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13-迷失的兵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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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13-迷失的兵城-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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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连长的眼力就是不错,前天我下山称了一下,比原先体重下降0.5公斤。这么细小的变化你随便就看出来了,可女真和艳芳她们就是不信。”梅森嘟嘟小小的嘴唇,一脸的娇媚,胖姑娘的撒娇更彻底一些,心里可能仅有一分,脸上已显出了十二分。    
    “信,我们信,行了吧!”女真和艳芳抚臂大笑。笑毕,随手拉过艳芳:“这位你还没见过呢!你知道她是谁吗?”    
    “她呀,是艳芳吧,如果再恰巧姓梅的话,香港那个也叫梅艳芳的电影演员就与你重名了。”私下里却想,这名真该给梅森,俗得够够的了。    
    “你这人挺逗呵。”梅森护士抚掌大笑。一边笑一边揉肚子。    
    “还是你机灵些,听别人叫我艳芳也跟着喊,还乱喊,不过,很高兴认识你。”艳芳把手伸过来。单一海还没握住,那手已抽了回去。这个小动作又让两人大笑不已。单一海有些尴尬。“亏你没有把手上的细菌给我,谢谢。”    
    “谁手上有细菌了?”艳芳急嚷。


《迷失的兵城》 第一部分孤独的丑者(2)

    旁边女真忍住笑,推了单一海一把:“别一见女人就跟抽疯似的卖贫,知道你今天的任务吧!”    
    “知道,剥掉那只你们不会吃的兔子皮,架火烧烤,伺候你们三位千金过好今天的小型聚会,并且是正连级服务水准。各位就委屈一下吧!不要再提什么更高的标准了,否则,我又得努力当官了。”三人又笑。单一海一脸严肃,把身上油渍麻花的作训服解下,把两袖子在腰上一扎,便成了围裙。喊:“东西在哪里,啊!”梅森把他的手一拉,说:“在这儿哪!”    
    那只兔子捆在一根树枝上,旁边放着一把匕首,再旁边是姑娘们捡的树枝和干柴。草地上铺着一张淡绿色的塑料布。还有一个小小的煤油炉,炉火正旺,里面的水正咕嘟咕嘟煮着什么。看来一切就绪,只等他和兔子了。单一海把兔子提起来,却不杀,交给梅森:“去,先剥了皮,在河沟里洗洗,我来架炉子。”    
    “这……这皮我可不敢剥,我从小连鸡也不敢杀。”梅森怯怯后退。    
    “你还是军医哪,解剖没搞过?太平间没去过?一个动物的尸体就把你吓坏了,真不像我心目中的好医生。”单一海故意说。    
    “行,我去,剥皮我熟。”艳芳倒是麻利,一把拎过兔子,就走了。    
    “看看,人家艳芳。”单一海又想损损梅森,抬眼看见女真默默坐在一边,看着远处发呆。她的沉默一下就让单一海安静了下来,他发现,自己好半天没有听见女真说话了,而他,似乎一直在说给女真听。    
    他用小锹在地上掘了一个小坑,把四根干柴各用两节交叉捆好,固定。她们忘了带铁丝,单一海就又放了一根青枫木替代,这东西耐烤。做这一切他太熟悉了。每年上山,连里打来野鸡和野兔都是他主烤。他的烧烤手艺已成了连里许多小伙子佩服的要素之一。他的架子刚搭好,艳芳也把兔子皮剥完了,她的手艺真好,皮剥的干净利落,那只精光溜溜的兔子此刻像一个刚问世的婴儿,粉粉的,嫩嫩的,放在托盘上有些动人心弦。    
    单一海把盘子接过来,盘腿坐好:“姑娘们,咱们要吃个什么味儿的!”他的目光转向女真,看似对三个人说,其实只是想听听女真的意见。    
    “能不能有巧克力味儿。”梅森抢着说。    
    “还口香糖味儿呢,能烤熟就行了。”艳芳打打梅森的腿。    
