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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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血- 第6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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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些宪兵司令部的士兵来说,尽管他们身边是友军,但是传统却告诉他们,即便是对于友军也要提防一些,毕竟在几年前,就有人把国家元首“绑架”了,更何况这里是新复之地,谁知道会不会有“汉奸走狗”会铤而走险。

“很难啊!如果我们想要这里有所动作的话,恐怕并不容易啊。”

沉默了好一会儿。黄中美能感到自己的老同学正凝视着自己,当旁边的人偶尔扬起香烟时,他看到蒋经国一瞥时露出的不满,他同他的父亲一样,都不吸烟,同样也不喜别人在他的面前吸烟。

“确实不容易啊,你瞧,这不过才几天的功夫,沈阳的民政官就把市政府的功能重新履行了,这市面上也安静下来了。”

“是履行了,留用了小一半的汉奸!”

旁边的漆高儒不满的哼了一声,在对待汉奸的立场上,南京的态度同样很坚决,绝不留用伪政府公职人员。

“不,”

蒋经国倒是在一旁说了句公道话。

“即便是让咱们来,咱们也只能如此,无论是华北还是我们,对东北都是人生地不熟的,即便是让张汉卿来,他也得留用那些伪满的公职人员,这样可以避免政府管理发生混乱,如果他们一上来,就开除所有公职人员反倒会发生乱子。”

“现在不是讨论华北的得失,而是讨论,我们如何在东北开展工作!”

程义宽的话让房间里又是长时间的沉默,这些随同蒋经国来到东北的要么是他的亲信,要么是中央干校的少壮派,他们来到东北只有一个目的,让东北民众了解国府,与华北争夺东北。

“咱们中国有句话,有枪就是草头王,”

突然一个声音在旁边说道。

“没有枪杆子,咱们只能仰人鼻息。”

“中央暂时是不可能向东北派兵的!”

蒋经国的眉头微微一皱,他之所以来东北,就是为了在不用武的情况下,同华北争取东北民心,如果这些话传出去,又会产生什么政治影响。

“而且也不会派兵的,我们是来此宣慰安抚东北民众的,不是来这玩枪杆子的。”

蒋经国在一旁冷冷的说道,原本说出那句话的人额上顿时冒出些冷汗来,神情也是一样的发窘。同时他转过身,尽量回避专员的目光。

蒋经国这么一说,房间中又沉默了一会儿。

“专员,既然是宣慰安抚东北光复区民众,我觉得,咱们应该走出去,光明正大的同老百姓接触,了解他们的心声,做他们与政府之间的桥梁!”

程义宽的建议让蒋经国微微一笑,总算是听到一个合适的建议。

“好,就这么办吧!另外……”

话声稍稍一沉,蒋经国又询问道。

“张汉卿什么时候来沈阳?”

列车轰鸣声沿着平奉铁路向奉天,不,向沈阳行驶着,几乎是在列车驶过山海关之后,穿着一身陆军上将军装的张学良便显得有些局促,有些不安。

回来了!

终于回到东北了!

在过去的十几年间,即便是在梦里,他都会梦到东北的山水,而现在,他终于回来了,而唯一的遗憾是什么?恐怕就是他没能亲自率军光复沈阳。

“副座,咱们要回到家了!”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何柱国的神情中带着一丝悲意,当年撤入关内的近三十万兄弟,能回到东北的又有几人?

十二年间,多次整编、整训,东北军早已经不是昨日的东北军了,数万将士阵亡、数万将士解甲,至于其它人,不是抽调,便是另遣,虽说32集团军表面上的三个军,还是当年东北军整编后的3个军,三个军长仍是东北军的老人,但是中基层军官却早就换过几轮了。

“终于回家了!”

第49军军长刘多荃喃喃着,而一旁的105师师长王铁汉这会更是流出了泪来,可没有人会说什么,其实这节装甲车厢中的所有人这会的心情都是如此。

“还要多长时间到沈阳?”

瞧着车厢内的众生态,张学良随口问了一声,但是他的声音中却带着一丝怯意。

在车过山海关的时候,他恨不得立即飞到沈阳,可是现在,随着离沈阳越来越近,他却有些害怕了,他不知道如何面对东北的父老乡亲,更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当年不战而逃。

“再过半个钟头就过辽河了!”

49军副军长林耀堂在一旁说道,在这些东北军将领中他显得有些另类,因为他是中央嫡系,这是多年“掺沙子”的结果。

过了辽河,也就到了沈阳了,沈阳的老百姓会如何看自己?

