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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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恋人-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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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点?已经两点了?”
  “哎呀!”
  太英着急了,连忙洗好自己用过的咖啡杯,又把自己弄乱的餐椅整齐地摆放在桌子旁边,然后整理好提包。还没走出几步,太英又返回来,抓起桌子上的纸币跑了出去,嘴里嘟哝着“差点儿忘了拿小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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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柱走到冰箱前,在固定的位置上拿出了果汁,和平常一样咕噜噜地喝着,关上了冰箱门,这时他看见门上贴了张便条。基柱从口中移开瓶子,含着满满一口果汁,读完了便条。
  冰箱里果汁的有效期到昨天。您告诉过我不要随便扔东西,所以我没动。已经变质了,请您不要喝。
  基柱呆呆地望着便条,猛地把含在嘴里的果汁吐了出来,仿佛喷泉一般。
  “噗!”
  然后,一系列的便条更让基柱哭笑不得。有一天,卧室挂上了十来岁少女喜欢的蕾丝窗帘,他看见这样的便条。
  换一换窗帘,您觉得怎么样?现在用的窗帘太老气了,我个人推荐蕾丝窗帘。 
  基柱紧皱眉头,抚摸着蕾丝窗帘。没过几天,卫生间里又发生了一件令他震惊的事情。睡觉醒来,基柱搔着头发坐在马桶上,突然发现了眼前的便条,感觉就像挨了当头一棒。
  这是带香味的卫生纸。您闻闻,喜欢吧?里面含有薰衣草成分,利于柔软皮肤。
  基柱把鼻子凑上去闻了闻,卫生纸散发出一种既不是香皂味也不是香水味的怪味,甜丝丝的味道实在难以形容。鼻子里嗅着这么奇怪的味道,基柱清醒过来,想到这些卫生纸将要擦过自己的臀部,不禁皱起了眉头。
  继之是廉价咖啡事件。
  我换了新咖啡,还赠送一只玻璃杯,您会喜欢的。
  基柱无情地把速溶咖啡和附赠的玻璃杯扔进垃圾桶,感觉自己的耐心正逐渐消失。后来,当女人的便条贴上了他的相框时,他终于爆发了忍耐已久的怒火。照片上的自己正跟无比疼爱的外甥秀赫在打冰球,而如今,相框却碎了。
  我不小心打碎了,很贵吧……请您再买个一模一样的,钱就从我的工资里扣。
  望着照片上秀赫灿烂的笑脸,再看看眼前摇曳在破碎镜框里的照片,基柱的表情僵住了,他把贴在相框上的便条撕下来,塞进了第二个抽屉。抽屉里的便条已经堆得很高了,现在,又一张新的便条忽忽悠悠地飘了进来。
  素未谋面的钟点工留下的便条,他竟然一张不漏地收集在第二个抽屉里。低头看看这堆便条,基柱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毫无用处的便条,为什么还不扔掉呢?一个除了名字什么也不知道,甚至连面都没见过的女人,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样的做法与平常的自己实在是相去甚远,所以基柱更加难以理解,疑心也越来越重。基柱思索半天,仍然想不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答案,他耸耸肩膀,关上了抽屉。这个问题不需要立刻就得到答案,当然没有必要为此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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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英正兴高采烈地踩着踏板,却猛然停了下来,嘴里哼哼呀呀唱着的歌儿也突然间消失了。家门前堆满一大堆不知从哪儿拖来的东西,好像在哪里见过。不知道为什么,太英脑海里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突然听见房东让人把东西搬进仓库的声音,这才明白过来。
  “等……等一会儿!你们干什么?这不是我的东西吗?”
  太英跳下自行车,像疯了似的跑过来。房东看见太英,嘴巴噘得更高了,神情冷漠地说:
  “房租已经拖欠三个月了,你交完房租我就把东西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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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喷泉祈祷(7)



  “你……你是说房租吗?”
  太英两手前伸,就像求情一样,拼命回想着怎么也想不起来的单词,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会交的……下周……不,下下周。”
  “你要是没钱,就去卖身!”
  “卖什么?你说卖什么?”
  房东狠狠地瞪着太英,从她手里一把夺过钥匙,回房间去了。事情发生在刹那之间,太英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身在这片陌生的异国土地,竟然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不管怎么说,以前还有个破烂地方可住,现在呢,她该何去何从?
  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经落山了。太英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巴黎市内,路过一座熟悉的桥时,她停下了脚步。把手里的自行车停在一边,太英靠着栏杆凝望河水。
  “天啊,从家里被人赶出来,存折上又没钱。”
  太英慢吞吞地翻着口袋,竟然摸到一枚硬币,一枚熠熠生辉的硬币。
  “能干什么呢?”
