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爱情不上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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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爱情不上锁-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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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老婆的三种养法(3)

    3     
    到上海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10点半了。徐海燕下了火车,坐上公交车直奔徐家汇汽车站。在那里,她将坐上大巴,5个小时后就可以见到王淼了。     
    在车上,她像个进了城的“下屋宁”(上海俚语:乡下人)从车窗左右顾盼,好像进了徐汇区,路边暗红色的旧砖小楼多起来。她曾听奶奶说过,当年她爷爷的老公馆就在徐汇区,门前种着两棵悬铃木,但大太太像只凶猛忠实的看家母狗,时刻虎视眈眈守卫着徐汇和黄浦的三处房子,不许老爷纳妾,老爷出差,她去飞机场接送风雨无阻。他爷爷40多岁上,才在青岛置房产,娶了她奶奶。当然,这是从徐老太太嘴里听来的只言片语,徐焦氏带儿子守节一生,却从来没有说出完整的故事。     
    所以,海燕对这一带虽然蛮有亲切感,却搀杂着些悲凉。她不明白,是什么力量能使一个女人对婚姻捍卫到60年,千年的贞节牌坊有这么大的威力?她表情茫然,一下子又想起传家宝。听她妈说那幅金锁是她爷爷当年当定情物送给她奶奶的,一直神神秘秘的。由此又想起她奶奶的使命,便急匆匆买了到宁波的车票。她再浮想联翩也不会忘了正事,何况去见的是王淼。     
    豪华大巴出了闵行,过了嘉兴,高速公路连绵不尽,千篇一律,5年前和5年后没有区别,徐海燕有足够的时间去拣这些年丢在路上的碎片。     
    从那个雨夜起,徐海燕似乎长大了,不再是家里娇生惯养的小女儿。在茫茫人海中,她开始像大浪淘沙一样为自己寻一把保护伞。王淼说的话不错,她应该独立了,虽然她希望听到的不是这句话。     
    5个月,仅仅5个月,徐海燕去见了8次人。在青岛,“见人”就是介绍对象,由于海燕各项条件出类拔萃,给她介绍对象的电话摁都摁不住,害得她一接电话,学校传达室的老头就竖起耳朵,以为她在搞传销。     
    丁文革是第8次“见人”时选定的。     
    她的眼光真让介绍人跌出了眼珠子,而且,更让所有人吓闪了腰的是,徐海燕认识丁文革第两个月零25天的时候,就到学校开结婚登记介绍信,还说:“婚礼10天后举行。”     
    徐海燕的惊人之举一直持续到8个月后,最让那些奶奶级老教师津津乐道的是,徐海燕的儿子是提前28天降生的,据数学组王玉芝老太太精密计算,徐海燕是婚前一个月左右坐的胎,那么,徐海燕和丁文革……嘿嘿!那堆早已绝经的老女人,提起这事就脸色潮红,神经冲动,性欲亢奋。     
    真是大惊小怪,徐海燕不问身高、相貌、学历,仅仅为逃离父母战场,找一片安宁的栖身地,丁文革就脱颖而出了:     
    丁文革,男,未婚,1967年出生,中专文凭,身高1米70,体重118斤,B型血,国营企业科员,父母工人,父已逝,母有退休工资,家中排行第六,有二居婚房带全套结婚家具,欲寻高中学历以上从事教育工作女性为偶,身高相貌不限。     
    这就是介绍人口中的丁文革,万事具备,只欠新娘。     
    所以,当徐海燕认识他不多久,两个人连接吻程序还没进行的时候,徐家一场恶战终于将徐海燕赶到了丁文革的新房里。     
    1月20日那天晚上风雪交加,在这样的夜里,林冲雪夜上梁山当了贼,诸葛亮乘雪破了羌兵,贾琏偷娶了尤二姨,这样的夜里注定会惊天动地,大喜大悲。海燕穿了件白色的羽绒服,像个鬼魂一样飘进丁文革的新房,带进一股凉气,把丁文革惊得够戗。     
    一进门,她就紧紧搂住丁文革哭,像挂在万丈悬崖一棵松树上的小动物,任何一点动摇与松动都能置她于万劫不复。     
    丁文革不知如何安慰她,试探着用嘴去吻她。于是,两片滚烫的嘴唇慢慢融化了徐海燕这尊雪雕,海燕开始脱衣服,羽绒服脱了,那是矜持;毛衣脱了,那是家庭;背心脱了,那是地位;保暖内衣脱了,那是羞涩……海燕现在只着一套淡蓝色的胸罩和内裤,更衬得浑身玉洁冰清。     
    丁文革是个不到30岁的青壮小伙子,海燕身上的体温很快就点燃了他身上的欲火。在他看来,怀里这尊女神,就是天上掉下的林妹妹,或者是他上辈子救过的狐狸精,今生化成海燕来报答他了,他兴奋得浑身颤抖。     
    而徐海燕,那是怎样的痛楚,不仅仅将有肉体被撕裂的疼痛,她的心简直被绞得粉碎,她像面对着陌生的强奸犯,口里却说着:     
    “来吧,来吧,撕开我吧,让我当你的女人,让我无脸去爱别人,让我爱上你吧,让我嫁给你吧。”     
    徐海燕心里北风呼啸,心被刮得七零八落,她就要得到她的栖身屋檐了。心一横,终于把她最后一层防线也除去了,内衣抓在手里,闭着眼,在黑暗冰冷的雪夜,让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把她抱到冰冷的床上,破土,耕耘,播种。在古怪阴森的呻吟声里,有个名字被北风刮到她心里:     
    “王淼啊——”     
    在静谧的雪夜里,她分明听见有个叫林黛玉的她在潇湘馆绝望地叫道:“宝玉,你好吗?——”随即翩然而逝,结束了一段红楼旧梦。在梦里,那个叫王淼的大男孩被风雪吹得离她越来越远,她已经看不清他的模样了。     
    内衣终于滑落在地,冷眼看着一个叫徐海燕的女孩被烈火烧成灰烬。     
    徐海燕和丁文革的婚礼很快就将举行。


