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95-武夫当国(1895-1928):北洋军阀统治时期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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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95-武夫当国(1895-1928):北洋军阀统治时期史话-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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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急人之难,而且对自己也大有好处:第一,湖南是全国自治运动的“先进”省区。自治不能孤立,必须联合各省组织联省自治政府,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湖南出兵“援鄂”,占领武汉形胜之地,各省风起云从,联省自治政府就有实现的可能;第二,驱王后,湘军两师驻防鄂南协助防务,军饷由湖北供给,可以减轻湖南财政上的困难;第三,现在湘军向湖北购买军火,可否之权操之于人,如果自己掌握了汉阳兵工厂,湘军继续发展就不会受到限制。这些言词具有很大的煽动性。同时,他们还言之凿凿地分析当前的有利形势:认为王占元不堪一击,湘军发动后,与湖北民军里应外合地配合作战,可在一星期内占领武汉;而王占元已经失欢于直系,直系不会出兵相助;直系为了对付奉系,也没有余力过问湖北问题。    
    以上这些言词,湖南军人大为所动。他们以前未尝不抱有“大湖南主义”的野心,可是,“麻雀子飞不出洞庭湖”这是湖南的一句土话,意指湘军限于条件,无法向外发展。,如果有机可乘,他们是跃跃欲试的。更主要的是湖南内部的斗争日益尖锐,向外发展是消除内争的有效方法。因此,湘军将领多数赞成出兵“援鄂”,首告奋勇的是第二师师长鲁涤平。但是,赵恒惕抱有三种顾虑:一、害怕引起吴佩孚的武装干涉,使湖南陷于直系与孙中山的两面夹攻之中;二、出兵“援鄂”与“自治”精神背道而驰;三、此时陈炯明催促湖南出兵桂林讨伐桂系,湘西又有滇军假道的风潮,实在没有力量“三管齐下”。    
    6月24日,长沙又到了一位四川客人,自称为考察湖南制宪而来,这位客人就是前任四川督军熊克武。熊路过湖北的时候,受过王占元的盛大欢迎,因此,湖北客人怀疑他是来替王做说客的。其实,熊到湖南既不是考察湘宪,也不是替别人做说客,而是秘密接洽川、湘两省共同出兵“援鄂”的问题。原来,四川同湖南一样有着内部的斗争,需要向外发展,以免内部破裂。川、湘共同出兵,湖南的军事冒险性就要小得多,在武汉建立联省自治政府的可能性更大。因此,熊的到来,又将湘军“援鄂”问题推进了一大步。    
