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讲到哪了？”芳儿惊醒。
“词中对句，须是难处，莫认为衬句。正唯五言对句、七言对句，使读者不作对疑，尤妙，此即重叠对也。你好像没有兴趣。” 容若回答道。
“你也为你喜欢的人改变吗？”芳儿瞪着大眼睛，期待地看着容若。
“我已经改变了，我违反规定陪她深夜在后宫聊天已经是死罪了。”容若自言自语道。
“什么？”
“哦，没什么！时间不早了，皇上批完奏折要去乾清宫上朝了。我也要过去了！”容若不敢看芳儿，一溜着想跑。
“什么！他批完奏折就上朝，叫他住乾清宫嘛，也可以休息休息，偏要住养心殿！这样身体怎么吃得消？迟早累病了，不行，回去给他炖些燕窝。”芳儿气呼呼地跺脚说。
“你说什么？喂——你跑那么快去哪里？”她真厉害，撑了一夜还能跑那么快！
第二十七章 细数君恩谈功过（1）
（南书房）
皇上的书房就是比普通人的大，这书也多，找又不好找。这么多书是真的看呢，还是摆得很好看。就好像她那个半吊子导演一样，书房塞得很满，其实都是摆设！芳儿踮起脚，勉强够到顶层，椅子也摇摇晃晃。韦小宝不认识字都可以找到四十二章经，她没有理由想找些书都找不到啊！芳儿咬着自己的辫子，小心地留意有没有人进来，她是看打扫的太监都走了，确定这儿没人才进来的。妈的，自己怎么说都是皇帝的老婆，这里应该就是她的家啊。自己在自己家走动，还不方便。
自己怎么不长高点呢？踮着脚真不舒服，确切的说，这书架怎么不矮点，或者说这椅子为什么不高点？再这么下去，她不当演员了，当芭蕾舞演员算了！自己在大一选修了芭蕾舞，结果差点挂！
这时，门动了一下，芳儿吃了一惊。糟糕！她脚下一滑，连人带椅子，满手的书，全部翻倒在地上。她的嘴巴正咬着自己的辫子，喊都喊不出，却发现自己倒下来的时候身下软绵绵的。奇怪，一点都不痛哦。
“啊……”身下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呻吟，莫非这里闹鬼？
“喂，你怎么……”容若看见自己怀里从天而降的小太监竟然是芳儿，更是吃惊。
“我想多看些书，这里书最多，我来找找看。”看书？要是康熙知道她来看书一定会奇怪几天的。
“你到这里找书？你知不知道……”容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怎么每次都问我知不知道，我知道这里是皇帝的书房嘛！但是，这么多书借几本有什么关系呢！对了，你怎么在这里？哦！你也来偷书！”轮到芳儿问他了。
“皇上让我来取些书。你运气好，每次都是我碰见你。要是别人，一定没命！”
“拿书这种事情叫太监干嘛！这么使唤你，你应该是派大用场的！”芳儿打抱不平。
“那你还不快去！行了，我找到书自然会走的。”芳儿捡起书本，用仙鹤迈步的姿势，蹑手蹑脚地继续找。
“怕你了，你要找什么书，我拿给你。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找我就行了。不要再在宫里乱跑！你主子不安排你干活的？怎么这么闲？”容若拿这个女人实在没办法。
“我在坤宁宫干活的嘛！皇后娘娘人贤惠大方，对宫女太监出奇的好，怎么会为难我让我干活呢？就是要这些书了！”芳儿把写了书名的字条给容若。
“也对，听说她整天除了吃就是睡，要不就是玩，的确比其他主子好伺候。”容若顺口道。
“你听谁说的！”芳儿突然提高了嗓门，容若一惊之下捂住她嘴巴。怎么突然生气？
“是皇上告诉我的。”容若神秘兮兮地靠近她，说完古怪一笑。
“他还告诉谁了？”芳儿紧张的问。这混蛋怎么这样败坏她名誉。
“我们就像兄弟一样他才说的，他说他这个皇后很难料理。告诉你一个秘密，他每次宠幸妃子，翻了谁的绿头牌，都不能让她知道。”
“是是……吗？”该死的容若，也是一个大八卦！
“那……喜欢一个人不是要专一吗？她应该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嘛！小说里都这么写的啊！他应该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妃子赶出皇宫才对！”芳儿气呼呼地。
“那要看什么人了！不是每个人都能专一的。那个人是皇后还好办，如果是其他人，皇上一旦万千宠爱了，太皇太后说不定会赐死她。其实做皇帝的苦外人怎么能明白？皇后娘娘永远不会懂皇上的苦心。”容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碰到这个小宫女话就特别多。
