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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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子成说-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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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瞥瞥身边坐着的孩子,那种心情说不出的憋闷,明明希望他能和其他孩子一样快乐的长大,可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似乎快乐不起来了?
  想到这难免心里忍忍做疼,我伸手轻轻揽他过来,他就乖巧的把身子向我靠过来,安静的倚在我怀里,眼睛一眨一眨,然后慢慢睡去。只徒留我一声叹息……
  我打算在烨儿三岁半的时候就让太傅刘恒毅开始教他学习知识,燕文寒秋觉得太早,可我却觉得,似乎烨儿只有在看图册的时候才能表现出感兴趣的神情,既然他喜欢,那么何不让他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秋去冬来,今年的雪来的比往常都早,下的都要大,才进了十一月份,已经下了两场雪了。而今天的雪似乎密的很,纷纷扬扬的下了一天一夜还不见停,外面一片银光素裹,极美却也寒冷至极。
  屋子里烧了暖炕还有炉火,我坐在榻上看我的书,烨儿则坐在我身边看一本小画册。
  燕文寒秋过来的时候,我们母子皆是一愣,都抬眼看他,倒把他逗得哈哈一笑“果真是母子,连撩眼看人的姿态都是一模一样,谁说我们烨儿不像你,那神态那风采简直就是如出一辙……”
  我赶紧过去给他脱外袍,烨儿见他来,定了定,张口喊“父皇……”
  燕文寒秋赶紧迎了过去,摸摸烨儿的小脑袋,抱着他翻画册……
  屋子里慢慢又恢复了平静,只有燕文寒秋和烨儿断断续续的对话声,我心平气和,闻闻茶香,轻啜一口,然后翻看手中的书……
  晚膳之后,燕文寒秋照常在青园里批折子,我坐在他对面做自己的事。
  “呵呵,这种折子不看也罢……”燕文寒秋有些嘲笑的随手扔过一本折子过来,刚好落在我面前的案子上。
  我看他一眼,伸手翻开折子,正是程萧从齐越之地的折子,上面无非是一些邀功之语以及汇报了形势良好将士平安的话,我简短的看完了折子,缓缓合上。
  “断了客突的难攻之地,额图泽调回查可希守主营,他这一撤,齐越之地的险境自然得到缓解,程萧过去齐越的时候已经是无所谓了,不过这么一来也好,你不是也很赞同从函谷的后方一蹴而就吗,现下岂不是最好的安排?
  南梁现在是危机四伏,边境上的守卫怕是没有那么严密,而你的理由也很不引人注目,表面上是抵西乌的查可希转战,实为安插棋子吊大鱼,潜在背后的意图就是函谷……我,可说对了?”
  燕文寒秋明显的一愣,没有接我下面的话。
  即便他不说我也清楚的很,这是迟早要做的事,不过早晚罢了。
  而对于我来说心知肚明的很,却也不希望他对我有任何的隐瞒,即便是真心的不想我担忧也好,唯恐我私下有什么小动作也罢,不妨都说出来,免得大家私底下猜来猜去太费心力 。
  燕文寒秋的城府之深,我再熟悉不过,我不相信那么一场大的赌博他会一点准备都没有。
  函谷的地形我早已摸透,再加上西乌现下的败势已是铁板钉钉般的不容改变,那么,燕文寒秋的眼光这一次该调向何处?
  无需置疑,自然是南梁……

  以女劝降

  这样安静的雪夜里,我和燕文寒秋彼此对看,明明白白的袒露自己的想法和念头,在我们之间根本无需再遮掩或者故作糊涂,我们如此了解彼此,正如我们了解自己。
  “寒秋,其实,你并不需要用这种方法暗示我,有些话,可直说。也免得有朝一日我误会了,你却不知其中因由……”
  我淡语,貌似若无其事“如果你觉得时候已经到了,就去成就你心心念念的大业吧……”
  我把话说的再清楚不过,燕文寒秋有些惊诧“你觉得可行吗?”
  “那要看你如何打算扳到文家……”我回他。
  “我选中了程萧……”燕文寒秋看我,一字一句道。
  我也抬头直视他的眼光“程萧固然是道好棋,可问题和风险也大,文家的力量到底有多大你最清楚,是单单凭程萧一个人的能力所不能及的。
  可若是在不合适的时机里挑拨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怕到时候会偷鸡不成反失一把米,到那时我们就是现下南梁危机情势的再现,文家反扑,我们也吃不到好果子……”
  “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何况文魏的军事才能也一定要物尽其用,尤其在这个特殊的时候,是我非常需要的力量……”
  我点头“能带出来的新将还太少,带兵的能力方面暂且不论,光是战场上的经验着实是匮乏的很,依我看来,想除文家其实无需硬碰硬,或者说,硬碰硬的另一方不必是我们……”
  “你是说南梁?”燕文寒秋挑眉看我。
  “西乌能力终是有限,何况攻他们也只是为了他日战南梁时不会让我们自己陷入夹板战的局势之中,所以,能最大程度的减少损失那是最好……”
  燕文寒秋闻言略微点了点头。
  “而我们若是准备战南梁就必须要先了解一件事,这也是古来征战做首领必须要先明确的问题”燕文寒秋斜眼看我,一双桃花眼眼美极却是寒光一现。
  我浅笑“凡事有取必有舍,两国之间的征战更是如此,此去若是战南梁,舍是在所难免的,不过换个角度来说,这一舍,不也成全了我们的念头了吗?”
