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雄游戏上海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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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雄游戏上海滩- 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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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二十年前就开始与中国做生意,他可说是中国通,对中国社会有着深刻的了解,深知上海警察局长的权力地位,比伦敦的警察局长不知要大多少,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白天云刚从校门出来,既没有官方背景,又无社会强势,一跃而为上海警察局长,简直就是令人无法相信的奇迹。

接受了芬顿的聘请,詹姆斯又感到了一种为难,芬顿十分明确对他说,他的的主要任务就是利用白天云的关系,恢复在上海被日本人挤出的鸦片生意。芬顿还告诉他,白天云的兄长庄致远已经明确答应合作,白天云也收下了他送的价值不菲的金怀表。

自从与米家的生意中断后,詹姆斯已十余年没到过中国,后虽然与庄致远一直保持生意往来,但再也没见过面。他头脑中的庄致远,仍是当年那个聪明诡谲胆大妄为的小子。鸦片生意是暴利,庄致远有可能动心。但对白天云,他一点把握也没有。在英国当他向白天云谈起想与芬顿的东印度公司建立生意关系时,白天云曾鄙夷地说,这个东印度公司就是用鸦片毒害中国人,给中国人耻辱的罪魁祸首。肆意用鸦片毒害中国人的时代已一去不复返了。

他在上海港一下船,东印度公司接他的人就告诉他,白天云设巧计,以雷霆万钧之力,刚查获了日本人与上海第一大帮九龙帮合作的走私,缴获了一整船鸦片,彻底铲除了九龙帮,又搞了一次声势浩大的销烟活动,使上海滩大大小小的从事鸦片生意的人,全都人人自危。因此,他急于想知道白天云的态度。如果白天云同意,就可能是他一生的转机,从此荣华富贵,甚至还有可能进入英国的上流社会。哪怕白天云睁只眼闭只眼,他也能与庄致远联手把鸦片生意做起来,他知道白天可以对任何人无情,但对庄致远却情深义重。如果白天云坚决反对鸦片生意,他就只好灰溜溜滚回英国,他没有了利用价值,芬顿不会把他当人看。

十多年前的黄毛丫头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美女,詹姆斯自然认不出,但当米佳妮作了自我介绍后,他才从她的脸型上看到了当年她母亲的影子,因此感慨万千。米佳妮告诉他,白天云回了古镇,他大感失望。

“你如果有急事,可去古镇见他,我正好约了朋友去古镇,船都准备好了。”

能否得到白天云的承诺,关系到詹姆斯未来的命运,他早就心急如焚。米佳妮要赶去古镇,说明白天云三两天不会回上海,芬顿给他的电报中,他已知道米佳妮与白天云的关系。也许在古镇那个特殊环境,更有利他与白天云摊开商谈。他表示愿意跟着米佳妮去古镇。

于是,在姚少华、苏婉和俩名卫士,詹姆斯、米佳妮和叶雪冰一行七人,上了庄致远用重金租借的小火轮。这比当年詹姆斯去古镇将省三分之二的时间。

詹姆斯当年去古镇,虽住在米家,但米佳妮太小,对他没什么感觉,不象白天云和庄致远对他有着一份感激之情,加上又知道他来上海是想做鸦片生意,白天云和庄致远是有意回避,因此对他客气但不亲热。一路上都陪着叶雪冰和苏婉说说笑笑,而把忧心如焚的詹姆斯冷落在一旁。

小火轮行驶在运河上,两岸田园风光尽入眼底,使长期生活在都市的叶雪冰和苏婉都感神清气爽。她们对古镇期待的心情基本相同,叶雪冰表现得比较矜持,她意识到自己已爱上了庄致远后,反而开始怀疑庄致远对她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性质,因而对庄致远童年往事特别感兴趣。苏婉的表现则很隐晦,她对白天云的爱恋,只能隐藏在心底,这种连表露都不能的感情,其实很苦,但她又做不到把他从心里驱逐出去,因此再苦她也得往肚里咽。

米佳妮的情绪是所有人中最亢奋的,尽管她知道,这一次回古镇,可能连记载着她童年印记的老宅的门都不能进,但她仍然感到兴奋。只要能感受到古镇的那种气息,她就会产生一种亲切感,毕竟,她已经不知多少次梦回古镇了。

古镇中最使她魂牵梦绕的,是她家后花园的那十二生肖的太湖石。她和白天云青梅竹马的记忆,主要就刻记在这些太湖石上。上次在华金亭后花园看见,她差点冲动地去抱拥那些十二生肖太湖石。

庄致远已向她承诺,华金亭怎样从米家夺去的东西,他将用同样方法夺回来。庄致远还对她说,待她从古镇回来,华金亭在上海滩的风光将从此结束。

她相信,庄致远说到的话,也一定能做到。

第三十四章 商会大会(1)

