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82-在大漠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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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82-在大漠那边-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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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别字母由蒙方自己创造)为基础的新蒙文,并于1946年1月颁布正式使用。蒙古文字改革,人们至今评价不一,但由此为苏联文化进入(即使不用侵略二字)大开方便之门,却是不争的事实。孩子们从小学四年级就必须学俄文,这是60年代蒙古教育大纲的硬性规定。蒙古国立大学的某些课程及其所属的综合技术学院的全部课程,都用俄语讲授;为各门课程规定的教材和参考书,也都是苏联出版的俄文书籍。苏联为了培养忠于“蒙苏友谊”和“国际主义”的蒙古人才,吸纳留学生是一个重要手段。蒙古政府每年都要派出大批留学生到苏联,这些留学生归国后,绝大部分都能进入重要岗位,许多成为高级官吏。1970年前后,蒙古各省的省委书记,66%是在苏联共产党中央高级党校学习毕业的。当然,留苏学习回国的人,不一定都亲苏,更不消说“终生不渝”了。蒙古知识界有形无形地拒绝着苏联的文化渗透。我担任临时代办后,参加蒙方一些大型招待会,原以为蒙方官员都会讲俄语,就只带俄文译员以为既能同蒙古人也能同驻蒙外交使团的人交谈,结果经常碰壁,许多蒙古官员明明会讲俄语,他就是不讲。使馆同蒙古外交部电话联系事务时可讲俄语。但正式约见从不讲俄语,我还注意到蒙方的记录员用的是老蒙文。    
    “结亲政策”是苏联控制蒙古的另一种有效手段。中外古代历史上,“和亲政策”的事实屡见不鲜,在一定时期收到良好的效果,但那只限于王朝皇室的上层,苏联则把这种政策加以普及。客观条件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苏联损失人口二千六百多万(其中军人九十二万;平民一千七百多万),其中大部分是男性,因而战后几十年,人口构成女多于男(50年代苏联人私下说男女人口比例为1∶6)。男娶女嫁,以至国际通婚,都是正常的。但是苏联当局把它作为一种“入室控制”的手段积极推行。最为典型的是泽登巴尔娶来的苏联夫人。泽登巴尔1940年留学苏联毕业归国并取得高位之后,苏蒙双方领导人撮合,将当时莫斯科卫戍司令费拉托夫中将的女儿嫁给了泽登巴尔,嫁后全名为:阿娜斯塔霞·伊凡诺夫娜·泽登巴尔·费拉托娃。“入室”之后,对泽登巴尔的一言一行,有无逾越“雷池”之嫌,就了如指掌了。    
    我在乌兰巴托多次见过泽登巴尔·费拉托娃。其中一次是参加泽登巴尔夫妇举行的招待会,他们与进场的宾客一一握手。虽然中蒙关系已经恶化,但他们还未达到不顾礼仪拒绝与我握手的地步。这一次我从最近的距离观察了这位蒙古的第一夫人。高高的个子,肥胖壮实的身躯,穿着黑色晚礼服;红红的面孔,配上金栗色泛红的浓发,真有点“凶煞”的样子;特别是一双灰褐色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这个中国人,使我感到她眼神中那种“有你无我”的内涵。这情景虽然只有几十秒钟,却深深地留在我的记忆里。    
    还有一次,大约是1970年夏天的周末,我与使馆几个同志在乌市街道上散步,路过泽登巴尔的官邸,通过豪华的铁栅栏门,看到费拉托娃沿着花园式的甬道正向铁门走来,后面跟着保镖。她突然发现了一伙中国人,扭头就往回走。是恨?是怕?还是别的什么?这只有她自己知道,也许在她转身的一刻,这几种情绪都存在。其实,1970年中蒙双方已着手缓和两国关系。    
    费拉托娃和泽登巴尔结婚后,多是与丈夫一起出现在公开场合,在泽登巴尔以党的第一书记兼大呼拉尔主席团主席前不久,她就任蒙古儿童基金会中央委员会主席,就单独公开露面,频繁进行活动,名字经常排在一些部长级领导人的前面。    