    “你还会烤许多种味儿出来?”女真微笑着问。    
    “那是,在我手里过的兔子、鸡,最少不下300多只了吧。清烤,火爆,椒盐,泥烤,最少不下20多种。这样吧,本来我想来个简单的,看在你们头次吃烧烤的份上,我玩个花样……“泥巴香烤,若何?”单一海仿佛受到鼓励,热烈地看着女真。    
    梅森说:“咳,还是人家女真面子大,说吃啥单一海就烤啥,哎,人比人,气死人哪!”说完,掏出小镜子把自己的胖脸摁进去,哗哗地梳头发。    
    女真嘴儿一抿,轻轻地打了梅森一下,俩人立即又嬉作一团。单一海眼神忽悠一下,觉得女真涌现出的娇媚真是无比生动。    
    “哎,你刚才说烤什么哪,用泥巴?”女真醒过神来似地问他。    
    “对呀,就是把各种调料和泥巴糊在兔子身上。在火上烤,泥巴剥落了,兔子熟了,味道也就进去了。怎么样?”    
    “呀,那多脏呀!”艳芳急道。    
    “那倒谈不上,高温烧烤,那还有脏东西呀!哎,我这可是祖传手艺,轻易不露的,你们要怕,我就不烤了。”    
    “不,不,还是吃泥巴什么烤吧。”梅森的口水已在嘴里来回动了。    
    “哎,孜然带没,盐巴,味精……带没?”看大家摇头,单一海从衣袋里摸出东西,掂掂,“我早知道诸位才是客人呢,否则今天这手艺是露不成了。”    
    “哟,没想到我们的单连长人丑嘴倒挺甜的,巴结女人挺有一手,说说,骗了多少个纯情少女?”梅森大咧咧地看着单一海。    
    单一海听到此,脸上不由一动。女真赶紧推了梅森一把:“什么丑呀美的,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连赞美人也不会。”    
    单一海的心开始隆隆的沉。正是对自己容貌的不自信,尤其是在女人面前,他有着深深的自卑,他的这种自卑在某些方面转化成了自傲,正因如此,他感激和爱着那个忽视了这一点的女朋友邹辛。想到邹辛,他的心像被刺了一下难受,他一下子沉默了。半晌,才做痛苦状,慨然道:“丑陋挺让人觉得有趣,是不?我明白自己的优点,就是让不漂亮的人增加信心。让比我漂亮的人,增加优越感,提供一个相互对比的标本呀。”一边把兔子放上烤架,来回翻滚。有一刻,他觉得几乎是在烤自己。    
    梅森却接过来,直率地说:“单连长倒是会寻找借口,自我解嘲的本领挺高明。哪天我找你拜师,行不?”脸上却是高傲的神情。    
    单一海有些恶作剧地笑笑:“何必找借口,本人高兴还来不及哪!丑有什么不好,它才是上天送给你的好礼物哪!”    
    梅森被逗笑了,用手拍着腿:“哎哟哎哟,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论呢?我倒真想听听丑陋有啥不同。”    
    女真动容地看定他。似乎知道他要讲什么似的不语。这种神情鼓励了他。他环视另二位,继续讲:“嘛!”丑人天生沉默内向,敢于从童年就铸造自己的一切,喧闹,叫嚷,风流美妙与他相距遥远,只有孤独或者不太漂亮的寂寞与他相伴。这是丑人天生的艺术情怀,这境界又岂是长相绝伦的美人所能轻得?丑人风貌别致,不容亲近。天生的敏感,导致心灵与肌肉的强健与刚硬,固守一方的心灵之田,很少有人可以共享。”单一海口若悬河,环视听得目瞪口呆的三位女士,期待掌声,可三位听得愣住了或者溶化在他的思维中。他注意地看女真,女真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他,显然他的话触动了她。她们还沉在他的话语中,没有回过神来。    
    他把手一摆,制止了那在想象中应该出现的掌声,“……丑人爱人如爱己,女孩子在美人面前往往羞愧,失去自己。在丑人面前她们得意讥笑,可却不知爱一个丑人是她一生的幸福。这幸福是明确的,清晰的,无任何复杂的过程,但刻骨铭心。所有丑人的爱人都是懂得爱的女孩。她们一生漂亮,幸福,相伴终生,只是因为丈夫的丑和心的美。而这,难道不是上天对丑人的厚爱?”话语至此,单一海感觉很久没这样宣泄过了。没想到,这样的宣泄就像洗澡,真精彩,真舒坦,真过瘾。