    为了解除赵的顾虑,有人向他提出两个建议:一、将夏斗寅的鄂军团(被湖南收容的鄂西民军石星川的残部,号称一团,实力仅有六七百人)改编为“湖北自治军”,湘军改装加入,宣布“鄂军回鄂”,湖南则伪装局外中立,这样就可以避免侵犯湖北的嫌疑;二、派人疏通吴佩孚,劝其保持中立。同时,在湖南的国民党政客也保证湘军出兵武汉,北伐军一定改道江西而不通过湖南。    
    赵始终未下“援鄂”的决心,并且认为“援桂”重于“援鄂”。在他的主持下,7月1日军事会议通过了出兵“援桂”,派衡阳镇守使谢国光为“援桂”总指挥。湘军“援桂”一举,引起了吴佩孚的不满,认为是一种背弃信义、“以怨报德”的行为(指桂系以前援助湘军先后驱逐汤芗铭、傅良佐、张敬尧,有功于湖南,而湘、桂两省又订有联防条约)。但他正在调兵入陕,没有余力过问这件事情。湘军“援桂”前,曾借口准备以武力驱逐滇军出境,向王占元请求协助军饷、军火。王占元因为滇军在湘西,鄂西也受威胁,颇愿予以协助,但因李书城、孔庚等在湖南煽动湘军“援鄂”,不能无所顾虑,要赵表明态度才能作出决定。赵有回电否认湘军准备“援鄂”,同时在湖南的熊克武、林虎等都有电报叫王占元信任湖南,切勿轻听谣言。因此,王派参谋余范传(就是签定湘鄂联防条约的经手人)携带子弹100箱、步枪2000支、军米2000石、现洋20万赠予湘军。不久湘军出动“援桂”,王占元虽然感到惊异,但他相信湘军既已出动“援桂”,就不会出动“援鄂”。7月4日,又赠予湘军子弹60万发。    
    湘军师长宋鹤庚、鲁涤平等认为“援桂”不能解决湘军军饷和军火的困难,继续鼓动出兵“援鄂”。适有以前做过吴佩孚的副官、后来由吴介绍留在湖南担任铁道警备司令的葛豪,要到洛阳去见吴佩孚,赵就叫他乘便征求吴的意见。葛去后久无回报(事实上,葛豪是吴佩孚留在湖南的坐探,所部铁道警备队仅有数百人,并未执行警备任务。葛到洛阳后,吴佩孚叫他不要回湖南,也不许给赵恒惕回信。),赵又加派赵冕、萧光礼等携带具体方案前往接洽。赵冕等到了洛阳,只见吴每天忙这忙那,简直找不到单独谈话的机会。等了几天没有下文,萧光礼便先行回到长沙来。这时宋、鲁诸将抢先一步把萧找过来,叫他用假情报回答“老总”(指赵),说吴并不反对湘军“援鄂”,只是与王同属北洋派,不便公开赞成,只能采取默认的态度。


《武夫当国(1895…1928)》 第二部分第五十五章 吴佩孚用兵湘鄂川(2)

    7月20日,湘军又一次召开军事会议,通过出兵“援鄂”,推赵为“援鄂自治军”总司令,宋鹤庚为总指挥兼第一军司令,鲁涤平为第二军司令兼中路司令,旅长贺耀祖等为第一至第五纵队司令。纵队司令相当于师长一级。湘军中路由岳州出蒲圻、咸宁,左路由常澧出公安、石首,右路由平江出崇阳、通城。同一天,在湖南的湖北人士推蒋作宾为湖北自治政府临时总监,孔庚为政务院长,夏斗寅为湖北自治军前敌司令。湖北自治政府发表宣言,驱王后借镜湖南制订省宪,湘、鄂两省共同努力促进联省自治的实现。同时湘军发表宣言,驱王后“鄂事还之鄂人”。    
    二王占元向吴佩孚请援,吴派萧耀南为“援鄂”总司令。王兵败出走,北京政府任吴为两湖巡阅使,萧为湖北督军    
    王占元从北京南下经过郑州时,看见到站欢迎他的第三师学兵队一色都是精神饱满的小伙子,在倾盆大雨下整齐严肃,面不改色,不禁大受感动。他在汉口下车时一迭连声地对到站欢迎他的大员们说:“嘿,人家是什么军队,咱们是什么军队!”    
