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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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血-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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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经十余年军阀混战摧残,中国的那么一点底子也给折腾的差不多了,现在我们和日本人相比,的确实力薄弱,甚至不堪一击,正因如此,政府才需争取时间,以利备战,现在在这汉阳铁厂复工,虽说为民间投资,与总理教导有违,但也是非常之时行全权之事,我记得精卫当年在武汉主持时,亦曾想没收汉阳铁厂,以为重开,可谁曾想,却日本领事却出面威胁,要求国民政府承尝汉冶萍所欠日债……”

在说话时,张静江不时把眼神投向与湖北省主席夏斗寅正在那里聊着的陈公博,陈公博在实业部会议上,多次批评“钢铁业事关国家存亡,由私人承办有违总理教条”,其话里话外的所指无非是有国防设计委员会支持汉阳铁厂。

见张静江提及旧事,汪精卫的脸色,立即变得不甚自然,当年因为他没收汉阳铁厂、萍乡煤矿之事,差点若出了一场日本干涉的祸事,当时日本就把军队派到了大冶,并且派军舰抵达武汉,最后作为让步,他不得不归还汉阳,至于萍乡煤矿的归属,日本人虽说作出的让步,但却要求萍乡必须履行旧有合同,如此才算了事。

“日人之所以横加干涉,皆因其不愿见中国钢铁工业复兴,一是经济,去年中国进口钢材70%来源于日本,二却是政治,钢铁为国家工业之本,亦是强国之根……”

听着汪精卫的解释,张静江却是笑而不言,直到他说完之后,方才轻拍手掌说道。

“精卫说的极是,可无钢不强,无钢不兴,既然政府没办法重办汉阳,那私人办又有何妨,总归,这铁厂还是在中国的地盘上,即便是私人办铁厂,那铁厂总是跑不掉的,若是将来出钢,可就于国大有助益了!”

张静江的一番话,只让汪精卫心里像是吃了个苍蝇似的,对汉阳铁厂的指责,原因就是在于政府在中央钢铁厂选址上的争持不下,蒋介石和他的国防设计委员会,要求让钢铁厂设于株洲,而实业部则以铁矿来源以及市场的角度要求设于南京近邻的马鞍山,结果双方争执不下,现在竟然落得一个实业不批准于株洲新设钢厂,而国防设计委员会则以“国防需要”拒绝在马鞍山兴建钢铁厂,也正是这种争执导致汉阳铁厂,这家属于私人的老铁厂钻了个空子。

“自然,自然……”

轻应之余,汪精卫的眉头微微一皱,却是思索着这一次来武汉,是否明智了,再朝陈公博看去,却看他正同夏斗寅聊的正欢,他自然知道他们在聊什么,无非就是陈公博希望夏斗寅能出面给汉阳铁厂添一些麻烦,反正众所周知,从民国十八年至今,湖北省内可以说是贪污成风、建设毫无,而且军队云集,同时乱匪流窜,可以说是全国最糟的省之一,鄂东、鄂北武汉两道门路,甚至连一条公路都没有,在这种地方搞建设,弄成了是奇迹,弄不成,反倒是是理所当然了。

“……灵炳,你觉得呢?”

在先前的话语中,陈公博又给他抛去了一个诱饵,由实业部出面牵头会同交通部,为湖北省修两条高等沥青公路,相比之下,这算是实打实的政绩了,至于昨夜许下的一些承诺,那是私利,现在青天化日之下,当然要谈公事。

“这个……”

沉吟着,夏斗寅却是没有直接回答,甚至于就连同昨天的回答也极为模糊,原因非常简单,就在于南京的那位。

自夏斗寅当上湖北省主席后,时刻担心君临他上的驻鄂绥靖主任何成浚的报复和卷土重来。可偏偏却是如此,这湖北的事情就越是难办,事情办不好,这位置自然也做不稳。就像前几个月,那位抵达武汉之后,就曾于军政官员会议上大雷霆说:‘从前北洋军阀把湖北省当作殖民地,任意宰割,湖北人连个屁也不敢放,现在省政府交由湖北人自己管理,不但不好好干,反而相互攻击,成何体统。真是省政府主席无耻、省党部委员也无耻。怪不得人家说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湖北佬,真是难缠。”

这么一顿臭骂,原因就是会议前一天,他夏斗寅跪在蒋介石面前,涕泣陈词,要求蒋的公开支持,从而绝了何成浚的心思,当时他可谓是全场最为难堪。虽说后来“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一说引起轩然大波,湖北人都认为那位出言无状,而那位也自觉冲口而出,有碍官箴,乃派夫人出面举行茶话会,招待省府、省党部要员以及湖北省上层人士,说了一些讨好湖北人的话,一场九头鸟的风波才算平息。

可因为那场风波,夏斗寅却知道,如果自己不干出来一些成绩,那到时候,可真就难办了!以那位的脾气,没准这帽子也就给摘掉了,这湖北的省主席不知道多少人盯着那!

