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所迷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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寓所迷案-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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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完全是。” 
  “普赖斯·里德利太大,恐怕您必须说得更明确些。您受到怎样的威胁?” 
  普赖斯·里德利太大似乎不情愿对此作出回答。 
  “我记不确切了。那令人非常不安。但是,刚好到最后时——那时我真的非常不安,这个——这个坏蛋哈哈大笑起来。” 
  “是男人的声音还是女人的声音?” 
  “是一种堕落的声音,”普赖斯·里德利太太一本正经地说,“我只能说那是一种堕落的声音。一会儿鲁莽粗哑,一会儿尖声尖气。确实,一种很奇特的声音。” 
  “也许,其实是一个玩笑。”上校安慰道。 
  “如果是这样,真是一件邪恶的事。我也许会得心脏病的。” 
  “我们将作调查,”上校说,“警督,对吗?追查这次电话。 
  关于电话里说的话,您不能给我讲得更明确具体点吗,普赖斯·里德利太太?” 
  在普赖斯·里德利太大的心里,两种念头在进行着斗争:沉默的念头与报复的念头在激烈搏斗。报复的念头占了上风。 
  “当然,这种事不能继续下去。”她开始说道。 
  “当然不能。” 
  “这个畜生开始时说——我几乎不愿重复他的话——” 
  “说吧,说吧。”梅尔切特鼓励道。 
  “你是个专门散布流言蜚语的老巫婆!” 
  我,梅尔切特上校,竟然成了专门散布流言蜚语的老巫婆。 
  “但这一次,你走得太远了。苏格兰场正为诽谤罪要抓你。”“自然,您吃惊不小。”梅尔切特说,咬住他的胡须,以掩饰一丝微笑。 
  “除非你今后闭嘴,否则你就会遭报应——各种各样的报应。”我不能向您讲述他们说话时的那种威胁口吻。我喘起气来,问道:‘你是谁?’大概是那样问的,那个声音回答:‘复仇者。’我不禁轻轻叫喊起来。这听起来太可伯,然后——这人哈哈大笑。哈哈大笑:十分清楚。就是那样。我听见他们挂上了听筒。当然,我问了电话局刚才给我打电话的是什么号码,但他们说不知道。您知道电话局是怎么回事。非常粗鲁,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相当正确。”我说。 
  “我感到晕乎乎的,”普赖斯·里德利太大继续说道,“非常紧张不安,以至当我听到森林中的一声枪响时,我发誓。我简直吓得灵魂出窍。你们看看。” 
  “森林中的一声枪响?”斯莱克警督机警地问道。 
  “当时我处于一种紧张不安的情绪中,我觉得这声论响像大炮发射一样。‘啊!’我叫道,疲惫地躺倒在沙发上。克拉拉不得不给我拿来一杯布拉斯李杜松子酒。” 
  “令人震惊,”梅尔切特说,“令人震惊。这一切都使您不好受。您说枪声很响吗?好像近在咫尺?” 
  “那简直就是我当时的感觉。” 
  “当然,当然。这一切发生在几点钟?这有助于我们追查电话,您知道。” 
  “大约六点半。” 
  “您不能告诉我们更准确的时间吗?” 
  “哦,您瞧,我壁炉台上的小钟刚刚响过半点报时,我还说:‘那只钟肯定快了。’(那钟确实快。)于是,我把钟与我戴的手表对了时,表的时间只是六点过十分,但后来我把表挨近耳朵,发现表已经停了。于是我想:‘哦,如果钟快了,我一会儿就会听到教堂塔楼上的钟声。’后来,当然,电话铃响了,我就把这事全忘了。”她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噢,这就够了,”梅尔切特上校说,“我们会派人为您调查此事的,普赖斯。里德利太大。” 
  “就把这事当做愚蠢的玩笑吧,别担忧,普赖斯·里德利太大,”我说。 
  她冷淡地看着我。显然,她仍然为英镑钞票的事怨恨我。 
  “最近,这个村子里发生了好些非常奇怪的事,”她对梅; 
  尔切特说,“确实是非常奇怪的事。普罗瑟罗上校准备调查这些事,结果如何?可怜的人。也许我会是下一个?” 
  说完这句话,她起身离开,而且带着一种不祥的忧郁摇着头。梅尔切特小心翼翼地说:“不会如此倒运。”然后,他变得脸色凝重,用探询的目光望着斯莱克警督。 
  那位大人物慢慢地点点头。 
  “问题快要解决了,先生。有三个人听到枪声。我们得找出是谁开的枪。列丁先生的这件事拖延了我们。但我们可以从几个疑点开始。原来认为列丁先生有罪,我本不打算费什么劲去调查。但现在这一切都改变了。首先要做的事情之一是追查那次电话。” 
  “订给普赖斯·里德利太大的吗?” 
