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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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皇帝-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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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说的是,家和万事兴。依哀家来看,今日事到底还是郑贵妃冒失在先!皇后是一宫主位,母仪天下。郑氏身为皇贵妃,说话当有分寸。无知犯上,当须认错。”老太太圣明,一句话就定了性,全是郑贵妃的错。
万历朱翊钧一阵腹诽:老娘要不要太偏心?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人打架怎能只怪一人?可腹诽归腹诽,皇帝以孝治天下,老娘即然发话了,皇帝也不能说些什么。
只是郑贵妃这个气呀,死老太婆拉偏架,居然要自已给皇后认错?可是在接到皇上递来的一个眼神的时候,郑贵妃忽然就懂了。
太后铁了心要护着皇后,要自已认错,那就认好了!认错能丢二两肉么?今天的事明面上看着皇后占了上风,实际上她已输的一败涂地。郑贵妃坚信从今天开始皇上对皇后只会更加厌恶,而自已将加倍受到皇上的宠爱。这个账是亏是赚,郑贵妃拎得清。
郑贵妃是个聪明的女人,一旦心里转过这个弯来,马上就付诸行动。
先是恭恭敬敬给皇后磕了个头,抬起脸来的时候已是泫然欲泣。用极轻极柔极可怜的声音道,“臣妾一向心直口快,姐姐是知道的。都怪那出戏文,本想和姐姐讨教,没想到冒犯了皇后,惊动了太后,惹皇上生气,是臣妾死罪了。”
左边是板着老脸的李太后,右边是一脸心痛的朱翊钧,郑贵妃跪在中间。这一番十假没一真的话说出来,那语气、口吻、神态、脸色,谁看都得认为郑贵妃绝对是被冤加被逼的。
王皇后翻了翻白眼。臣妾?不是本宫么。妹妹?那个是你姐姐!看来郑贵妃做戏的境界,远非王皇后可比。境界不到的主要原因是王皇后这人比较要脸。
事后王皇后是这么和李太后说的。“那贱人握着我的手时,我半个身子都给她麻的汗毛倒竖。我宁可真有一只鬼来拉我的手,也不想再叫她来拉了。”对此李太后深以为然。
事已至此,王皇后自然表现的大度非凡。以至于后来那些听到风声来看热闹的各宫嫔妃见到了眼前一幕神奇的景象。李太后、皇上、王皇后、郑贵妃四人正在亲热、友好、亲密的和谐氛围下交谈言笑……老天爷啊……这都是在闹那样啊。
照说这件事发展到这里就算划了个圆满的句号了。不管真心还是假意,大家面子上都挺满意,心里却没有一个是痛快的。
手里攥着那封信,眼神冷冷扫过缩在一旁,一直在假装是空气的恭妃,再看到一直站在王皇后身边那个小小的朱常洛,郑贵妃心中冷笑。皇后有那个老太婆保着,眼下奈何不了她。你们即然要抱成团的算计我,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说干就干,绝不拖泥带水也是郑贵妃的一贯本色。
“皇上,这里有一封信,是皇长子托桂枝捎与臣妾的。”啥?皇长子捎信?皇帝一听愣了。太后等人等也都一愣怔。一旁恭妃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子顿时摇摇欲坠。
只有朱常洛神色如常,啥事没有。相反的还挺兴奋。不怕你不提,就盼着你提,郑贵妃,你自个送上脸来让我打,别怪小爷不客气了。
万历帝朱翊钧入宫来第一次将目光注视到朱常络身上。说句实在话朱翊钧是真的不喜欢朱常洛。记忆中的朱常洛一直是个胆怯懦弱的孩子,猥猥琐琐的没有半点皇家子弟气度和天潢贵冑的风范,所以他对朱常洛从一贯的不待见到现在的视而不见。
就这么个丁点大的孩子,还给郑贵妃写信了?万历皇帝突然觉得今天这个日子太神奇了,回头得找钦天监看一看…怎么件件事情都这么不可思议呢?
