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浮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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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浮城-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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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并没有不耐烦,平静回答:“要看她被注入记忆时间的长短,十年以内或许还能有颠覆,十年以上就省了这功夫吧。”

    我讷讷问:“怎么判断长短?”

    “通常你的每一层记忆能够有清晰影像到哪一年,就代表你被注入的。”

    我的脸色刷的变白了。夏竹这段人生的清晰影像是开画廊的那两年,而杨晓风的记忆出来时,我都能记起她少年时期与父亲的相处,以及关于父亲卧底的事,那意思是杨晓风这段记忆注入的是在少年十四五岁时?十年界点过了!

    许玖看我脸色难看,小声而问:“夏竹,你没事吧。”

    我茫然摇头,笑了下:“没事,就是好像第二层记忆已经过那十年界线了。”

    从她的眼里看到自己笑容很难看,甚至带了狼狈。而这时听到男人沉声问:“第一层记忆是几年?”我木然而答:“算上这一年,已经三年多了。”

    “那你今年几岁?”

    “二十六。”

    “第二层记忆哪年开始?”

    “十四岁吧。”

    男人顿了顿,问了一个我从没思考过的问题:“你认为你现在的年龄属于哪一层记忆?”

    两种人生,两段记忆,也可以是两个年龄。夏竹还是杨晓风?我不知道。表面看来是过夏竹人生时,我拥有了这个年龄认知,但谁能保证认知的根源是杨晓风?或者,既然记忆是别人的,人生是别人的,年龄自然也可以是别人的。

    那么我如何还能肯定这时认为的26岁是自己呢?

    “你应该想明白了一些事。”男人淡淡打断我的沉思,“听你刚才所言,应当是有了这两层记忆以外的影像出现了,要么是第三层记忆的更深注入,要么就是你本身记忆在觉醒。”

    第三层记忆?我断然否定:“不是的。”

    “哦?这么肯定?”

    “你听我说,大概是一年多前了,我曾在短时间内入过三次特殊的画影视界。一次是别人的,看到了童年的自己,与我有一双相同的眼睛;后两次则是遁入自己的少年时的视界,看到了。。。。。。看到了现实中存在的人,而他也处于少年时代,后经过他的证实,那个被我遁入视界的人是我自己。”我一股脑的把所有的底盘都向他托出了,不是对人轻信,而是这个人即使隔着电话看不见,也能让我感知到对方强大的能力,直觉他能为我解开谜团。

    男人浅问:“你又如何肯定遇见那个少年的你,不是处于第三层记忆中?”

    哑口无言,我无法肯定。想到什么,牵强分辨:“第一次从别人视界看自己童年,我听到她称管束者为长官;后来遇见高城时,与他对谈中,也提到了长官。这能算是证据吗?”

    成晓插入打断:“哎呀,不说这了。其实记忆不记忆什么的没太大关系啦,主要是活在当下,诶,亚楠,你也说句话啊。”

    许玖主动伸手过来握住了我的手,触及她暖热掌心才知自己原来手凉如冰,甚至整个人都在微微轻颤。她叹了口气,诚挚地对我道:“夏竹,是我错,不该因为好奇而去揭开你的疮疤。但成晓说得对,记忆不过是已经过去的事,而我们活在当下。既然你和他的渊源这么深,从少年时就开启了,那么不要放弃。据我观察,他对你的在意并不少。好了,我发誓再不拉拢你跟疯子了。”

    “谁?”成晓在那头嚷叫,“你要把疯子跟夏竹凑一对?”

    许玖咬牙:“行了,回头我再跟你说,挂了啊。”

    我脑中一热,急喊:“等等!”许玖讶异地看过来,我指指她手机,“能问一下,对面那位先生叫什么吗?”成晓乐了:“快,告诉人家你叫什么名字?”

    《

章节目录 199。一切自有命数

    许玖踏着步子走出去了,本邀我一同,但我说想静一静,她眼含抱歉地拍了拍我肩膀:“别想太多。”在移门被拉上的一瞬,我就听到疯子的声音传来,然后许玖压低的语声模糊传来:“算了啊疯子,在夏竹这你就死了心吧,她跟你没戏。”

    “为啥?我难道不够英俊潇洒?我难道不够幽默风趣?我还能温柔体贴呢。”

    “得,你别来酸我。要是阿续听到了肯定把你骂得狗血淋头,正常点。”

    “可我就是喜欢小匣子。”

    “你喜欢她啥?”