第一部分老婆的三种养法(4)

    结婚的前一天,她妈张桂云像要交代后事一样,从她结婚陪嫁的箱子底拿出一个红绸子包,泪眼婆娑地叮嘱闺女,以后不知能否常见面,这件传家宝就权当是纪念吧。     
    徐海燕战战兢兢打开绸子包,眼前紫光一晃,一条金项链上坠着个蚕豆那么大的小金锁,由两颗心鼓鼓地扣在一起,上面还镶嵌了颗小指甲大的紫水晶,是真正的巴西天然水晶,显出旧贵族的光芒,真是稀世珍宝。     
    她妈说这是传家宝,本来带一把小金钥匙,可以打开,里面镶着徐海燕爷爷奶奶的照片,当初是他爷爷在英国的首饰商那里买来,作为娶她奶奶的信物。解放时兵荒马乱丢了钥匙,再也打不开,好在不影响美观和佩带。这是婆婆徐焦氏给她结婚时戴的,可文革中谁敢戴?张桂云很仔细地压在箱底20多年,现在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     
    张桂云心里又苦又甜地给她小闺女把金锁戴到脖子上,自己退后几步,仔细打量,惊叹了一声:“我的娘哎,真是宝贝,结婚那天戴出来真俊死了,快给你奶奶看看。”     
    老太太却不高兴了,正眼不看,她的本意是给海霞做陪嫁的。张桂云说妈你不说谁先结婚给谁嘛,老太太一声不吭,干吃了这个哑巴亏,谁叫海霞就是不肯结婚呢。     
    那金锁的确不同凡响,她让徐海燕和丁文革的婚礼就像一部精彩的电视剧:     
    第一,结婚那天,徐治国和张桂云正泡在律师事物所,具体讨论离婚的细节,徐海霞也在那里。所以,婚礼上只有男方亲戚,徐海燕像丁文革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童养媳,一身神秘。     
    第二,婚礼上,徐海燕以前的男同学王淼当照相师。据说给新娘新郎敬酒时,他一激动把红酒洒到新娘的白婚纱上了,怎么也擦不去,新娘像中了枪,前胸汩汩往外冒“血”,惨不忍睹,婚礼一度中断,新郎陪新娘乘飞车出去换婚纱,来宾大叫新鲜。     
    第三,新娘徐海燕匀称丰满,穿着百利牌低跟鞋还高出新郎一个头尖,而新郎丁文革二尺二的裤腰,三尺的裤长,瘦小精干,这种强烈对比导致的结果是,在第二海水浴场花石楼附近下台阶录像时,丁文革勉强抱起徐海燕,不小心踩了婚纱的一角,自己没摔下去,却把新娘从七八蹬石阶上扔了下去,新娘的皮鞋摔断了后跟,引发现场围观者笑得前仰后合,不知情者越围越多,惊动了警察来维持秩序。     
    但最让新娘徐海燕惹火的还是她脖子上的金锁。     
    这东西在婚礼上大出风头,来宾都目不转睛地研究那件东西,猜测是从哪个古墓里盗出来的。     
    徐海燕健康丰满,身上器官没有一件是人造的,不像她姐姐,隆胸隆鼻割双眼皮,身上镶满“英吉尔法勒、法国硅胶、德国烤瓷假牙”,为配上帅哥袁建华把自己组装得半人半妖。因为戴金锁的地方离新娘的胸脯太近,徐海燕换回来的第二件婚纱又小一号,紧绷在身上,领口太底,有些伪装的正人君子看着看着眼光就有了异样,冒出了邪火,逼使新郎丁文革跳起来揍了两个多事之徒。     
    这使来宾又开了眼,新郎打客人,婚礼上一惊一乍的,跟看电视剧似的,高潮迭起,一两百块钱红包送得值,娶徐局长的千金就是不一样。     
    至于电视剧下面的情节,就连丁文革都不知道了。     
    那是徐海燕婚后上班的第一天,她穿着水萝卜红色的薄呢子套裙,正在英语组发喜糖。王淼的电话来了。就是这个电话,让徐海燕铸成件大错,差一点让她奶奶5年后死不瞑目。     
    当她气喘吁吁赶到火车站的时候,王淼已经坐在车厢里了。     
    “你要去哪里?”海燕问。     
    “宁波。”王淼答。     
    “你去我老家干什么?”海燕问。     
    “找你的前生。”王淼答。     
    “多久?”海燕问。     
    “一生。”王淼答。     
    这样的对白,很像周星弛演绎的《大话西游》里,至尊宝对紫霞仙子说我要爱你一万年那么经典,王淼是个诗人,注定的。     
    然后,心已飘起来的海燕就变成了紫霞仙子,她从领口掏出了带着她体温的家传金锁,毫不犹豫地扣到王淼的手心里。     
    “把她带走吧。”海燕恍恍惚惚地说。她和王淼的今生就这样结束了,她的意中人不会踩着七色的云彩来娶她了,她已经知道结局了,她想。     
    这件事过去不久,当丁文革要将海燕和她的传家宝拿给他亲戚展览的时候,酒桌上徐海燕惊慌失措,在底下使劲掐丁文革的小指头,悄悄地说:     
    “丢了。”     
    因心里捂着隐秘之花,脸都红了,丁文革一跺脚埋怨她:     
    “那宝贝少说值好几万吧。”     
    徐海燕眼圈马上红了,气得丁文革他母亲大骂儿子:“看把你烧的,你老婆是无价之宝,娶海燕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还得怎么着?”丁文革点头如捣蒜。     
    回到新房后,徐海燕不高兴地说:“丁文革,我告诉你,丢了金锁,我闯大祸了,我娘家人提这件事的时候也别说——都听我的。”丁文革又是一番点头作揖。     
    也就从这天起,丁文革被徐海燕攥在了手心里,一把攥住,两头不露。


