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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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皇帝-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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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名字,果然如雪如玉,亚赛璧人。”朱常洛眉眼含笑,觉得这苏映雪越来越有意思,舞名汩罗不说,手上还写上救冤二字,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这是有冤屈在身呢。
可这在座济济一堂高官,可以说是济南府甚至山东一地大小官员齐聚一堂,却谁也不选,单跑自已眼前一番做作,明显的是冲自已而来。朱常洛忽然想起王皇后走时送给自已的一句话:人心胜过毒药,不得不防却又防不胜防。
“月上中天,宴残酒冷,多谢周大人和诸位大人款待,只是这一路车马劳顿却是乏得狠,等来日小王准备薄酒,再和大人们一醉方归可好?”
睿王都这么说了,这些官员都是知情识趣的,当下由周恒带着,一齐站起身躬身一礼:“是下官等失礼了,即如此便散了筵席,睿王爷早些安顿休息。”
看着站在朱常洛身边的苏映雪,李延华叹了口气,勉强堆起一脸笑容,“睿王爷身份尊贵,身边不可无人服侍,苏姑娘温柔婉栾,下官做主便由她来侍奉王爷左右,不知意下如何?”
这顺水人情送得李延华心如刀割,说完这句话后一双眼死盯着朱常洛的嘴,巴不得那嘴说出一句不要的话来,自已绝对连客套话都不讲,拉着苏映雪就跑!可惜理想永远是美好的,可是结果一般是你不想要的。
朱常洛一脸微笑,眼神深遂,“苏姑娘舞艺绝伦,本王很是喜欢,即然李大人肯割爱,却之不恭。”说罢携起苏映雪的手和叶赫一同起身离去,惟留李大人对月吐血,一地肝碎。
他这一番做作能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叶赫,情知朱常洛此举必有深意,走时李延华死爹一样的表情看在叶赫的眼中,好笑到不行。
“济南府是睿王封地所在,你虽是朝廷钦封四品府尹,说起来也在他的治下,若是因为一个女子,惹到他不痛快,就算沈阁老亲来,只怕你也得吃亏。”到底和他在一块为官多年,知道这个家伙是个色中饿鬼,别说苏映雪这种绝色,平常在大街上看见个头脸略微齐整些就走不动道,周恒忍不住开口半是嘲讽半是警醒。
李延华失魂落魄,也没了和他一争长短的心思,随意拱了下手,“大人说的是,下官受教了。”看得出他心不在焉,根本没将自已的话放在心上,周恒重重的哼了一声,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大人慢走,下官不送了!”笑容凝固在嘴角,李延华一肚子邪火终于发了出来,抬起一脚将眼前桌子踢翻,杯盘砸了一地,“水仙不开花,装什么大瓣蒜!没有老子的姐夫,你能当上这个巡府么,现下跑李某跟前抖威风,瞎了你的眼。”
一行回到遐园之后,见孙承宗和熊廷弼一身便服,正坐书房内候他,一见他和叶赫进来,二人站起笑道:“听说一场接风宴,殿下抱得美人归,实在可喜可贺。”
消息走得要不要太快?朱常洛对这消息传播神速惊讶不已,呵呵一笑,“你们来的正好,咱们的人可都安置好了?”
这大半夜的孙承宗和熊廷弼就是为这事来的,收了脸上戏谑,正色道:“这边给选了几块地方,都是大营重地,可咱们带着多的是拖家带口的流民,男女混杂,暂且住人倒也是可以,不过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来向殿下来讨个主意。”
依这一路上孙承宗对朱常洛的理解,肯将三护卫换成这一万多流民,垦荒屯田这个可以有,可在孙承宗看来,这些流民更有一番大用处。不过在他开口之前,他想先听听朱常洛的想法。
这不能怪孙承宗不肯剖心以对,毕竟他所图太大,甚至可以说是犯了忌讳!虽然认定朱常洛是自已今生追随的明主,但这事如果皇帝不急,光太监急是没用的,孙承宗是聪明人,也是稳重人,在没有看到朱常洛底牌前,他不会贸然将心底的想法和盘托出。
月光如水,夜风微凉,朱常洛缓步站起,围着这个陌生的书房踱了一圈,遐园果然与众不同,触目所及无不精雅美观,这间书房布置书香墨气,比自已的永和宫可是强的多了。
看了叶赫一眼,叶赫点了点头,捷如狸猫快如飞鸿般的掠身而起,孙、熊二人只觉眼前一花,二人对视一眼心底都颇为讶异,早知叶赫武功精深,没想到居然如此身手矫捷。
一会儿叶赫已经再度现身,对着朱常洛点了点头。这一刻间,他已这将这书房里外周围看了个遍,确定了没有什么眼线机关之类的东西。示意四人坐下,神色肃穆,“在座四人,叶赫是我的兄长,飞白是我的朋友,您是我的老师,今日常洛便向你们交个底,咱们以后方便行事。”
这是要摊底牌了吧?叶赫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心情各异。孙承宗暗暗点头,早说他绝不是池中之物,自已在他手下必会有一番作为。一声朋友听得熊廷弼心里热乎乎的,所谓士为知已者死,说什么都是多余。唯有叶赫,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可是坐在椅子上的身子不知何时悄悄正了起来。

第八十六章选择

杨朱是先秦有名的哲学家,他有一天走到一个三岔路口的时候,突然放声痛哭起来。有人大惑不解地问他为什么痛哭,杨朱回答说:“我不知道该走哪条路!”那人不以为然,结果杨朱鄙夷地看了看他,满脸忧愁地说:“你哪里知道,人生到处都是这样的三岔路口啊!