更何况……夏斗寅的视线不由朝着张静江看去,那位昨个可是让他悄悄的给自己带了一句话。

“汉阳铁厂重开,省政府务必给予适当协助……待他日返汉后,可协同前往铁厂参观……”

话不多,就那么几句话,可却点明了那位的态度,可这边……视线从张静江身上移至汪精卫身上,因为当年自己从武汉国民政府变节至南京,汪精卫和改组派对自己可谓是“怀恨在心”,而这次能当上湖北省主席,虽说自己在陈璧君那里使了几十万在先,汪氏推荐在后,可勉强也算是一笑泯恩仇了,这关系好不容易修复了,若是因此再导致双方关系冷淡,那可就

这样的沉吟中,夏斗寅却是只觉头大,甚至头痛!

这两边不论是谁,两边都能摘掉他的官帽子,对于想以湖北为终身立足之地,再也不愿意军旅生涯转战南北,想在湖北稳稳当当的立足的夏斗寅来说,现在被推到这样的风头浪尖上,着实让他心恼,甚至都恨上了管明棠那个人。

“你这人,守着石景山铁厂不碰,非碰什么汉阳铁厂!”

心下骂着,夏斗寅的脸露出凝神之色,看着陈公博轻声说道。

“这事,容我慢慢来,您知道,操,操之不能过急……”

虽说在国民政府军政要员之中,夏斗寅这位“皮箱司令”出身低微、而且没有文化、且目光浅短、不思进取、不自重、行事愚钝等等有着这样那样的不足,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愚钝到让人当枪使,尤其是……被那些对他成见于怀的人当枪使!

“若是真那么好收拾,你堂堂的行政院长,有必要来看这一炉子铁吗?”

瞧着与张静江谈笑风声的汪精卫,夏斗寅心里如此的揣测着,这显然是他们想拿自己当枪死,到最后,会是谁承担这个怒气呢?

这件事难办啊……

望着越来越近的汉阳铁厂码头,夏斗寅只觉一阵头痛,这种事情本就不是他擅长应对之事,那边他都不想得罪,可……如何才能让两边满意?

第一百四十章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第140章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红云密布,远的看去那汉阳铁厂却是被烟云笼罩,高炉口喷吐出的烟云之间,却又是一片彤红之色,若是在夜晚,一定甚为壮观。

站在轮渡上的,望着远处的笼罩于烟云中的汉阳铁厂,陶菊隐的目中带着一丝憧憬之色,仅只是一炉场面即如此壮观,可以想象当初四座同开时的壮观之色。

“难怪外国人会说,此为中国雄起之象征!”

船上的人们如此嘀咕着,昨天晚上,在汉口甚至有一些人带着孩子去目睹那开炉的壮观之色,或许在夜间更为壮观,那高耸的炼铁高炉喷涌出的炉火足以映红半个夜空。

将视线从那烟云笼罩的汉阳铁厂收回,陶菊隐又看了一下手表。

“现在是八点,九点钟开炉!”

正好来得及,心下这么想着时,那轮渡响起了靠港的汽笛声,船一靠稳,门刚一打开,连忙跳下码头,左手按着相机套,随着人流上了岸,朝着汉阳铁厂的方向走去。

汉阳铁厂运矿码头上,彩旗悬天,军乐奏响,一面面大的、小的青天白日旗悬于铁丝间,而在码头横幅处却又止书数字。

“热欢迎国民政府行政院汪院长莅临指导!”

瞧着这欢迎的场面,着实是好不热闹,船靠岸的同时,军乐随即奏响。置身欢迎的人群中,管明棠左瞧右看的,嗯;这场面还成,就差再来百十个儿童在那里一手持花一手持彩旗口中喊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了。

“董事长,汪院长他们到了!”

不用人提醒,管明棠便连忙走到渡船刚刚放下跳板处。

“你好!”

在军乐声中,走在踏板上距离地面还有一公尺有余时,汪精卫便主动冲着站在码头上迎宾的众人中走出来的青年伸出了手。

“终于,今天我见到你了,现在你可是免扬全国的大实业家啊!”

在伸出右手与眼前之人握手时,面对他的称赞,管明棠的心下一时间尽是五味杂陈之感。自今年一月二十八日汪精卫出任国民政府行政院长,两个月后蒋介石出任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形成了“蒋主军、汪主政,蒋、汪共同主党”的“蒋汪体制”,现在的汪精卫可谓是全中国政界第一人,谁能想到,不过五六年后,这位“政界第一人”竟然背叛国家,沦为最为可耻的汉奸。

在那场依靠着坚持与牺牲、意志与艰难的战争中,有太多的人面对中日两国间的绝对差距,而选择了可耻的投降,此时风光如他,这位在去年不惜以辞职要求张学良抗战的“政界第一人”,是否能够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成为中国第一汉奸?