    蒙古高层领导成员中,娶苏联人为妻的,已知的还有政治局委员、部长会议第一副主席迈达尔,政治局候补委员、乌兰巴托市委第一书记阿勒坦格尔勒,政治局候补委员、中央书记、蒙苏友协主席贡布扎布,中委、部长会议副主席兼国家计委主席索德诺姆,中委、国防部第一副部长朝克上将,中委、外交部第一副部长云登。    
    中层干部夫人是苏联人的更是大有人在,据说达到15%—20%之多。这些苏联“夫人”嫁给蒙古官员之后,包括泽登巴尔·费拉托娃在内,仍然保留苏联国籍,按规定都要按时到苏联驻蒙古大使馆去“谈话”。中国古语说“妻以夫贵”,在苏联控制下的蒙古则变成“妻尊夫贵”,娶了苏联人为妻,就可得到更多信任和不断提拔。以乌兰巴托市委第一书记阿勒坦格尔勒为例,二十六岁入党之后,立即被委任为食品工业部部长,第二年又当选为蒙党中央委员,二十九岁起担任乌兰巴托市委第一书记。据说其苏联妻子与泽登巴尔·费拉托娃关系异常密切。


第一部分苏军重新大举入蒙(1)

    苏军重新大举入蒙    
    1963年7月,也就是与中蒙关系剧烈改变同步,蒙古与苏联秘密签订了《关于苏联帮助蒙古加强南部边界的防务协定》。此后,苏军派出许多勘探小分队,到蒙古铁路两侧及其以东的边境省份活动,他们都配备有野外通信电台车,成员均着便衣,对外声称是给草原找水,实际上是为苏军进驻勘察阵地。    
    1963年,中蒙边境没有任何异常。中国此刻正在为克服三年天灾人祸酿成的危机,对经济进行“调整、巩固、充实、提高”。如果说军队有调动,那是向南而不是向北,因为退踞台湾的国民党军队,想乘大陆经济困难进行“反攻”。因此,苏军重新入蒙,只能做这样的解释:支持泽登巴尔集团,更严密地控制蒙古。扑灭“洛呼兹事件”使苏联领导集团感到蒙古的亲苏政权必须依照“历史经验”,用“刺刀”保卫才能安全。    
    1964年,蒙古在全部赶走中国援蒙员工的同时,引进了苏军的一个建筑旅。这个旅的大部驻色楞格省的达尔汗,修建大量的楼房住宅;一部分进入乌兰巴托,主要是为即将进驻的苏军盖营房。1965年,苏军第二个建筑旅秘密开进蒙古,从事军用机场和各种基地的修筑。    
    1966年1月,苏共中央第一书记、苏联最高苏维埃主席团主席勃列日涅夫访问蒙古,同蒙古签订了为期二十年的《苏蒙友好合作互助条约》。这个条约实际上是一个军事同盟条约。其中第五条规定:“缔约双方将……在保证对方的防御力量方面互相提供援助,缔约双方……为保证两国的安全、独立和领土完整起见,共同采取包括军事方面的措施在内的一切必要措施。”这个条约签订以后,入蒙苏军的活动逐渐公开化,乌兰巴托街头不但有越来越多的苏联军用汽车,而且也有一些苏军士兵在郊区游荡,有的到中国驻蒙公司的建筑工地讨酒喝。乌市东北的乌兰花热闹起来,大量建筑材料运进去,入夜电焊火花一直在闪烁,据说要在那里建指挥部。通往中蒙边界的铁路沿线,也传来了苏军在一些车站附近开始修筑机场和营房、仓库的消息。    
    1966年夏天一个下午,使馆全体人员打扫卫生,有几个同志在院子里剪除枯草,猛然发现从使馆与音乐舞蹈学校交界的墙头,先后跳进十三个苏联士兵,他们旁若无人、大模大样地并排向办公楼走去。使馆办公室的小刘马上截住他们进行询问,他们起初爱理不理,后来听说这是中国大使馆,随便进入就是侵犯了中国领土,都显得有点发慌,一个下士连忙表示道歉,说走错了路,不知是中国大使馆,一面说一面带着士兵向使馆大门走去。使馆工作人员马上把他们兜住,带进使馆的办公楼门厅,办公室主任老刘让小沈和小毛分别进行盘问。个个小兵都不开口,只有那个下士答话,说他是副班长,奉上级命令寻找失踪的几个士兵。问他为什么跳墙进入中国使馆,他讲上级命令是全连拉成一道防线,从东往西推进,遇到任何障碍都要越过,不能绕行。问他们属于哪个部队,他说属于第二建筑旅。接着他又连忙道歉,请求放他们走。之后,小沈把他们交给大门外值班的蒙古警察,那个副班长迈出使馆大门时,还回头望望办公楼上的中国国徽。    
    驻蒙苏军为了寻找失踪的士兵,就明目张胆地在蒙古首都搞“拉网扫荡”,他们把蒙古的主权践踏到何种程度!对中国大使馆他们不敢妄为,在蒙古老百姓的居住区那不是要搞得鸡飞狗跳!    