 召开商会全体会员开会,是刘文昌和朱宝堂的建议。

行刺白天云掉进了陷阱,华金亭听从了松下代子的劝,以静制动,耐心等待反击的机会出现,所以他这些天都没出门,连商会也没去。他早已习惯了发号施令,习惯了他人的巴结逢迎,习惯了以他为中心的不可一世,所以那天在销烟现场受到的冷遇,使他受到了极大刺激,满以为行刺能为自己板回一局,没想到却差点彻底翻了船,幸好命运之神没抛弃他,白天云没抓住活口,否则自己现在已经有可能成了白天云的阶下囚。

往常,对上海滩稍有点身份地位的人来说,能进华府,本身就是种荣耀,能成为华金亭的座上宾,无疑是领取了一张在上海滩畅通无阻的通行证。但现在,已经难得有人登门拜访,连刘文昌和朱宝堂这两个出入华府次数最多的忠实盟友,也没来过。他知道是上次自己冲动让他们出钱弥补松下代子伤了他们的心,虽然他主动登门认错,他们的心结也不可能完全解开。不过,因鸦片走私已把他们牢牢捆绑在一起,他们只能与他同舟共济,再无第二条路可走。所以,在与白天云对抗这件事上,他不担心刘文昌和朱宝堂反水。

因行刺问题被白天云封锁了消息,刘文昌和朱宝堂并不知晓,当两人连袂来访时,他满以为他们是因为不见动静而来催问。除掉白天云,是刘文昌和朱宝堂与他的共识。

“华爷,再这样下去,局势发展恐怕对我们越来越不利。”刘文昌忧虑道。

“你们放心,我在等机会,他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初五,他的命不会太长。”华金亭以为他们在忧虑他为什么还不出手。“凡是与我作对的人,都没一个有好下场,你们应该要对我有信心。上海滩的天下,是我一步步打下的。没有谁敢无视我的存在。他白天云明知道我是胡九龙的后台,甚至明知我参与了鸦片走私,但没有证据,连我一根毫毛也动不了。汪少甫搞销烟,还得请我参加当点火人。”

“我们对华爷你有绝对信心。”朱宝堂说。“有一个现象,我和刘老板都感到不妙,庄致远这小瘪三,借着白天云的威势,在商会会员中活动很频繁,已拉了一批人围在他身边。我觉得不是好现象。”

“是啊,华爷,如果放任他这样下去,商会的人心就会被他搞散。生意人最大特点是唯利是图,趋利避害,如果认为华爷你被白天云打怕了,围在庄致远身边的人就会越来越多。长此下去,我们一统天下的商会就可能四分五裂,白天云对我们就更无顾虑了。”刘文昌说。

“想同我争夺商会的控制权,他庄致远还嫩了点。”华金亭冷笑道,但心里仍然响起了警讯,商会是他的根本重地,黑道帮会最多造成社会混乱,但只要政府下决心用武力铲除,几乎是不堪一击,很容易土崩瓦解。但商会控制着上海的经济命脉,一旦发难,造成的将是经济瘫痪社会动乱,没有特殊原因,政府又不能随意对商家动用武力。过去叶宗元和姜青松,现在的汪少甫和白天云,有之所以不敢轻易动他,就是因为商会在上海滩的势力太大。

“他只要让商会内部乱了,形成不了合力,白天云就可能一个个击破我们。”朱宝堂说。

华金亭点了点头,他本想说,庄致远是你拉入商会的,你得承担责任。但现在他权威已大不如从前,还需朱宝堂同舟共济,而且,因自己的错误,显然已刘文昌与朱宝堂有了共进共退的默契。现在对这两个人,只能拉,不能推。

刘文昌与朱宝堂在商会会员中各占了两成实力,他华金亭则独占了四成,合起来就是八成,只有两成的会员有可能被庄致远拉笼,在一般情况下,两成会员根本翻不起大浪。但现在的情况不同,他们能控制的八成会员中,也有不少犹豫观望者。

他们能控制的八成会员,一种是与他们有生意往来,一种则是一直受到他们保护,从商唯利是图趋利避祸本性看,只要庄致远能通过白天云和汪少甫营造出一种强势气氛,很难说他们不倒过去。

“我建议立即召开商会全体会议,一来充分显示我们的精诚团结,让犹豫观望者站稳立场,二来让见风使舵者感到压力,使他们不敢公开跟着庄致远跑。”朱宝堂建议道。“要让他们知道,即使用经济手段,我们就有能力让他们倾家荡产。”

“稳定了商会,我们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刘文昌也说。

“这是刻不容缓的大事。”朱宝堂强调道。

见刘文昌和朱宝堂如此心急,华金亭的心到安定了不少。这两个意识到危机的老滑头,终于知道无法脱身事外,主动与他站到一块对付危机了。

他相信只要他们三人在商会展示了精诚团结如一人,商会就会固如金汤,庄致远无非就是个掀不起大浪的跳梁小丑。即使现在不能在肉体上消灭白天云,先在经济上制裁,使庄致远破产,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只要让庄致远破了产,那些犹豫观望者和见风使舵者,都会知道利害而夹起尾巴。他也就不动声色扳回了一局。

