的城市的脉动,他张开双眼或是闭上眼睛,都是同样的黑暗,没有开始也没有尽头。留在那儿静静地无所企待,实在太可怕了。
  华达士感到鬼影幢幢包围着他,他几乎是奔跑着走回大厦去,一路上墙壁擦伤了他的双手,在石阶上又绊了一跤,这时有人吃惊地喊问:“外边是谁?外边是谁呀?”他气也喘不过来地回答了,三脚并两步地跨上楼梯,回到楼上去,他的朋友也互相碰撞着设法找他,怕他受了伤,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大笑起来,坦白承认他被吓坏了。
  其余一整天时间里他们相互间谈了好久,描述着他们在干着什么事,这把他们联系起来的谈话最后停住了,他们谁也不知道,但都不约而同地同时抬起头来,倾听着,沉重地呼吸着,等待着一个不会出现的奇迹。
  限了量分着吃,那盒巧克力也吃光了,还有些麦皮和奶粉,如果光明不早日恢复,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时间在流逝,又再躺下来,闭上双眼,千方百计去睡,他们都在等待着黎明把天光照亮窗子,但他们照常醒来,眼睛一点也不顶用,火焰熄灭了,炉灶冷冰冰,他们的食物也要吃光了。华达士分派了最后一点麦皮和牛奶。他们不禁担忧起来。这大厦有十层楼,华达士心想,他该到顶楼去望一望远方。
  他走出去,开始往上走,从公寓到处传来了问话,“谁在外边?谁在上楼梯?”在七楼有一个声音向他保证:“如果你要上去你尽可以上的,不过你只是在浪费时间,我同另两个人刚到过上边,你根本到处也看不见一点东西。”
  华达士碰运气地问了句:“我的食物吃光了,我有一对夫妇和两个孩子跟我住在一起,你能够帮我一下忙吗?”
  那声音回答:“我们的储存也只够吃到明天了,我们实在无能为力……”
  华达士决定返回下边去,他能把真情实况告诉他的朋友吗?
  “我并没有一直上到顶上去,我发现有人在不久才刚刚上过那儿,他说你可以在非常遥远的地方看到一点什么,他解释不出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当他提出唯一可以自救的主意时,那对夫妇和孩子们心里都充满希望。他要再次出去,打劫一家大约离100码处的杂货店。
  他从工具箱里找了一根铁撬棍作武器,离开了他的住所去偷吃的。一想到可能会碰到什么,就够叫人胆战心惊了。黑暗把荣誉全都泯灭了。华达士贴着墙壁行走,他心里尽力把这段路的细节重想出来,他的双手摸出每一个凹缺,一寸一寸地,他的手指沿着大厦的外廓,一直摸到了那波纹状的铁门。他不可能弄错的。
  它是在这条街上唯一的商业机构。他弯下身去找那门锁,他的手却没有碰到抵抗,门是半掩着的。他弯着腰走了进去,没有弄出一点声响。右边的货架上该有着食物和糖果的。他撞到了柜台,骂了一声,一动不动,肌肉绷紧,等待了一阵,他爬过了柜台,开始伸出他的手,摸到了搁板,动手沿着货架摸去。那儿什么也没有;当然啰,他们在还没有完全黑暗之前就把东西卖光了。他伸起手臂,更迅速地搜索,什么都没有,一丁点儿东西都没有了。他不再担心弄出声响,往架上攀,手指摸到的尽是堆积的尘埃。他毫无顾虑地爬下来,弯腰向前,双手发狂地向各个方向移动,他满以为可以摸到那些根本不存在的罐头和商品,结果愚蠢地把双手碰在墙上,擦伤割破了多处。华达士好多次又重复回到他开始搜索的同一地点。店里什么也没有,任何角落都空空如也。他住了手,仍焦急着想再搜一遍,但心里明知这是没有一点用的。显然,对于那些家无存粮的人,杂货店铺是唯一的解决办法嘛。
  华达士坐在一个空木箱上,泪水充满了他的双眼,他该怎么办?失败而归呢?还是再去别的更远的杂货店搜寻呢?他连那些店子的准确地点都不知道呢。
  他捡起铁撬棍,以细碎小心的步子动身回家去找他那些看不见的朋友,突然他停住脚步,双手摸索,找寻一个熟悉的标志。他一步复一步,再走了几码,一直走到一个不熟悉的街角,才发现门户和墙壁。他得回到那杂货店,重头再开始,他沿来路倒退回去,在黑暗中用手指摸索,想寻找那有波纹状的店门,但却找不见。
  他迷了路。他在行人路边坐下来,太阳穴扑通扑通猛跳。他挣扎着站起来,活像个要淹死的人似的大叫起来,“求求你们,我迷路啦,我需要知道这条街道的街名。”
