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碧-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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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碧》作者：马甲1号




一、逃出升天　

　　连碧从井里爬出来，汗湿重衫，体内尚未逼出的透骨钢钉痛得他眼前一黑，差点栽了回去。　
　　　他闭了闭眼，定了定神，再睁开眸中又是一贯的清冷，何去何从心中已有计较。他踉跄着走到离井口不远的池边，这里本是古代一座豪宅，后遭兵难，焚烧一空再加岁月变迁，如今只剩下这一井一池。池中水映着月光照出连碧如今的模样，他一身女子的华服，梳了个斜坠的发髻，几点花钿装点其上，正是芝芝生前常做的装扮。　
　　　连碧忍不住苦笑了下，他在井下三年，灵力尽失，苦头吃尽，模样倒是愈发像芝芝了。难怪那妖怪不再折磨他，好吃好喝调理着，作为芝芝魂魄的容器，生为芝芝存世的唯一血亲的自己，哪怕性别相左，也是最合适不过。也多亏了这副皮囊，自己才能在今夜那妖怪施法收敛芝芝魂魄灵力巨耗神智迷离时近身，一击即中，终在自己被芝芝替代前再见这清风朗月。　
连碧凝神施法，他本被钉入128根透骨钢针，封住了周身所有气门，灵力尽失，这三年他陆续逼出70根，还有50根残留体内。终于能调动起微薄的法力，他天性属水，遇水则强，他忍辱负重，静心等待，终于等到暴雨之后池中水爆涨连了外界江河的这个夜晚，逃了出来。连碧忍着剧痛结了个指印，池中水升起，慢慢幻化成一面水镜，此时连碧已经痛得看不清眼前，只感觉脚底震动，知是那妖怪追来，也顾不上镜后是何地何状况，身一软向前一倾，进了水镜之中。他进去后，那水镜轰塌。那妖怪赶到时，水面只剩下浅浅的涟漪。　
　　　晚风拂开那妖怪遮面的长发，月光照在他的脸上，稍稍冲淡了他浓丽地化不开的容貌。“连碧啊连碧，你竟敢骗我伤我，你以为你跑地掉么。”他唇上尚留连碧伤他时溢出的血迹，手中的碧绿玉圭被握得龟裂，显是气急。“你们欠芝芝的，我寒江一定为她讨回来。”　


二、故去　
　　　连碧睁开眼时，一名青年正焦急得唤他：“二殿下，你醒醒。”那青年正是埋骨荒土已有三年的长青。长青与他一起长大，亦仆亦友，。三年前第一个死在寒江手里，心被挖出，死不瞑目。　
　　　连碧忍不住又闭了闭眼，唤道：“长青。”声音微颤。　
　　　长青忙应道：“在，二殿下。时辰到了，咱们该下山了。”　
　　　连碧睁开眼凝神看了看跪在床边的长青，确定不是幻影，不知是喜是哀。好友死后三年再见，饶是连碧这般沉静淡漠的性子，心也激荡不已。可连碧毕竟是连碧，刚刚眼一闭一睁之间，已经明白，此番情境，怕是因为自己体内58根寒江的透骨钢钉扰了自己的灵力，让这本连空间的水镜之术出现了变化，连了时间，让自己来到故去。这也许是天命，或许，一切能够改写。　
一想到此，连碧扶起长青，问道：“长青，现在是什么时辰？”　
长青笑了下，“现在寅时快过，卯时未到，殿下归家心切，昨夜吩咐长青第一声鸡叫时叫殿下起床，好尽早下山回国。”　
原来时间是自己出师下山的那个清晨，距芝芝误入无底洞还有3天，距唐僧师徒路过故国还有5天。距孙悟空入无底洞救芝芝还有6天，距那妖怪认亲成功，被天庭敕封，芝芝被救回还有8天。连碧心中盘算，如今首要做的，就是赶在芝芝误入无底洞之前，将其带回，不让其与那妖怪碰面，断了那场孽缘。然后唐僧师徒路过时，赶紧送他们出关，没这师徒四人参合，那妖怪也不会有那无边法力，无上地位。


