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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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皇帝-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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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可以为证!”
万历自座上凝视着小印子,半晌弯起嘴角,笑了笑道:“你叫小印子?可是一直在这储秀宫当差么?朕为什么一直没有看到你?这个李德贵是你什么人?”
每问一个问题,跪在地上的李德贵就哆嗦一下,他久在宫中知道规矩也知道万历的脾气,此刻他若是敢插嘴多说一个字,只怕立时就会被他命人拖出去打死。
虽然不敢开口说话,可一双眼睛如毒蛇一般,怨毒之极的盯着跪在自已身边的这个小徒弟。
“禀皇上,奴才一直在储秀宫二门外当差,万岁爷不认识奴才那是应该的,李德贵是奴才的师父。”脸色发白身子颤抖,明明怕的要死,可一连串话说下来,连个磕巴都没有打。
“好,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眼珠滴溜一阵乱转,小印子忽然跪倒在地,叩头在地咚咚有声,“奴才怕死的紧,这事压在心上一直没敢说,求陛下饶奴才一命罢。”
万历冷哼一声,“尽管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只要属实,朕就免了你的罪。”
小印子露出狂喜之色,“是,师父的屋子一向都是奴才打扫的,那几日师父很奇怪,屋子窗子全都关紧任何人都不让进,奴才担心师父生病,便在门缝里悄悄瞧了一瞧,看到师父手中正在做着什么物件……”
“你这奴才倒也心细,即然早就知道,为何现在才说?”
小印子口齿琅琅,“陛下圣明,师父对奴才一向严苛,稍有过犯非打即骂,奴才实在不敢,再说当时奴才就是从门缝中看了一眼,虽觉得古怪也不敢乱猜什么。一直到那日搜宫,奴才看着那个东西就觉得眼熟,直到今天奴才联想起来才知道是这么一回事。”
万历一阵大笑,半晌才停住,“你倒是乖觉,李德贵,你徒弟都这么说你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陛下,奴才冤枉,这个小狗得了失心疯,胡咬乱攀!奴才在宫里当了一辈子差,什么该做什么该说都是懂得的,做蛊人这种事杀了奴婢也不敢为的。娘娘,您是最知道我的,您给说句公道话吧。”
被点到名的郑贵妃脸色闪过难堪和愤恨之色,“你胆大包天,做出这等无法无天的事来,让本宫如何容得下你!但你的确是储秀宫内最忠心的奴才,你的好处本宫会记在心上的。”前两句疾言厉色,后两句即低且柔。
一语带双关,别人听没听得懂不知道,李德贵是听懂了,扯着嗓子的哀嚎戛然而止。抬起脸来怔怔看着郑贵妃,一张老脸上又是眼泪又是鼻涕,看上去又恶心又可怜。
万历无比嫌厌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脸如白纸的郑贵妃,神情一派萧瑟厌恶,“小印子,你的师父不认账,你可有什么证据拿出来堵住他的嘴?”
“有,奴才看到师傅将那些没用完的东西都放在靠床第二块青砖下边!”这句话一说完,李德贵瞬间如同一个被抽了骨头的野狗,直接瘫在了地上。
万历一挥手,门外进来两个锦衣卫带着小印子就去了。时间不大,锦衣卫拿着几样的东西就进来了,入目除了一包金银珠宝之外,还有一块没用完的茜香罗和一些针线之物。
万历点了点头,指着抖衣而颤的李德贵,“刻毒阴诈,蛇蝎心肠!”
言者有心,听者也有意,一旁的郑贵妃,脸色倏的白了几分。
人证物证俱在,李德贵辩无可辩,万历阴鸷的看着李德贵,“这个阉货心太毒了,杀他只怕脏了刀!赏他二百廷杖,如果不死就将他撵出去罢。”
三十杖皮开肉绽,六十杖骨断筋折,不用二百杖,只一百杖打完这人就成了一个血布袋了。
李德贵知道死字临头,逃是逃不过了,转过头对着郑贵妃磕了个头,惨笑道:“娘娘,奴才虽然是个阉奴,但也懂得忠心,时到如今奴才什么也不说了,一切都是奴才做的便是!可到了奴才服待了您一场,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就不能赐奴才个全尸?”
被万历那句话惊到的郑贵妃,那里还敢再说话,一张粉脸拧到一边,紧抿双唇一言不发。李德贵见状叹了口气,转向小印子道:“好徒弟,不枉师傅教你一场,一招借刀杀人用的青出于蓝!今天师父栽在你手里,就先走一步到下边黄泉那等着你啦。”说完疯了般哈哈尖笑不停。
万历暴怒:“还等什么,拉下去,往死里打!”