“置守土之责于不顾,是为不忠;弃父仇于不顾,是为不孝;见百姓沦亡而不问,是为不仁;视义兄命令于不问,是为不义……”

东北百姓奉养张氏十数载,可结果……想到这里,张学良的内心变得更加局促起来,以至于甚至想命令列车停下。

“副座,您放心,这辽阳会战还没结束,我们49军的兄弟,一定不会丢咱们的脸,一定会把咱们丢的脸面找回来,不会让老百姓再……”

觉察到副座神态中的变化,刘多荃连忙大表着决心,或许没赶上沈阳光复,但他们还能赶上辽阳会战,还能在辽阳把丢掉的面子拾起来。

拾起来?

真的有那么容易吗?

望着车窗外的辽河平原,张学良沉默着,他的双手甚至有些不自主的微颤着,为什么会害怕呢?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在张学良内心的责虑中,轰鸣的列车越过辽河,朝着沈阳驶去。

沈阳火车站,尽管军列不断的停靠于这座车站,月台上到处都是军人,但是一处月台上,这会却挤满了沈阳各界的民众,人们的神情显得有些焦切,有些紧张,同样也有些期待。

“父亲的这手棋下对了!”

注意到人们神情,蒋经国在心底暗赞一声。在过去的几天间,他一直频繁与沈阳各界民众接触,一开始,他还担心那些民众会对张汉卿不战而逃心存埋怨,可老百姓就那么简单,虽说他们怪着当年张汉卿的不战而逃,可在另一方面,心里却同样也记着张家的好,更有一些代表委婉的提出,希望中央任命张汉卿主持东北政务,毕竟,他是东北人。

张学良到了沈阳,会引起什么变化呢?

想到这里,蒋经国朝身边的高胜仑看去,这位东北方面军的司令是专程抽时间从指挥部赶来的,这位名震中国的“华北第一将”同样也是东北人,甚至也是出身于东北军,他会怎么应对此事呢?

按道理,张学良可是他的老长官,而现在,却又在他的麾下,父亲啊!在心底,蒋经国不禁佩服起父亲来,他总是能用点睛之笔化被解不利,现在,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坐山观虎斗了。

嘟……

随着一声轰鸣,列车驶入了沈阳火车站,在列车停稳之后,月台上的人们纷纷注视着车厢门,片刻后,车厢门打开了,在车厢门打开的同时,张学良的神情不禁黯然,尽管此时车厢外已经传来了“欢迎副司令回乡!”之类的口号,可看着那些热情的百姓,在泪水涌出的同时,他心底的愧疚之意更浓了。

“副座,别让大家等太长时间了!”

在弟弟的提醒中,张学良走到车门处,看着月台上的同胞,听着那熟悉的乡音,在下车的瞬间,只觉羞愧难道张学良先是取下军帽,然后默默地屈身跪了下去。

第1085章浮想联翩

全中国,几乎所有的报纸,都在头版上刊载了大幅照片,照片上的人,面色凝重,低垂着头,双膝跪倒。而在他的面前,是前来欢迎他的民众。

张学良跪倒了!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轻易的获得了东北民众的原谅,似乎在这一瞬间,陷落敌手的4000万同胞所遭受的苦难,都在这一瞬间得到了弥补。

“中国的老百姓啊!”

太善良了!

默默的放下那几张照片,管明棠有些无奈的摇着头,他曾设想过张学良争夺民心的种种举动,但却从没有想过,他会用这种方式,用向民众下跪的方式去谢罪。

面对他的这一举动,即便是当初最为反对他的人,亦在报上为其叫好,同样也为国民政府主席叫着好,认同他给张汉卿的一个赎罪之机。

可是,他们叫着好的时候……华北又当如何?

“哎!”

喟然长叹一声,管明棠站起了身,轻摇了摇头,神情中尽是无奈,除非自己下定决心在击败日本后,打出一个自己的中央来,否则,自己就不得不面对南京在各方面给自己下的明暗绊子。

打仗,真的有那么容易吗?

闭上眼睛,管明棠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曾看过一部小说中内容。

本来,1945年是胜利年。

本来,1945年的中国,应该飞起和平的鸽子,唱响建设的号子,迈开振兴的步伐。

本来,黑土地是良田,而不是战场。

本来,应该如此。

本来,中国应该同英国、同法国、同苏俄、同德国、同意大利、同日本一样,在赢得了尊严之后,在到处是战火洗劫的破败和一片籍中恢复曾经的家园。

但是,中国的血未流够!

现在还没有流够吗?

在长时间的沉默中,站在窗边的管明棠神情显得很是复杂,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些逃避战火的难民脸上的悲怆,浮现出在废墟中抱着亲人的尸体哭喊的百姓。

中国的血已经流的够多了。

“先生,现在,我们已经抽调了5。5万名行政官员,我们必须仍按原来的计划,每光复一地,就立即派出民政官以及行政官员,配合军队接管东北行政,只要我们成功接管了的东北的行政、工业,即便是张汉卿到了沈阳,也无力回天!”

