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三号房(有间客栈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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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三号房(有间客栈之三)-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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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少说两句不吉利的行不行?」东翁忙捂上他那张永远都吐不出什么好话的大嘴。

「那我回房好了。」本就不想留在这陪他们耗下去的步青云,再乐意不过地起身就要走人。

「你休想撇下我们!」亭内的众人七手八脚地将他拉回来,不许他在这当头又来那套置身事外。

「啧。」跑也跑不掉的步青云,不情不愿地被他们给一骨碌压回原位里坐著。

「光是坐在这儿陪姓余的穷紧张,我倒忘了要问一事。」东翁喝酒喝了一半,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事,忙转看向身旁的步青云,「喂,后来战况如何了?」

「姓余的私自出兵这一事,你真的已经摆平了吗?」封浩也很担心这位侯爷大人会出了什么岔子而没保住余美人。

「那当然。」他一脸没事样,「有个开国大将军在,怎会摆不平?」

「开国大将军?」轩辕如相纳闷地皱起眉,「你去威胁的……不是兵部尚书吗?」怪了,先前他听东翁是这么说的啊。

「我只是顺道去拜访了开国大将军一下。」他摇了摇手的酒杯,「谁晓得我就连人都还未到,早就收到风声的开国大将军,怕我真会去见上他一面,就脚底抹油速速逃进宫里,不但主动向陛下请缨即刻出征,还说已先派上藏龙营为他轩辕营开道,当下即把我要办的事全都收拾得妥妥贴贴。」就知道那老家伙怕死得很,算他识相。

「慢。」愈想愈觉得不对劲的东翁,以质疑的目光瞟向他,「那……兵部尚书呢?」

「那日他将我拒於门外不见我。」相当记恨的步青云冷冷一笑,「我想,或许这几日就会换上个新任的兵部尚书吧。“

来得措手不及的沉默,安安静静地蔓延在亭内,过了半晌,听明了话意的众人,皆把眼珠子对准了那个笑得一脸猖狂的步青云。

「……新任的?」那旧任的呢?

他不负责任地甩过头,「这就得看那老家伙的命够不够硬了。」谁教那个胆敢拒他於门外的兵部尚书,居然连他的面子都不看,害得他累积了一肚子的怨气和火气?哼,那家伙事前也不去打听打听,同他作对会有什么下场。

当下众人又赶紧把目光转向本业为术上,但也看相兼算命测字的轩辕如相。

「够硬,应当活得下去。」屈指算了算后,轩辕如相很想来个抚额长叹。

正当众人纷纷深吁了一口气时,偏偏轩辕如相却捡在这当头再添上一句。

“前提是,咱们侯爷大人的克性不要太过坚强到无所不摧。」对於这个砸过他无数次招牌的邻居,轩辕如相已经很认命了,他相信,日后步青云仍旧是会继续招摇嚣张,就算他要横著走,普天之下也没人能拦他。

「……」看过太多人下场的众人,这下完全不对兵部尚书抱以任何希望。

「你们有什么不满?」怎么,他们以为他很爱管闲事啊?没有半句感谢的话就算了,他们那是什么眼神?

「没,没有……」

当亭内的众人不知该感谢这个命格够诡异的邻居,还是该替那些犯著了他的人感叹时,快步跑至天字三号房的鞑靼,两掌拍开大门,十万火急地朝客栈主人大嚷。

「东翁!」

「酒已经够了,你还来这干啥?」他要是想留下来陪他们一块受苦的话,他是不反对啦。

「不是。」鞑靼直摇著头,「而是街坊邻居全都挤进客栈里来了!」

东翁皱著眉,「不是早说过今儿个不做生意了吗?他们还进栈做什么?」

他一手指向他们,「与你们一般,他们也想进栈等消息。」据那些老主雇说,吞月城里最大的赌坊,在得知君楠即将临盆后,已摩拳擦掌地等著看结果揭晓了,眼下全吞月城在赌君楠头胎会生男生女的城民们,也都在等著结果开盘。

东翁朝天翻了个白眼,“告诉他们,等孩子生下来后自会通知他们,现下都给我待在客栈里慢慢等!」

「噢……」

整颗心不在亭内的余美人,此刻两眼看不见身旁的邻居们,两耳亦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他只是一直凝望著远处的寝房,聆听著君楠时而传来的阵阵叫喊声,心头更不时地狠狠拧紧。

两目目无定根地飘移至园内,不意瞥见春日已至的园中,花儿们正待璀璨盛绽以送冬迎春,置在院中的一座座宫灯,灯焰因风摇曳,使得园中正待他人来赏的花姿,时显时灭,如针如刺,更像他心中的希望般,忽现忽隐。而自寝房内传来的叫声,则是伤尽了无限春风,令那风声听来格外心碎,也让他深深尝到了椎心之痛的滋味。

倘若,他真能够许个心愿的话,他希望,当今年园中的花儿们盛绽之时,他们一家三口,能够一块坐在融融的暖阳下,欣赏满园的春意,共享他渴盼已久的天伦之乐。

在这他与君楠一路走来的路途上,他曾经失去了不少,却在不知不觉里得到了更多。在他已经拥有了这么多之后,要他再硬生生地抽走长久以来怀抱在怀中的期待,和那片他小心翼翼地珍视著的小小幸福,他做不到,而他也不愿再回到以往的日子里,就算他仍能回到沙场,有幸在日后成为人们口中一身傲骨的英雄豪杰,可若没有他们母子的陪伴,这人生未来的路途将只会是坎途,而在他背后,有的,仅是剩下的孤独。

只是上天会听从人们的祈愿吗?

