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然淡笑：“我说了，今晚跟你睡。”
格拉表情冷了下来：“你很烦，不要以为我笞应和你出来玩，就承认你是我爸爸。”
秦然脸色微微白了下来，然后扯了个笑：“你很烦躁，这样不是很好。”
格拉嗤笑一声，不在理会秦然，自己跳上了床。
秦然见他睡下，便放下自己手中的报纸，向床边走了过去。他俯下身子帮他盖好被子，格拉闷哼一声，小小的身子翻了下，背对着秦然。
秦然轻笑一声，然后侧身躺下。
他看了眼自己儿子的小小后背，心口有块地方突然变得柔软，不过这种柔软却夫着密密的疼痛，他自责、悔恨、遗憾……
如果有机会，他真的很希望能从小看着他长大。
不知道从什么开始，他老是想
他想起那天她对他说的话“他是没有爸爸的……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没过爸爸这两个字……你秦然什么都是没有……而你的儿子却会因为一块已经坏掉的面包，心疼得要死……他真的很懂事呢……”
“不要碰我。”
“我想吃卓爸爸烧的蛋炒饭，你能给我买吗？”
“我不是你的儿子。”
“但是你永远也不能让我姓秦，我可是是童格拉，或者是……卓格拉，但是不会变成秦格拉．．．．．．”
秦然伸过手，想把儿子抱在怀里。
格拉排斥这个动作，将身子躲到了一边，然后他说了声： “你知道我为什么笞应跟你出来？”
秦然愣了愣，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想知道童颜以前为什么要嫁给你，她嫁给你，真是一一匪夷所思。”格拉想了很久，才想出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的看法。
秦然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他想了下，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你妈妈是个好女人。”
格拉闷闷地安静下来，不再说什么。
良久，他开口道：“既然她很好，你为什么不要她了……”
因为他儿子这句轻轻响起的话，秦然觉得自己胸口发闷，就好像那块地方被挖空了，然后被注入了满满的水银，密不通风的无力感顿时遍布全身。
“那时以为……没有她，可以活得更好……”他说。
格拉显然不理解他的话，嗤了一声后，问道：“现在你怎么样？”
秦然没有回笞他的话，生硬地伸过手，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后背：“睡吧……”咋天他在机场上看到一位父亲就是这样抱着他的女儿入睡的。
格拉别扭地闪过身子，压抑着脾气说道：“我又不是小屁孩”
咋晚她没有什么睡意，索性起来摆弄最近项目的模型直到凌晨。第二天她去事务所的时候，
精神不挤。
办公室小妹给她泡了杯咖啡，一脸担忧道：“颜颜姐，今天精神很不好喏。”
“没事，只是没有睡好而已。”她笑笑，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登陆新闻网，查看今天的最新新闻。
她大致浏览了网页的头版。宋何建事件的热潮还没有过去，声讨他的帖子高达数万，而最近报告出来的新闻为他挽回了那么点形象。宋何建在狱中表现良好，近日在新闻媒体面前声泪俱下地表达自己的忏悔，并向逝去的童先生致歉。
童颜笑笑，精动鼠标，翻阅着网页。
如果她的父亲也能像宋何建这般能屈能伸，他现在也能享受到天伦之乐了。
突然，她的视线停在了某条新闻上一一B市XX旅游景点出现山体滑坡，今早旅客受困在山谷峡……
她的格拉就在XX旅游景点。
她脑子像是被挖空了般，浑浑噩噩，全身僵直生硬，指尖一阵阵地泛着酸麻，低头一看，她的手抖得极其厉害，不小心带过，桌上那杯咖啡便摔了下来。
“颜颜姐？”办公室小妹看向她，着急地询问道。
童颜没有理会她，拿出手机，她先是拨打格拉的手机，一下，两下，三下……
字正腔圆女中音没醒她：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然后她输入秦然的号码，因为手颤抖得厉害，她号码输了两遍才输对。
一，二，三．四，五……
每多等一秒，内心的着急慌乱便排山倒海般涌向她。
虽然她告诉自己，他们呆在山区，手机没有信号是正常的，不过脑子里还是出现了最坏的可能性。
她放下手机，匆忙离开了事务所，她在楼下招了辆出租车，直奔机场。
刚刚她拨打秦然的号码时，得到的笞案也是：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她坐在机场的候客厅，一个小时候她就要登机去B市，在这中间，她不停地拨掉这那几个号码，不过不管她拨了多少次，已经没有接通。
快要登机的时候，她拨打了卓正扬的号码。