三、连碧　

　　　连碧遣长青去牵马，自己盘腿坐在床上，试着凝结灵气，手印还未结好，就痛得险些昏死过去。连碧眼睛暗了暗，原来就算回到了过去，这身子还是三年后的身子。　
　　　这时门外一声马嘶，长风牵着两匹万中挑一的骏马，大声喊道：“殿下回宫！~~”这一声注了灵气，响彻群山，山中鸟兽惊恐，那两匹骏马配的地长嘶，知道要归乡，马蹄雀跃，兴奋无比。　
连碧这时才忍不住缓和了表情，露出了一贯柔和精美的神态。他大步向前，翻身上马，远方山势叠嶂处星空未退，朝阳微露，连碧坐在马上，一提缰绳，大喝道：“驾！”马匹踏云狂奔，风在耳边呼啸，连碧这才觉得自己那颗压了三年怨气憋屈的心舒坦了点。长青只以为他是归家心切，策马在其身后追赶，连连呼喊：“殿下，殿下，您慢点慢点！！”　
　待长青追上连碧，方才发现他们所驰方向偏了，前方并不是故国。急急对连碧道：“殿下，我们方向错了，回国该是往那边。”　
　连碧依旧透过云海看前方，马踏云术日行千里，那一池一井不消半日便可到达。握着缰绳的手忍不住紧了紧，他没记错的话，芝芝明日傍晚便会到不远处的行宫消暑，而第二日，便会误入无底洞。如今，只能在她误入无底洞与那妖怪相见之前将其带回，这亡国灭种之难就算了一半，可想到芝芝一贯的刁蛮任性，连碧对其是否配合有些吃不准，更不知有了自己这一变数的加入，这个命运是否还会像三年前那样运转，如果芝芝不听话，那么就敲晕她，如果事情进展与三年前出现偏差，自己也无法预期，那就干脆杀了她，以绝后患。　
　　心思已定，连碧回长青道：“方向不变，我们去北地行宫，避暑消灾。”　


四、寒江　
连碧长青二人骑马踏云而来的时候，寒江正在池边赏荷，夏日正浓，荷花盛开，让这破败的池塘在傍晚时分透出十二分的颓靡美态。　
对于这两名天上来客，寒江愣了愣，随即下意识地用长发遮挡面孔。他久居地下，听养育他长大的老人说，自己是因为容貌怪异而被生母弃入井中，好在这是口枯井，枯井之下便是这绵延不知千里的无底洞窟，居此洞的老人听闻井上婴儿啼哭过来查看，恰好接住了从天而降的他。老人十几年前升仙，便留寒江一人居住在洞底，留了些术法列阵的书让他自己继续研习。寒江天赋极高，心思机敏，又勤奋刻苦，修为不日便有所成。之后，闲暇时便不时升井出来散散心，透透气，看看这井外风光。他不知自己是妖，一直以为自己容貌丑陋，会吓到别人，兼有老人临走时嘱咐少亲近外人，便只在夜间这井周围的荒园中转悠，这段日子只是这花开太盛，想来周围四处无人，他忍不住傍晚时分便升了井。　
　连碧见他也是一愣，他原本准备去行宫前路过此处，好看看这里是否与记忆中无差。他万万想不到，会在这里，这个时间碰到三年前的寒江。记忆中寒江是从不出洞的，连芝芝遇他，也是芝芝误入了无底洞两人才扯上关系。连碧停了马，看着眼前这个努力用发遮面，低头不语，躲闪想要离开的妖怪，心中那股稍稍平息的怨怒又燃了起来，恨不得将此妖毙于马下，可他也知道，当年的他不是寒江的对手，如今58根透骨钉在身的他连寒江一招都接不过。偏偏在这时候遇见，连碧不知如何是好，心中忐忑，不知这三年前的寒江是如之后所表现的那样暴虐，不知他与长青俩人能否全身而退。　
寒江透过自己浓厚的长发偷偷去瞧马上之人，心中不知为何又酸又涩又喜又悲，满满地快胀开来，暗道：“原来人所谓漂亮就是这个样子么？果然跟我这个丑八怪比起来，真是不知让人欢喜多少。”　


