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十年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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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十年精华- 第18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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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之感,那巷道也是有权力的。上海的民居是平易近人的,老城厢尽是那种近乎明清市井小说中的板壁小楼。带花园的新式里弄房子,且是一枝红杏出墙来的。那些雕花栏杆的阳台,则是供上演西装旗袍剧的。豪富们的洋房,是眉飞色舞,极尽张扬的,富字挂在脸上,显得天真浮浅而非老于世故,既要拒人于门外,又想招人进来参观,有点沉不住气。

  走在皇城根下的北京人有着深邃睿智的表情,他们的背影有一种从容追忆的神色。护城河则往事如烟地静淌。北京埋藏着许多辉煌的场景,还有惊心动魄的场景,如今已经沉寂在北京人心里。北京人的心是藏着许多事的。他们说出话来都有些源远流长似的,他们清脆的口音和如珠妙语已经过数朝数代的锤炼,他们的俏皮话也显得那么文雅,骂人也骂得有文明:瞧您这德行!他们个个都有些诗人的气质,出口成章的,他们还都有些历史学家的气质,语言的背后有着许多典故。他们对人对事有一股潇洒劲,洞察世态的样子。上海人则要粗鲁得多,他们在几十年的殖民期里速成学来一些绅士和淑女的规矩,把些皮毛当学问。他们心中没多少往事的,只有20年的繁华旧梦,这梦是做也做不完的,如今也还沉醉其中。他们都不太惯于回忆这一类沉思的活动,却挺能梦想,他们做起梦来有点海阔天空的,他们像孩子似的被自己的美梦乐开了怀,他们行动的结果好坏各一份,他们的梦想则一半成真一半成假。他们是现实的,讲究效果的,以成败论英雄的。他们的言语是直接的,赤裸裸的,没有铺垫和伏笔的。他们把“利”字挂在口上,大言不惭的。他们的骂人话都是以贫为耻,比如“瘪三”,“乡下人”,“叫花子吃死蟹只只鲜”,没什么历史观,也不讲精神价值的。北京和上海相比更富于艺术感,后者则更具实用精神。

  北京是感性的,倘若要去一个地方,不是凭地址路名,而是要以环境特征指示的:过了街口,朝北走,再过一个巷口,巷口有棵树,等等。这富有人情味,有点诗情画意,使你觉得,这街,这巷,与你都有些渊源关系似的。北京的出租车司机,是凭亲闻历见认路的,他们也特别感性,他们感受和记忆的能力特别强,可说是过目不忘。但是,如果要他们带你去一个新地方,麻烦可就来了,他们拉着你一路一问地找过去,还要走些岔道。上海的出租车司机则有着概括推理的能力,他们凭着一纸路名,便可送你到要去的地方。他们认路的方法很简单,先问横马路,再弄清直马路,两路相交成一个坐标。这是数学化的头脑,挺管用。北京是文学化的城市,天安门广场是城市的主题,围绕它展开城市的情节,宫殿、城楼、庙宇、湖泊,是情节的波澜,那些深街窄巷则是细枝末节。但这文学也是帝王将相的文学,它义正辞严,大道直向,富丽堂皇。上海这城市却是数学化的,以坐标和数字编码组成,无论是多么矮小破陋的房屋都有编码,是严丝密缝的。上海是一个千位数,街道是百位数,弄堂是十位数,房屋是个位数,倘若是那种有着支弄的弄常,便要加上小数点了。于是在这城市生活,就变得有些抽象化了,不是贴肤的那种,而是依着理念的一种,就好像标在地图上的一个存在。

  北京是智慧的,上海却是凭公式计算的。因此北京是深奥难懂,要有灵感和学问的;上海则简单易解,可以以理类推。北京是美,上海是管用。如今,北京的幽雅却也是拆散了重来,高贵的京剧零散成一把两把胡琴,在花园的旮旯里吱吱呀呀地拉,清脆的北京话里夹杂进没有来历的流行语,好像要来同上海合流。高架桥,超高楼,大商场,是拿来主义的,虽是有些贴不上,却是摩登,也还是个美。上海则是俗的,是埋头做生计的,螺蛳壳里做道场的,这生计越做越精致,竟也做出一份幽雅,这幽雅是精工车床上车出来的,可以复制的,是商品化的。如今这商品源源打向北京,像要一举攻城之战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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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umber : 7900 

Title :寻书

作者 :林永祥

出处《读者》 : 总第 153期

Provenance :

Date :

Nation :

Translator :

  这一家,都是书迷。这晚,靠在大沙发上的儿子突然发问:“老爸,我猜想那本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一定在你那儿吧?”

