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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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雪-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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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的回答。
  “哦?”慎远颇感兴趣的望着他,“那你说,安王爷想不想要这江山呢?”
  祥福仍是慢慢的答道,“安王爷想不想要这江山我不清楚,我只记得安王爷想要您的命,而若离公主想要安王爷。”
  慎远又望向慎思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二哥一向不问世事,跟慎安关系一向不错,都开始怀疑了,跑来跟我说这些……”
  祥福依然慢慢的道,“宁王爷不要这江山却是谁都知道的。”
  “祥福,你这算不算是旁观者清啊?”
  “只是当局者未必迷啊,只是不忍、不舍、不愿而已。”
  慎远眼里闪过一丝情绪,似恍然,又似不以为然,一掠而过,转瞬消失,复又无波无澜。
     
     
第 36 章
  几十万大军缓缓行进,蜿延十数里,与出征时的肃穆不同,每张面孔上都有些欣喜,终于,数十年战乱结束了,终于,盼来了两国修好,终于,可以回家了。这 一切对于经历了多年战乱的士兵来说,仿如神话般美好,令人一时难以置信,直到行军十几天后,离边关越来越远,离京城越来越近,欣喜不言而喻,连空气中都飞 扬着喜悦。
  初夏时节,依依青山,悠悠碧水,风光旖旎,林间田野,郁郁葱葱,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色落入慎安淡漠的眼。他闲闲的倚在车壁上,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
  刚刚才醒来不久,离伤的毒虽已解,但因为前些日子战事太耗精力,战后边关驻防兵力重新布控,安排可信的将领,一切索事的安排更是伤神,令他一路上仍然是昏睡的时候多于清醒时候。
  慎言的死令他悲痛,这悲痛掩盖了一切胜利所带来的喜悦,在他二十多年的生命里,他从来没有这么深切的悲痛过。车窗外掠过那美丽的风景,如诗如画,这便是江山――自已为之倾尽所有的江山!慎言死后难以抑制的悲泣,到最后来都已分不清是为他,还是――为自己?
  一阵酸涩又泛上来,闭了眼慢慢的将它忍回去,然后淡淡的苦笑――自己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脆弱?沉静下来这一刻,听到车外低低的对话声,不自觉得的泛起一丝微笑,温润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喜悦,“秦勇?”
  车门上精致的竹帘一掀,露出秦勇一张大大的笑脸,“你睡的倒是安稳哦,我们可是挡了好几拔刺客了。”
  “哪来那么多话,还不快来见礼。”故意沉下的脸孔也难以掩饰眼里的笑意,“快来座,秦骁呢?”
  “在这呢。”秦骁轻笑着随秦勇一起坐进车里,原本就不是很宽敞的车里坐进三个人,空间变的狭小起来,分别数月后再聚,仍然没有一点生分的感觉,三个人笑意盈盈的聊着天,彼此心照不宣,谁也没有问起那天行刺的事。
  “回来好久了?”
  “嗯,看你一直睡着,就没来打扰你。”
  “你应该叫醒我才是,我睡的时候够长了。”
  “是秦骁不让,然后拉着我陪他一起挡掉刺客。”
  “哦,你不说我倒还忘记了,你刚才好象也说有人要杀我。”
  “是啊,安王爷如今被传为神人了,颇具民心,对于想得江山的人来说,似乎是个不小的障碍。”秦勇懒散的往车壁上一靠,“你想过么?现在这几十万大军在你手里,等于这江山也在你手中,更何况离伤的威胁已经没有了,想不想当几天皇帝玩玩?”
  “这玩笑可不能乱开!”秦骁正色道,“天知道有没有耳目,你还嫌麻烦少么?”
  “随便说说而已,反正现在谁能掌握这几十万大军,谁就能掌握这万里江山,要掌握这几十万大军,就得先杀了你,就这么简单。”秦勇轻描淡写的道出原委。
  “从什么时候我的命跟这江山系在一起了,看来把兵权交回去之前,我还得好好活着。”慎安不以为然的笑言,“那还得拜托两位秦大侠,为了这江山,尽力保护我的这条命。”
  “我可不是为了这江山!谁当皇帝对我来说都一样,我的心没么大,放得下家国天下。”秦骁微笑,语气里很有几分豪迈,“我最想仗剑江湖,快意恩仇。”
  “算我一份!” 秦勇也起了兴致,“最好还能遇上一个温婉的女子,此生便无憾了”。
  “打算把我扔下么?”慎安很认真的问。
  “你走的开么?你放得下这家国天下么?”秦骁反问。
  慎安淡淡一笑,“你觉得我还有什么放不下么?与漠北的战事总算是完结了,如无意外,泽渊在位的时候不会再起战乱,至于朝廷上的事,我早就已没什么可管的了,这次回去后,兵权一交,我便无牵无挂了。我早就跟秦骁说过,我要去游遍各处美景,我要看尽这江山。”
  “我陪你,你到哪我也到哪!”秦骁正色说道。
  “我也一样!”秦勇接话。
  “那你们不仗剑江湖,快意恩仇了么?”