杨永泰在一旁轻语道,作为华北政务委员会的民政委员,早在司令部作出光复东北的决定时,他即已经开始着手规划未来的东北事物,随后他立即下达了文件,从华北三省三市抽调3万名行政官员以及公务员,同时,还从公司借调了一万名职员,最后又对政务学校下达了指令,数万名学员提前毕业,在各地进行学习。

可以说,从一开始,在行政官员准备上,华北就处于主动之中,这些行政官员抵达东北之后,即可在旧官僚的配合下,迅速完成新政权的构建,接管当地行政事物。

而在杨永泰看来,接管东北行政系统根本不存在任何问题,华北的行政官员更擅长城市管理、城市建设,而东北的城市化程度并不逊于华北,这使得他们能够很快适应那里的环境。

至于对工业经济的接管,这一块完全不需要他去考虑,公司那边早已对满铁、满业等所谓的“满洲工业”虎视眈眈,就像曾经的丰和自动车公司,已经在北方汽车派出的专家和技术人员的指导下,恢复了生产。

“哦!”

对于杨永泰给的“定心丸”管明棠,只是轻应一声,睁开眼睛回过头,管明棠强自挤出一丝笑容,然后说道。

“我知道!”

简单的一句话后,管明棠却再次沉默了下来,他再次凝视着窗外,然后轻声说道。

“现在边防军有十四个集团军,总兵力超过两百万人,在兵力上稍逊于中央,而在装备上以及战斗力上,两个中央也不是我们的对手,现在华北四省三市的人口是1。2亿,而东北人口为4000万,这意味着我们掌握着全国三分之一的人口,待东北光复后,我们的工业产值将七倍于中央,重工业产值更是中央的十倍以上……”

除去人口之外,华北在各个领域对中央早已形成了压倒性的优势。

“先生……”

“打起来必胜啊!”

听着先生道出的这句话,看着先生脸上的笑容,杨永泰先是一愣,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

“先生,我记得您曾经说过,二次大战,是一场胜负俱伤的战争,正义或许会胜利,但实际上,却根本就没有胜利者,如果……”

话声稍稍一沉,杨永泰猛的一咬牙,然后看着先生说道。

“届时,再言战事,恐非国民之愿!”

这些年,他见过战争给国民带来的创伤,他同样也目睹了一但中国放弃政争,全心从事国家建设,给国家带来的剧变,也正因如此,他才不再像过去那样,以“辅佐”为已任,反倒是能够用一种更加理智的眼光去看待一切。

而在另一方面,到达华北之后,他的视野变得更加开阔,战后的世界终归还是讲究实力的世界,而中国若是在战后重新陷入战火,受到影响的不仅有国民,同样还有这个国家,这个国家好不容易赢得的一切,都有可能因内战的爆发而毁于一旦。

摇摇头,管明棠的神情显得有些肃穆。

“不是恐非国民之愿,而是绝非国民之愿啊!”

一声感叹后,管明棠盯视着杨永泰。

“近代中国政冶舞台的四根柱子,是用枪炮铸成的。政冶家们全副武装在这里发言,辩论,竞选。枪是麦克风,炮是高音喇叭,子弹、炮弹是选票,军队是选民。谁的枪炮和军队多,谁的政冶就走红,政冶家的形象就高大。从黄袍加身到尸骨遍地,枪杆子就像魔术师手里的魔杖,简直可以随意玩弄历史。无论多麽天才的政冶家,没有枪杆子,混碗粥喝也难。纵览中国近代史上显赫一时的人物,有几个不是马刺叮当,杀气腾腾的军头?”

提及历史,管明棠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感叹,几分惋惜,免不了的,还有几分的苦恼。

“可……”

话声稍顿,声音忽的一扬,管明棠的目光随之变得坚定而深邃。

“我百姓何罪,要遭以尸横遍野之难!”

“先生……”

“好了!”

摆了摆手,管明棠长叹口气,然后说道。

“暂且不考虑这个问题了,将来的事情,留待将来吧!”

有的问题还是留以后去解决吧,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眼前的问题。更何况,现在还有更迫切的问题需要去解决。边说,管明棠边走到办公桌边,然后拿起一份文件说道。

“畅卿,你看这份文件!”

伸手将文件递给了杨永泰,接过文件杨永泰大致翻看了一下,说是文件,实际是一份绝密的外交信函。

“德军计划向发起进攻!”

这封外交信函来自德国,是驻德商务代办处发回的秘信,而信的内容只有一个德国将集中力量,以对俄国发起“最一击”。

“200万德军!超过7000辆坦克、至少5000架飞机!”

看着杨永泰,管明棠吐出一连串的数字。

“这是巴巴罗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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