一众锦衣卫虎吼一声,上来几个将李德贵倒拖了出去。一路上李德贵尖锐刺耳笑声不绝,“娘娘,奴才去了,您一定要保重,奴才不能再伺候您了……”声音惨烈,激荡人心,闻者无不变色。
郑贵妃再度狠狠捏起了手,咬着牙强逼着自已不动声色。从头看到尾的李太后一直没有说话,知子莫如母,只看万历此刻神情,知道皇上心里头已经是什么都明白,即然这样,自已再多说就是何必了。李太后是聪明人,知道做到那一步最合适。
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事情既了,哀家也乏了,皇后陪哀家回慈宁宫罢。”
李太后看透的王皇后也能看透,凭一个蛊人远远不足以扳倒郑贵妃,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太后都放手不追究,自已再扯着不放就是不识时务。
李太后的放手表明是一种态度,这让万历的铁青的脸色终于缓和了几分,“母后,等常洛来了,儿子让他去慈宁宫给您请安去。”
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李太后心里叹息一声带着皇后就回去了。
储秀宫中静寂无声,一片死寂。万历转身回到座上坐下,抬眼见小印子跪在一旁没有站起,“你也起来罢,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储秀宫总管太监,去内司库记个档,从今天起就当差吧。”
郑贵妃脸色一变,刚想张嘴说些什么,万历一道满含怒火的眼神猛然向她射了过来,这一刻郑贵妃清楚明白的感受到了从万历那里传来的森然杀意……皇上对自已生了杀心?完全不敢置信的郑贵妃又惊又恼又委屈,“皇上……”
一声皇上没叫完,万历猛然站起身来,几步来到郑贵妃面前,一声清脆,郑贵妃的粉嫩的脸上五个手指印瞬间高高的鼓了起来!
郑贵妃痛呼一声,跌倒在地,发髻膨松,嘴角流血,一脸惊恐的看着万历……他居然打了她?
“不要再挑战朕的容忍,再有下次,没准朕真的会杀了你!”说完站起身来便走,小印子慌忙站起身来跑到门口恭送,却被万历一个窝心脚踹倒在地。
万历十七年这桩巫蛊案就此落幕,主犯李德贵受一百杖之时已经气绝,可是行刑的不敢弄巧,打足了二百杖,直接成了一滩肉酱。
进言天狼犯斗的钦天监正使李如晦斩首,其余从者汤泼老鼠般死了一窝。
被冤入狱的皇长子即刻回宫,立刻被太后、皇后召见,诸般温言抚慰,各有赏赐。
乾清宫里万历疲惫非常,但还是召见了朱常洛。父子二人见面,谁都没有先说话,气氛极其微妙。最后还是万历先开了口。
“你的事已经调查清了,是储秀宫李德贵构陷害你,如今他已被处死,你清白得雪……也不必放在心上了。”
朱常洛半晌无言,忽然冷笑,“父皇说什么就是什么,儿臣有几点不明白地方,想请问父皇赐教。”没等万历恩准,直接开炮。
“李德贵一介阉奴,和儿臣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何必害儿臣?钦天监说什么天狼犯斗,也是李德贵操纵的?私库守卫何等严密,若无人命令李德贵如何能够进入取物?儿臣不懂,请父皇赐教!”
一席话顿时将万历僵在那里脸色尴尬说不出话来,关键时刻还是黄锦,连忙出来打圆场,“陛下,小殿下刚从诏狱出来,身子骨还没好利索呢,不如先请他回宫歇息,改天再说话?”
都给搭好台子了万历连忙就势下台,“既然你身子不好,就先回宫养着吧。”说完这句话又有点后悔,待要回口又觉得别扭,朱常洛心里冷笑一声,看这表情就知道,这是记挂着三儿子的病,想开口又不好意开口呢。
“儿臣身子不打紧,劳烦黄公公带我先去看看三弟罢。”
看着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朱常洵,虽然早有思想准备,可真见到了朱常洛还是吓了一跳,伸手在他的额上试了一下……一片滚烫。
旁边的侍女拿了一块毛巾,浸过冷水给朱常洵压在额头,朱常洛摇了摇头,这等高热,光用这个办法退烧是不行的,转头问储秀宫新任总管太监小印子,“可有烈酒?”
从朱常洛进来到现在,小印子一直在偷眼打量朱常洛,见朱常洛问话不由一愣,“有是有的……不知殿下爷有什么用?”
“去取最烈的酒,再拿一条干净的毛巾!”虽然不明白这是要干什么,可是小印子听话的准备去了。
从黄锦的嘴里朱常洛已经知道发生在储秀宫这些事,在听到小印子突兀出现时,朱常络方才微微动容。联想到搜宫那日小印子诸般表现,看来自已真是小看了这个小太监!这个小印子即狠又忍,心计诡谲深沉,用的好对自已是个助力,用的不好,这就是条噬主的毒蛇。
一会酒取来了,朱常洛拿起火折子,对着酒碗一晃,一道蓝莹莹的火光冲起,把一旁的小印子吓了一跳。朱常洛瞟了他一眼,低声道:“这次的事说起来也多亏了你,我便不和你计较了。”
小印子长出了一口气,眼神中无限欢喜,也用低低的声音道:“奴才还有用,殿下饶了奴才这一次,以后就看奴才的罢。”

第七十三章预立

不责人小过,不发人隐私,不念人旧恶,三者可以养德,亦可以远害。听说按这句话要求做的话,不但可以培养自已的品德,还能避免意外的灾害。对此朱常洛表示怀疑,以他切身经历为经验,这句话似乎不那么靠谱。
在这花花江山、极致尊荣面前,忠恕待人,养德远害也不过只是一种理想境界而已,自已就是块挡了路的石头,任是谁都想将自已一脚踢开,只是这块石头不再象以前那么好踢就是了。
当看到朱常洵那白光光的大后背时,不得不再次感概这便宜弟弟营养的真不错。他八岁的身子还只有这个仅四岁的家伙一半大,想到这里,朱常洵忍不住啪得一声就给这个大胖屁股上来了一记。
这一巴掌打下去令好多人心痛,包括站在身边的万历还有一直躲在后边偷看的郑贵妃。母子联心,这宫里对于朱常洵的病最紧张最关心非郑贵妃莫属。说实在话郑贵妃很想出来看的,可惜她半边脸肿得象猪头,实在没法出来见人。
朱常洛决定尽全力试着救治朱常洵,不管他和郑贵妃如何誓不两立,眼前的朱常洵也不过是个孩子,见死不救的事他干不出来。
用毛巾沾着烈酒,在朱常洵腋下,手心、脚心、四肢处一一抹匀,这些奇怪的举动让万历有些糊涂,忍了半天,终于开口:“这是在做什么?”