  “跟着你游山玩水也不错啊,带着你仗剑江湖,岂不累赘,再说了,我哪有什么恩仇啊。”秦骁笑得爽朗。
  秦勇眼里的忧伤一闪而逝,“我的恩仇不在江湖,而且,我也已经放下了。”
  慎安知道触到他的伤心事,故作不知,“那温婉的女子呢?”
  秦勇一笑,“遇到的时候再说!”
  秦骁也笑道,“对啊,大不了带着一起走!”
  “一言为定!尤其是你,不许反悔!可不要又这事那事的走不了。”秦勇看着慎安。
  慎安苦笑,“我要等与漠北的和谈正式达成才行,两国能真正和平相处,是我最大的心愿,也是慎言的,他为了这个背负那么多痛苦,我想他应该很乐意见到和谈达成。”说到后来,语音里溢满忧伤。
  三个人有短暂的沉默。
  “没关系,等你能放下一切的时候,无论多久,我都陪你。”秦骁微笑。
  “但愿那时候,青山依旧,人亦未老。”秦勇也微笑。
  车内,三个人伸手相握,轻言浅笑的憧憬未来,车外,草色烟光残照,夕阳青山如画……
  
  大军又行数日,一路无话,这一日到了京城外。
  张将军策马跟上慎安所乘的车,“王爷,您换车骑马吧,咱们得胜而归,一会儿百姓会夹道欢迎的,您座在车里,让百姓看什么啊?”
  “张将军,我身体不适,你带大军进城,我想直接回府了。”慎安掀起车窗的竹帘,微笑而答。
  “那可不行,刚才接到探报,皇上亲自出城相迎,您怎么能半路溜了呢?!”
  “哦,这样啊……”
  秦勇突然插话,“皇上亲自出迎?我可不想见他,就要进城了,应该没什么事了,我先回王府等你们了,你们俩去风光吧。”说完,钻出马车,一跃上马,转眼间没了踪影。
  张将看着秦勇已走远,“王爷,换车吧?”
  看着慎安不答,张将军一笑,下了马,也钻进车里,“您若座在车里,我便陪着好了,老百姓要看的也不是我,我可舍不得这老脸去现眼呢。”
  慎安苦着脸,“您不嫌挤么?”
  “哎,这话说的,刚才不也是三个人嘛。”张将军不为所动。
  “秦勇可没占您这么大地方,呵呵。”秦骁笑出声来。
  “反正,王爷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张将军笑着威胁。
  “好,好,我去,我去!”慎安投降。
  “给王爷备马!”张将军声音洪亮,一派威严,有着武将特有的洒脱豪迈,又转头笑着,“王爷,这是不成文的惯例,得胜还朝哪有座着车不让人看的道理,您又不是女子,不要小里小气的。”
  有人牵过马来,张将军欲亲自扶慎安上马,慎安连忙拒绝,张将军正色道,“王爷,您问问这军中,哪一个不敬重您,若不是您身体欠安,这一路都在车上,我们这些将官恐怕都要争先恐后的轮一次呢。”
  慎安心中感动,也知道老将军脾气是拒绝不了的,深深一礼,然后上马,驰向队前。士兵看向他的目光都充满敬意,有个士兵居然向他高叫,“安王爷,您的病好了么?”慎安回头看向那张年轻的脸,给了他一个真心的微笑,“谢谢小哥惦记着,我很好。”
  “都拿出精神来,安王爷来看大伙了!”张将军笑着喊了一句,然后向慎安低声说,“你这些日子一直躺在车里,兵士们都担心你呢,也不敢来问,你身边只有秦骁,他也不怎么跟这些人说你的病,我跟他们说你身子安好,可是毕竟不是亲眼所见啊。”
  这时好几个将领策马驰来,向慎安问安,慎安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些日来自己一直沉浸在悲伤里,竟忽略了这么多人的关怀。
  于是他驰向队前的一路上,总有士兵向他问好,向他挥手,他一路向他们微笑,一直到队前,京城已经在望,张将军感慨,“好久没看见这种情形了,并不是每次打了胜仗士兵们都这样的。说实话,开始的时候我很害怕,王爷毕竟不是武将,我怕弄来个纸上谈兵之辈。”
  “我确实是纸上谈兵。”慎安脸一红,“挺冒险的。”
  “就算是,谈的也不错,哈哈。”老将军爽朗的笑,遂又感慨道,“您知道您这一仗,留下了多少人的性命么,怎能不教人感激,教人敬重!”
