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忽然有点头晕。“明皎洁摆了摆手。
“可能酒劲有点大了。你喝杯可乐吧。“王毅理解地笑了笑，喝酒各人反应不同，有的人脸红脖子粗，有的人则是脸色越来越苍白。
“不要紧，马上就好。“明皎洁向王毅挥了挥手：”你继续，那位朋友后来怎么样？有线索了吗？“
“没有，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任何线索。“王毅有点郁闷地喝了一口酒，可想而知，十几年的一个和自己有关的迷案，足以把人逼疯，怪不得他的脾气那么冲。
“那么，留下什么东西没有？“明皎洁声音很轻，似乎只是随口问问，但是陆羽感觉到她的声音有点颤抖。王毅说的王明秋和她一定有关系，而且很特别。
“留下的东西也没什么特别，一个随身带着的小包，被警局拿走了。“王毅想了想：”对了，还有一张照片，镶在镜框里，晓敏，你去拿来。“
“就是那张带着小孩的照片吗？“
“是的。“
王晓敏离开座位，很快返回，拿着一个巴掌大的相框放在桌上，明皎洁一把抢过去，低头观看，相片中是一位很帅气的年轻男子，在他旁边依偎着一位笑得很甜的小女孩。凭陆羽的观察力立即发现这个小女孩和明皎洁很像，甚至于可以断定就是她。
陆羽端着酒杯，不动神色地看着明皎洁，低垂着头，侧面可以看到睫毛微微颤动。王毅正处于有点感伤的回忆中，加上房间内光线不太明亮，丝毫没有发现明皎洁的异样，继续说道：“就剩下这点东西了，如果不是经常看看，我都忘记他长得什么样，但是心中那种愧疚一直在，越来越强烈，最近我又调查了一次，依然没有线索，这件事已经被封存进了内部档案室。“
“不提过去的事，现在是喜庆的时候。“陆羽笑着打断王毅的话，举起酒杯扬了扬。
“你看我，一激动就变成这样了。“王毅的眼眶有点湿润，但没有再继续下去。和陆羽碰了一杯，一饮而尽。
“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明皎洁站起身，脚步有点踉跄地走开。
“好像有点醉了？“王毅看着明皎洁的背影，一脸疑惑。
“你当谁都像你啊，老酒鬼。“陆羽伸手拿过明皎洁放在桌面上的相框，瞄了一眼，顺手揣进怀里，对着王毅笑了笑：”都过去了，别留下不愉快的回忆，你还要照顾这个家，振作一点，再说，干警察就有危险，不要把事情都揽在自己头上，十几年了，你付出已经够多，而且尽力了。“
“说得也是。“王毅苦笑着摇了摇头，但脸上依然很纠结。每个人心底都有柔软的一面，坚强汉子往往更脆弱。
明皎洁好一会儿才从洗手间出来，脸上用水洗过，但眼眶还是有点红，反正是喝了酒，不是太注意看不出什么异样。她看了看桌上，那张相片没有了，微微愣了一下，也没有再问。端起可乐，微微笑了笑：“来，为了新的一年即将到来干一杯。“
“值得干一杯。“王毅笑着说道：”干了好多年刑警，今年是难得一次在家团聚的大年夜。大家来个一醉方休。“
“我可不能喝醉，等会还要回家。“陆羽看了看窗外渐渐暗淡的晚霞。这一个特殊的节日，一定要陪陪夏月娥，为了感谢她的照顾，也为了军人。
一阵敲门声，清脆而有节奏，王毅放下酒杯，疑惑地皱了一下眉，平时客人极少，这时候每家都在忙着准备守岁，看春节晚会，谁会来。
王晓敏吃得差不多了，蹦跳着拉开门，一位牛仔裤夹克衫，秀发披肩的姑娘走进来，扫视一眼有点目瞪口呆的陆羽等人，微微笑了笑：“怎么？不欢迎。”
“欢迎，欢迎。”王毅急忙起身：“林曦队长，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林曦靠近桌边，拿出一个红纸包递给王晓敏：“小家伙，是你的压岁钱。”
“谢谢阿姨。”王晓敏甜甜笑着。林曦端起贾连芳刚刚倒满酒的酒杯：“来，我是特意来为你们庆功的，我已经向局长申报了。”
王毅和明皎洁一起端起酒杯，陆羽却没有动，淡淡笑了笑：“没我的事，那是你们的行动。”
林曦望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接连和王毅明皎洁喝了两杯。然后把目光转向陆羽：“我找你还有点事。”
“公事？”陆羽皱了皱眉：“不会吧，大年三十，还让不让人活了。”
“不是，是私事。”林曦笑了笑，不过陆羽总觉她的笑容有点冷，职业性的。
“我可以不答应吗？”陆羽苦着脸问了一句。旋即被明皎洁在桌下踩了一脚
“随便你，不过我希望你答应。”林曦说得很随意，但语气里还是带着一种不可置疑。陆羽噘了噘嘴，很不情愿：“好吧，什么事？”
