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未成名君未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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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未成名君未嫁-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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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夫把纸条塞进钱包:“我姓林,有什么事车站这一带来找我,随便问哪个都认识我的。”    
    回来的路上,我和虫虫沿着峒河岸在大雨里慢慢地走。河中一道拦河坝将峒河截为两段,坝上是蓝汪汪一片平湖,坝下是白花花一条山涧;坝前瀑布像成堆成堆的雪在往下翻滚,发出轰鸣之声。对岸是湘西常见的吊脚楼,烟雨朦胧中,如同仙家楼阁。    
    “将来有钱了,我们买个吊脚楼住在这里过神仙日子。”    
    虫虫说:“师姐跟我说,毕业时系里会照顾情侣的,如果要求分配到同一个地方去,可以跟系里说一说。”    
    “有这样的好事?我怎么没有看到通知?”    
    “这个不出通知的,这是内部政策。”    
    “哦,我们毕业还远着呢。”    
    “也不远了,你有三年,我只有两年了。”    
    两年?两年也还长着呢,1天86400秒,若以秒计算,两年是个天文数字。    
    故事写到这里,我想起了老狼的歌: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太慢。你总说毕业遥遥无期,转眼就各奔东西……    
    当时我随口敷衍道:“你先毕业,在外头要老老实实等着我。”    
    “不等你还等谁?”虫虫突然伸开双臂拦住我,十分严肃地说,“你在学校里不要乱来,随时有人给我打报告的。”    
    虫虫浑身湿透,衣服湿湿地贴着饱满的胸部,脸上雨珠密布,如同带露的苹果。我心中一阵迷乱,张臂把她紧紧抱住。    
    “人家看见的。”虫虫用手掌抵在我的腰部。    
    雨还在下,并且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    
    “这么大雨,谁也看不见。”我箍着虫虫的背,用胸膛去感爱她胸前那异常热柔的部位。我的唇向她的唇靠近,她的唇犹豫着退后一下,随即向我的唇迎过来。两人的唇轻轻一沾,如同正负电极短接,瞬间有强电流产生,电得我一阵迷醉。    
    这种迷醉如同鸦片,令人难以抗拒。我和虫虫一有机会就呆在一起,联手在校内寻找隐秘角落。