“苦心？”
芳儿喃喃道，她睁着水汪汪地眼睛看着容若，难道玄烨他宠幸其他妃子都是为了她？
“要保护自己爱的人不是把她留在身边，而是把她藏在心里。皇上这段时间减少了去坤宁宫的次数，就是不想让娘娘锋芒太露。他不希望她被人嫉恨，不想让她受到半点伤害。”容若继续爆料。
第二十七章 细数君恩谈功过（2）
“这也是他告诉你的吗？”
他故意宠幸其他的妃子，故意不来坤宁宫是为了保护她？他原来不是气自己没有读那些书，芳儿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他没有说，可是我懂。”容若看着芳儿若有所思道。
“你懂？”
“我和他一样，都有一个比自己生命都重要的人要放在心里。或许我永远都不会让她知道我爱她，哪怕我就在她的身边。说出口会为她带来麻烦增添烦恼，不说会更好。”
“好象很深奥，你有喜欢的人吗？如果是我喜欢一个人，我就会不准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才不会这么复杂呢。”芳儿怏怏地说。
“谁不想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呢？可是你心里的人心里只有其他人。她可以为了心爱的人冒险来偷书，你只能默默地保护她。”容若低声道，芳儿心里只想着康熙是不是真的为了她才宠幸其他妃子，没有留意容若说什么。
“皇后娘娘很幸福了，爱一个人最重要的是这里……无论皇上选谁侍寝，他这里永远只放一个人。只有那里，才是最珍贵的。”容若指指自己的心。
“对了，你看看是不是这些书？”容若把找到的书递给芳儿。
“就是这些了。谢谢你，冒牌容若！”芳儿抱起书本，无论和谁在一起，只要心里想的是她就够了，芳儿似懂非懂，懵懵懂懂，可是心却一阵温暖。
“咳——你这个男人真过分！在背后说人是非很不好！特别是说皇后娘娘和皇上，今天这些话不要和别人说了，当心你脑袋！哼！”芳儿摇晃着抱着书朝外走，下巴压在书上。容若见她突然严肃起来，真是变化无常。他耸耸肩，不和她计较。
“我来帮你吧。”他看着芳儿走得呼哧呼哧地。
“你不是要拿书给你主子吗？”
“没关系，让他等等吧！”
“不像你啊！容若，你不是每次都说‘你知不知道……’什么的吗？”芳儿上下打量着他。
“为喜欢的人改变啊！”他说道。
“喜欢的人？谁啊？告诉我啊，我一定不告诉别人！”芳儿冲他眨眨眼，以后写本书什么的，八卦也没什么不好。
“芳儿，其实我……”容若突然看着她，“其实我……呼——我想皇上等我等得急了！我还是先把书拿回去！”他把书又转交给芳儿，芳儿木讷地托起书，只觉两手一沉。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冒牌容若！”太过分了！是不是朋友啊，只不过想知道他喜欢谁啊！八卦心愿没有实现，芳儿有些气闷。
……
（坤宁宫）
芳儿坐在一张摇椅上，手上拿着一卷书。椅子悠闲地摇着，偶尔听到翻书的声音。康熙坐在旁边看着她，她一声不发，始终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
“小桃红，晚膳准备得怎样了？”康熙问道。
“问过了御膳房，准备好了。”
“直接端来这吧。”
芳儿依然在看书，似乎对食物没什么兴趣。满桌的菜肴透着热气。她闻到了一股香味，咬了咬牙，继续装作漠不关心。
“吃饭了。是不是想朕喂你啊？”康熙凑到芳儿身边。
“臣妾想看完这些书。”
芳儿礼貌地回答，手中的书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她放下这卷，又拿起桌子上另外一卷。康熙无精打采地一个人吃完了饭，看了看芳儿。奇怪，她能坚持这么久？
“小桃红，给我备些点心来。”
芳儿边说边翻书。康熙看着芳儿，见她时不时地抓起一块甜糕塞嘴里，边吃边看。样子专注而投入。他此刻却已经耐不住了，一把将芳儿手中的书抢了过来。
“你干什么！”芳儿一惊。
“以前你不看，现在你又拼命看，你存心的！”康熙叫道。
“人家听话嘛，你让我看就看罗！”芳儿妩媚地瞟了康熙一眼。
“行了别看了，朕告诉你今天上朝……”
第二十七章 细数君恩谈功过（3）
“后宫不可干政，皇上早朝的事情还是别告诉芳儿了吧。”芳儿一句话堵得康熙直翻白眼。