    王虽然参加了天津会议,俨然“北方之雄”,但他究竟是个相形见绌的角色,特别是最近几个月以来,湖北各地接连发生兵变20余次,湖北人民展开了驱王自治运动,使他的面子很不光彩。他回到湖北来,决心裁汰老弱,整顿军队。不料回来后的第二天(1921年6月4日),宜昌又发生了大规模的兵变,变兵除对本国人民大烧大抢大杀之外,还侵犯了外国商店,因此帝国主义者大为震怒。6月8日,英、美、日三国公使向北京政府提出最严厉的质问,随后又提出赔偿侨民损失及劝告中国裁兵的觉书。意大利公使竟提出组织各国联军开往各通商口岸保护外侨的建议。宜昌各国侨民公然提出在宜昌开辟租界、宜昌周围30里不得驻兵的条件。更使王吃惊的是,川军旅长胡济舟建议派兵进驻宜昌,划宜昌为四川的省辖市,以免国际共管。    
    6月7日,武昌又发生兵变,和宜昌一样大烧大抢大杀。武昌官钱局和造币厂在被劫洗以后又被放火焚烧。武昌为督军驻节之地,变兵又是王的直辖军队,使他更无地自容。第二天,他下了一道命令,变兵第二师第七团全团官兵1832人,准其全部退伍,欠饷一次发清,每人另给解散费20元,劫来赃物准其携带,由火车免费遣送回乡。8日晚间,变兵们兴高采烈地上了火车。车子开到孝感,突然枪声四起,预先埋伏在车站周围的湖北第四混成旅(旅长刘佐龙)兵士一涌而出,开枪射击,除在黑夜中走脱数十人外,其余都被歼灭。王占元收回了发给变兵的欠饷和解散费,追回了赃物。可是这一灭绝人性的大屠杀,使兵心更为动摇,民情更为愤慨,连一贯逢迎军阀的武昌、宜昌两地商会也都恨恨有声地通电加以痛斥。王乘马巡视武昌灾区时,看见布告上自己的名字被人挖掉,知道他的江山坐不稳了。    
    但是,北京政府并不打算撤换王占元。6月21日、28日,旅京湖北同乡两次向国务院请愿去王时,靳云鹏还对他们说过“就法律论应当予以罢免,就事实论我却办不到”的不要脸的话。    
    7月21日,王得到路局方面关于湘军扣留火车的情报,才开始动了疑心。湖南路局打来电报说,湘军换防,请湖北多放车辆来以供军事运输。王吩咐湖北路局停止开车,当天的湘鄂火车因此不通。湖南路局又有电报来,声明湘军已不换防,客车请仍照开。这个“此处无银三百两”的做法,当然更使王加重了疑心。    
    湘军“援鄂”的消息证实后,王召开军政联席会议,决定派孙传芳为中路前敌总指挥,在蒲圻设立司令部,在羊楼司、蒲圻、咸宁建立三道防线;派刘跃龙为左翼司令防守崇阳、通城,王都庆为右翼司令防守公安、石首。当天还电请吴佩孚派兵来援。    
    湘军原拟乘火车大举偷袭武汉,不料这个计划被识破,一直到7月28日才下总攻击令。赵恒惕曾采取先礼后兵的手段,劝告王顺应自治潮流,自行引退,将湖北政权还之湖北人民。王也虚伪地表示已向北京政府辞职,一俟接替有人,即当解甲归田,并且感谢赵对自己的关心。28日,前线北军第十八师第七十二团团长潘守蒸派人到云溪向鲁涤平解释,火车即可通行,请勿引起误会。鲁向来人说:“你们不要白日做梦,要么倒戈驱王,要么赶快撤退,否则我们就要不客气了。”    
    湘军自驱张胜利以来,对北洋军的战斗力一般估计不高,更不把王放在眼下。这次战争,由于赵恒惕力求取得吴佩孚的同意,一再推迟发动,使王取得充分时间调兵布防,湘军在战略上失去了速战速决的有利时机。在地形上,羊楼峒有15个高山峻岭,北军居高临下,这对采取攻势的湘军是个不利的条件。湘军更没有估计到王手下有一个肯打硬仗的孙传芳,从7月29日到8月5日,双方鏖战了八昼夜,羊楼司、赵李桥的阵地几度易手,战况异常激烈。湘军酷暑行师,高级将领都在火线上督战,大胖子鲁涤平更卖气力。8月6日,北军不支,由赵李桥向蒲圻退走。这一仗在历年内战中是打得最激烈的一次,军阀的野心造成了双方重大的死伤,仅战胜者一方,就死伤了2000余人,沿铁路线尸横遍野,腐臭之气熏天。    
