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蛇的一次猛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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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镜蛇的一次猛扑-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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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要等等对阿里亚辛观察的结果。我认为,你的判断是对的,可能有人会把阿里亚辛当牛羊‘放牧’的,如果我们发现那些牧民的话……”

  “那也不会有任何好结果,”古罗夫打断他的话,“我们得到的将是几个一窍不通的第三流执行者的角色。”

  “那你又想出了什么好主意呢?”

  “你知道,我弄到了一个小公文包,里面需要放进一些文件。”

  “就是说做做样子,应付应付?”斯坦尼斯拉夫疑惑不解地望了一眼。“据我对你的了解,你从没……”

  “我老了,正在变成厚颜无耻的大儒主义者。”古罗夫又把他的话打断。“老实说,我不想这么快就爬到火线上去。如果有人在观察阿里亚辛的话,那么,我再说一遍,那他们就是站在前沿上的人,就是自动枪手。可我们需要的,却是参谋人员。”

  断断续续有人按门铃。

  “是玛丽亚,”古罗夫说完看了看表。“奇怪,她应该还在拍片呀!”

  玛丽亚冲进住所,一边走一边脱斗篷,啪的一声吻了一下古罗夫的面颊,把克里亚奇科的头发弄乱。

  “你好,斯坦尼斯拉夫!”她两眼闪着欢喜的光辉,但女人却没有看古罗夫。“男孩子们,我有一个震天动地的好消息!”

  “是摩纳哥王子向你求婚了。”古罗夫从炉子上把装着沸腾着的饺子的铁锅拿开。

  “差不多!你怎么知道的?你总是什么都知道,同你在一起真没意思!我也要吃饺子!让饮食规则见鬼去吧,给我倒一小杯酒。古罗夫,今天你也得喝!”

  “好,好。”古罗夫把半瓶伏特加和一瓶白兰地摆在桌子上,铺上桌布。“把手洗洗,坐下来讲吧。”

  玛丽亚企图用手势来向克里亚奇科解释什么,但克里亚奇科用手指在鬓角旁转了一下,表示自己是傻瓜,不明白,于是那女人便跑进了浴室。

  “斯坦尼斯拉夫,好像幸福在向我微笑了。玛莎要到什么地方去了。这正是时候,我现在不要女人来干扰。”古罗夫说。

  “你不是爱她吗?”

  “正是因为爱她,所以她才能干扰我……”

  玛丽亚回来了,仔细打量了一下桌子,演戏似地两手一拍:

  “贫穷虽不是罪过①,但却是大大的愚蠢!斯坦尼斯拉夫,为什么不斟酒?”

  ①这是一句格言,通译为贫非罪,出自格里鲍耶多夫的《聪明误》。

  “对不起,女士!”斯坦尼斯拉夫往酒杯里倒上酒,把空瓶扔到桌下。

  “坐吧!”玛丽亚举起酒杯。“为我的才华和运气干杯吧!”

  “乌拉!”克里亚奇科和玛丽亚碰杯,一饮而尽。

  “今天我在一位很有名气但却平庸的导演那里试演,”玛丽亚开始说道。“剧本和角色都很平庸,总的说来,充其量这工作只是捞几个钱罢了。好,试演就试演吧,因循守旧,虽然大家都很努力,今天就拍了电影,很成功。我集中精力,想起了已故的母亲。我觉得我的搭档对我没有反应,用目光招呼我,神情紧张。而按照剧本的要求,他是应该爱上我的,应该全身燃烧,目不转睛地望着我。可他这样那样,怎么也演不好,我一急,把一个盘子扔到了地板上,我对着他大喊大叫,把胸前的衬衫都撕破了。这样做我一辈子也没干过。你是不是男子汉,你不是爱我吗?场地上一片沉寂。导演沃洛季卡急得奔来跑去,拼命安慰我。突然我背后有人大声鼓掌,用男低音说:‘好,玛丽!好啊!可还有人对我说你没有热情呢!’”

  “斯坦尼斯拉夫!”玛丽亚指着一只空酒杯。“这就是说人家拍掌叫好,是说我有热情!可我却扯破了衬衫,赤裸到了下半身。我愤怒极了,我觉得我全身都在燃烧,我把身子转了过去,因为背光,我看不见谁在鼓掌、解释……”她沉默下来,感到不好意思,望了古罗夫一眼之后,拉了拉上衣,好像在检查她现在是否穿得正常了。

  “那到底是哪些大人物参加了你的试演呢?”古罗夫心平气和地问道。

  玛丽亚说出一位著名导演的姓名后,脸红了一下。

  “我一向梦想在他手下拍片。”

  “我也很喜欢他。你干嘛不好意思,像个待嫁的姑娘一样。他向你提出建议了吗?”

  “提啦!原来他是为了我才来参加试演的,而且同我们导演已经谈妥。”

  “他没征求女演员的意见怎么好同导演谈呢?”古罗夫惊讶地说。

  “我不是参加试演了吗?你就认为我几乎出嫁了吧。”

  “玛莎,简单讲,结果怎样?”