  慢慢的同样一抹浅笑也爬上燕文寒秋的脸,向我投来赞许的目光“好一个杀人不见血,你的这个过河拆桥远比我的阴狠许多,果然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我毫不在意他的说法“该给的尊荣自然要给,尽管让他去拼个你死我活,就算是战死,至少还有子孙在身后跟着享福,也算堵上了那些人的嘴。
  若是成不了大气候了,也无需斩草除根,说来,还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可如若结果不是这般,那么,这场恶斗下来恐怕他们要气数全尽了 ……不过,对于我们来说可是再好不过的,连后患都不必担心了……”
  人的心态很奇怪,不在那个位置上的时候都是心慈面软的,唯恐伤了无辜的人。
  直到看到自己,看到子瑛,看到文秀,我们都是身不由己,在权力和斗争中被抓紧或者被放弃,难以述说清楚其中的道理,只能随波逐流,找到机会抓住某根稻草或者直至顺流而下不见踪影……
  四年,我从南梁嫁到北邑已经整整四年了,从青葱般的少女年华到如今的婚后妇人,一个孩子的母亲,这之中经历了太多了,而之前担心已久的问题已经慢慢的浮出水面,我终于要站在南梁和北邑对峙的纠结中间去……
  如果赢了,那么我拥有了无尚的尊荣和安稳的下半生,如果输了,也无非是证明了和亲的公主只不过是个政治上的牺牲品这么个颠簸不破的真理……
  我想着,又看了看熟睡中的幼儿,伸手去摸他的头,心中的暖流缓缓流过,又让我前所未有的镇定和坚韧,倾我所有的孤注一掷也不过就是为了他而已……
  年关到了,宫里照旧都是一些大大小小的活动,我一边带着孩子一边操持那些杂事。烨儿倒是听话,老老实实在一边玩弄玩具,从不闹我,我则翻看从下面呈上来的各种折子。
  菊姑最近身体不怎么好,我让她多休息,身边只有如意和小桃侍候着。
  农历的新年马上就要到了,各宫各殿里的东西该分的该准备的我差不多都准备齐全了,看着名册上面勾画掉的珍嫔的位置,我心一顿,招来李德胜。
  “忌斋那面的用度有没有按时的拨放过去?”我未抬头的问他。
  “公主之前一直交待的,所以小的都是亲自去监督的,不曾有任何的闪失,公主放心吧……”
  “恩,过年的时候再拨去些银子和布匹吧,要拨多少你自己看着办,把数量和种类填写清楚了就好……”
  “小的清楚,公主放心……”
  “哦,对了”我抬了头“今天我要去一趟雨和苑,待会让刘成带着烨儿,如意待我不放心……”
  “好的,小的这就去准备……”说完,李德胜退了出去。
  我不曾见到她已经久时,就算在没有耳目的宫中人想听到些风声也是不难的,西乌现下这般境地,相信和妃的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去,而我刚好还有些话想要交代她一番……
  中午的时候阳光正好,照在白皑皑的雪上面能反射出刺目的亮光,远远望去,真似洒在上面一层薄薄的碎钻一般,闪闪发亮。我被李德胜搀扶着,一脚深一脚浅的往雨和苑那边去。
  “公主,这般情况下有了事您应该下旨宣和妃来见,何苦走这么一趟,要是有些差池可怎么是好……”李德胜在我耳朵边念叨。
  “权当是锻炼身体了,想当年我漏夜出宫,不也是如此,很多事不是不能做,而是逼得你不得不做。逼上头了,不做也得做,果然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想都想不到……”
  李德胜也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随口打哈哈,又走了一会他突然问我“公主,听说南梁皇上他……”
  我明白他的意思“恩,已经不在了……”
  “请公主节哀……”
  我未语只是点了点头。
  我已经很久没有来雨和苑了,大概从生了烨儿之后就没再来过,时隔快两年再次踏上这里颇有些感慨。
  下人看见了我赶忙给我跪下拜礼。
  “免了,大冷天的都别跪了,待我进去了,你们都进屋去吧……”
  我进门的时候和妃正在绣东西,见我来了有些诧异,赶紧站起身给我请安“皇后娘娘千福,不曾想您竟来了,臣妾都没有出门迎接您……”
  “不碍事,年关到了,过来看看你,对了,之前让下人送过来的东西你看到了吧……”我问。
  和妃点点头,一身浅蓝色的宫装,美丽依旧。好一个我见犹怜的女子,怎么看来都是娇柔而标致的美好,让人不禁会多看上她几眼,可惜,这些人当中却并不包括燕文寒秋。
  我瞥了一眼过去,看见桌子上绣的正是一副戏马图,两匹马一白一黑,交颈相依,亲密无比,身后是茫茫的草原一片,那风格一眼就知道此图做的是西乌的风俗。
  我信手抬起来“果真不错,你的手艺真是越发的好了……不过看起来你的心里有事……”
  和妃见我这么说,明显一愣,却没有在接口说下去。
  “和妃,记得本宫之前跟你说过什么吗?”我问。
  “记得,您说真正的大隐是隐于心的……”她答。
  我点点头“不错,只是这么久过去了,你到底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了吗?”