第三章女巫咒语

    期末考试仿佛从天上掉下来那样突然,当啷一声,大家都觉察到了。    
    “怎么就期末考试了?”    
    “我还没有复习呢!”    
    大家都这么说。    
    如果没有期末考试,大学生活简直比天堂还幸福。天堂还有上帝管呢,大学生们基本上是自生自灭。日子飘飘缈缈,心情浪浪漫漫,脑子虚虚幻幻,专捡新鲜事干,而且大部分时候衣食无忧。偶尔也有缺衣少食的时候,比如说脏衣服堆积太多就会没有干净衣服换洗——这时我们便想起中学的好处,可以带回家去让老妈洗。救急之道是看看阳台上谁的衣服忘了收取下来穿几天再说,等人家找衣服时才愤愤不平地责备他为什么买如此相似的衣服;比如说饭卡空了好几天故意不去充,充了就没有理由去蹭饭了。    
    期末考试表一排出来,天之娇子们就从天堂掉进地狱。人人挑灯夜读,不到十一、二点钟不会有人睡觉,整栋大楼如同万佛灯一样烛光闪闪。袜子猛发国难财,据说卖了上千支蜡烛。    
    为了提神,阿颜猛服洋参丸,老唐猛抽香烟,袜子猛喝浓茶,帽子猛喝白糖开水,我则猛涂风油精。唯一轻松的是痞子,这小子失恋之后秉性大改,学习起来比高三学生还自觉。现在他胸有成竹,可以兴灾乐祸了:“大考大耍,小考小耍,不考不耍——中学都这么过来的,你们怎么忘了?你们是大考不敢耍,不考天天耍,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    
    老实说,临时抱佛脚并不是毫无用处。比如说公共课,对照老师开的复习提纲苦读一个星期,挣个60分是没有问题的。有问题的是专业课,拿数理方程来说吧,一个大题目就耗去大半天功夫,没有办法速成,想通过只能走歪门斜道。最常用的法子是抄纸条,把知识点密密麻麻地抄在可以折叠的纸片上,自打读小学起就会干这勾当了。最绝妙的法子是用写干了油的圆珠笔把知识点刻写在白纸上,乍看就是白纸,凑近了才能辨识出凸凹不平的字迹。这样的“白纸”可以放在桌面上明目张胆地抄,根本用不着躲躲藏藏。那位搞理论力学的老头子真是可怜,为了杜绝抄袭,他站在考场后排的凳子上,双手叉腰,虎视眈眈,自以为忠于职守,没想到我们装模作样在“白纸”上打草稿就是舞弊。    
    考试过去,并不万事大吉,那些没有把握通过的课程还得去老师那里打听成绩,如果没有及格,少不了要来一阵软磨硬泡。    
    我对理论力学不放心,上午考了试,晚饭后就去找老头子。如果去迟了,他成绩单已经交到系里,就算盖棺定论了。    
    路上正碰见本班三位女生,她们打扮得漂漂亮亮,像是去跳舞。    
    我对她们说:“喂,明天还有考试呢,难道今天有舞会?”    
    彭同学回答说:“我们去找理论力学。”    
    我明白了:“我也找理论力学,同去,同去。”    
    虽然是同班,平时我们很少说话,一路上有些乏味。为了逗她们说话,我一语双关地说:“哦,你们打扮这么倩,及格是没有问题了。”    
    张同学十分气愤:“你这是人话?再说我们不让你跟着。”    
    我也是随便说说,没想到张同学如此生气,我只得陪着笑脸说:“我是说考试成绩60分,三位仙女的人才一定是打90分以上的。”    
    来到教师宿舍楼,理论力学嘴里嚼着一根牙签,正准备饭后百步走。    
    我迎上去问道:“老师,试卷改了没有?”    
    理论力学极不情愿地取出那根美味的牙签,用指甲把牙签未端的牙垢弹去:“还没有改,看成绩明天来。”    
    三员女将一字摆开,堵住理论力学的去路:    
    “先给我们改一改嘛——”    
    “是啊,就两、三份,你改一改么——”    
    “不看到成绩,我们睡不好觉的呢——”    
    “您一向对我们很好的噢——”    
    “明天请你吃饭啦——”    
    女生们轮番发嗲,频繁运用“嘛”、“么”、“呢”、“噢”、“啦”之类的女巫咒语。这比济公和尚的“吗尼吗迷哄”还厉害,理论力学张着嘴呵呵几声,无可奈何回头去改试卷。他埋怨我说:“你看成绩就看成绩,为什么带女生来(攻关)?”    
    最先改孔同学的试卷,她得了69分,令我们眼红不已。    
    暂时不用放弃原则,理论力学也松一口气:“不错,不错,不要我加分就好。”    
    然后改的是张同学的试卷,只有56分。    
    张同学不服气:“这个题我做了怎么不给分?”    
    理论力学说:“你乱写两个公式,按道理是不给分的……”    
    张同学据“理”(这个理是生“理”优势的理)力争:“高考写公式都有分给的,一个公式给两分嘛,我能写公式,说明我听了老师的课,给我分嘛——”    
    彭同学也说:“给人家嘛,一个公式2分,两个公式4分,刚好及格。”    
    孔同学则威胁理论力学:“人家女生呢,给人家嘛,小心她跳楼噢——”    
    理论力学招架不住,把56分改成61分:“60分不好看,人家怀疑是给的,干脆给你61分,算是借给你5分,下期要努力。”    
    改到彭同学的试卷,更惨,只有49分。    
    开始理论力学还坚守底线:“50分都没有,卷面上无论如何也加不到60分。”    
    张同学说:“分数还不是出在您笔底下,好人做到底,也让她及格嘛——”    
    理论力学胡子一抖一抖地,只是摇头:“试卷学校要抽查的,加分要有根据。”    
    彭同学想象力极强:“要么我现在抄一个题,不及格的科数多了,不能毕业的,老师,难道你忍心看我留级么——”    
    孔同学则说:“这是影响人家前途的事,老师,您成全人家哓——”    
    理论力学烦躁起来:“不及格就不及格,不能乱来。”    
    彭同学于是嘤嘤嘤地哭。    
    张同学和孔同学一个哄彭同学,一个责备理论力学:“你看,人家女生噢,给你弄哭了——”    
    如此一闹,理论力学开始动摇,他皱着眉头说:“哭什么……明天再说……试卷没有改完……不好处理……”    
    在他们讨价还价时,我发现一个5分填空题我做错了,科氏力的方向本来是“向西”,我填成“向东”,于是偷偷涂改过来,心中暗喜。    
    结果我的试卷得了67分。    
    第二天,理论力学的坚固堡垒果然被彭同学们攻破了,看来女巫咒语还是颇有杀伤力的。