在内心五味杂阵之时,管明棠还是伸出右手,与汪精卫握手道。

“您好,汪院长!”

看着面前的管明棠,汪精卫的内心同样颇有些感慨,感慨他的年青,甚至于感慨他的魄力,内心甚至难免对其如此年青,但能创得这分产业而有些嫉妒。

“我还是叫你哲勤吧!”

自然的,在这两人的双手握在一时时,周围先期到达的各报社记者们纷纷拍照,虽说握着手,但汪精卫很巧妙的侧过身子,让记者拍下他与管明棠握手的照片,同时又笑容可掬的对记者说道。

“你们报界,要对像哲勤这样的爱国的大实业家,多加报道、多加爱护,若是中国实业界人人皆如哲勤这般,虽身于商业却心怀国家,那么中国是一定会富强的……”

表演!

在汪精卫向记者们说着自己的“好话”时,管明棠所体会到的却是表演,这种表演,在后世他见过太多,他话里话外的意思,虽说未提自己,但是却无一不是在为自己亮彩,他关心、他爱护这样的实业家,自然的,他们能有今天,也同样是他关心,他爱护的结果。

这就是典型的政客的表演,或许这正是几年后他投敌的原因之一,政客鲜有意志坚定者,对于政客而言,他的一举一动都可以说是投机的,当面临现实的时候,他会妥协、会退让,会意志不坚,会……投降,自然也顺理成章了。

政客!

在码头上见识了汪精卫表演之后,管明棠心下所浮现出来的念头,恐怕就是这位绝对是近代中国少见的“政客”,虽说他的话里从没有什么“在某和某某的领导下,在某某的指引下,取得今天的成绩”,但是任谁都能直观的感受到一点,没有他汪精卫的支持,他管明棠是绝不可能有今天的。

问题是……

他娘的,你这次来,不坑我就行了,什么时候支持过我?

心下虽是不满,可脸上管明棠却只能展出灿烂的笑颜,甚至最后面对记者时,不得不弄出他最为熟悉的官方词汇。

“……我相信,在汪院长和政府的正确领导和关心下,在实业部陈部长的大力支持下,在省夏主席的全力帮助下,我相信未来汉阳铁厂一定会越办越红火,有了诸位领导的关心、支持以及爱护,工厂也就有了奔头,厂子有了奔头,工人们干劲也就足了……”

在记者前排,陶菊隐几乎不敢相信他的耳朵,奉诚之言能如此的利落,而且如此有条不紊的一条条,把应该感谢的人全道了个遍,甚至还扣上一顶顶高帽子的,可真是闻所未闻啊!

而张静江同样看的傻眼,他可真没见过会人如此的恭维政府、官员,而且还是如此堂皇,这时他耳边却是响起一声。

“伯父,这铁厂是汪院长是政府办的吗?”

“嗯?”

见伯父摇头,李秋怡却是把眉头一皱。

“既然不是政府的功劳,那为什么说的如此露骨,这马屁拍的未免也太……”

不要脸,当然这话自认是个淑女的李秋怡并没有说出来;可她话里的意思,张静江又岂不明白侄女的意思。

“是太露骨了,可对于有些人,却极为受用!”

果然,朝汪精卫看去,却见此时那张显得颇为英俊的脸庞上眼睛半眯着,满面尽是笑容,果然,这露骨的马屁,对于一些人显然很有用。

“可,伯父,他怎么没提您?若不是您……他也太忘恩负义了!”

终于,在管明棠那一番露骨马屁道完之后,李秋怡有些i宅异的问道伯父,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感谢伯父,这,这怎么能行!

“忘恩负义?”

微微一笑,张静江看着走自己走来的管明棠,轻声对侄女说道。

“这时候,忘了,反而是好事!幸好,他把委员长也给忘了!真记得了,反倒不是好事啊!”

声音一落,由侄女搀着手臂,张静江笑着对走来的管明棠说道。

“哲勤,这铁厂……”

张静江手指着炉口映红半边天的高炉说道。

“你说的从来没有做的多,这件事,办的不错!”

没有太多的话语,但却显出了两人间的亲近,而李秋怡则在管明棠向其问好时,轻声说道。

“你这人,好不要脸!”

对于李秋怡笑斥,管明棠却是一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作了个请势,直到张静江前行数步,而在李秋怡落下时,才出声解释道。

“句斟字酌,非自肺腑!”

同时,管明棠又冲远处的张振声使了个眼色,一直在等着老板信号的他点点头,便朝着高炉附近快速走去。

3号高炉内的烈火熊熊燃烧着,炉口的烟云遮天蔽日,那红彤虽高却只让人感到一阵阵灼热,在高炉下炉前工手舞钢钎在炉前穿梭,他们不顾炉温升高,仔细观察炉膛内铁水熔炼情况,不时地取出铁水标样送往化验室检验;炉前化验员在操作台前认真做着生铁化学分析,为炉前调整操作提供可靠依据;鼓风机班的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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