这时候郑贵妃眼泪哗哗的及时将手中信就呈上去了。万历摇了摇头,看了看信,看了看流着泪的郑贵妃,又看了看那个自已一直不曾注意过的小小身影,奇怪的是那个平时一见已如同老鼠见猫的孩子,居然正抬着小脸,笑嘻嘻望着自已。
灿烂笑容如同和熙阳光,照得万历心中一亮。顿时对这信内容好奇起来,可谁知这一眼看下去,差点没把皇帝鼻子气歪了!
在这宫中想要活的好,要学的技能相当多。无论你是天之骄子,或是下贱奴才,有一个技能大家都是要学会,那就是看脸色!会看皇上脸色的人很多,郑贵妃首当其冲算一个。就看了一眼郑贵妃就知道目的达到了,皇上火了!
不只是郑贵妃会看,王皇后也会看。相比于郑贵妃的喜笑颜开,王皇后就是阴云密布。她也不知道朱常络到底在信上写了什么,居然能将皇上气成这个样子?忧心仲仲的看了一眼朱常络,一颗心转来转去,想着如何能够保全恭妃母子。
恭妃不会看皇上的脸色,可是她会看郑贵妃的脸色。郑贵妃是什么人、有什么手段,她最清楚不过。今天闹到圣上跟前,自已是死还是打入冷宫都无所谓,只是怎样能够保全了络儿?
得到恭妃求助的眼光,王皇后无奈的叹了口气。郑贵妃将二人互动尽收眼底,心中越发笃定了这两人果然不出自已所料,联合起来在背后要算计自已!今天定要给她们一个教训,要不这后宫里头一个两个的全都要反天了!
砰的一声,桌上的茶碗跳起老高!万历咆哮道:“恭妃,你好大的胆子!”
天子雷霆震怒,那就是血溅百步,伏尸千里。饶是恭妃早有思想准备,被这一吼吓的站立不住,连忙离座起身,跪倒在地。
太后皱起眉头,斜睨了一眼郑贵妃。先是恃宠生骄,继尔又挑事生非,决不能让这种人把持后宫,兴风作浪。
“皇上,有话好好说,何事要发这么大的怒?”
“母后,您看这信上写的是什么?”
皇帝怒气不息,望向恭妃的眼神直欲喷出火来。李太后接过信纸,皇后离得近,在一边连忙伸长了脖子看过去。信上的字不多,不多不少十个字,歪歪扭扭确是孩子手笔没错,可是这内容……怎么这么惊人呐!
太后皇后对了下眼,二人都有点蒙。一见二人卡了壳,皇帝更加理直气壮了!
“络儿年方五岁,并没有进学读书,如何能够写出这等歪诗!必是恭妃心存嫉妒,教唆皇子,搅动后宫不睦,实在可恨!”
郑贵妃适时再次发挥了她高超的演技,泪流满面道:“皇上,恭妃妹妹原是臣妾宫中的人,承蒙皇上青目,得陪圣驾,更生出皇子,有功天下。为此臣妾素日百般优待,吃穿用度都是比着臣妾宫中供给,不敢稍加鄙薄,没承想这人心不足蛇吞象,可能是见皇上待臣妾稍好了一点,竟致恭妃妹妹居然恨我到如此地步。”
永和宫上上下下主子奴才一大堆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看看这永和宫吃的用的和你储秀宫的一样?你当所有人都是瞎的么?
郑贵妃洋洋得意,你们不信有人信!
火上浇油的万历皇上怒喝一声:“恭妃王氏,你可有话说么?”
瘫在地上的恭妃浑身颤栗,紧咬的牙齿控制不住,不知什么时候将舌头咬破,鲜血顺着嘴角流下。说有什么用,说了有人听么?恭妃认命了。
“来人,传朕的旨意。恭妃王氏出身低贱,侥幸攀龙附凤,不知感恩敬上,反倒心怀怨怼,教唆皇子羞辱尊上。不罚不足以正纲纪,即时起褥夺封号,降为宫人,着送慎刑司讯问!”