  “老将军,言重了。”
  不一会儿,远远的看见城门,城门外的人影群立,黄罗伞盖赫然在目,以及伞下那明黄色的身影。第 37 章
  慎远率在京的文武百官在城门外相迎,人人都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大军未归之前,街头巷尾早已将这次战事传遍,加之百姓们的各种猜想和推断,使慎安成为一个神话,一个传奇。
  皇上亲自出城门迎接,乃是对凯旋归来的将军的最高礼遇,仪仗颇为盛大,围观的百姓也是计其数。慎远面带微笑的看着远处行来的军队,慎安在距离数十丈外的地方便离鞍下马,步行过来向慎远见礼。慎远虚扶一下,微笑道,“六弟一路辛苦了。此次出征,凯旋而归,功在社稷啊!”
  “皇上过奖。”
  “长途跋涉归来,先回府稍事休息,今晚朕亲自为你设宴庆功。“
  “谢皇上。”
  这时其他众将上前向慎远行礼,慎远一一与他们寒喧。出城迎接的官员也纷纷上前向慎安道贺,慎安微笑相应,他温柔而客气的微笑,眼底眉梢渐渐的流露出倦意。
  “六弟,漠北苦寒,身体可还好?前些日子战报所言你大病不起,可真是让我担心,今日见你归来,一切安好,总算是放下心了。”大皇子慎行关切的问候。
  “我还好,有劳大哥挂念,十分过意不去。”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六弟身子一向羸弱,远赴漠北,确实令人担心啊,听说你大病一场,令大军近一个月的时间按兵不动,后来一出手便是一个大胜仗,莫不是在故布疑阵诱敌么?却不该连我们也瞒,白白担心啊。”二皇子慎思接着道,分明是话里有话。
  慎安岂能听不出来他的意思,却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作答。
  一边的张将军却听不过去了,“宁王爷,安王爷确实沉疴不起,无力指挥作战,而末将等又无良策取胜,并非故意按兵不动,拖延时候。”
  “张将军误会了,本王无意指责,只是随便说说,安王爷身子一向不好,我们都是知道的。再说本王对作战一窍不通,更不敢乱指。”又转向慎安赔笑道,“六弟可千万莫往心里去,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一时失言,六弟莫怪。”
  “二哥言重了,还要感谢二哥挂念,责怪更是无从谈起。”
   “你们这么一说,倒是朕的不是了!”慎远突然插话进来,仍然带着淡淡的笑容,“六弟,朕总是让你为国事奔波操劳,忽略了你的身体,这次又远赴塞外征战, 对你身体更是大大不利。我看这样吧,你好好的休养一阵,待身体休养好了,朕还有更重的担子给你,这休养期间么……”慎远略为沉吟了一下,“你就不要再操劳 国事了,战后布控安排兵马这些琐事就交由宁王爷处理吧,你好好安心休养吧。”
   在场众人听了这话,无不佩服慎远的手段,淡淡的三言二语便解除了慎安的兵权,转手给了平时不问政事的宁王爷,表面上看却是关心慎安的身体,实在是高明。 而更高的是,他明明是收回兵权,若要是自己掌握着,难免有过河拆桥之嫌,他却将兵权交予宁王爷,堵住了悠悠之口,而宁王爷从不过问政务,更不懂军事,这兵 权么,岂不是还照样握在他自己手里。
  慎安听了,微笑的更加淡然而有礼,“微臣遵旨。”说罢命秦骁取来兵符印信,交于慎远。
  慎思则是一脸惶恐,手足无措的从慎远手里接过兵符印信,“臣当肝脑涂地,以报圣恩。”
  慎远淡淡的道,“有劳二哥了。”
  慎安仍然微笑,“还有些关于大军的机要文书,待我整理好后,尽快交予二哥。”
  慎思点了点头,“我对于这个很是不懂的,还要常常向六弟请教。”
  慎远笑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进城吧,晚上庆功宴,谁都不准缺席。”看向一直微笑着的慎安,没有忽略掉他眼里的一闪而过悲伤……
  京城里,百姓们当然不知道刚才那一瞬间权力的更迭,仍然向着他们心目中的英雄热烈欢呼,慎远看着百姓们眼里的崇敬,心里有一丝隐隐的不快,因为眼前所有的一切热烈,都不是为了他这个皇帝……几句对话随风传来,是慎安温润的嗓音――
  ……
  “我确实很累了,休养一段时日不是很好么?您是嫉妒我吧……”慎安的声音里隐隐带着笑意。
  “可皇上这……谁战胜归来不休养,那也用不着把兵权交给别人啊,难道还怕您……”
  “这是皇上体恤臣下,张叔叔不要误会了皇上才好。”
  ……
  “宠辱不惊,得失无意,王爷可真是好胸怀呢!”张将军的话听似赞扬,语气却是忿忿不平。
  慎安似是在轻叹,“张叔叔,你不明白的……宠辱不惊,得失无意,无关胸怀,而是――我已不在乎……”
  ……
   原来,他已不在乎……你可明白,夺你兵权,只是不想我们之间再有互相怀疑的机会,总好过一杯离伤换来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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