  警督露齿而笑。 
  “不——尽管我认为我们最好查一下那件事,否则那老太太又会来这儿烦我们。我是指那次把牧师骗出门的匿名电话。” 
  “是的,”梅尔切特说,“那很重要。” 
  “其次,查出那天晚上六点至七点某个人在做些什么。 
  我是说,每一个在‘老屋’的人,以及村里的每个人。” 
  我发出一声叹息。 
  “您有多么令人惊奇的干劲啊。斯莱克警督。” 
  “我相信艰苦的工作会有报偿。克莱蒙特先生,就让我们从记录您自己的活动开始吧。” 
  “非常愿意。电话大约是五点半打来的。” 
  “是男人的声音还是女人的声音?” 
  “女人的。至少听起来像是女人的。但当然我认为是艾博特大大讲话。” 
  “您没有听出是艾博特太太的声音吗?” 
  “没有,我没有。我当时没有特别注意声音,或留神它。” 
  “然后您马上就去了?走着去的吗?难道您没有自行车吗?” 
  “没有。” 
  “我明白了。所以您用了——有多远呢?” 
  “将近两英里,不管你走哪条路。” 
  “穿过‘老屋’那片林子是最短的路程,是吗?” 
  “确实如此。但这条路不是非常好走。我来去都是走的田野小径。” 
  “是出来时正对牧师寓所大门的那条路吗?” 
  “是的。” 
  “克莱蒙特太太呢?” 
  “我妻子在伦敦。她是乘六点五十分的火车回来的。” 
  “对了。还有我见过的女佣。牧师寓所的调查就到此吧。 
  我下一步要去‘老屋’那片林子。然后。我要与莱斯特朗兹太太谈谈。真怪,在普罗瑟罗上校被害的前一天晚上,她去看他。关于这个案子,稀奇古怪的事儿真多。” 
  我也认为是这样。 
  “我瞥了一眼闹钟,快到午餐时间了。我邀请梅尔切特与我们吃一顿家常便饭,但他椎说有人邀他去‘蓝野猪’旅馆。这家旅馆提供肉块加两份蔬菜的非常可口的午餐。我想他的选择是明智的。玛丽受到警察的询问后,她的脾气也许会变得比平时更难以捉摸。 
   
   
  






 








第十四章



  回家的路上,我碰到哈特内尔小姐,她拦住我至少十分钟,用她的低音嗓门数落着下层阶级的目光短浅和忘恩负义。问题的症结好像是,穷人不欢迎哈特内尔小姐到他们家里去。我的同情完全在他们一边。由于受我的社会职业所限,我只是用像他们那样的激烈方式表达成见罢了。 
  我尽最大的努力劝解她,然后溜之大吉。 
  在牧师寓所那条路的拐角,海多克开着车赶上了我。 
  “我刚把普罗瑟罗太大送回家,”他喊道。 
  他在他家门口等我。 
  “进来坐一会儿吧。”他说。我同意了。 
  “这是一桩非同寻常的事情。”他说,一面将他的帽子抛在椅子上,打开了手术室的门。 
  他坐进一张破旧的皮椅里,目光茫然。他显得痛苦而焦虑。 
  我告诉他,我们已经成功地确定了枪声的时间。他凝神屏息地听着。 
  “那就能让安妮·普罗瑟罗脱身,”他说,“喔,喔,他们俩谁也不是,我很高兴。我喜欢他们俩。” 
  我相信他的话,但是。既然他像他所说的喜欢他们俩,为什么他们摆脱了共谋犯罪的嫌疑后,他反而陷入阴郁之中,我对此有些迷惑不解。今天早上,他看起来像一个摆脱心中重负的人,而现在他却显得垂头丧气、烦乱不安。 
  但我仍然相信,他说的是实话。他是喜欢安妮·普罗瑟罗和劳伦斯·列丁两人的。那么,又怎么会有这种深深的阴郁不安呢?他努力站起身来。 
  “我本想告诉您有关豪伊斯的事。这些事情使我把他忘记了。” 
  “他真的病了吗?” 
  “没有什么致命的疾病。当然,您知道他患过昏睡性脑炎,一般叫做昏睡病的病吗?” 
  “大约一年前。他康复得很好——没人康复得更好了。 
  这是一种奇怪的病——对人的道德会产生奇怪的影响。患病后人的整个性格可能改变。” 
  他沉默了一阵,又说: 
  “我们现在一想到我们烧死巫师的日子便会恐惧不已。 
  我相信,今后我们想到曾绞死过罪犯,也会颤栗。” 
  “您不赞同死刑吗?” 
  “不完全是那样,”他停了一下。“您知道,”他慢慢地说,“我宁愿干我的职业,而不愿干您的职业。” 
  “为什么?” 