这个杨朱临路而泣的故事告诉所有人,选择人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当然这个事情对朱常洛来说不算什么,因为他已经站在历史巨人的肩上看得又高又远。可是对于叶赫、对于熊廷弼,还有孙承宗来说,朱常洛给他们出的选择题实在称得上很难。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书房秘议了什么只有当事人知道,小福子只知道他打着呵欠朦胧着睡眼守在书房门口整整一夜,直到天光大亮时紧闭了一夜的门才打开了。首先出来的是熊廷弼,瞪着一对红红的眼珠子活似一阵风一样就冲了出去。
随后出来的是孙承宗,这位老成持重的孙老师依旧步履沉着,可是小福子却惊讶的发现,孙老师走了几步后,居然差点撞上了拐角处的柱子。
小福子最看好的叶赫少爷果然没让他失望,可是他拉着自家殿下的手,坚定不移的说了一句话,“不管做什么只管去做,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能护得你周全。”
小福子忽然就不蛋定了,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殿下、少爷,你们想闹那样啊……
日子过得飞快,睿王来济就藩已经一个月。在巡抚周恒和府尹李延华看来,这个小王爷做事太奇怪,每天不是带着叶赫或是孙承宗东走走西逛逛无所事事,而他从京城带来的蔚为壮观的‘三护卫’,依旧住在临时军营驻地。
一切都在正常中透着诡异……周巡抚日夜提心吊胆,自从历下亭一宴后,对于这个睿王爷他没有一毫一点的小视之心,想自已小心谨慎了一辈子,只要再混上两年就可以回乡荣养,周大人在心底暗暗给自已打气,只要再撑两年就可以!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府尹大人李延华则不然,这一个月来天天魂不守舍,心心念念都是那个月下精灵一样的苏映雪,因为这个缘故他连周恒都懒得理了,天天派人盯着遐园,他把注意力全放在苏映雪身上,却没发现的是朱常洛身边已经少了一个人。
不但是他,就连一直提着一万分小心的周恒都没发现,毕竟在朱常洛身边的几个人中,熊廷弼即不象叶赫那么英风锐意,也不如孙承宗一般老成持重,可是熊廷弼上那去了呢?
今天朱常洛在书房中拿了一本风物志看得入神,叶赫无聊的拿出望月不停的擦拭,而孙承宗则一直在流民安置大营中理事,他为人端正理事公平,流民人多难免摩擦生事,有孙承宗在自然相安无事。
正式进入伏天的济南越发象下了火,小福子打外头跑进来,圆圆的脸上全上汗,“禀王爷,熊大人回来了!”
“快请!”朱常洛眼睛一亮,放下手中书卷,没等他站起身来,熊廷弼一身风尘仆仆的打外头进来,二话不说,先拿起桌上的茶壶仰头灌了一气。出去大半个月,除了衣服和牙是白的,整个人比以前黑了一圈。
朱常洛笑嘻嘻的看着他,“熊大哥,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熊廷弼大口喘了几口气,脸上似有光流动,“殿下你真是神人!我这几天跑遍了章丘、济阳、齐河、长清这几地,果然和你说的一样,这些地方皇店、卫店、绅店比比皆是,这种情况只多不少,百姓苦不堪言。”
叶赫奇道:“那来这么多名义的店,都是干什么的?”
“所谓皇店,就是宫里太监以皇帝的名义开的私人店铺,这是皇帝增加内帑收入的一种方式,至于那些卫店、绅店自然就是那些锦衣卫、高官、宦官甚至地方官开的店了。”
回答叶赫的是朱常洛,脸色虽平静但隐约有些不好看。明朝万历时期商业极其发达,资本主义初现萌芽,虽然士农工商,商业依旧排在最后,可那也只是嘴上说说,没有人会抗拒银子的诱惑。
明朝有国库和内帑之分,名义上来说国库是国家的,内帑是皇上自已的小金库,可实际上皇上花的银子没有一分是从自已内帑中出,每年养护皇室的巨额银两开支全都由国库负担,到最后一样不拉的全都摊到了老百姓身上。
即便是这样,为了增加内帑收入,就有了这些皇店的诞生。皇上开店可以,可皇上不可能出宫查看,这些事情只能交给身旁的太监一手包办。于是宦官们利用皇帝名义狐假虎威,私开店铺,中饱私囊的,也有扣下收入,只上缴一小部分的。
这种做法的结局就是皇帝自己得的好处不多,却还落得个坏名声,替那些太监们背黑锅,但因为这种铺子,毕竟能给皇帝自己带来收入,所以历经正德、嘉靖、隆庆几朝都不曾禁绝,到了万历这一朝反而愈演愈烈。
与民争利,天下安能不乱!