“颜颜……”卓正扬在她耳际响起，横跨了半个大西洋。
“秦然带格拉去玩的……旅游景点发生了……山体滑坡……我现在联系不到他们……”她说的有些断断续续，说到最后的时候，她差点哽咽出声。
卓正扬的语气也微微变了变，然后他问：“你现在在哪里？”
“机场……等下我就去B市……”
“颜颜，你到B市的时候不要直接去山区，等我到那里再说。”卓正扬沉默了下说道，“晚上我便直接飞去B市，然后我们汇合。”
“嗯……”她应笞了声，便挂上了手机，然后是关机登机。
A市到B市航程并不远，只要2个小时左右。她到B市机场的时候，是下午两点。
她开机，手机上面有十多条短信，都是卓正扬的。
“登机了吗？”
“不要担心，会没事的。”
“相信我，会平安的……”
“．．．．．．”
“我也到机场了，到了联系你。”
最后一条是：“颜颜，我爱你。”
因为这些短信，童颜这颗心微微安稳下来，她在坐上开往XX旅游区巴士的时候，给他回了条短信，大致说了下她没有什么事，让他不要担心，现在她正去旅游区的途中。
巴士在镇上的车站停下来，这个镇主要的经济来源便是旅游业，现在是旅游淡季，所以这个镇显得冷清了些。
下车的时候，身后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她转回头，那人用乡音跟她说了句“对不起”。她笑了下，表示自己没事。
车站上有很多流动小吃车，上面冒着白色的热气，黄色的玉米煮的有些发白，煮棕子的大锅里面还放着各种卤蛋、豆腐皮、鸭头等小吃。
她想起回国后，她曾带格拉逛过一次夜市，热闹的夜市人来人往，她和格拉捧着一碗云吞吃得津津有味，然后他把自己手中的肉夹馍撕了一半递给她：“妈妈，你也吃。”顿了顿，又说道：“以后等我长大了，带你去吃好的。”
她儿子不管对别人有多毒舌，对她总是能贴心得一招击中她的软肋骨，心酸的懂事让她疼痛不止。
镇里组织的营救站已经派人去援救，童颜给卓正扬发了条短信，也跟着他们一起去了。
山区地势高且偏远，估计她到哪里，手机也就没有信号了。
镇里派出去的营救人员都是这里本地的农民，他们粗糙的面孔上带着的是真挚的笑意，他们用生硬的普通话跟她交流，让她不要担心，现在施客只是困在山里出不来，并没有听到哪位施客受伤的消息，而且今早他们已经救出了一批施客。
童颜跟他们描述了格拉和秦然的长相，问他们有没有见过他们。
他们对她遗憾地摇摇头。
因为山体滑坡给山路造成了阻碍，车在事故前方200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童颜下车跟着他们一起步行上山。
她从他们这里拿过一件连体雨衣，下车的时候还换了一双鞋，将三公分单鞋换成长筒雨鞋。
山路泥泞崎岖，天空中飘着毛毛雨，伴随着山间的冷风，洒在脸上，凉意入骨。
“这位姑娘，出来游玩的是你什么人？”一位大叔一边在前面开路，一边问她。
“我儿子和前夫。”
“哦……”大叔笑了笑，“他们会没事的，你放心吧。”
大概走了十多分钟的山路，她和他们倒了事发基地，童颜看了前面倒坍的山城，心里凉意重生，她强制性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不管她如何给自己做心理战术，她手脚冰冷而颤动。
所有的施客都被安置在一处安全地带，大家盘底而坐，可能是刚经历危难不久，大家脸上显示的是平安后的喜悦，虽然有些人脸上沾了泥水，形象狼狈，但是已经不去理会，大家坐在一起高谈阔论。
他们见救援队过来，都主动先让女性老人跟他们回去。
一位大学生模样的大男孩还对救援队一位头儿开起了玩笑：“我就最晚一批走吧，这里除了没有信号不能偷个菜，其他都挺好的。”
施救头儿咧嘴笑笑：“小伙子你真逗，这里荒山僻野的，哪家会在这里种菜让你偷啊。”
“大叔说的是啊。”
“这位姑娘，我问了留在这里善后的人，就在刚刚我们过来之前，确实有一大一小被送走了，好像是大人受伤了，他们就被送到了我们相邻的梧桐镇上，因为那里医药设备比较好……”跟童颜一起过来的一位大叔跟她这样说道。
“梧桐镇在哪里，可不可以带我去那个镇。”童颜拽住那人的手，“拜托你们了……”
“那个……我们只有一台车，不能为了送你去那镇而不带这些旅客离开啊，要不这样吧，你先跟我们一起回去，然后我们再让人送你去梧桐镇？”
童颜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只能点头同意。
“那就麻烦你们了，谢谢你们。”
童颜到达梧桐镇的时候，夜色已经弥漫开来，乡间的道路上开着几盏暗黄的路灯，昏暗的光圈上围绕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她把身上的散钱都给了载她过来的一位开拖拉机的老年人，老年人是个哑巴，他从她这些零钱中抽了一张五元，其他还给了她，然后他冲她笑笑。
她走进这镇里最好的医院时，正好里面走出一位白大褂医生，她询问了秦然的床位。