    右路方面,湘军叶开鑫部由南江桥进攻九岭,8月2日占领通城,并以破竹之势进抵距咸宁15里的袁家铺。8月7日,孙传芳也放弃了蒲圻,所部调往武穴整理。    
    湘军发动前,吴佩孚从来没有表示过赞成或反对的态度。他只向葛豪说过一些“私房话”,说他对王无所爱惜,但是湘军进攻湖北,北洋派都会疑心是出自他的指使,叫他有口难分。他又认为湘军背弃湘鄂联防条约,进攻湖北,是不义之举。他叫葛豪留在洛阳,不要回到湖南。当他接到王的请援电报时,立即派直军第二十五师师长萧耀南为“援鄂”总司令,即日向武汉出发。该师于7月27日开到孝感,31日开到汉口。此时前方战事十分紧张,王请直军迅速赴援,可是“急惊风偏遇慢郎中”,萧借口军队尚未集中,不肯开动。王一连催了好几次,萧的口气都没有改变。8月6日,王接到前方战败的消息,便在军政联席会议上宣布辞职。当天发出通电说:“默察时局,非自治无以顺应潮流。军阀揽权,久为世所诟病。占元素性淡漠,何忍以衰病乞退之身,为拥兵自卫之举。”这是他下台时用以遮羞的门面话。另一电报说:“我军与敌激战八昼夜,困顿异常。萧总司令到汉已逾五日,迭经商请赴援,虽承慨允,奈以预定计划,须俟全军齐集后始能前进,而开抵前方之靳旅,亦因未奉总司令命令,不能自由作战”。这个电报露骨地揭破直军不是前来应援,而是别有用心。    
    8月9日,北京政府任命吴佩孚为两湖巡阅使,萧耀南为湖北督军。这样一来,吴的假面具完全被戳穿了。他一贯表示不要地盘,原来要的是一省以上的地盘;一贯表示不做督军,却替部下争抢督军的地位;一贯自命为心口如一的直性汉子,原来是个借刀杀人的阴谋家。    
    北京政府处理湖北问题,引起了张作霖的极大不满。他从来把吴佩孚看作是偏裨小将,现在这个小将一跃而为巡阅使,和他并驾齐驱,因此一怒而辞蒙疆经略使,口口声声对“援库”问题不再负责。关于湖北地盘问题,直奉两系的看法各有不同:直系认为湖北原来属于他们的势力范围,他们没有多得什么东西;奉系却认为王占元并不属于曹、吴一家,直系取得湖北地盘,他也必须取得一省地盘才能相互抵偿。他不便把抢夺地盘的话公开地说出来,于是借题发挥地指责湘军破坏和平,问题十分严重,他愿意移“征蒙”之师以“援鄂”,或者出兵假道江西进攻湖南。直系懂得这是张作霖夺取江西地盘的一个手段,如果奉系夺去江西,与浙江卢永祥、安徽张文生打成一片,直系在长江的势力就会全部被推翻,因此直系竭力阻止奉军“援鄂”,并授意江西督军陈光远出兵湘东,以免奉军有所借口。北京政府看出他们的心事,只得调任姜桂题为陆军检阅使,而以奉军第二十八师师长汲金纯继任热河都统,张作霖的气才平下来了。


《武夫当国(1895…1928)》 第二部分第五十五章 吴佩孚用兵湘鄂川(3)

    8月11日,王占元解除湖北督军职,乘轮离开武汉。他向送行者吞声饮泣地说:“我六十多岁的老翁,这次却上了人家的当了。”他所讲的“人家”,是指赵恒惕还是指吴佩孚,或者兼而有之,却没有明白地说出来。    
    王占元离汉前,密令军法处代处长瞿昌阀私放吴光新。8月15日晚,吴在瞿的掩护下出狱,匿居汉口日租界,旋又在日人城口的护送下,由汉赴沪转往天津。    
    三吴佩孚的“缓兵计”。赵恒惕下令停战并向直军提出和平条件。湘直和议不成,吴派海军袭占岳州。英国领事调停湘直战争,吴、赵在岳州兵舰上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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