  她唠唠叨叨地抱怨,接着又重重地叹息。就在这时,太英突然听见哪里传来了小提琴声。她缓缓地转过头去,看到不远处有个男人正在演奏小提琴。路过的行人被这凄美的旋律所吸引,纷纷停下脚步。太英也推着自行车走过去,欣赏起了音乐。太英听了许久,终于想到把伙伴一样时常陪伴在身边的录音机拿出来。
  “无名的乐师正在街头演奏,你听听吧。”
  她把录音机向前推了推,于是,飘散到天空中的音乐便被收进了录音机。
  “喜欢吧?每当此时,我就感觉自己来巴黎是来对了。这里的人多亲切啊。我居住的公寓,女主人名叫凯瑟琳,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名字,她显得更亲切了,有位女明星不也叫这个名字吗?凯瑟琳?德纳芙,你都不知道她有多热情。”
  再次对着录音机唠叨,太英心情复杂起来,鼻尖酸酸的,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积满了难以言传的沉重感。太英把攥在手里的硬币扔进乐师面前的帽子里,推着自行车缓缓挪动着脚步。这样揪人心魂的小提琴不能再听下去了,酸酸的、红红的不仅是鼻尖,还有眼睛,真的不能再听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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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人思念我吗(1)



  摆摊做生意的人们在夜晚的毕加乐街头奔走。阳美在街头一角占了个位置,太英蹲在旁边,正狼狈不堪地撕咬着在自行车车筐里灌了一天凉风的法国贝贵提长条面包。
  “怎么连条内裤也不带就跑出来了?”
  阳美一边责备太英,一边努力招呼行人过来买烟。太英像个挨了训的孩子似的蹲在旁边,嘴里嚼着面包还不忘看阳美的脸色。
  “求你让我住几天吧,就住几天,阳美啊,嗯?”
  “不是告诉过你了吗,叫我米歇尔?”
  啊,她肯定会答应的。找到感觉的太英越发娇滴滴地纠缠起阳美。
  “米歇尔!米歇尔,米歇尔,米歇尔!求求你了。”
  “哎哎,你怎么总是妨碍我做生意啊?”
  “哦,来客人了。”
  听太英一说,阳美赶紧转过头去,换了副表情迎接买烟的男人。
  “韩国香烟喽!3欧元!谢谢!((原文为法语。))走好!啧啧,长得还不错!”
  把烟递给男人后,阳美把注意力转移到太英身上,太英正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
  “那个男人怎么样?你不是说他是个大富翁吗?”
  “是啊,可我没见过他的面。从衣服和家具来看,应该是个很有品位的男人,而且很有风度,小费给得很及时。不过他好像是个挑剔的人,听说我已经是第四个了。不过我这么完美,不可能被炒鱿鱼啦。”
  太英讪讪地笑笑,耸了耸肩膀。阳美叹息一声,想起那被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得满满当当的房间。一个人住都翻不开身,再加上太英姐姐,天啊,她仿佛看见了今后很长时间内即将面临的重重困难,一定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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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基柱比平时早下班回来。他像往常一样打开衣柜门,眉头在刹那间皱了起来。蓝色衬衫中间像斑点一样夹着一件白色的衬衣,就是这件白色衬衣激怒了他。基柱不耐烦地整理好衬衣,来到了客厅。
  刚坐在沙发上,他就注意到桌子上的花瓶,确切地说,是花瓶里满满的一束花吸引了他的目光。眼睛紧紧盯住花瓶,基柱把手伸向放遥控器的地方,却没有摸到遥控器,他转过头去,原来一直放在老地方的遥控器跑到露台上了。他皱着眉头走向露台,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等离子显示屏。然而事与愿违,画面上播放的电影是《罗马假日》。顿时,基柱想看电影的念头消失得无影无踪。关上电视,走进家庭酒吧,基柱把手机贴到了耳边。接通信号音响过几声,承俊接了电话。
  “是我。鲍狄埃社长那边的动向你了解到了吗?”
  “我现在就去,学长。”
  “我是那么狠心的资本家吗?现在上班时间已经结束了,明天在办公室向我汇报。家里的钟点工还得再物色一个,最好快一点儿……怎么不说话?”
  “你……不满意吗?”