“跟我来。”林曦向王毅和明皎洁客气了几句，立即转身。陆羽起身默默跟着。
“真是个奇怪的人，私事也雷厉风行。”看着两个人离开，王毅一脸感慨：“会不会是看上陆羽了，我想她的方式会直接问，结婚吧。”
“那倒有可能，说不定林队长重口味，就喜欢陆羽这样带着点小狡猾的。”明皎洁轻声笑了笑。
“我看没戏，两个人就像有仇似的。”王毅摇了摇头。
当然，陆羽也绝对不会把私人问题想的那么暧昧，跟在林曦身边总有点抱着定时炸弹的感觉。哈市那次盗窃案在两个人之间横着，随时都能爆发。
出了居民区，门外停着一辆警车，林曦停下脚步，看了一眼跟过来的陆羽：“上车。”
语气干净利落，陆羽感觉自己就是被抓的犯人，很不情愿地爬上车的后排座，。林曦驾驶着车离开城区，驶上外环城的道路。打开音响，一首舒缓浪漫的乐曲流淌开来。陆羽看着渐渐拉开的夜幕，抬手敲了敲驾驶座：“林队长，你要带我去哪？”
“怎么？你还怕我把你卖了啊。”林曦回头瞄了他一眼，继续开车。
“卖了我倒不怕，不值几个小钱，又不是大姑娘小媳妇。”陆羽轻声嘀咕着。
“我是不是很可怕？”过了一会，林曦忽然问了一句。陆羽微微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发觉你见到我眼中总是有点异样。”
“那是因为你是队长，我一个小警员当然害怕啦。”陆羽立即解释。
“不对，你见到夏奇也没有害怕，反而和他针锋相对。”林曦停顿了一下，想着措辞：“你那眼神让我想起在审问罪犯的时候，对，就是那种感觉。”
陆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女人也太变态了吧，自己心底细微的变化都被她发现了。讪讪地笑了笑：“假如我真的是罪犯呢？”
“你不太像。”
“我是说假如。”陆羽继续说道：“你会抓我吗？”
“当然。”林曦回答毫不犹豫：“这是我的职责。”
这女人，还有没有人情，职责，职责，不谈工作会死啊，一点情调没有。陆羽看着林曦侧面线条清秀的脸颊，在心中不断腹诽：谁要是娶她算是倒霉了，晚上上床不愿意会不会把老公抓起来判个猥亵罪。
“看到你手边的礼品了吗？马上拿着。”林曦并不知道陆羽在想什么，继续说着：“等会要客气点。”
陆羽伸手摸了摸，身边果然有几个礼品盒：“你这是送礼吗？神神秘秘，里面不会是炸弹吧。”
“你开什么玩笑，我往自己家送炸弹啊。”
“自己家，你说清楚。”陆羽一时脑袋转不过弯：“给你家送礼，还是你买了让我送，怎么回事，折腾人也不带这样的。”
“很简单，让我爸妈见一下你。”林曦回答很自然。陆羽却目瞪口呆起来，听这意思好像丈母娘见女婿。这丫头是不是嫁不出去太猴急了，不像，那么就是糊弄一下爹妈？这有点可能。
“这算是任务吗？”陆羽轻声问。
“算是吧，你最好当着任务完成。”林曦关了音响，警车拐了一个弯，向一处别墅群驶去。
“这任务、、、、、、”陆羽轻轻摇头：“好像很艰巨。”
第六十六章故事才刚刚开始 下
“我姐弟两个，弟弟都快结婚了，爸妈一直催着我的婚事，每次回家都会有人上门，所以我干脆住到警队。昨天的大行动又把我推到媒体前，这个春节估计提亲的要踏破门槛。”林曦快速解释：“你帮我挡一下，省得麻烦。”
“林队长，这事好像欠考虑吧，我们怎么认识的，交往多久，你对我的家庭了解多少，这些不对好口径会穿帮的。”陆羽慌忙提醒，接着有点埋怨地说道：“你可算是老刑警了，这点都考虑不到。”
“我也是临时想起来的，没考虑那么多，又不是卧底。”林曦放慢车速，想了一下：“随便你怎么说，只要蒙混过去就行。”
别墅群很大，每个户型却不大，都是二层小楼，显得很精致，乳白色灯光下，隐约可见林木遮掩，小桥流水，有一种江南园林的秀气。
车沿着花坛和草坪中间的小道绕了一会，直接开进一个敞开的院门。陆羽双手提着礼品紧跟在林曦身后走进客厅。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在一边看电视一边包饺子。林曦叫了一声：“爸，妈。”
“小曦回来啦。”林曦的妈妈李正英听到声音，扭过头，一脸惊喜地站起来，看着林曦和陆羽：“快请坐，快请坐，老林，你看，是小曦，好久没回来过春节了。”
林雄推了推老花镜，挺了挺身板，并不像老伴那样喜形于色，微微笑了笑：“小曦啊，坐。”
林曦拉着陆羽在沙发上落座，轻声介绍：“这是陆羽。”
陆羽和客气的叫了声：“伯父，伯母。”