《迷失的兵城》 第一部分孤独的丑者(3)

    “谬论,精彩的谬论!”女真带头鼓掌。她的眼睛里藏了许多难以言述的东西,像雾像雨,更像一种情绪。单一海使劲看,却什么也没读出来,“很久没听过这样精彩的话了。我发现,单一海深刻起来也与其他人的深刻不一样。他的深刻不刺伤人,可并不让人舒服,像怪味豆。”    
    艳芳着迷地看他,好半天忘了鼓掌。只有梅森稍怔了怔,喃喃地说:“唉,可做丑人又是多么不易呀?”    
    “当然,做一个自以为是的丑人也不容易。”单一海笑了笑,把兔子翻了一下。女士们的赞许和认同才是激发一个人才华的最好激素。单一海是个一旦抓住机会,就不会放过的家伙。他想,我今天非让你们自己也想变成个丑人!    
    “可那是表面的硬撑啊!内心的苦又有谁可以理解?”梅森已经彻底被他征服了。他看到艳芳轻轻捣了女真一拳,女真会意地笑了一下。    
    “第一,可以拒绝镜子。然后失去顾影自怜的机会。打击自己的不是别人,是失去自信。    
    “第二,有许多机会面对失败。在所有的厄运中,都要自己把自己扶起来,这是明智的锻炼。许多比我有名气的伟人们都有相似的体验,但我与他们不同,我爱自己。”他觉得自己像在演讲,同时暗佩自己今天居然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妙语连珠。    
    忽然,他发现自己今天这样冲动其实只为一个人。    
    “自己把自己扶起来?”女真盯住单一海。似在沉吟,又像在思考。    
    “做丑人还真这么好?”梅森脸上堆满薄云,其实也挺好看的。“照你这么说,丑陋简直是一种美德了吧?”    
    “丑人的美德,就是忧虑地盯着那些美人看他时的神情,感觉是相同的。”单一海脱口而出。    
    艳芳带头鼓掌。她已被这个丑小子讲的丑理论,给迷住了。    
    “丑陋是无法遗弃的美德。珍视父母大人赠给你的这一美德吧!”单一海振臂一呼,把烤好的兔子放在盘子里,“关于丑的演讲今天到此结束。谢谢各位倾听。下面,我隆重宣布,兔子肉野餐会正式开幕。”    
    “哇!”梅森带头鼓掌,“单一海,如果不是我已有了对象,我都差一点爱上你了。”    
    “咱们下辈子再会也不迟。”单一海脸稍红。看到女真仍沉在刚才的情绪中没出来。保持沉默其实才是对某一类东西的重视呢,他暗自高兴。女真至少有一半思维被自己的胡言乱语给撞乱了。同时他还觉出,她总是把自己缩在别人的后面,似乎不露声色,却在沉默中显露着深刻的迎合。单一海突然感悟,今天的演讲者和听众只有两人。一个是他,一个是女真。其他二人不过是陪衬而已。    
    想到这里,他胃口大开,撕嚼着肉,闭上嘴,默不吭声。只听三人零碎讲些闲话,再不插话,仿佛突然消失了似的,内心感到有些强烈的累,甚至伤感。1个小时后,单一海提出告辞。女真仿佛不经意地站起来,陪他慢慢地走。单一海并不拒绝,俩人就那样慢慢地走着,谁也不说一句话。远看倒像是一对情侣在散步。    
    山坡上青草油油的绿。两人什么也不看,各自在沉默中打量对方。行至小河旁,单一海站定。看女真,那意思很明确,请回吧!    
    女真迎着他的目光,有些无意地说:“其实,你挺孤独的是吧!你不要解释,我是说,你的心里空荡荡的,即使与我们几个在一起时也是这样的。因为对于一个内心空荡的人来说、在哪儿都一样……不过,我也有一语相劝,我多么希望你像你的尖刻一样优秀。”她说这话时,几乎是喃喃自语了。说完,悄悄地转身走去,又把背影扔给了单一海。    
    单一海远远地看定她,忽然觉出一片深深的感动,正从内心泛起。


《迷失的兵城》 第二部分看不尽的表面(1)

    女真被阳光扎醒,她竭力把自己从睡梦中抽出,睁开眼看看房内,清冷而又明亮。今天又是星期天,她在内心深处把星期天的滋味儿嚼嚼,像嚼着某种心境。半晌,又把身子滑进去,让自己躺得舒服些,同时摸过枕边的表,才早晨8点。这么早就醒过来,她有些遗憾地嗅嗅房中沉睡的味道儿。盯住挂在西墙上的一张挂历,那上面是个挺有名的法国男影星。他可真英俊,鼻子刚直着一种钝钝的锋芒,头发奇怪地后梳着。这人叫什么,她使劲地回忆,也没想出来。那本挂历上全是英俊得让人绝望的男影星。他们太有名,女真也太熟悉他们了。他们每月出现一次。一年12个月都睁着一双迷人的眼睛,看她。她一直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被一个自己心目中的男人注视的快感。可他们是自己心目中的男人吗?她忽然对那张英俊的面孔产生一种失望。他们太相似了,相似得只用“英俊”一个词就可以概括。他们其实只是在重复着一种男人。她有些无聊地从枕边拿起一支袖珍小箭,啪,一下钉在了男明星的眼睛里。她吱吱地笑了一下,又掷去一支钉在了他的唇上。    
    你们还英俊吗?她被自己逗笑了,不由低语。我要让你变丑,变得像……那个……单一海。对,她的脑中闪过一个影子。她凝神沉思片刻,那个影子丑丑地站住了。不知为什么,这几天她常常无由地想起单一海,她没觉出奇怪,倒感到一种亲切。    
    部队野营完毕已经十多天了,而她回来后几乎还未见到过他。他居然消失得如此干净,连个电话也不打。她沉思片刻,翻身起床,内心深处的那个念头始终胀满着她。洗漱完毕时,她已经决定了去找他。    
    笔直的公路掩没在树影中,地上令人有些遗憾地干净着。这条路一年四季都这样干净而空旷着,她奇怪自己几乎从没在这地上见过一片枯枝和落叶。叶子在还未落下时,就被那些战士扫走了,他们像认真地对付敌人似的对付它们。有一年秋天,她看到有一个连的士兵,每人占据一棵树,他们正认真地干着一种工作,使劲地敲打着那些还未来得及老去的树叶。他们不愿意这些叶子一次次地这样弄脏他们的路面,干脆就让它们提前落下来。她当时看着,有种难言的心惊。这是军营,在军营中,即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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