五、重逢　
　　　连碧想趁这妖怪发作之前踏马离开，却不料身边的长青下了马，还走到那妖怪身边呵斥道：“尔等是何人？在此地何事？你可知道这里是丁卫国皇室北地行宫地界！马上为丁卫国二殿下，尔等还不快快跪下行礼！！”　
　　　连碧在马上听长青倒豆子一般说出这等话，纵是再冷静自持，心中也忍不住长叹，长青啊长青，此等妖怪躲还来不及，你还巴巴地贴上去，贴上去就算了，还自报家门，怕人找不到宿主么。可事以至此，躲也躲不过，连碧在马上故意挺直了身板，表情倨傲，摆出皇族贵胄的架子来。　
　　　寒江本来想速速离开，可又舍不得马上那漂亮的人，想多看几眼，这几眼，不料长青就走到了身前，这便走不掉了。寒江心里着急，心中念叨：不要看我脸，我不想吓到你。他把头埋得更低，听到长青在头顶中气十足地说了那番话，原来那人是丁卫国的二殿下，难怪那么漂亮，忍不住抬头去瞧连碧，这一眼，正看到连碧也在看他，心就这么已颤，下意识的结巴道：“我不知，我不知。”这话是回得长青，那眼睛却直勾勾盯着连碧。　
连碧心底一片冰寒，这双眼睛，他三年的恶梦来源。这双眼喜欢看着他，唤他作：芝芝。如果自己有一丝不像芝芝的神情举止，接下来便是一轮一轮无尽的折磨。
　　　自家殿下被乡野不知哪来的莽夫这么无礼地盯着看，长青操起马鞭就冲寒江抽去，口中呵斥道：“我家殿下岂是你这样的人能这么看的？！！”　
　寒江此时修为已经极高，就算此时所有心思在连碧身上，也不是长青这样的道行能击中的，只见他周身忽起一阵风，将长青鞭子弹开，连带着长青也摔出一丈多远，长青知道他不是普通人，户主心切立刻弹地而起，凝聚灵气想要再击。却看到了寒江被护身之气吹拂开长发，露出的面目，竟然看得呆住。　
　连碧看着眼前的寒江，那张脸比起三年后少了层阴郁，却依旧冶艳明丽。寒江有着浓地化不开的容貌，他这个妖每一处都是浓墨重彩泼洒，金丝银线勾勒而出的，这样美貌，看的时间稍久一点，人就会觉得窒息。加上他久居地下，肤色极白，配上那容貌，一股自然天成的情欲之气缭绕不散，这也难怪长青初见会看呆掉。　
　　连碧看着这张脸，心中自嘲：这时候你居然还会觉得这个妖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就如被压在其身下承欢的时候苦中作乐想的那般。　
　　连碧啊连碧，反正都这么痛，不如睁开眼看清楚这个施加痛苦于你身心的家伙的脸，虽然这辈子不一定会有复仇机会，但起码这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多看两眼也是赚着。
　　寒江见自己面目暴露，心中大骇，忙用手遮面，只从指缝中去瞧连碧，见连碧如旧。便壮起胆放下手学在书上所画的人那般，抱拳施礼，斟词酌句，支支吾吾道：“区区，在下寒江。”之后便不知该说什么，呆呆站在那，踌躇地不知如何是好。　
　　连碧哪里见过这样的寒江，心中微微讶异，面上却不表现，七巧玲珑心思周转，便明白这三年前的寒江不过是个没见识的乡巴佬。他心中嗤笑：难怪这妖怪一见芝芝便情根深种，没见过美玉，捡到块稍规整点的石头便当至宝。　
　　这样的寒江，倒是好对付。他心中忽生一计，翻身下马，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与厌恨，走向寒江。却听寒江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连碧脚步顿止，心中大恐！莫非他是知道的？！面上神色忍不住就变了。　
　　寒江见连碧面色变幻，只以为是他是走近了看清自己面目可怖，被吓到了。心中又急又羞，化作一阵青烟就这么消失在连碧面前，这可谓落荒而逃了。　