第三章未夜狂欢

    我们的宿舍楼是男女共用的,一楼、二楼分别是附属中专的男、女生宿舍,三楼是中文系男生宿舍,四楼是物理系男生宿舍,五楼是政治系男生宿舍。附属中专的学生绝大多数是本地人,本地人又多是苗族和土家族。    
    少数民族是热爱山歌的,期末考试结束这天晚上,一楼男生和二楼女生对唱山歌。开始只有几个人唱唱,后来许多人加入,变成团体对唱。山歌是用土话唱的,三、四、五楼的老大哥们不管听得懂听不懂,都大声喝彩,跟着人家瞎乐乐。    
    痞子正在背考研词汇,他问阿颜:“怎么没人管管?你们学生会……”    
    痞子之所以说“你们学生会”,是因为阿颜仕途顺利,升为学生会副主席了。    
    “最后一夜啊,由他们疯吧。”    
    听阿颜悲悯的语气,仿佛全楼近千人的命运全捏在他手心。    
    作为本地人,袜子有义务翻译那些山歌,但是他拒绝我们的要求:“有什么好翻译的,唱山歌嘛,不就是哥啊妹啊的。”    
    老唐的枕头立马飞射过去:“不给我们当翻译,你这一辈子还有机会做翻译?”    
    我则用装满垃圾的塑料桶威胁袜子:“怕不怕化学武器?”    
    袜子于是翻译几句:    
    韭菜开花细茸茸,    
    有心恋郎不怕穷。    
    只要二人情意好,    
    冷水泡茶慢慢浓。    
    老唐嚷嚷道:“不过瘾,不过瘾,来有带荤的!”    
    帽子把破蒲扇一挥,做了一个伟人般的手势:“越荤越好!”    
    我和阿颜都侧身面向袜子,洗耳恭听。只有痞子拿着研究生英语词汇走出寝室去,想必又是去卫生间看书。真羡慕痞子,他已经脱胎换骨了,我们还在苦海中沉沉浮浮。    
    袜子吸吸鼻子说:“出去是正确的,如果你们听了,保证会干那事儿。”    
    带荤的山歌是男女对唱:    
    女:    
    小小鲇鱼你莫狡,    
    上滩下滩我装壕;    
    若是钻进壕里来,    
    由我清蒸或煎炒!    
    男:    
    小小鲇鱼我要狡,    
    任你姐姐来装壕,    
    若是钻进壕里去,    
    胡子鳃鳃吐涎膏。    
    这支山歌看似庸俗之极,却彻头彻尾地表现了湘西土人的可爱之处:他们率真热烈,示爱的言语自然野性十足。    
    老唐拍着床沿,连连叫好:“不错,不错,比抽烟还提神!”    
    帽子则拼命摇扇子:“晚上怎么这么热,怎么睡得着!”    
    袜子得意地说:“要不你爬墙出去,发廊里去爽一爽。”    
    阿颜意味深长地问我:“菜菜,睡得着不?想虫虫不?”    
    “我们都过来人了,你才睡不着呢。”    
    我翻个身子,面向墙壁,眼睛却睁得圆圆的,身体躁热难当,血管奔流着的仿佛不是血液而是沸腾的火山岩浆,把皮肤烤得滚烫。再不离去,草席都会烧起来。    
    “太热了,冲个凉去!”    
    我把大澡巾扎在腰间,往卫生间去。那条小鲇鱼调皮地将澡巾顶起来,一翘一翘的。    
    痞子在卫生间小声背诵单词,见我来洗澡,他走到楼梯间去。    
    我一口气做了60个俯卧撑,然后又做70次深蹲,20个仰卧起坐,然后气喘吁吁地进入淋浴间,把喷头开关一拧,冰冰凉的自来水急速喷泻,冲激在热潮潮汗粘粘的皮肤上,感觉舒畅之极。悬在腹股沟之间的鲇鱼被冷水一激,倔强地在内裤里挣扎着谋求解放。我把虚掩着的小木门拉严,插好插销,除下内裤,捉住那条不听话的鲇鱼……    
    冲凉出来,经过楼梯间,痞子还在看书。回到寝室,牌局正热闹呢。    
    我说:“这么迟了还打,弄得痞子无处安身。”    
    老唐说:“最后一夜哪里睡得着,明天火车上睡好了。”


第四章红颜相伴好挑山(1)

    第二天早上。    
    我还没有起床,虫虫一个电话把我的残梦炸飞:“喂,你暑假回去不回去?”    
    “回去,车票都准备了。”    
    “你回去干什么?”    
    我回去干什么?这个问题我竟然答不上来。人家准备行李我也准备行李,人家弄车票我也弄车票,人家今天走我也今天走——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回去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作为一个师范生,未来的孩子王,臭老九,我不愿意回去面对父亲母亲失望的眼神。    
    “原来是当老师的。”    
    当乡亲们轻描浅写地揭露我的前途时,我像裸体示众一样无地自容。    
    小时候与别人比赛吹牛,人家说将来要开火车,我就说将来要开飞机。父母听了笑呵呵的,他们相信考试总是第一名的儿子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了不得的人物。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他们终于弄明白什么是“物理教育专业”为止。    
    “其实回去也没意思,你呢?”    
    “我们留校好不好?叫大螃蟹教我们拉小提琴,同时练习一下架子鼓——隔一个假期会丢生的。”    
    于是我们去找大螃蟹。    
    艺术系偌大一个院落竟然悄无人语,清静得像个空庙。绿树掩映间是仿古建筑的飞檐翘角,声声入耳的是鸟鸣蝉噪。连绵青山可以借景。花草芳菲可以清心。    
    “他们课程少,会不会早放假了?”    
    “成对成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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