“喂！小家伙，你敢抗旨？你看那么多书干什么！”他终于忍不住了。
“你不是喜欢有才华的女孩子吗？比如说宁贵人，良妃娘娘，惠妃娘娘，听说她还是大学士呢……”芳儿漫不经心地说，手上又翻过一页书。
小女人在吃醋！这回可不好办！康熙倒吸一口凉气。
“那……这些是什么书？不是《女则》啊。”康熙无奈地又凑到芳儿旁边。
“是史书，我自己找的。你的那些我已经看完了。这些书，是给你准备的！”芳儿伸出手指点着康熙的额头。
“给朕看的？朕需要看的是什么书。”康熙大笑。
“教你怎么爱，让你看看一些懂感情的皇帝老儿是怎么做的。”芳儿笑眯眯地。
“朕难道不懂感情？”康熙发问，走到芳儿身后，将她反锁在胸前。
“不要说唐明皇和杨贵妃是千古绝唱了，就是你的皇帝爸爸也比你懂。论政绩、治国，怎么样，我说了不算，后人说了算！不过论到‘感情’，作为你老婆的我，我最有发言权了！比起古代的君王，你呀！顶多就是个‘陪以末座’！”芳儿扒开康熙的手，指着自己鼻子冷笑道。
“陪以末座？”
康熙一愣，她竟然这么评价他！他怎么比不过古代君王了，难道他对她不够好？
“想不想听故事？从前有一只老虎，是森林之王。但是他的老虎老婆一直不满意他。有一天，他听说狐狸宰相和他的狐狸老婆关系很好，就叫他来，” 芳儿笑得阴阴地。
“老虎？狐狸？”康熙纳闷。
“老婆讲话不要插嘴！狐狸告诉他和妻子相处的诀窍后，老虎回家对老婆百依百顺，细心体贴。原来狐狸告诉他，想老婆对他好，就要对自己老婆好！”
“你到底想说什么？”康熙更糊涂了。
“我的意思就是，你把你老婆当皇后，你就是皇帝。你要把我当丫鬟，你就是太监！”
“太监？喂，朕哪里不把你当皇后了？”康熙嘟囔。
“老婆说话不准顶嘴！”芳儿放下书，站了起来。
“朕让你看《女则》你就给朕看这些？报仇？这书是从朕那里偷来的吧！”康熙坐下，把芳儿拉过来放在他腿上。
“不要打岔！看完了才准睡觉！”芳儿嘟着嘴巴，眼睛斜了斜他。
“毒妇。”康熙感叹，看芳儿瞪了他一眼，糟糕，他惧内了。
“喂！婆娘！我不是好皇帝，你不是好皇后，咱们是不是越来越配了！”康熙突然想到了什么。
“知道说‘我’了！每天就是朕啊朕的，打什么官腔！贼汉子，赶快看书，看完了对我好些！”芳儿说着打开门。
“喂，小桃红，赶快叫人再做些饭菜来，饿死了！”她冲门口喊道。康熙笑了笑，随手翻开了一本书。
“恶婆娘！”他摇头叹息道。以后他这个皇帝的日子怕又要回到被压迫的境地，女鳌拜诞生了。
……
（养心殿）
康熙翻着奏折，心事重重。突然把奏折摔在案上。容若诧异地抬头看着康熙，不知道他为什么发脾气。康熙烦躁地推开奏折，眼睛瞟到了桌边的几本书。他翻开芳儿找来的书，边看边摇头。亏这女人想得出来！给他找来这些书。他突然笑了笑，把书放到了案上。容若的目光落在了书的封面上，吃了一惊，那些书不是……
“皇上。”太监端来了妃嫔的玉碟。
“今儿个什么日子？”康熙顺口问道。
“回皇上，今儿个初八，再过些日子就是十五了。”
康熙点点头，随手翻开一张玉碟。他并没有看上面的名字，摆了摆手，太监退后几步。
“容若你怎么了？”康熙注意到一旁的容若，他面色苍白，似掉了魂一般。
“没什么，这些书……？”
第二十七章 细数君恩谈功过（4）
“朕突然有些兴趣，拿来看看。”
容若没有再说话，心中隐约觉得不安，却又说不清哪里不安。
“皇上。”门外进来一个人。
“曹寅你来得正好，朕有些东西给你看。你看这些，吴三桂，请旨撤藩！”康熙把一张奏折甩到了桌子上。
“你二人如何看此事？容若，你说？容若！”
容若一震，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桌上的书上面，她偷来的书怎么会在皇上手中？她还好吗？
“曹寅还是你说吧！”康熙有些不悦地把目光转到曹寅身上。
“曹寅！”
那玉碟上的名字，是她！是香香。曹寅无意看到了翻开的玉碟。他的心莫明地难受起来，虽然他知道，她是皇上的人。她是贵人，可是那种感觉还是生生地刺痛了他。
“皇上，时候不早了！”太监端着那些玉碟，小心地说。
“来人，摆驾坤宁宫！”康熙突然说道，一个飞身，跃过案台。他顺手抄过桌上的那些书，有些期待和兴奋。
“皇上，可是……还没有到十五……”端着玉碟的太监在后面追赶道。
“只有十五才能去坤宁宫吗？朕现在就想去！”康熙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