  “这只是你的猜想,不是‘哥德巴赫猜想’。猜想需要一定的条件,乱想并不需要任何条件。告诉你,书在书架上,并位于书架的右下角,数学上称为第四象限。”当数学教师的父亲慢吞吞地说着。

  母亲马上纠正:“不,在客厅西面靠北的低柜东侧,若在一比二十万的地图册上,你与书的位置相当于广州与上海之间的距离……”当地理教师的她还想继续发挥下去。

  看书最多的女儿笑着打断母亲的话:“你们俩说话的口气就是《傲慢与偏见》,这不是马克思的《数学手稿》,也不是《大陆飘移说》,而是《一本打开的书》,就在我的手里。”

 
Number : 7901 

Title :转换频道

作者 :李云良

出处《读者》 : 总第 153期

Provenance :羊城晚报

Date :

Nation :

Translator :

  自从有了那个名叫遥控器的长形物体后,看电视时便不再走上前去转换频道。用手指轻轻一按,荧屏就显示另一个世界,在感叹高科技给人类带来极大方便的同时,也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

  由于有了很多的电视台,有了方便快捷的选择方式,不知为什么,耐心越来越差了,注意力也越来越不集中了。几乎每一个频道都很难看到底,不时地转换,不停地选择,究竟在看什么,不知道。有时,很多的时间就在转换频道中度过了。

  有人说,人生就是一种选择。但不停地选择就是人生吗?也有人说,人就是要流动,可总是在流动中就是人的本质吗?选择是必须的,可一旦有了选择,就要执著,就要持久,就要天荒地老。流动固然必要,可一旦有了归宿,就要像礁石一样,巍然屹立,历经海浪冲刷。

  如今,很多的人都在转换“频道”,都在寻找人生的“黄金档”。但愿在找到之后,就是一种无悔的投入,一种漂亮不打折扣的追求。为不断地转换,会使人浮躁,缺乏耐心,变成一个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精神流浪者。

  有了遥控器,但不要轻易地转换频道,要知道每个频道都有枯燥无味的时候。在你付出艰辛、孤独和漫长的等待之后,一定会有一个美妙绝伦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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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umber : 7902 

Title :马来西亚可爱,台湾可恋,大陆可亲何处是家园

作者 :戴小华

出处《读者》 : 总第 153期

Provenance :深圳特区报

Date :

Nation :马来西来

Translator :

  台湾

  今年暮春,陪母亲回到她生长的故乡后,自己一直有种要重回儿时故宅的冲动。

  终于,中秋节的前一天,我来到了童年生长的地方板桥镇。

  板桥镇离台北不远,三十年前还是矮房瓦厝,现在已是高楼林立。

  长久的远离,迫使我一度又一度奋目审视过往生活的痕迹。渐渐,镇,已非是童年的镇。在急速蜕变中,苍天已被繁接的大厦割碎,田园也让密布的柏油路侵蚀,当年破檐残瓦的林家花园,现在已是板桥最著名的观光胜地。镇上的老人家相断病故,新一代陆续迁离,新住户新面孔不断渗入,我已几乎找不到任何熟悉的影子,而镇上唯一不变的就是观音庙门口的那两座石狮子了。我情不自禁地抚摸着儿时陪我一同嬉戏的石狮子,似乎只有它仍等着故人的归来。

  对着已变样的故厝,仿佛看见自己的童年,如重播的影片般在那儿放映着……

  这条街上,只有我们一家是从大陆来的。当时的本省人相当憎恨外省人,母亲,一个一向是深宅大院的独生女,1949年跟着父亲渡海来台,过去被人伺候的日子,突然失去了。父亲跟着公家单位,经常跑动,母亲守着我们几个孩子,不得不忍受邻人的无理。有时,我们被邻人欺负,回来哭诉,母亲总是忍气吞声,语音硬咽地说着:“等我们返回大陆,你们就不会再被欺负了。家乡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舅舅、叔叔们,一定会好好疼你们。”

  但有一次,母亲真正发火了。

  那天,我和弟弟在外面踢球玩,一不小心,弟弟把球踢进了49号的屋内,哗啦一声,不知什么东西破了!屋内的主人怒气冲冲地跑出来,二话不说,抓起弟弟就往前一抛。弟弟的身子飞了出去,一头撞在石阶上,先是听到一声哭!然后是我的一声惊喊:“血!”就狂叫着母亲,踉踉跄跄一路奔回去。

  母亲正做着饭,熄了炉火,马上冲出去,看到血流如注的弟弟,一手抱起弟弟,一手抓着我,快步奔向医院。医生帮弟弟打了破伤风针,包扎好伤口,母亲将弟弟托给住在林家园内的一位外省籍阿姨,回家拿了把菜刀,就站在49号的门口骂起来了。

  我从未见过母亲如此愤怒,她全身颤抖着,一张脸涨得通红。邻居知道过分了,吓得连门也不敢开。

  奇怪的是,从那次之后,这条街上的人再也不敢欺负我们了。

  那时母亲唯一的去处,就是林家花园,因为园内的亭台楼阁里全住满了和母亲一样的天涯沦落人。每当他们说起家乡的亲人时,我就发现妈妈的手背抹过眼角,这动作,在我的记忆里经常反复着。

  当时,既视台湾为暂居之处,而大陆这个“家乡”对我又是个连梦里也梦不出来的地方,偶尔飘过的乡愁,也只不过是从父母那里传承过来的。

  大陆

  “回家的路到底有多远?为什么有人走了40年?!乡情到底有多长?为什么有人想了40年?!”