若是他虔心地祈祷,那,风儿能不能代他将心哀托与天顶之上?只要能让君楠少受一分苦、一点折磨,只要他们母子都能安然无恙,无论要他拿什么来交换,哪怕是割心也好,他都愿意双手奉上。

就在余美人一迳地发著呆时,寝房里终於传出了娃娃啼哭之声,亭内的众人莫不松了口气,总算是能够卸下悬在心上的那块大石。

「恭喜你当爹了。」等了快一日,好不容易等到这刻的轩辕如相,解脱似地拍拍余美人的肩,「待孩子的名字起好后,我再告诉你。」

「孩于满月时我会包份厚礼。」巴不得能快点回天字一号房的步青云,话一说完,也马上跟著走人。

「姓余的?」没听见余美人回半句话的东翁,本也想跟著走人时,有些纳闷地回过头。

「那个……」封浩一手指著身旁的正主儿,「他好像呆掉了。」在蔺言处理完里头的那个,要不要叫她顺道治治外头的这个呀?

“喂,醒醒!」东翁不留情面地左右开弓,两掌直扬在像是呆成了个木人儿的余美人的颊上,在发现如此仍是不济事时,他索性拉大了嗓门在耳边大喊:「姓余的,你的孩子出世啦!」

总算被东翁给打醒也给叫醒的余美人,这才恍惚地回过神,接著二话不说地直往寝房冲去。

在他两脚一踏进寝房内就将他给拦在小厅外的丹心,一直等到里头的蔺言将事情全处理妥当之后,这才放刚升格为爹的余美人进去。

“君楠……」眼看著躺著床上的君楠,面色惨白、气若游丝,余美人又是一阵心疼。

没空让他心疼的蔺言,一把将已洗净包妥的孩子塞进他的怀里,趁他呆愣愣地瞧著臂弯中,面颊红通通且啼哭不停的娃娃时,不忘扯过他的耳朵向他报告。

“母子一切均安,其他的事,待会儿我会吩咐给丹心。”

“谢谢你……」宛若置之死地,又再重新回到人间新生一回,重拾这一小片得来不易幸福的余美人,在怀中的娃娃舞动著四肢不安分地动来动去时,溢满他心口的感动,使得他的喉际极度哽涩,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有法子把这话给说出口。

打从认识他们以来,就没听过他们俩半句谢词的蔺言,听了,反倒觉得有些不习惯,她颇不自在地一掌拍向他的背后,将他推向君楠。

「这回,就算你们免费,恭喜你们了。」谁教那个可爱的小娃娃,面子远比他家爹娘的来得大?

怀抱著手中不再哭闹的娃娃,真实地感受到他的体温与重量后,感谢盈满心怀的余美人,并没有留意到蔺言与办妥了事情的丹心是何时走开的,一迳盯著孩子睡脸的他,这时,衣角突遭躺在床上的君楠轻拉了一下。

他忙不迭地坐至床畔,低首看著还冒著冷汗,面色也苍白如纸的君楠,正张著嘴,嘶声地对他说些什么,他在抱妥了孩子后,赶紧朝她低下头。

「你想说什么?」

「待我身子复原后……」好不容易才喘过气的君楠,在找回了一丝力气后,即一手扯住余美人的衣领,「咱们单挑。」

完全没想到她生完孩子后,头一句话竟会是这个的余美人,怔怔地瞧著她那张看似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的脸庞。

「……为何?」他到底是又犯了哪条家规了?

她咬牙切齿地更加扯紧他,「为了生你的孩子,我疼得死去活来……我非打断你的腿,让你日后再也不能爬上我的床不可!」以往在沙场上,挨枪挨箭也不知有过多少回,却从没一回比生个孩子还要痛得这么刻骨铭心,若是他还想再叫她受这种罪一回,下回她就叫他自己去生生看!

余美人皱眉想了想,也觉得在她挨过那么漫长痛苦的生子过程后,这点小小的弥补,似乎很公平。

「成。」他爽快地允诺。

只是,日后他俩是否真能说到做到……

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夏日已至,沁凉的夜风穿过一园的馨香,月儿也穿过云雾初初攀上了柳梢头。

按时送来晚膳的丹心,一手轻推开自两位将军参战后,已平静了将近三个月的天字三号房,一手端著两份热腾腾且菜色丰富的晚膳。

「两位将军,该用晚膳——」

话说到一半的丹心,一抬起头,就见这问房的两位主人,又摆出以往准备干架的熟悉姿态,纷挽起两袖,还两人人手一柄陌刀,看来正准备再大打上一架。

「丹心,你来得正好。」余美人顺手自还不明状况的丹心手上端走晚膳,再把它摆到靠近大门的角落。

「这个暂时就交给你。」君楠也自摆放在凉亭中的摇篮里抱来心肝宝贝,再一把将孩子塞进她的怀里。

她一头雾水,“交给我?」他俩感情近来不是都很融洽吗?怎么好端端的又闹家变啦?