  “老板在俄罗斯、意大利排演,影片已经开始制作,女主角得了重病,请西方明星又没有钱,所以来俄罗斯找价格便宜一点的演员。原来老板早就看上了我。而我在这里又来了这么一个即兴表演,于是一切就定下来了。”

  “那你什么时候坐飞机走呢?”古罗夫望了克里亚奇科一眼,那意思是说:你看我不是早说过了吗?

  “你吃醋啦?你要理解,我不能拒绝呀。这样的建议一辈子也难得有一次。”

  “我不是小孩子,玛丽亚!”古罗夫举起小酒杯,一饮而尽。

  这位密探对玛丽亚的离开,感到无比的高兴。他高兴虽是为了她,但更多的是为他自己。他现在所需要的是自由、孤独。在仔细考虑作出重大决定时,他喜欢一个人呆着。在这类情况下,连沉默寡言的斯坦尼斯拉夫出现,也会对他起干扰作用。但密探此刻所想的只是如何表露出他满心的欢喜。玛丽亚可能不明白,但要解释清楚,也是不可能的。

  “我为你感到高兴,”他很克制地说,“你什么时候飞走?”

  女人望了望他的两眼,开口说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发抖,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了。

  “我担心你会难过的,可你却感到很高兴。你真诚地为我高兴,但更多的是为你自己感到高兴。骗你很困难,我是女人、演员,要骗我也不容易。”

  “朋友们,我马上就收拾东西走,请你们听听一个局外人的意见吧。生活中并不总是需要说明关系的。我可能很庸俗,但是让我们为您的成功干杯吧!”

  玛丽亚的护照、签证、机票在三天之内就办好了。她是白天飞走的,所以古罗夫将近十二点就从部里回来了。两只皮箱和一个旅行提包已经摆在客厅里。玛丽亚拥抱古罗夫,靠在他身上悄声说道:

  “我不在,你在这里怎么办?”

  古罗夫心想,这是不知从哪个剧本里找来的虚情假意的话语,但他还是摸了摸女演员的脑袋,吻了吻她的后脑勺。

  “我努力不使你为难。”

  “我会回来的,然后我们结婚,对吗?”

  “还将及时解决一些不愉快的事,”古罗夫嘿嘿一笑。他让玛丽亚坐到沙发上,从厨房里拿来一瓶白兰地和两个小杯子,斟满一只酒杯,另一只则是象征性地斟了点酒。“按照俄罗斯的风俗,我们喝一杯壮行酒,好上路。”

  “我们到谢列梅季耶沃机场上喝,我们一起喝。”

  “我就不去机场了。”古罗夫说完以后为了缓和一下自己的拒绝,撒谎说:“有工作,部长要见我。”

  “你撒谎而且在生气!”玛丽亚放下酒杯。“难道你不明白,这样一部影片对我意味着什么?何况是这样一部片子的主角呢!这肯定会上戛纳的,是进入世界电影界的通行证。”

  “我非常明白,”古罗夫真诚地说。“成功正在对你微笑,我为你感到高兴并祝你一切顺利!”他举起酒杯。

  那女人的一双灰眼睛愤怒得变黑了。

  “你这么说好像我不是去拍片,而是离开你的生活。”

  “不要演戏了,亲爱的,”古罗夫同玛丽亚碰了一下杯。“我们幸福了一个多月,并不是所有的人在生活中都能得到这样的幸福的。别使上帝愤怒,玛丽亚,应该为现有的一切说谢谢,至于未来嘛……应该活到那个时候。”

  “你说你会等我?”

  “我将迫切地等你。”古罗夫微微一笑,就像大人对孩子的提问那样微笑。

  “古罗夫,你是个令人感到可怕的人!”

  “如果你觉得吵架分手轻松一些的话,那你就吵吧。”古罗夫抽开了烟,似乎以此来阻止拥抱与接吻。

  “你伟大、聪明而且很坚强!”玛丽亚一口喝干自己的酒杯。“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反正我会回来的。”

  古罗夫赞同地点了下头,他明白在这样的时刻,女人是绝对真诚的。但一旦飞机爬高,她就已经到了有着自己的真理的另一世界。生活中无所谓正确与错误,有的只是生活本身。

  两个年轻人开车来接玛丽亚,他们提起皮箱,企图说服古罗夫去机场。古罗夫报以冷冷的一笑。他抱住玛丽亚,面孔对着房门,拍了她的屁股一下,说:

  “祝你满载而归!”说完就一个人留了下来。

  他在住所里走了一圈,在卧室里把玛丽亚的闹钟收起来,放到床头柜上,在浴室里毫无必要地把香水瓶重新摆放了一次,把玻璃架上的香粉拿下来,给墙壁上喷洒除臭剂。他觉得他像是一个抹去危险痕迹的罪犯。

  克里亚奇科突然来到,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说:

  “你别伤心,她很快就会回来的。现在意大利大概已经很热,姑娘会晒黑一身的。”

  “斯坦尼斯拉夫,你我是见不到她晒黑的身子了。”古罗夫走进厨房里,把白兰地收进冰箱,烧起茶炊来。

  克里亚奇科默默地坐在桌旁,经过短暂的停顿以后,说:

  “在生活中我们是见不到她了,不过,在银幕上却可以见到。”

  “那当然,”古罗夫嘿嘿一笑,“我们的恋爱是一种无用的尝试。两个都是成年人,都是顶尖的人物,每一个都把工作摆在首位。玛丽亚需要一个崇拜她的丈夫,他每天准时上下班,他的主要工作,是接送有名气的妻子,感受她的成功与失败,为她吃醋,总之一句话,扮演着他相应的角色。可我需要的妻子是一个家庭主妇,她也接我、送我,主要是等我。有条谚语说:人过三十无老婆,一辈子再也找不着。应该接受本来面目的生活,不要死命打肿脸充胖子、装英雄。完了!”

  “我刚才同户外观察组组长见了面,”克里亚奇科很自然地改变了话题。“他们确定,波里斯·阿里亚辛有一条‘尾巴’跟着。的确,不是专业人员,但是是一些业务相当熟练的人。”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把它放在桌上。“你看,这是照片。”

  “你干嘛不说了呢?”古罗夫从信封里把照片取出来,开始仔细察看。“你看他在这里,在第二排……是高加索人?”

  “有点像!”克里亚奇科不肯定地说,“你的茶炊开了,给我冲点咖啡。”

  “为什么莫斯科的犯罪集团使用高加索人呢?”古罗夫开始冲咖啡。

  “照片拍得不好,第二排很模糊,也许,只能感觉出来。”

  “你今天就坐到小伙子的车里去仔细看看这些人。”

  “我已经同他们说好,”克里亚奇科看了看手表,“十分钟后他们开车到你家门口来。”

  古罗夫和克里亚奇科坐在自己的桌旁,也就是面对面地坐着。古罗夫有一把直高背带扶手的木围椅,是他几年前在寄卖商店里买来的。他闭着眼睛坐着,后脑勺靠在雕花椅背上。他听人讲话的时候,总是这样坐着。克里亚奇科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并且把它叫做法老的坐态。虽然斯坦尼斯拉夫说的是玩笑话,但他的比方还是很贴切的:巍然不动的姿态,笔直的背,两手放在笔直的扶手上,两眼闭着,活像一位坐在自己威严的宝座上的法老。克里亚奇科则是坐在一把现代的转椅上。它曾经看起来像是皮的,但时间露出了它虚假的本质,纤维都从里面冒出来了。

  克里亚奇科面前的桌上,摆着一些纪录,但他只顾说话,没看那些东西。

  “对阿里亚辛的监视,是在三辆汽车上进行的,但不是同时而是轮流进行的。两部汽车的所有者已经查明,第三辆——‘伏尔加’24号,摆在为代表团服务的车库中,没有固定给任何人。监视由七个人轮班进行。我撤销了对阿里亚辛的户外观察,派人监视一个叫尔扎耶夫·纳基姆、绰号‘秃老太婆’的人。从各方面来判断,他是个头,在莫斯科注过册,最近两天住在‘明斯克’饭店。有理由认为他在店里有一个熟悉的女人。这是一个国际性的集团,除开阿塞拜疆人以外,还包括一个乌兹别克人,一个哈萨克人、一个格鲁吉亚人和三名俄罗斯人。他们的身份正在确定中已经发现,被监视的阿里亚辛经常使用自动电话,对于莫斯科人来说,这可不大典型,自动电话机没坏的少。好吧,今天就谈到这里,列夫·伊凡诺维奇。”

  “你的想法怎样?”古罗夫问道。

  “我们是在与一个集团打交道,”克里亚奇科回答。“它的规模现在还难以确定,但三辆汽车七个人已经不少了。至于为什么有各种不同民族的人参加,我就不说了,因为我还没有形成自己的看法。这很奇怪,但也不过如此而已。”

  “如果我们向反间谍局求援呢?”

  “你从什么时候起喜欢上那个组织的?”克里亚奇科疑惑不解地望着。

  “倒不一定非喜欢它不可,相信就够了。可以去找巴维尔·库拉根,他一年前担任伊林曾经领导过的那个处的领导工作。一年是个不短的期限。他肯定挑选了一批可靠的小伙子。那个集团的人来自各个方面,其中一辆车子来自国家杜马的车库,散发着严重的贪污腐化味道。”

  “你完全有权直接去找库拉根,但没有上面的准许,他是不可能作出决定的。这就是说得找彼得·尼古拉耶维奇,要不就找某位副部长,那时河水就要漫出两岸了。”

  “说不定这样反而更好呢?”

  平时朋友说上半句克里亚奇科就能理解,但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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