    疯子顿了顿,冒了句心灵鸡汤:“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换来许玖的腾腾暴走,并且还扬声喊:“陆续,赶紧来给疯子治病。”疯子也追过去了,一下房外房内都遁入沉静。

    我有些忍不住的发笑,很觉羡慕许玖。身边有像疯子、陆续这样的人,可以肆意地笑骂,却不失友谊情意。反观我自己,好像除了一个人还就是一个人。走不进别人的世界,别人也走不进我的世界。

    学着许玖向后倾倒在床上,目光定在天花板上,心中轻轻咀嚼那三字:盛世尧。

    搜罗脑中两层记忆的各个角落,都不曾有过这名字的印象,我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可是为什么在那悠悠缓缓的语调说出那名字时,我有种被电击过的感觉?熟悉?并不是,就是好像在某一刻也曾听到这般的语调,念着这个名字。

    我闭上眼,想尝试用画影来感知,可是不管脑中重复那声音多少遍,也没有任何影像出来。最终只能放弃,确如成晓所言,我的画影不是凭空想象,必须要细节痕迹。而单单只是一种语调,一个名字,讯息太少了。

    门被移开时我微微一惊,但很快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于是并没有睁眼。逼近的脚步极轻,但空间太过静寂,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所以我将他的步子听得极清楚。同时强势的气息也已到了跟前,即使闭着眼,也能感受到那目光落在我脸上。

    知道眼睫颤动一定逃不过他的眼,试图装睡这种怂主意在他这行不通,可就是不想睁眼看他,在刚刚与人剖析过对他的情感之后。

    但没想到在盯视了我足有十秒钟后,高城的气息骤然压近,以铺天盖地之势。我心头一跳,本能地往旁避让开,同时眼睛也睁开了,却看到他仅仅只是侧躺而下,然后黑幽的眼睛沉定于我,带了薄怒。

    我敛了眼两人之间隔开的距离,想了想,缓慢移回了原位,距离变成了零。垂闭上眼的瞬间,看到高城眼中的薄怒也消散了。他的手揽抱在了我腰上,身体贴近,然后没再有动静,片刻之后,清浅均匀的呼吸传来。

    在心中默数了片刻才小心地睁开眼,这是。。。。。。再遇的十天来,我第一次认真地看他。比起一年前刻在心底深处的影子消瘦了不少,皮肤也是病态的苍白,而眼窝微凹。倒是想起他那双在黑暗中发红的眸一天下来,已经恢复了常色。

    忽而有些不忍这般凝视他,在这我望不见摸不着的一年里,我将他遗忘,而他却被这个世界亏待着,然后烙上了时间的印记。我一点一点伸出手指,直到抓住他揽在我腰上修长的指,紧了紧便牢牢抓住了。我想:人非草木,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我可以慢慢等待,把自己等到白头,把你真正等到我身边。而我是个有野心的人,务必要把自己钻进你心房里。

    在心中默谢许玖,与君一席长谈,获益良多,最重要的是学会两字——坚持。

    入睡后不安稳,影像浮乱联翩。

    好似有个极小的孩子身影,看高度就四五岁这样,背朝着我面对墙角。而墙角很昏暗,只依稀可见地上好像躺了个人。想要走近看清楚些,但办不到,突的耳膜一震,好似谁怒喝了声,孩子惊跳着转头,那双大眼直击向我。

    一下沉愣,居然又是我!只是比我之前画影见到的自己童年还要小,若非大眼太具标志性,我绝认不出是自己来。只见她匆匆丢了什么,就往我这处跑,但很快跑出了我的视界。

    目光凝于那处,发现她丢下的是个白馒头,冰冷而寥落地躺在旧石板地上。就在这时,阴暗的墙角里伸出一只鸡皮干枯的手,将那馒头一点一点拣了回去。原来,墙角里真躺了个人,还是个老人,街头乞丐吧。

    影像骤然而乱,晃过眼已到了另一个时段。还是这个巷尾的墙角,还是四五岁模样的我背朝着我杵在那,而那原本躺在地上的老人此时已经坐起,但因为光线昏暗,并不能看清轮廓,好似穿了一件宽大的类似冲锋衣的黑衣服,衫帽盖住了大半的脸。

    虽然觉得孩子是我,但由于我处在旁观的视角,所以无法真把她当成是自己。只见她蹲了下来,那只鸡皮干枯的手又伸了出来,抚在了她削短了发的头上。原本以为是这位老人感谢她送那馒头,但看了会发觉不像,因为老人的手在她的头上摸着什么。

    别看那只手已经皮都皱在一起了,还有好些黑斑,可是指节分明,手指也修长,按在孩子头上的力度也有。我大约明白这老人是在干嘛,好像是在摸骨,难道这人不是街头乞丐,而是有手艺活的江湖人?据我所知,市井常有摸骨算命这类的事。

    而那只手从她头部摸到了肩膀,又到手臂,再摸到脚。这是把全身骨骼都摸了一遍,最后老人缩回了手,好似在说着什么,可我离了有十多米远,听不清那语声。

    外界似有股力量在抽离我的意识,但我还想多看一些年幼时自己的影像,强聚心神。影像再次轮换,这次并不是在那墙角前,而是一间模糊的屋子,唯一清晰的是底下有个很小的洞,女孩即幼年的我正要从那洞里钻出来。可洞太小,卡在脖子那就出不来了,她死命的挤,反而是把半边肩膀挤过来却整个人卡住不能动弹,进退不得了。

    就在这时,只见她眨巴了两下眼,突的肩膀处一缩,往前又挤进了一些,再一缩,人就过来了。而横呈在我眼前的孩子的身体,竟然比原来缩小了一倍不止,就像才两岁左右。

    脑中划过三字:缩骨功!