昨天,松下代子去参加姜青松葬礼之后来到华府,在没同庄致远达成共识之前,华金亭那怕是根朽木,她也会先抱住不放。在同华金亭合作时,她一直认为,在老奸巨滑又心狠手毒的华金亭控制下,上海滩再也找不出能与之挑战的人。上海滩将是华金亭的一统天下。

庄致远的横空出世,既令她震惊又令她大开了眼界。庄致远藏踪匿迹不声不响在暗中培植起了如此可怕的力量,说明上海滩的水之深,不知还有多少象庄致远这样的人杰隐在暗处。

庄致远最令她感到可怕的,是他还年轻,才二十七岁。一个如此年轻的人,居然有如此之深的心机,如此之高的才智,如此坚忍的心志。华金亭与他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再一个令她感到可怕的,庄致远并不是一个人,他的兄弟白天云,也是一个才智高绝者,而且又掌握了政府最可怕的权力警察局。

他们两人的联手,将在上海滩所向无敌,华金亭是必败无疑。

事实上,他们早掌握了华金亭的命门,随时都可发出致命一击。这也是惟一不理解的,他们为什么不动手?他们是在等什么还是另有图谋?

“刚才我去参加了姜青松的葬礼。”松下代子说。“我详细查看了看,社会各界都派人参加并送了花圈,惟独没有你商会的。”

“他们没通知我们商会。”华金亭黯然道。“商会显然已被他们入另册了——怎么,他们通知了你?”

“我是自己厚脸赶去的。”松下代子自嘲道。

“我得知后,也起了赶去参加之心,但转念一想,既然被列入了另册,何必用热脸去贴冷屁股,自讨没趣?”华金亭说,接着告诉她,明天将召开商会全体会员开会,稳住商会这个基本阵营,再耐心等待反击的机会。

松下代子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妙的预感:白天云和庄致远要向商会开刀了!

“华爷怎么突然想到要召开商会全体会议?”松下代子问。

“刘文昌和朱宝堂发现庄致远在商会会员中连横合纵,企图分化瓦解我仗以立足的根本。”华金亭说。“我已经吃了一次亏,上了两次当,这次绝不能让他再如愿以偿了。”

“哦——”松下代子若有所思悟:庄致远志在商会!但她仍然感到不解,他们有了麻廷贵这个污点证人,已有了足以把华金亭绳之以法的证据。只要把华金亭抓起来,要找到华金亭更多证据,简直是易如反掌。只要华金亭一倒,整肃商会不就轻易而举?完全没有必要如此舍近求远,舍轻求重,大费周折。“你是说,庄致远想当商会会长?”

“想当商会会长,得要有能当会长,能让众多会员口服心服的经济实力。他还差的太远。”华金亭冷笑道。“他是想在商会制造混乱,给白天云向我动手制造机会。”

“只要华爷有警惕,我想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松下代子言不由衷地说,心里却涌起了狐死兔悲的伤感。

“只要文昌宝堂同我精诚团结,没有人动摇得了商会。”华金亭自我壮胆般地说。

“我祝华爷明天成功。”

从华府出来后,松下代子的心完全被悲凉感充满。

华金亭一旦崩溃,来自组织的威胁就越来越大,在上海滩如果没有一个强大的地头蛇是她合作伙伴,对组织的利益和军方用鸦片毒害中国人的战略意图来说,她就成了可有可无的人,再加上亲弟背叛,使组织内那些认为她有一半中国人血统的人并不可靠,她就有可能被秘密除掉。一个可能,就是利用她的身手和姿色,把她降格为一个杀手和一个用肉体攻陷男人的女人,使她再也不会有现在这种自主权。

不管是那个结果,都是她不愿意的,即使是后一个结果,她也宁愿死。与男人上床,不管这个男人人喜不喜欢,只要是在自己的自由意志支配下,她还能接受,但一旦失去了自由意志,她就连一个妓女也不如。更何况,四年多成为组织在上海滩的第一人,她已经习惯了权力,所以,她承受不了无权沦为奴隶的生活。

庄致远将是她的新希望,但她担心恐怕已经来不及,从现在这种情况看,要和庄致远结盟,恐怕不是三五天就能办到的。庄致远说会主动到艺伎拜访,但她有种预感,三五天内,她都恐怕见不到庄致远的面。如果组织的要员已经派出,坐上了来上海的邮轮,这一两天就该到港了。

回到艺伎馆,她立即与组织联系,得知要不上海的要员还没出发,但已定好了行程,后天登船,加上四天的航程,她实际上只有六天的时间。要在六天里与庄致远结盟,几乎也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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