“这些事积来已久,就算是想解决也不在这朝夕之间。”朱常洛神情淡淡,“这些早晚都要禁掉!别的地方怎么样我不管,但是在我这一亩三分地,这样子可不成。”
朱常洛心思之深谋略之远,熊廷弼早就领教了,当年大庚县义救莫江城,雪冤莫兰心的情景历历在目。在他的心里,这个少年睿王的手段一向如春风化雨,看着温柔无形,实则无孔不入。朱常洛即然说要管,那肯定就有办法,他这些日子一路察访下来,只觉得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实在是太艰难,心里很是替百姓欢喜。
“小福子,去请苏姑娘来,就说我要见他。”
苏姑娘就是苏映雪,自从那天将她带回府中,朱常洛一直没有见她。这位苏姑娘也很沉得住气,每天呆在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以小福子乍一听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应了一声,腿脚麻利的就去了。
踏进书房的苏映雪脸上古井无波般的平静,可在心里早已翻开了巨浪。她知道自已长得好看,也知道自已的容貌对于男人意味着什么,昔日千金小姐,今日以色事人的感觉让她觉得屈辱又难堪,但想起死在大牢中的父亲,悬梁自尽的母亲,还有一门几十余口血淋淋的躺在血泊中的情景……复仇怒火日夜焚肝炙心!
默然打量眼前这个清秀华贵的朱常洛,想起那位好心救了自已的恩人用无庸置疑的口气告诉她,天下只有这个少年王爷可以帮她洗雪沉冤!她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因为将要溺死的人是没有条件选择什么的,那怕漂来只是根稻草。
她有很多怕,因为她输不起。所以这些天苏映雪貌似过得挺平静,其实每天都在犹豫猜疑中煎熬,十几天下来居然清减了一圈,可是容光却如雪中寒梅,越发光彩照人。
“苏映雪见过睿王爷。”没有自称贱妾,在她报出名字的时候,她不再是那个下贱的舞妓,而是大明督察院十三道御史中山东道监察御史的千金之女、苏映雪!
依旧一身白衣,脸上轻纱不再,脚步轻盈象踏着晨曦薄雾而来,同时也真的象一片冰雪跳入熊廷弼眼帘,一见之下瞬间眼前发黑,此来彼去的尽是这个女子鲜活靓丽,苏映雪的容光丽色对任何一个男子来说都是无可拒绝的诱惑,对于熊廷弼这种青涩小伙的杀伤力不言而喻。
眼底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注视片刻展颜笑道:“大家开门见山,当日历下亭中,苏姑娘一手是冤,一手是救,本王今日找你来想问问这是何意?”
苏映雪被他盯得一颗心怦怦乱跳,几有一种无可遁形之感,胸口贴身亵衣处似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这是能证明父亲被冤的最后证据,如果自已这次看错了人,将此物交出后,苏氏一门的冤屈只怕再无翻身之日。
看出了她的犹豫,朱常洛微笑叹息,“看来这十多天的时间,苏姑娘还是没有选择好,既然如此,小福子好好送苏姑娘回去休息罢。”
“不必了!”苏映雪眼睛一闭随即睁开,身子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伸手从贴身亵衣取出一本小册子,双手高高举起,郑而重之的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道:“民女苏映雪,代父苏德公告山东巡府周恒、济南府尹李延华徇私舞弊、收受贿赂、侵吞公粮……还有杀人灭口!”
室内寂静无声,只有静静翻动册子的声音。册子不厚但字小如蝇,其上记录的同容让每一个看的人都会心惊肉跳,朱常洛很快就翻完了,眼底有淡淡血气一闪而过,轻轻阖上吐了口气。
“你父亲苏德公现在怎么样?”
许久不听父亲名讳,乍听恍如隔世,眼角已有泪光,“遗书是父亲在大牢中受尽酷刑之时所写,幸亏狱卒王勇曾受过家父恩惠,不忍见家父屈死,才将此物偷偷送到家母手上。父亲屈死之后,母亲悬梁自尽,出殡那日晚间来了一群强盗,满门连老带幼几十余口全都死了。”
一番话说出来,在座几人无不动容。小福子最没出息,居然在一旁抽抽答答抹起了泪。熊廷弼一拍桌子义愤填膺:“这个周恒、李延华竟然如此狠毒辣手,灭门这种事居然也做的出来!”
叶赫眼底有火光隐现,“即然都死了,为什么你还活着?”
苏映雪脸色苍白,缓缓摇头,“可能是天爷护佑,许是我命不当绝,恩公救了我出去,将父亲遗册交给我,又指点我来找王爷,说只有你才能使苏家一门沉冤得雪!”说到这里苏映雪忽然激动起来,“映雪所言句句实言,没有丝毫隐瞒,如果有半句虚假,就让我苏家满门几十口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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