    居然我这么小的时候就会这功夫了。等等,难道之前那老人摸骨实则是在看骨骼,而这缩骨功是老人传授的?我被这个念想给惊愣了。就在迟疑间,看到孩子一骨碌地爬起,大步而跑。这次我竟能跟随过去,直到她跑进一条巷子时,我就知道她要去哪了。

    然而,那个阴暗的墙角,竟然没有了老人的身影。孩子呆怔了几秒,又转过身拔腿而跑,跑出了巷子,跑到了一条陈旧的老街上,她在四处寻找着老人的踪迹。我微微蹙眉,这么小,跑得这么远,还记得回家的路吗?

    终于在拐了很多个弯后的街道边看到一个颀长的黑影,步履缓慢。从那宽大的黑衣以及垂在身侧露出袖子的手看,应该就是那个老人。只是令我略讶异的是,他居然身形这般高大,背也没拱起。幼小的我因为腿短,即使用跑的,也费了些时间才追到他。

    老人顿住步子回转过身来,帽檐阖的极低,只露了一个下巴,同样那处的皮也都皱在了一起。我离得近,听到孩子稚嫩的声音在问:“师傅,你为什么不告而别?”有些讶异她的口吻,完全不像是这年龄会有的。

    嘶哑苍老的嗓音缓缓扬起:“我不是你师傅。教你那技能也只是回报你的一饭之恩,女娃,你骨骼奇异脑部构造特殊,今后道路必定不平坦,希望这门技艺能帮到你。”老人说完就返转过身而走。

    幼小的我并没再追上去,只是脆声问:“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老人没回头,语声飘散在空中。我依稀只听见:即使说给你听了,也会在转身之后忘记。奇骨异脑,三段人生,一切自有命数,会有贵人相助破劫。保重!我叫。。。。。。

    最后的名字已经散乱听不清了,凝着那道远去的身影,我想:这位老人真的是个江湖高人,他居然在我这般幼小时就已算出我将来会有三段人生。而他说的贵人,是指。。。。。。高城吗?

    正自冥想着,忽然眼前动乱,不知从何处冲出两个身高马大的男人,抄起还站在原处的孩子就跑。我下意识要去追,可脚迈不开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双睁得特别大的眼睛,满是惊惶地一点一点变远。

    惊愕在我心中泛开,居然,就在与老人分别后,我就被人劫走了!难怪他说,即使说给我听了也会在转身之后忘记,这。。。。。。他是早就算出了这一切吗?可为什么他不救?《

章节目录 200。细究前事

    头部突然剧痛,像被人撕扯了往两边掰一般。意识急剧抽离下沉,我知道是外界有股强力把我从那似梦又似画影的影像世界拖拽回来了,而当现实知觉恢复时,立即发现疼得不仅是头部,还有我的手。骨骼声都能听到,本能地缩骨抽开脱出控制,往旁翻滚了睁眼。

    只见高城红着眼,目光凶戾地瞪着我。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他又发病了!

    之前他跟落景寒告诉我说发病只是一个骗过秋月白的幌子,显然不是。否则这刻没有秋月白的监视和束缚,何必再突然假装发病?另外,他这眼睛发红也一定不是装的,一年前我在虚幻意识空间里就曾见过他少年时红眼的样子。

    始终没找到机会细问落景寒,到底秋月白给他用了什么药物导致他变成这样的。

    此时不容我多想,高城已经摆出攻击之势,而即使我有了防备,也逃不过他的迅猛之扑。主要是,我就没想逃。如果这是他在承受的痛,那么我想要陪他一起。

    当我疲惫之极地拉开移门迈出时,微微一愣,落景寒靠坐在廊的地上。轻轻把门关上,他抬起视角看过来,问:“城哥昏过去了?你。。。。。。没事吧?”我瞳孔缩了缩,他早就了然一切,所以彻夜守在这里吗?摇了摇头表示无事,高城虽然情绪疯狂,可在将我扣在身下后,戾气再盛也没有真的伤我,每一拳发泄都是捶在了我身侧,那张理疗床被他拆解了,两人一同摔在了地上,然后他就压在我身上不动了,嘴里发出嘶鸣。

    很心疼,知道他在极力压制着神智毁灭癫狂的痛苦。而我能做的也就是双手环住他的腰,紧紧将他拥抱。煎熬的不止是他,我也亦然,等终于嘶鸣停止陷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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