第二部分经营丈夫(1)

    那天,自从那天早晨在信箱里发现这张纸条后,张桂云的事业目标就开始把经营家庭,改变成经营她的丈夫。     
    1     
    老太太住院,对张桂云来说是因祸得福。     
    徐治国白天抽空就去医院,有时还带着专家,晚上回家的次数也比以前多了。而且,因为和张桂云分析老太太的病情,探讨增加营养的办法,两个人有了共同语言。其实,理由不用说破,徐治国关心他母亲的病情,不管是不是由他而起,总有些内疚;而张桂云衷心希望她婆婆长生不老,是因为有老太太在家坐着,徐治国再怎么“作”也不敢把人往家领吧。     
    如此这般各怀鬼胎,两个人越客气就都客气,家里几天没有动静。张桂云伺候老太太尽心尽力,煨鸡汤炖鱼汤,不间断地送到医院,加上海霞和杏花在医院里轮流值班,徐治国很满意。但人人都忙糊涂了,家里的祥和气氛竟没有人发现,曲莉莉化验单的事就更没有人提起了。     
    可惜,这种状态没有维持几天,先是琛琛生病,再是海燕失踪,真是按下葫芦起来瓢。袁建华提着花篮,一步跨进了病房。     
    海霞和她妈正在协助护士给老太太换导尿管,袁建华一进来就直扑到床上,“奶奶呀,奶奶。”像哭他亲奶奶,让人直起鸡皮疙瘩。护士嫌他碍事,让他出去等一会儿,屋里海霞早变了脸,真是新仇旧恨涌上心来,瘦脸上两大块对称的蝴蝶斑越发醒目。她冷眼旁观袁建华的表演,终于忍不住又想呕吐,就制止他:     
    “你来干什么?”     
    “听说你奶奶不行了……”     
    “我奶奶又不是你奶奶,我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你来干什么?”徐海霞灵牙利齿地讽刺他。     
    “主要是你,怕你累坏了……”     
    “累怕什么,袁建华,我死都死过几次了,那时候你干什么去了?”徐海霞提高了嗓门,声音传出去引来了护士,护士客客气气指了指墙上的“禁止喧哗”,徐海霞不情愿地被袁建华拖出病房楼,隐在院子里几丛桃树后。张桂云从病房窗户的任何角度都看不真切,惟一可以放心的是,两人没动手。     
    其实,今天两人也真没有动手打的理由,袁建华不外乎问她是不是又怀孕了,打算什么时候做人工流产,也好带她去找童大夫。徐海霞耷拉着脸,因为瘦削憔悴,活脱从《林海雪原》里走出一个“蝴蝶迷”,比席琳迪翁的脸都长。     
    今天,徐海霞是死了心了,再不想和这个男人纠缠下去,她冷静地说:“袁建华,现在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流产纯属我的个人问题。感谢你来看我奶奶,你走吧。”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袁建华一步抢到前面,眯起他酷似费翔的电眼,很吃惊地说:“这是我的骨肉,我怎么忍心你自己去遭罪……”     
    这要在以前,徐海霞会呜地一声扑到他怀里,哭够了,闹够了,乖乖去流产。徐海霞自己明白,她与袁建华扯不断理还乱的纠葛,伤就伤在他那双勾人心魄的眼睛上。可是今天,她盯着那双曾让她魂牵梦绕的眼睛,恨不得变成苏联小说《第四十一》中的女神枪手马柳特卡,为了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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