  “因为您的职业主要是涉及我们所说的对与错——我根本不相信这类事。试想这一切只是一个内分泌问题。一种内分泌太多,另一种内分泌太少——所以就有凶手、贼、惯犯。克莱蒙特,我相信这样的时候将会到来,那时我们会为想到在漫长的几个世纪里因为疾病惩罚人们而感到惧怕——他们患病是身不由己的,这些可怜的家伙。您不会因为一个人患有肺病而吊死他吧?” 
  “他对公众没有危害。”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有。他会感染其他人。比方说有一个自认是中国皇帝的人,您不会说他是邪恶的吧。我赞成您的关于公众的观点。公众必须受到保护。把这类人限制在某地,使其不能危害社会——甚至温和地将他们排除—— 
  是的,我可以赞同这一步。但别施行惩罚,别给他们和他们无辜的家庭带来耻辱。” 
  我好奇地看着他。 
  “我以前从未听到您这样说过。” 
  “我通常不会四处散布我的理论。今天,我是有感而发。 
  您是位明智的人,克莱蒙特,一些牧师却不是这样。我敢说,您不会承认没有所谓的‘罪’,但您有足够宽容的头脑来考虑这样一种东西的可能性。” 
  “这会动摇所有现存观念的根基。”他说。 
  “是的,我们是一群头脑狭窄、自以为是的人,过分热衷于去判断我们一无所知的事物。我真心地相信,犯罪应是医生对付的事情,而不是警察和牧师的事。将来,也许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您会治愈犯罪吗?” 
  “我们会治愈犯罪。好一个奇妙的想法。您研究过犯罪统计学吗?没有——很少有人研究过。不过我研究过,少年犯罪的数量会令您惊讶,您瞧,又是腺。年幼的内尔,那个牛津郡的凶手,杀死五个小女孩后才被人怀疑。他是个好小伙子,从未惹出过什么麻烦。莉莉·罗斯,一个康沃尔郡的小女孩杀死了她的叔叔,因为他减少她的糖果。他睡觉时,她用一把锤子击他。回到家,半月后又杀死她的姐姐,姐姐因为一些小事惹她生气。当然,他们谁也没有被绞死,而是被送进了疯人院。也许后来好了,也许没有。我很怀疑那女孩会康复。她喜欢的惟一的事情就是看杀猪。您知道自杀在什么时候最普遍吗?十五六岁的年龄段当中。从自杀到杀另外的人并没有很长的一步。但是,这不是道德的缺陷,而是生理的缺陷。” 
  “您所说的真可怕!” 
  “不,只是对您来说是新鲜的。必须面对新的真理。一个人的观念必须调整。但有时——这使得生活很艰难。” 
  他坐在那儿,皱着眉头,仍然带着那副疲惫不堪的面容。 
  “海多克,”我说,“如果您怀疑——如果您知道——某个人是凶手,您是愿意将那人绳之以法呢,还是想要包庇他们?” 
  他对我的这个问题的反应出乎我的预料。他带着愤怒和怀疑的神情转向我。 
  “是什么使得您这样说的,克莱蒙特?您心中想的是什么?别抱这种念头,伙计。” 
  “哎,没什么特别的,”我说,颇感吃惊。“只是——噢,刚才我们满脑子是谋杀的事。如果您碰巧发现了真相——我纳闷您会有怎样的感觉,如此而已。” 
  他的怒气消下去了。他又一次茫然地看着前方,似乎要找到一个使他困惑的谜语的答案,但这个谜语只存在于他的头脑中。 
  “如果我怀疑——如果我知道——我会尽职,克莱蒙特。至少,我希望这样。”“问题是——您怎样看待您的职责?” 
  他用深不可测的目光看着我。 
  “我想,克莱蒙特,每个人在生活中的某个时候都会碰到这个问题的。每个人都得以自己的方式来决定。” 
  “您不知道吗?” 
  “不,我不知道……”我感到最好改变话题。 
  “我的那个侄儿对这个案件感到非常开心,”我说,“花费他的整个时间来寻找脚印和烟灰。” 
  海多克微笑起来。“他多大?” 
  “只有十六岁。在这种年龄,你不会把悲剧看得很惨。对你而言,全都是歇洛克·福尔摩斯和阿塞·卢平那样的侦探故事。” 
  海多克若有所思地说: 
  “他是个英俊的孩子。您准备让他干什么?” 
  “恐怕我付不起大学教育的费用。这孩子自己想去从事商务。他报考海军失败了。” 
  “噢——生活真艰难啊——但他的生活可能更艰难。是的,可能更艰难。” 
  “我得走了,”我叫起来,看到了闹钟的时间。“我的午饭将近晚了半小时了。” 
  当我到家时,家里人刚坐下来。他们要我将早上的活动全讲给他们听,我讲了,同时,我感到,大部分内容都令人扫兴,但是,普赖斯·里德利太大的电话事件却叫丹尼斯兴高采烈。我绘声绘色地讲述她经受的震惊,要靠布拉斯李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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