这才叫倒血霉啊,恭妃的遭遇众人无不怜悯。明摆就是皇上将一肚子邪火发人家身上了。久居宫中的人谁不知道,慎刑司一送,三十六道大刑过下来,这人就算活着出来也是废人一个了。
皇后嘴巴刚张了几张,皇上冷森森的眼神就过来了。凝视着她一字一句道:“若有人为王氏说情,朕不介意她一块去慎刑司走一遭。”
谁还敢再说话?知道是刚刚的事皇上已经将自已恨在心里了。此时若是强出头,皇上盛怒之下自已必然没有好下场。果然无情莫过帝王!在他的眼里什么夫妻人伦,什么父子亲情,只怕都不及郑贵妃一笑来得重要吧。想到这里,王皇后没来由一阵心灰意冷。
恭妃是保不住了,万幸的是郑贵妃这把火也只烧了恭妃。好在朱常洛没有事,这是虎毒不食子么?王皇后忽然觉得特别好笑。不管怎么说,朱常洛没有事,这让她欣慰不少。
皇后娘娘都不敢开口说话了,谁还敢张嘴惹祸?就在下边太监上来拖恭妃的时候,“谁敢动手!父皇,那信是儿臣写的,与母妃无关。一人做事一人当,要送慎刑司,就送儿臣好了!”

第十一章设局

一个五岁的小孩说话腔调中稚嫩还没有褪尽,面对一国君上天威,居然面不改色浑不畏惧,多年之后万历回忆起今天这一幕时依旧记忆犹新。
凝视着这个出生五年,却在他的记忆里似乎没有丝毫印象的长子,身板似乎有些单薄,远不及刚出生的皇三子朱常绚来得肥白可爱,只是一双眼睛中闪动的异样光华,让他心底的某个地方忽然跳了几跳。
“那信是儿臣写的,不干母妃的事,请父皇饶了母妃吧。”
说放就放,你谁啊?真的很傻很天真。郑贵妃嘴角莫名抽搐几下,眼泪堪比自来水管,一拧哗哗往外流。
“皇上,请念在皇长子一片孝心的份上,就饶了恭妃妹妹吧,反正臣妾遭人忌恨也不是一两日了。”要不说最了解万历的人就是郑贵妃,一招以退为进,顿时将万历心中刚升起的一点的柔软打消干净。
“住口!你年方五岁,又没有读书进学,如何会写出这种邪话歪诗!必是你母妃教唆所至!念你年幼这次不处罚于你,还不退开了!”
天大地大不及命大,脑袋只有一个,而全天底下只有皇上有砍脑袋的特权,万历的霸气侧露顿时吓得周围一干人等小心肝砰砰乱跳。可是朱常络没怕,别说这里还有太后皇后镇着,就算没这两位,他也不怕。他看得很清楚,今天的万历头上已经坐实了一个宠妾灭妻的帽子,再来个宠妾灭子?除非他这皇上不想干了。
“那封信并没有任何人教唆我,不信可以问母后!”说起这封信朱常洛就想笑。
随着朱常洛手一指,众人哗然一片!低调的王皇后终于高调了一把,瞬间万众瞩目,一时间联想丰富的众人顿时脑汁子飞溅……听皇长子这个意思,貌似皇后与这封信脱不了干系。要真是这样,这乐子可大了。
事起突然,王皇后的震惊并不比旁观众人少半分,脑中一片混乱。一时间瞠目结舌,百口难辩。
狂喜的郑贵妃完完全全没想到,事情居然还能够这么发展?实在是太让人兴奋了!皇后啊皇后,若是罪名属实,就算太后想保你都不能够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说的越多越错。毕竟当皇后多年,这一份镇定养气功夫不是白给的。心中慌乱如麻面上丝毫不动声色。
“皇上,即然有此下情。可暂时先放了恭妃,听大皇孙说完了再定分晓,再说大皇孙也没说那信是皇后教他所写!”人老成精,李太后一语中的,所猜结果虽不中亦不远,难免让朱常洛又是一阵佩服。
太后发话了,万历不敢不依,铁青了脸挥手着人将恭妃放回。朱常洛抢上前去,扶着恭妃坐下。恭妃脸色发白,低声道:“络儿,做人堂皇公正,切不可为了自已脱身牵扯别人。”