  “恩……”她模棱两可的给了我一个算是肯定的答案。
  “依我看还没有……”我撩眼看她“西乌战败,你的心隐了吗?心里一直有别人你的心又隐在何处?如果真正的做到隐于心了,缘何本宫还能看得这么清楚?”
  “臣妾……”和妃说着眼里已有了泪水“臣妾……”
  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放下那块绣布,慢慢的踱到她身边“本宫也成经跟你说过,和亲这条路是艰巨的没有办法选择的,你带着你的使命来,就应该达到你的目的……
  如今,客突已破,元大将军带着二十万的精兵包守你父皇的主营,就连查克希也是被困在里面动弹不得,就算他们突围打败了元大将军可后面文大将军随后的三十万精兵的屏障拦截,他们还能越得过吗?
  自然,本宫跟你一样,都不希望看到太过惨烈的结局,那些人都是我们的父族和子民,怎么能忍心看他们无谓的牺牲呢?”
  和妃的泪汹涌而出,我的话就像是一只铁锤直击她内心的那个伤口,她承受不住,情绪无法自已。
  “其实,围守这个办法是本宫想出来的,为的是什么?只是希望你能写信主动去劝服你的父皇,让这场战争少一些流血,能多平和的解决就怎么去解决才好……
  西乌的这场战争是迟早的,这些你应该很清楚,这与对南梁的政策并无差别,暂时的和好只为了日后的纷争,所以,无需觉得意外,这是历史必然。
  现下两路大兵都还在围守你父皇的主营,他若是平和的投降,相信皇上会宽待,可如果还要赴死抵抗,那么就只有鱼死网破这一途了,到那时将是血洒整个西乌的草原,你可希望如此?”
  她艰难的摇了摇头“臣妾只希望皇上能放过我父皇,放过那些无辜的子民……”
  我见她肯松口,定定心神继续说下去“是啊,谁又希望血流成河呢,况且……”我又伸手把那绣了一半的绣布撩了起来“本宫懂得你的心情,可现下又能如何呢?一入后宫深似海,何况我们入的是他国的后宫呢,既然如此,还是断了那些无谓的念想吧,也算是为了你自己着想……念了再多也无意,此生,你们终究是无缘的……”
  我话音刚落,和妃忍不住失声痛哭,我默不作声站在她面前。她的这种犹豫和挣扎,痛苦和煎熬我又何尝没有经历过 ?
  我如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般,看着崩溃欲绝的和妃,我在思考,如果我不曾那么冷漠薄情,如果我不曾隐忍现实,那么,眼前的这个女子可能就是我的真实写照……
  “和妃,隐于心,何时何地记住这句话,会帮助你度过所有的困难的……”
  都说女人的美终究会输给两样东西,一是时间,二是男人。在我看来也果真如此,母亲,珍珠,菊姑,抑或是眼前的和妃,无数次的证明了那句话的正确性。
  我已经无需猜测和妃之前是如何的同那个男人相爱,彼此许了终生,献出自己的贞操都无非只为那一句爱无悔,到头来,其实不过只是一场空。
  在这个时空里,女人的爱和身体是绝对要分开的,尤其是她这么个特殊身份的人,注定了要用青春去掩埋时间的。
  后宫的女人太多太多,如果你真的是带着希望和责任而来,那么,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都必须要得到那个人上人的男人的爱,因为他的爱才是你的保障,才能助你一臂之力。
  宠爱?敬爱?是爱人?是知己?那只有个凭自己本事去争取,为了自己,需要争取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本宫也只能言尽于此,这次是瞒着皇上过来的,一些体己的私话也不方便在本宫的院子里说,于是就挑了个空过来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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