  他一次又一次反复喊叫,一次比一次更大声,但没有人回答他。他越感到四周沉默,他就越大声哀求,请求他们发发善心帮他个忙。但他们干吗得帮他呢?他自己从窗口也曾听见过迷路的人请求帮助的叫声,他们绝望的呼喊,令人害怕会发生袭击的疯狂行为。华达士漫无目标地向前走,大声求救,解释说有4个人在依靠他,他不再去摸索墙壁,只是匆匆忙忙地走着,打圈儿转,像一个醉汉似的,乞求人给他点消息和食物。“我是华达士,我住在二百一十五号,请帮忙一下我吧。”
  在黑暗里有着声音,他们不可能听不见他的,他大叫哀求,不再顾及羞耻了,黑暗之幕已把他变成了一个无助的孩子。黑暗使他窒息,从他的毛孔渗进来,他改变了他的思想了。华达士不再哀求,他吼叫着咒骂他的街坊,用恶毒的话骂他们,责问他们干吗不回答。他的无助变成了憎恨,他握紧铁撬棍,准备以暴力夺取食物。他一路上碰见别的像他一样乞讨食物的人。华达士向前走,挥舞着铁撬棍,最后碰上了某个人,他一把抓住他,抓得紧紧的。那人惊叫起来,华达士不放他走,要他讲出他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和怎样能弄到点食物。那人似乎是个老头,害怕得哭起来。华达士放松了手,让他走掉。他把武器扔进大街,坐在路边,倾听着各种细碎的声音,风吹拍着被荒弃了的公寓的窗门,发出格格的响声。从各个不同的方向冒出了各种不同的声音,是野兽或者是人落入陷阱或饿坏了的深沉、尖锐刺耳的嗥叫。有一种轻轻的有节奏的脚步声走近来,他喊叫求救,然后静等回音。
  在一段距离外有一个男子的声音回答他:“等等,我来救你。”
  那人背着一个大麻袋,累得直喘气。他叫华达士帮他扛住袋子一端,他自己走到前边。
  华达士感觉出有点东西无法理解,那汉子满有把握地拐弯时,他几乎跟不上他呢。他心里不禁犯疑,说不定他那同伴能多少看见点东西,别人已复得光线了。他问他道:“你走得那么有把握,难道你能看得见东西了吗?”
  那人过了好一阵才回答:“不,我完全看不见东西,我是全瞎的。”
  华达士结结巴巴了:“在这以前……也是瞎的?”
  “对,生下来就盲了,我们现在就是要到盲人院去,我住在那儿。”
  那瞎子瓦斯哥告诉他,他们已经帮助过一些迷路的人,还带了几个回去;不过他们的储粮很少,他们不能再接收任何人了。黑暗持续,并无结束的迹象,千百万人可能会饥饿致死,但却无能为力。华达士觉得自己像个被成年人从危险中救出来的孩子似的。在盲人院里,他们给了他一杯牛奶和几片多士,虽然他有了着落,但心中越发惦念着家里那些朋友了,他们听到每一个声响都会心儿直跳,他们在挨饿,等着他回去呢。他把心事讲给瓦斯哥听。他们商量了一番。那公寓大厦很大,所有住在那儿的人都值得救助,但这样做是行不通的。华达士想起了那两个孩子,他要求他们给他带路,要不他就自己回去。他站起来要走,碰到了什么东西,摔了一跤。瓦斯哥记起他说过那儿留了一浴缸水,而水正是他们所急需的。他们带了两个大型的塑料容器,瓦斯哥带领华达士到街上去,他们用一条小绳绑住他们的腰部。
  瓦斯哥对这一带很熟悉,尽可能快地步行,选择最好的路线,一路讲出街名,当听到可疑的声音或疯狂的叫声时,就改变路线。
  瓦斯哥停了下来,轻声说:“准是这地方了。”
  华达士向前去了几步,认出了门闩:瓦斯哥悄悄吩咐他脱掉鞋子,他们得不弄出任何声音地溜进去。他们把鞋子绑在绳上,走了进屋,华达士走在前头,一跨两级地走上楼梯。一路上他们碰倒了东西,听见门后传出语无伦次的叫声。
  到了四楼,他们走到他邻居的寓所去,先是轻轻敲门,接着敲得更响些,但没有人回应。他们就到华达士的寓所去。“是我,华达士呵,让我进来吧。”
  他的邻居发出一声惊叫,就像无法置信似的,把门打了开来,伸出手臂让朋友抓住。
  “是我,我没事的人都怎样了?我带了一个朋友回来,他救了我,还知道路呢。”
  在浴室里,他们把那两个塑料容器装满了水,瓦斯哥用布条子把它们绑在两个男子背上,他还帮忙找了些他们能带得走的有用的东西。他们全都把鞋子脱掉,排成单行,手牵着手,动身下楼梯。他们走得很仓促,无可避免会被人听到的。
  在楼下,大门旁有人在问:“你是谁?”