  我的妈妈,河北沧州线庄人,今年74岁。在熬过了40个年头,在熬到两鬓都白了、两眼都望穿了,才终于盼到回家了!

  然而,路途遥远,我怕她不够结实的身体熬不住旅途劳累,遂陪她一起返乡,顺便也看看母亲经常和我们提起的家园。但是,在踏上线庄土地的时候,却有了自己从来没能预料的心情。

  这个村庄,这么一个陌生的村庄,却是我最亲近的母亲出生成长的地方;这里的人,感觉是那么遥远,,但个个又和我是血脉相连。当听着母亲与亲人们分享着彼此的回忆时,我印象里只有茫然。

  这是我的家园吗?为什么我产生不了对家的眷恋?或许,这里只是母亲的家园,但母亲的家园居然不是我的

  !舅舅告诉我,外婆临死前还频频叫唤着母亲的名字。如今,她那远离家乡的女儿终于回来了,却只能对着黄土一堆,嚎啕大哭,再也无法弥补心中的憾恨了!

  其实,在烽火离乱中,曾有过多少倚门而立、朝空呼唤的母亲,在极度思念与悲恸中倒下去了。

  照说,等了40年,母亲总算实现了她回家的心愿,但为什么这回却是人在大陆这头,心又开始挂着台湾那头?

  家到底是什么?

  家到底在哪里?

  马来西亚

  一天,有位姓戴的人,通过报馆告诉我,距马六甲约20英里,一个叫马接  汝的小村庄,那里的居民,有半数以上姓戴或与姓戴的人家有着亲戚关系。村董事会、家教协会想请我这位也姓戴的宗亲去那儿演讲。

  真没想到,在马来西来住了快20年,现在才知道有这么一个号称“戴家村”的地方。当然,我马上就答应了。

  到了马六甲,负责联络的戴士欢夫妇陪我一起去马接  汝。一路上,我压抑不住兴奋的心情,频频提问:

  “马接  汝有多少村民?他们从哪儿来的?”

  “村民多半从事什么工作?教育水准如何?”

  他们为我一一解答:

  “村里有六千多人,是马六甲最大的华人村,居民超80%是祖籍惠州的海陆丰人。”

  “村民多半以割胶为生,年纪大的,有80%以上未曾完成六年的基础小学教育,而年轻一辈中,学习风气亦不盛。”

  “那么,我去演讲会有人来听吗?”我有些怀疑地问。

  “我们就是希望用宗亲之情吸引村民们来听演讲,所以我们希望你能谈些有关教育子女的问题,而且最好说得浅白些。”

  到了马接  汝,村长、校长、董事会主席、家教协会主席,还有其他一些人,已在路边一间餐馆等我。晚饭前,他们一群人带着我绕整个村庄一周。令我大吃一惊的是,没想到村里满街满巷,都贴满了我去演讲的海报。

  戴佛送村长告诉我,全村最合作的两次总动员:一次是为村里华小兴建礼堂筹款;一次是为筹备我的这场演讲。

  这时,我咽喉里像有一块东西哽着,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七点半不到,我们就到了会场,这时,该村的民众会堂已挤满了人,会堂外还有一大群围观的人。我携来的书也被抢购一空。

  我很清楚地知道,他们牺牲睡眠来听我演讲,不是因为我讲得有多精彩,而是因为我和他们一样姓“戴”,他们省下零用钱,买我的书,也不是因为我写得有多动人(甚至有的人根本不识字),而是因为我姓“戴”。有些买不到书的,居然叫我把名字签在他们的衣服上。我被这股涌来的乡情,感动得快要哭出来。

  我所以要提这些,并无丝毫夸耀的意思,而是因为我曾说过:内心深处,一直渴望有个爱我及我爱的“家”。本来,在孩子陆续降临后,总算有了“家”的扎实感觉;然而,却觉得这道家门,对我似乎只是半开着,我得不时伸手推着,用身体挡着,门才不致关上。

  可是,这次到马接  汝的经验,居然是我回到台湾故宅、大陆祖居所未感受到的,我终于有了一种真正回到“家”的感觉。

  马来西亚可爱,台湾可恋,大陆可亲,只要是落地生根的地方就是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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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umber : 7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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