「我们有点小小的家务事得先解决一下。」等这日已等够久的君楠,边说边暖身地扳扳颈项。

「什么家务事?」

「单挑。」余美人无奈地垂下头,很是后悔那时他没事为何要答应她这事。

丹心不禁晾著白眼,「你们……还打呀?」

「我已忍得够久了,若不揍揍他,难消我心中之痛。」生过孩子才知道什么叫痛的君楠,老早就想狠狠扁他一顿好让她能平衡一下。

「而我答应过她,我会让她得偿所愿。」百般不愿的余美人,为免反悔将会引起家变,只好乖乖下水奉陪。

「我明白了……」丹心受不了地摇摇头,抱著怀里的孩子边说边走出天字三号房房外,「乖,你爹娘待会要拆房子,咱们闪远些,先陪姨去串串门子,待他们打够了咱们再回来。」

天字三号房大门一关,先发制人的君楠即一刀朝余美人掷过去,快速闪过那一刀的余美人,在她手无兵器后,索性也跟著弃刀,但刀犹未落地,君楠已欺身上前朝他面颊重重揍下一拳,令他俊俏的脸蛋歪了一边。

「够不够痛?」乐得看他脸歪了大半的君楠,再痛快不过地按按两拳。

「你这女人……」被揍出熟悉火气的余美人,颇为光火地瞪著完全不对亲夫手下留情的她。

「这是你积欠的利息!」近来三不五时往那对陆姓兄弟档那儿跑,以学习经商经验的她,甩甩手,以另一拳再揍上他的下巴后,接著一个旋身,一脚将他给踹得大大退了好几步。

「你玩真的?」捧著肚子闷咳了好一阵后,余美人勉强站直了身子,将十指扳得格格作响。

她哼了哼,「不然你以为那时我是痛假的不成?」

「既然你下手这么无情,那就别怪我不惦念夫妻之义了。」也觉得很久没再同她好好打过一场的余美人,一个箭步上前,一掌即击向她的胸口。

早有准备的君楠,随即紧紧扣握住他的手腕,转过身子,动作俐落地将他给使劲摔出去。

被摔到园子里,痛得眼冒金星,自花丛中冒出来时,头上还插了两朵花的余美人,在她跟上来踩他一脚时,乾脆用两腿夹住她的双脚往旁一拖,逼得她一块躺在地上作伴,接著他俩便躺在地上,四手四脚地不断朝对方招呼过去。

好半天过后,双双挂彩,脸上和身上战绩都差不多的二人,躺在花草堆里气喘吁吁地瞪著对方,但看著看著,他俩就忘了他们原本大打出手的目的是什么。

自战场上重逢的那一刻以来,那时的深恐失去、强烈的忧心与不安,即一直积压在他们的心中,只是这些日子,他们两人皆有默契地不愿提起、不愿回忆,甚至害怕想像再有一次的情景。那些积藏在心底已久,却始终未曾获得宣泄的惧意,在此刻,像是一堆乾柴,遭人燃成一蓬烈火,徐徐催化为一股许久未见的热情,清晰地映入他们的眼底,不受控制地接管了他们的理智,令他俩二话不说地搂紧对方的颈项,并将双唇贴上对方的,像是会再失去对方似的,以大得似想将对方揉入彼此怀里的力道紧紧相拥,再也不愿再次分离……

余美人沙哑地在她耳边喃喃,「不需……再节制了吧?」

「嗯。」正忙著扯开他衣衫的君楠,忙里分心地应著。

「咱们回房去……」他一把拉起她,沿途上两人拉拉扯扯地走向楼院,再一路纠缠直至进了寝房。

油灯下佳人的姿影,远比成亲之前更加诱人,这让已经隐忍多月的余美人不禁呻吟一声,迫不及待地想满足这几个月来的欲望。

「孩子……」君楠在他七手八脚地拆掉她头上的发簪时,边吻上他的唇边问。

「方才不是交给丹心了?」

「房门……」在她被他一路推往寝房之前,她还不忘问,以免待会儿丹心会不看时机的跑进来坏事,到时他们就糗大了。

「我落锁了。」等不急的余美人,乾脆一把抄抱起她,快步定向大床,扔她上床后,再赤裸著胸膛倾身扑向她。

只是……

事前,他们似乎「又」都忘了某个教训与前例。

岁月悠悠,两个月晃眼一过,当君楠又再一次吐在余美人身上后,面色慌张的余美人,当下急急忙忙地抱著她往地字十号房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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