  没有人回答,瓦斯哥拉着他们全都跑进大街上。他们一个跟着一个,慢慢走远,要追上他们是很难了。
  回程花了更多时间,因为带了小孩,同时还不时停下来听听附近的声响。他们回到盲人院时已经筋疲力尽了,就像打了一场胜仗后的士兵得到暂时喘息的感觉。
  瓦斯哥给了燕麦粥和牛奶他们吃,就走去跟他的同伴商量,如果黑暗继续下去,怎样才能求生。另一个盲人给他们弄了个睡的地方,他们好久没睡了,这次一倒下就熟睡过去。几个钟头后,瓦斯哥来把他们唤醒,说他们已作出决定离开这盲人院,到城外几里路一个盲人院所有的模范农场去避难,他们这儿的储粮已维持不了多久了,要再补充它们而不冒危险是没有办法的。
  虽然路较长,他们计划跟着铁路线走,铁路就隔盲人院几个街口。
  聚集的房间地方很大,喃喃地耳语汇成了一片持续不断的嗡嗡声,瓦斯哥一定是年纪比较大,在其他人当中有点威望。他告诉他们,如果希望生还,对他们的处境作完全现实的估计是必要的,他首先告诉他的盲人伙伴,肯定那种使其他人备受折磨的黑暗,对他们来说并非什么新东西。他们收留了11个人进盲人院,加上早先住在那儿的12个盲人,一共有23人。可以食用的食物仅可供他们维持6天或7天。等待和希望在这段时间内一切会回复正常,是极冒险的,更不用说还可能遭到迷路和饥饿的人袭击和抢劫了。正常情况下模范农场里有10个人,他们种植多种作物,有大量储存的食物,而且有大量的饮水,如果小心使用和定量分配,这可以保证他们能生存很长一段时间。合作和服从一切决定是绝对必要的,他们得在沉默中离开盲人院,任何叫唤也不要理睬回答。
  那些盲人把装满东西的布袋、衣箱和盒子分派给了各人携带上路。华达士一声不响站在那儿,帮不上忙,他心里在想,以前有好多次他曾在这些人身边走过,他们戴着黑眼镜,拿着白棍子,僵直地总是望着前边,真的,他总是对他们感到难过同情,唉,可他们那时又怎么会知道,有朝一日他们竟成了些具有魔术的保护人,具有能力拯救别人,救那些有血有肉有思想和没有用的眼睛,跟他们同样的人呢!
  他们像登山运动员似的,4人一组,用绳子串起来,最拿不准的路程就是穿过所有街道一直走到铁路这一段,要求他们保持绝对沉默,他们在黑暗中听到的不知是谁的狂叫,会变成他们必须回避的小小障碍。这队伍,带着食物,避开了那些乞求一片面包以苟延残喘的人们。当这一队遇难的人由瞎子带头,在这最古怪的奔逃中穿过黑暗时,风吹来了各种各样的叫喊。当他们的鞋子触碰到无头无尾的铁路路轨时,那紧张劲儿才稍为松了口气。他们的行程变得痛苦难挨;他们得量着步子走,避免在枕木上绊跤。时间过去了;对于华达士来说,活像过了好多个钟头。突然,他们停顿了。在他们前边,有一列火车或一些卡车,瓦斯哥单独前去侦察,一声耳语,口口相传,又使他们重新上路了。他们得绕过卡车,声音是从那些卡车中的一个传出来的,他们经过那车厢时,心扑通扑通地乱跳,耳朵几乎碰到了那些木门。有一个人或一只野兽,被锁在里边正在垂死……一切都抛在后边了,他们疲惫的脚在没有尽头的路轨上移动着。在这恶梦似的隧道里,华达士感到自己活像一个蒙上死亡面罩的死囚似的,黑暗把他全部的生命和全部意识的集中力,都贯注在他的脚上,在脚下两道平行路轨之间的有限范围里,沿着高低不平的碎石拖沓着前行。
  当绑着他腰部的绳子把他拉着走上一条泥路时,他感到吃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意识到他们已到了乡间。那些瞎子怎能找到准确的地点的呢?也许是通过他们的嗅觉吧,树木像熟透了的香橙一样散发出阵阵的香气,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他认出那香味,那是桉树的气味。他可以想象得出,它们笔直地并排种在路的两边。队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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