林雄打量一下陆羽，微微点头，轻轻说了声不错。陆羽不明白老人刚见面发现自己哪里不错，咧嘴笑了笑，有点如坐针毡的感觉。他听王毅提起过林曦的来历，父亲林雄可是个老公安，当年的辉煌丝毫不比林曦差。虽然已经老眼昏花，可镜片后的眼神还是有一种穿透力，让陆羽有种无可遁形感觉。做贼心虚，自己学的偷盗，吴爷爷的教导遇见警察躲着点，可没有想过陆羽会和警察朝夕相处，而且是警察中的精英。陆羽只能硬着头皮应付。
“本地人？”林雄微微笑了笑，和气一点。
“是的，莲花小区。”
“军人？”
“是，刚退伍。”陆羽不明白林雄为什么说自己是军人，难道是预先调查过档案？不大可能，自己今天是突然袭击，除非林曦有预谋。瞄了一眼林曦，立即否定。那么就是自己有军人气质，这点倒是有可能，从小接受的训练丝毫不比特警差，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哪工作？”林雄继续问。
“莲花派出所。”
“公安系统，不错，可以相互照应。”林雄微微点头：“不过，时间都是很紧，没规律，将来对于家庭和孩子恐怕有点影响。”
“爸，您说什么呢。”林曦拉长声音叫了一句，脸颊微微有点红。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年三十晚上你带人回来，不是让我们看一眼那么简单吧。”林雄笑容绽开一些，让陆羽心情平静了不少。
“我们现在只是普通朋友，再说，您也别像审犯人似的。”林曦娇嗔地噘了噘嘴，陆羽有点目瞪口呆的感觉，冷艳无比的林队长竟然也有撒娇的时刻。
“也是，孩子刚来你就问这问那，这么多年，职业病改不了。”李正英在一旁插言：“你们慢慢聊，我去下饺子。”
“不用了，妈。我们刚刚吃过。”林曦冲着走向厨房的老人喊了一句。
林雄手端着茶杯，倚在沙发上，脸上的微笑显示他很满意，这个女儿的婚事一直让他操心，春节期间准备强迫她相亲的，现在看来不用了。眼前这小伙子人才还算可以，看起来挺诚实。他是老刑警，什么样的人几乎过目就能分得清，尤其是眼神，清澈明亮，在现代的年轻人中是难得的纯真。至少在那些官家子弟和富家少爷脸上看不到。
林雄不发问，陆羽倒是不知道如何说话了，毕竟自己和林曦没有任何关系，总不能往婚嫁上扯吧。手掌摸着茶杯，略显尴尬。
“对啦，我再唠叨一下，你父母现在做什么工作。”几秒钟沉默之后，林雄再次问了一个问题。
“父亲已经去世，我妈依靠企业倒闭留下的一两个小厂生活。”陆羽语气略显低沉，这倒不是装出来的，夏月娥每天很辛苦工作他看得出来，而且还有一批要债的经常出入。身为家庭中的一员，无论真假还是感受到一种压抑。他想过用自己的手艺来为夏月娥还债，不过，看夏月娥对自己的期望只是平平安安做个普通人，忽然拿出巨额财产有点不合适，也说不清。也就打消了念头。
“这几年平江的经济有点不景气。”林雄轻声叹息，随口问：“你父亲叫什么名字，在平江应该小有名气吧。”
“陆建业。”陆羽脱口说出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熟悉的原因现在是自己名义上的父亲，陌生是因为自己是假冒的，没有见过面，更谈不上感情。
“陆建业，陆氏集团的陆建业！”林雄放下茶杯，一脸诧异地看着陆羽：“你是陆羽，那个陆大少。”
“是的，不过那都是过去了。”陆羽淡淡说着，心中暗暗苦笑。林雄显然认识三年前的那个陆家大少爷陆羽，麻烦好像又来了。
果然，林雄再次打量陆羽，时间很长，看得陆羽有点发毛。然后有点感慨：“几年不见，变化真大。”
陆羽可以确定，林雄口中的变化绝对不是朱成宝等蠢材口中的变化，而是发现了一种本质的变化，完全不是一个人，自然逃不过老刑警的眼睛。不过，林雄也只能诧异不解，不会怀疑陆羽是假冒的，毕竟夏月娥都认了，档案材料无一漏洞，除了遗传基因鉴定，
“几年的军营生涯，当然会有改变。”林曦发觉气氛有点不对，急忙打圆场，心中也微微动了一下，这个陆羽，当初选择他做搭档，方庭华局长就有疑虑，现在老父亲似乎也有疑惑，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看人走眼了，不过也就是一个搭档，又不是真的嫁给他，没什么要紧。
“是啊，几年军营生涯，你也改变了很多。”林雄把目光转向林曦，有点自圆其说地笑了笑，换了个话题：“小曦，这次行动你做得不错，老方第一时间向我通报，对你大加赞赏。”
“爸，这还不是您当年教导有方，和您比起来我还差远呢。”林曦轻声笑着。父女两开始谈论一些警队的话题，好几年没见，两个人谈得起劲，似乎把陆羽忘记了。陆羽也乐得这样，从林雄的态度上看出了一股冷淡，刚才的热情不复存在，本来就是演戏，陆羽也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