“回父皇,这是梦中白胡子老爷爷教儿臣的法子。”说的人表情淡然,听得人心里一跳。
其实这就是个后世最简单的物理降温的法子,小印子拿过来的烈酒虽然远不如酒精纯度高,可散热降温远胜凉水。假意托辞老爷爷,只能说是朱常洛成心发坏,因为他知道万历不爱听这三个字……好吧,他承认他是故意这样说的。
老爷爷三个字果然有效果,万历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精彩。
老爷爷牌的广告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看广告看疗效。每隔上半个时辰,就这样来给朱常洵全身来上一遍,这一夜颠来倒去的折腾极为折磨人,他从诏狱出来时已经极度困倦,可是朱常洛不在乎,反正他不睡也会有人陪着的。
果然他没睡,万历也没睡,郑贵妃也没睡,等到了天明时,三人六只熊猫眼,当然辛苦也没有白费,物理降温对于退烧的效果是显著的。
“好了好了,三殿下不烧了,不烧了!”全程陪同的太医一诊完脉就惊喜的叫了起来。此刻郑贵妃顾不上肿成猪头一样脸疯了一样就冲了出来,抱着朱常洵痛哭流涕。倦到极处朱常洛瞬间目光炯炯,直冒火花……郑贵妃这脸太有特色了,如果不多看几眼,他会后悔一辈子。
万历终究是一国之君,讲究一个泰山崩于前而不形于色,虽然心里极是欢喜,脸上淡淡的装得很是平静,咳了一声,向边上一溜喜气洋洋的太医们问道:“三皇子真的没事了么?”
“禀陛下,三殿下高热退去,便无大碍。大殿下神仙手段,臣等自愧不如……”说话的是太医院的李太医。赞美朱常洛的这几句话说的真心实意,不带半分虚假,这点通过边上的几个太医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就能得到充分验证。
每每见他们会诊的时候,个个引经据典次次争得面红眼赤,象今天这样一致同声,倒是稀罕。
“那依你们说,三皇子就没什么大碍了吧?”这句话是郑贵妃追问的,激动的眼泪流个不停,还是李太医回话,“娘娘放心,臣等马上用药,三皇子鸿福齐天,这点病还是捱得过的。”
看了一眼正抱着朱常洵心啊肉啊的摩挲的郑贵妃,又看了一眼下焉头搭脑疲惫不堪的朱常洛,万历心里第一次觉得,有这么个儿子……感觉好象也不是那么坏。
从储秀宫回来以后,朱常洛结结实实的睡了三天,睡到小福子快沉不住气的时候,这才悠悠醒转。而此刻皇长子大展神医妙手,救治皇三子的事已经在宫中内外竞相传诵,一时间什么天命在身,什么以德抱怨,种种溢美之辞似乎不足以形容皇长子仁德于万一。
不但如此,随着朱常洵的日渐好转,储秀宫流水般往永和宫送东西,这几日小印子送赏赐来的次数,加起来估计早已破了从永和宫建成至今有史以来的最高纪录。
这些接踵而来的赏赐,似乎表明了储秀宫对永和宫的一种态度,可是朱常洛对于眼前的名利双收很清醒,因为救了朱常洵,郑贵妃此时或许对自已真有一些感激,但朱常洛坚信,好了的伤疤如果不揭,就没有几个人会记得当初是怎样疼的。
时间过得好快,转眼就是一个月。
今天乾清宫内一左一右站着两个人,高踞宝座上万历皇帝看到这个情景,居然有了那么一瞬间的恍惚。申时行和王锡爵的联袂出现,让万历乍一见犹如身置昨日,想起申时行当首辅时自已的逍遥日子,再看看眼下自已一派水深火热,怎不让万历心生唏嘘、感概万千呢。
申时行辞官后这是首次进宫,也是来辞行的。做为三朝老臣,一代首辅,要走之前和皇上打个招呼是个必备的礼仪,他这次回家并不是回家养老,而是因为他的养父徐尚珍的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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