“母妃,你放心,儿子不是那样人,你就等着看好戏吧。”拍了拍恭妃的手转过身去。望着儿子小小的背影,恭妃心中一阵感慨万千,一场大病,大难不死的儿子对比从前好似完完全全的两个人。可是行为做事是如此的陌生……是福是祸?恭妃心头一片迷茫。
安顿好了恭妃,朱常洛不慌不忙的给万历行了个礼,凝视着那个高高在上正在俯视自已的人,心里颇有感概,这个人是他今世的父亲,都说父子天性,可是初次见面足以让朱常洛看得清楚,这个父亲……是真的不喜欢他。
“儿臣前些日子落水昏迷不醒,直到前几日才醒转过来,昏迷中见到一个老爷爷……”对于王皇后和恭妃来说,这不是老爷爷,这是老酒装新瓶,换汤不换药的再来一遍却是为何。而且她们一致认为这个故事旁人听起来或许有些酸涩,若是想拿这个打动万历还是郑贵妃……孩子,要不要太天真啊……
她们没想到的是,朱常洛自打醒来后这几天绞尽脑汁,为了打破自已原来即定的命运,全靠‘老爷爷’这块大板砖了!
当下就把对皇后说的那一套孔雀啊螃蟹啊的一股脑的照搬一遍,这故事上到太后,下到郑贵妃,再捎上那些来看热闹的众位妃嫔们,有一个自一个,一人一头雾水,不知这小孩在说或是想说些什么。
谁也没发现,皇帝的脸色变了!这个貌似无聊还有点荒诞的故事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他久已封闭的心门,一些本已遗忘的尘封记忆如泉水般喷涌而出。往事来的太突然,一时之间怔怔出开了神。
“老爷爷说这个故事他不轻易对人说的,我是第二个听到他说这个故事的人”一句话如同一把铁锤重重的击到万历皇帝朱翊钧的心上。蓦然从回忆中惊醒,额边青筋崩起老高。
“那他有没有说,第一个听故事的是谁?”万历咬着牙问道。
“第一个听他讲故事的人是他的大孙子。”万历沉默了。王皇后和郑贵妃都是善测圣意的高手,直觉告诉她们,皇上有点不对头,可是摸不出底细来。只有李太后灵光一动……莫非?可是随即就自我否定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实在着实荒谬,怎么可能呢。
“继续说……”一阵无声的沉默后,万历皇帝终于开了金口。朱常洛大喜过望:不怕你有反应,就没怕你反应!而且现在看来,这种反应完全达到了预期中的效果。这个看似荒谬的故事是他前世无意中在一本明朝野史上看到的,其中有一段记录讲的就是嘉靖帝与皇孙朱翊钧的一段关于孔雀与螃蟹的对话。
自打朱常洛醒来认下现在这个身份,便无时无刻不想改变原来老天既定给自已的命运。若是还要象以前的本尊那样唯唯诺诺的窝囊过日子,就算侥幸坐上皇位,最后的下场依旧还要被人害死。与其坐而等死,不如奋起一搏。由此这才有了今天种种谋划。折辱桂枝、激怒郑贵妃皆是由此而来。这个局到现在才真正开始!
“你说你选了螃蟹没有选孔雀?”阴沉着的脸的万历开口问道。“这些和你写的这些歪诗疯话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都,抛砖引玉懂不懂?朱常洛翻了个白眼,腹诽了下这个不识趣的爹。“我选了螃蟹,老爷爷夸我选的好。夸我就象一只小螃蟹,比他那华而不实的孙子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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