  基柱坐在吧台上,倒了一杯葡萄酒,边喝边说道:
  “太差了。哪怕是长得难看的老太太也行,一定要找个能做好家务的人。”
  “能打扫卫生的人很多,可是会做饭的不太容易找……”
  “所以我才让你找嘛,再找找看。”
  挂断电话之后,基柱发现了贴在冰箱上的纸条。
  这所房子从早晨到正午光线最好。我把鱼缸挪到窗户边了怎么样﹖让鱼也能见到下午的阳光。
  基柱慢慢地来到客厅,坐在桌子上看着鱼缸。宁静的水里,鱼儿游泳,现在看来竟然感觉有些陌生。一直住在这座房子里,却从未意识到家里有个鱼缸。他慢慢地品尝着葡萄酒,抚摩着饱含真情的便条。奇怪的女人。从未见识过的富有个性的女人。
  然而当他想到混杂在蓝色衬衫中间的白衬衫,基柱又坚定了决心。他最讨厌身边的东西乱糟糟的没有秩序,何况这还是自己的家,就更不用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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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铃声响过许多遍,对方却毫无反应。基柱挂断电话,重新拨打同一个号码。他在给外甥秀赫打电话。不一会儿,伴随着敲门声,承俊走进办公室。基柱放下电话叫住了承俊。
  “进来,有事吗?”
  “会长来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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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人思念我吗(2)



  “又打电话了?
  “这回他好像下定决心了啊?他让你立刻做好回国准备,还说把机票寄过来。”
  “这还用说吗,有没有说别的?”
  “他询问了有关马赛出租汽车的事。”
  这就对了,父亲不可能对这种事置若罔闻。
  “然后呢?”
  “我只能瞎说了:‘正在谈判中,进行得很顺利,没有任何问题。’”
  “你越来越会撒谎了。秀赫有没有往办公室打电话?”
  “我去过他的公寓,只有一堆邮件。好像很久没看见他了。”
  听承俊这么一说,再加上秀赫不接电话,基柱不由得担心起外甥来。秀赫就像吉普赛人一样四处流浪,突然断绝联系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如今他已经长大,不需要再为他担心了,可是基柱还是不能不为他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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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裙子本来就很短,还总是向上卷,太英不高兴地噘起了嘴巴。任她怎么往下拉,却都遮不住露在外面的大腿。阳美正好关上大门往回走,太英赌气地对她说:
  “没有长点儿的裙子吗?”
  “哎呀,你把裙子当成麻花糖啊?别再往下拽了,绝对不会变长的。你不喜欢就脱下来。”
  “我的裤子都穿了一个多星期了,还怎么继续穿啊?”
  “别啰嗦了,走吧。”
  太英几乎是被阳美推着走在前面,不由得叹了口长气,不过她很快就振作起来,精神抖擞地去了她做家务的别墅。今天一定也有美味的葡萄酒和名画在等着她吧。当她看见陈列柜里的一大串目录时,情不自禁地咧嘴笑了。
  “《天伦梦境》、《路》、《热情如火》、《欲望号街车》、《日瓦格医生》、《上帝创造女人》,看来这人还挺有品位的?
  太英清清嗓音,在录音机里留下了今天的记录。
  “那个男人,品着葡萄酒看老电影。深夜里独自欣赏老电影的人是浪漫而……嗯……孤独的人。那个男人怀念的是……初恋?初吻?”
  她正自言自语地沉浸在想像中,突然听见门口传来有人旋转钥匙的声音。太英大惊失色,赶紧把录音机藏到桌子下面,然后扑腾站了起来。来人是第一天来这里见过的那个男人。
  “哦,您好,好久不见了。”
  “这个时候你在这里干什么?”
  太英悄悄避开男人满是疑惑的目光,找了个算不上借口的借口——
  “浴……浴室……打扫的时间稍微长了些,到处都乱糟糟的……”
  “本来我也正想联系你呢。房主说他不大满意。我雇你的时候不是说得很明白吗?他是一个很敏感的人,需要格外留心。”
  “不大满意?怎么可能……”太英心里猛地一沉。
  “哦,那他到底对哪部分不满意,请您说得具体……”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虽然不知道你能做到什么时候,但还是请你多费心。”
  望着深受打击似的耷拉肩膀的女人,承俊问道:
  “你还有什么事要做吗?”
  “什么?啊,不,我正要走呢。”
  想到自己很可能又要被解雇,太英的眼眶里热乎乎的,她茫然地来到大街上,使劲蹬自行车。因为她知道,要想不让自己哭出来,就必须拼命运动。为了忍住大哭一场的欲望,她只能借助电影的力量。她在书店里欣赏电影杂志和海报,直到太阳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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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钥匙给我。没在花盆下面啊?”
  看着突然伸到面前的一只手,阳美抬起头来,正好撞在太英的手掌上,太英看上去很憔悴。
  “冤家,呆会儿一起走吧,今天我早点儿回去。”
  太英又夹着一本电影杂志。阳美咂了咂舌头,一把夺过杂志责怪道:“怎么总买这种杂志,你又看不懂?”
  “我就是想看上面的照片,怎么了?”
  两人正在争吵,阳美的男友来到她们身边。阳美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冲着太英挤了挤眼睛,然后就跟男友一起消失了,把摊子留给太英自己。临走只说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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