    1967年3月,蒙古与苏联秘密签订在蒙古境内部署苏联军队的协定,由双方的国防部长签字。4月,苏联的陆、空军作战部队开始进入蒙古,据说有大批坦克绕过乌兰巴托向南开进。乌兰巴托街道上的苏联军车越来越多,不但有黑牌子的建筑部队车辆,还有蓝牌子的作战部队车辆,许多车开得飞快,时常发生车祸。据华侨协会主任向使馆报告:夏天,有一骑摩托车的华侨被苏军车撞翻受伤,苏军司机开车扬长而去;更令人气愤的是,在乌市郊区,苏军车把一华侨撞死,苏司机啐了一口唾沫,依然驾车飞驰,过路的蒙古司机看到后,专程奔告华侨协会。我问侨协主任,为什么不到乌兰巴托市政府控告?他痛苦地摇摇头。由此我不禁回忆起,抗战胜利后,1946年在中国国民党统治区,美军吉普车在大街上横冲直闯,肆意行驶,经常撞死撞伤中国人,而死伤者家属却无法讨回公道。但当时在解放区的烟台市,“救济总署”的美国司机开车撞死人力车工人,人民政府不仅索要赔偿,还逼使该司机在送殡时披麻戴孝。两种不同政府,人们有不同命运。


第一部分苏军重新大举入蒙(2)

    1967年11月7日,蒙古庆祝十月革命50周年,乌兰巴托举行盛大的节日阅兵和群众游行。    
    在这前一天,11月6日下午,蒙方举行了庆祝十月革命50周年大会,邀请外交使团各馆馆长参加。这是我接任临时代办后,第一次参加蒙方的大型活动。大会在蒙政府大厦东侧的国家剧院举行,各国驻蒙古大使和临时代办分别在两个包厢里就座。    
    大会刚开始,蒙古外交部礼宾司工作人员送来了主讲人泽登巴尔的讲话稿。小毛紧忙看有无指名反华词句,因为国内指示只要有指名反华的内容,就应退席以示抗议。小毛在讲话稿的三分之一处找到了一大段反华内容,指名我国领导人进行攻击。我跟小毛商定,他讲到点名处我们就退席。匈牙利使馆的三秘蒙文很棒,一面给他的大使做同声翻译,一面时而斜眼瞅瞅我们。当我们站起来挪动座椅往外走时,罗马尼亚大使和南斯拉夫大使扭头看着我们离去。回使馆的路上,小毛对我说:    
    “他指名反华,我们退席,早早回家,不耽误吃晚饭,也不错。”他看到我生气的样子,有意缓解一下我的情绪。    
    “我第一次参加蒙方的大型活动,他就指名反华,而我们只能静悄悄地退席,我实在感到憋气。”当然,生气也没有用,后来经历次数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11月7日早饭后,使馆接到观礼邀请的全体外交官开了个会,我讲了昨天蒙方在庆祝大会上反华的情况,主管交际工作的小刘提出了蒙方一旦反华时的应对方案。决定至少去三名蒙文译员,仔细听现场讲话,有反华词句时集体退场,绕行观礼台下,我们十几个人的退席抗议,会引起人们注意的。另外,布置在使馆内留守的同志,听现场广播(当时蒙古没有电视台)搞好录音,以便事后核对。    
    上午9时15分,我们离开使馆,按照蒙方规定的路线,绕行乌市北侧,切过几条横街,从西面进入政府大厦前的广场。这几条东西向的横街上,排列着参加游行的队伍;接近政府大厦后身的横街,则是准备接受检阅的蒙古军队。    
    “看!苏联军队!”小刘眼尖,指着一条横街叫起来。    
    “今天有苏联军队?”大家一起往他指的方向看,但因汽车很快切过横街路口,大都没有看清楚。    
    “听说苏军作战部队4月秘密开进蒙古,难道今天真要公开亮相?”我近乎自语地回答大家。    
    9时45分,我们来到广场的观礼台上,站在苏联驻蒙使馆一伙男男女女旁边,好像故意给我们迟来的留出这么一块地方。    
    10时整,庆祝活动开始,天气不怎么太冷,但是阴沉沉的。首先是蒙方领导人讲话,广场里回声挺大,我们的三位蒙文译员,两位侧耳静听,一位用小收音机通过耳机听蒙电台的即时播音。约二十分钟,讲话结束,没有反华内容。我有点纳闷,这样的场合指名反华,不是影响更大吗?    
    阅兵开始了。首先,蒙古人民军事务部部长勒哈格瓦苏伦上将乘车检阅参阅部队,大概因为参阅部队多,用了很长时间才返回主席台发表讲话。然后,分列式开始,蒙军仪仗队走过,蒙军汽车载运部队、装甲输送车部队、炮兵部队、骑兵部队等方阵接连进场。蒙军过完,冷场五六分钟,两辆小型装甲汽车为先导的苏军出现了。我不禁心底一震:“今天果然有苏军!”接着,苏军的履带式装甲战斗车、榴弹炮和加农炮、反坦克火箭、防空导弹等,排着方阵开过去,最后是八十余辆T62坦克(大约一个坦克团)排成的几个方阵,在街尽头加速时冒出一团黑烟,然后轰隆隆从观礼台前驶过。观礼台上的苏联人和一些蒙古人热烈鼓掌。全部机械化的苏军队列,用了半个多小时才过完,坦克吐出的浓烟,在观礼台前缭绕。我当时的确感到一种心理上的压力。    
    阅兵分列式结束,群众游行开始,队伍中除了举着蒙苏两国国旗外,还举着苏共中央主席团全体委员的画像,而蒙方领导人的画像,只有泽登巴尔和大呼拉尔主席团主席桑布两个人,令人看后觉得甚不相称。游行群众,头几拨情绪相当热烈,不断呼口号,后来的就稀稀落落,举举手中小旗喊几句。最后是体育表演队伍,其中摔跤手光着膀子,不断挺着胸脯,拍拍大腿,跳跃走过,零下十几度的天气,他们显得毫不畏葸。    
    苏军作战部队公开出现在蒙古的阅兵式上,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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