六、芝芝　
　　　长青这才缓过神来，对连碧道：“殿下，刚刚的是什么怪物？法力如此高强。”　
　　　连碧定下心神，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重回马上，策马缓行，开始整理思绪。　
　　　三年前，芝芝误入无底洞，直至唐僧师徒搬来天兵救其出来，跟寒江相处了五天，就这五天，寒江就对其情根深种，痴情不悔。之后寒江认亲天帝，被册封，一下子由下界一名小妖升为天界贵胄，受赏太上老君金丹3颗，凭增三千年功力。芝芝有了这么个靠山，原本娇柔忧愁的面容不见了，露出了连碧早了然于心的狰狞面目。不过是个贱婢生的碎女子，却野心勃勃想要做丁卫国的女王，真真自不量力。连碧想起了这段旧事，心境跟当时得知这一消息时如出一辙，鄙夷又好笑。她才智凡凡，又任性妄为，只会装柔弱扮可怜，怎斗得过宫里那些狐狼豺豹。这么个平庸的人，后来死得倒是颇为特别，肉身乱刀砍成泥，魂魄被巫蛊之术碎成末，寒江赶到时连个渣都没得下，干干脆脆，彻彻底底。　
　　　连碧心里这么想着，当活生生的芝芝扑进他的怀里，用软糯地唤他二哥哥的时候，连碧的忍不住弯了嘴角，“芝芝，好久不见。”　
　　　芝芝，好久不见，为兄差点就见不到你了，差点就被你替代了。
　　　芝芝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娇柔忧郁，长长睫毛下是怯生生的眼，我见犹怜。　
　　　连碧可没有怜惜之意，这柔弱的皮囊下是如何一颗狠毒的心他再清楚不过，只有寒江那样不经人事的妖才会以为宫闱之中能开出良善之花。连碧拉着芝芝的手，两人言笑晏晏，话些家常，兄妹和乐融融。　
待寒暄过了，连碧开始说正题：“芝芝，你看此处荒凉，这行宫也年久失修，用来避暑已经不合适了，不如去云山水苑，那里风景秀丽，又舒适宜人。”　
　芝芝听闻连碧此言，大喜。她母亲原是宫婢，趁着皇上醉酒，自荐枕席，怀了她，生了她之后换了个名分。她生母身份卑微，在宫中地位很低，所受的待遇规格是最差的，这避暑的北地行宫也是别的王子公主们不愿来，才轮到她。而连碧是纯粹的皇子，母亲是邻国公主，母亲亡故后被云游的仙人看中收为弟子，据说修成真身，他此次学成下山，护国国师之位父王已为他备好，说不定将来王位也是他的，跟自己相比，真是云泥之别。如今连碧竟然邀她同去云山水苑，明摆着与她交好，对她来说不啻是多了个大大靠山。她忙应声道：“芝芝跟二哥哥去云山水苑。”　
　　连碧没想到会如此顺利，转念一想，这时候芝芝还没有寒江做靠山，那刁蛮任性的性子还藏着掖着，乖顺的很。而寒江也不是日后暴虐阴沉样子。这样芝芝不入无底洞，孙悟空就不必应了父王之请去无底洞救她，那唐僧师徒四人就可以顺利拿到通关文牒，就不必引来天兵，寒江就不会获得无边法力。可既然芝芝这这么顺利，明日就能撵走，寒江也是傻傻呆呆的样子，那自己是不是可以使些手段，干脆这一行就灭了寒江这个妖，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