“你是他们的家属吧。”医生给她指了指方向，然后说道，“病人正在就诊，情况不是很严重，不过建议你转院，毕竟这是乡村医院，医疗设备并不是很好。”
童颜来到急诊室的时候，格拉坐在门口的一张长椅上，他低垂着脑袋，衣服上沾上了泥水，头发湿漉。
她叹了口气，走到他面前：“格拉……”
童格拉抬头，蠕动了半天嘴唇，还没有说出一句话。可能真的被吓坏了吧，他的一张小脸是没有任何一点生气，漂亮的凤眼布满了一层雾气，不过却硬把眼泪给逼了回去。
童颜俯下身子，将格拉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好了，妈妈过来了……妈妈过来了．．．．．．”
格拉伸过手，紧紧地抱住他，他双手的温度很冰冷，就跟这长椅的温度般，冰凉冰凉的。
第五十六章
“他受伤了……”半晌，格拉轻声说道。
童颜揉揉他的头：“我进来的时候问过医生，他会没事的。”
“嗯……”格拉应了声，声音有些哽咽，然后他看着她说，“因为我，他才受伤的，对不起……对不起……”
“你这熊孩子，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啊，等下妈妈带你进去，然后你亲自跟他说好不好？”
格拉沉默，即不答应也不拒绝。
童颜在心里想道，这孩子在某些地方上还真像他父亲。
推门进去，一位老医生正帮秦然处理额头上的伤口。室内弥漫了消毒水的味道，天花板上的日光灯格外明亮，把台架上的镊子映衬地闪闪发亮。
秦然的脸色很白，额头上冒着冷汗，看见她过来，表情有微微的动容。
医生用消毒水将他额头上的伤口清洗干挣，啧啧道：“伤口虽然不探，不过面耙挺大的，需要缝针。”然后他转身问童颜，“你是他妻子吧？他有没有过敏的药，青霉素能用吗……”
童颜顿了下，说道：“青霉素可以用，不过他有扶用头孢唑林钠出现了过敏反应。”
“哦……”医生笑了下，对秦然开起了玩笑，“你娶了个好老婆啊，不仅人长得漂亮，还贴心呢，不像我家那位…．．哎……”
秦然没有说话，只是脸色更加白了几分。
童颜抿抿唇，然后对秦然说：“格拉不懂事，给你造成麻烦了。”
老医生反应不过来童颜的话，笑嘻嘻道：“你们两口子还真客气。”
秦然看向她，声音冷淡：“没什么……”然后他突然想到什么，“格拉淋了雨，带他换身衣服。”
“嗯。”童颜看了眼格拉，他身上确实有些湿漉，不过也只是表面微微沾上了些雨水，并不严重。
“这医院没有食堂，等下想吃什么，我出去帮你买。”
秦然想了下：“白粥就可以了。”
“好。”
格拉快要走出房间的时候，对秦然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真的很小声，就像蝇子吱声一般，不过秦然听到了，他对格拉扯起一个笑容，没有说什么语言。
出了医院后，她本想给卓正扬打给电话，不过拿出手机一看，她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她问格拉他的手机呢。
格拉从装里把手机递给她，“我用给你打电话，不过你关机了。”
童颜对他抱歉地笑笑，然后拨打了卓正扬的手机号码，这个手机是格拉施行前她临时给格拉准备的，所以这里并没有存上卓正扬的手机号码。
在接通电话之前，她突然想到，卓正扬在她关机的时候，应该有给她打电话的。
手机响了两声便接通了。
“颜颜？”
卓正扬的声音着急疲倦，她内疚地眼圈泛红。
“我手机没电了……”她解释了声。
“我知道。”卓正扬继续说道，“我已经问了人，救援队说已经送你来梧桐镇了，我大概过十几分也就能到了。”
“嗯……”
卓正扬在电话那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停顿了下来，然后他问：“他没事吧……”
童颜：“应该不碍事。”
卓正扬：“那你不要担心。”童颜整个身子微微僵了下，卓正扬这句“那你不要担心”让她心口闷得厉害，她极其不舒服。也许是出现了妊娠反应了。她这样想。
医院门口有一家小饭店，招牌上写了个大大的粉笔字一一“川”。
格拉是喜欢吃川菜的，不过他肠胃不好，不能吃得太辣。
她点菜的时候都是挑清淡的点。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会不满地扳着手指，撇撇嘴道：“无辣不欢，无辣不欢啊……”
而现在他只是把下巴放在桌面上，一副恹恹的样子。
童颜拉过他的手，然后试图将他两手捂暖。
“他会没事的……”她知道他儿子担心什么。
格拉低头，然后转移话题：“卓爸爸等下就过来吗？”
童颜：“他等下就过来。”
“哦。”
这家饭店是一对中年夫妻开的，楼下是饭店，楼上的居住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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