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未成名君未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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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未成名君未嫁-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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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恨死袜子,这小子说是送我,原来是找个力士帮抬灵柩。    
    晚上8:10分,上海方向的车终于来了。    
    讨厌排队是中国人的优良传统之一,并且不论强者弱者都讨厌排队。强者觉得自己有实力干吗要排队?弱者觉得自己是弱者干嘛要排队?于是争先恐后地挤着上车。也有爬车窗的,半个身子塞进去,剩下两条青蛙腿在窗外踢蹬着。如此兵荒马乱地上车,像是回到了战乱年代。    
    火车里自然挤得很,连过道上都是人。我提着一个旧牛仔包(里面放着那套新西装和一双七成新的皮鞋),一节节车厢地走,最后在吸烟区找到一块可以贴着车壁站立的地方。心情于是安顿下来,我也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生问题。我不知道别人是否如此,就我而言,在旅行中特别容易陷入沉思。    
    我一会儿想四妹,一会儿想虫虫,一会儿又想我自己。几乎所有问题都没有确定的答案,我心里很不踏实。    
    考研吗?高中读了五年(我读过两届高考补习班),经过三个黑色七月,我已经对考试异常厌倦。    
    搞文学吗?文学青年数以百万计,能够搞出名堂的屈指可数。我有自知之明,玩玩文字还可以,要靠文学混饭吃绝对不现实。    
    如果时光可以控制——按照霍金的说法,现代物理学理论并没有否定有这个可能性——我宁愿永远停留在中学时代,停留“四人帮”这个小圈子里。或者,上大学后,不曾有女孩子像虫虫这样进入的我生活。    
    这下我全明白了,我之所以整日烦躁不安,是因为面临一个重大的抉择:那个圣洁无比的四妹,似乎离我越来越远。原以为无足轻重的虫虫,渐渐被我接纳。到底是巨人啊,我开始感觉到她在我心里的份量了。    
    “回校时给虫虫带一个小礼物。”我提醒自己。    
    “礼物”两个字在脑海里一闪,我又忧心忡忡起来:我天,买了这套西装,因为钱不够,给四妹买生日礼物的事一直拖着,就这么搁下了!    
    如果四妹问我要礼物怎么办?    
    天气这么热,买个10元一把的檀香扇哄哄她?    
    “还好,我没有打电话告诉四妹我乘那班车,下车后还有时间去逛商店。”我暗自佩服自己的机变。    
    车在某站停靠时,我下车去买盒饭,刚把牛仔包放下来,有人提起我的包就跑。    
    “这人怎么提我的包?”我楞了一下,立即大喊,“小偷!站住!”    
    小偷并不听口令,只管拼命跑,从我们进站的地方越墙而去。    
    这时车站派出所的人才从容不迫地走过来:“有什么事?”    
    “什么事也没有了。”我没好气地答道。    
    不仅生日礼物没有买,就连争面子的行头也丢了,难道我踢踏着一双拖鞋去那所大名鼎鼎的学校么?    
    我摸摸裤裆,还好,钞票还在。钱藏在内裤夹层袋里,不容易掉的。    
    不就丢了一套西装么?有什么大不了?法拉弟还被看门人小瞧过呢。    
    对了,“生日礼物”有着落了——我行李袋丢了,那件子虚乌有的“生日礼物”自然也不能幸免——那可是一条珍珠项链,价值400多元呢!    
    四妹说不定还会像从前做命题作文那样大胆地展开联想:    
    联想一:小偷发现珍珠项链,还有我给四妹的情书,被信中真挚的言语深深打动。他良心发现,礼物完璧归赵。    
    联想二:小偷把生日礼物送给他的女友,赢得女友深情的吻。    
    联想三:小偷销赃之后,去下馆子,结束食物中毒,真是罪有应得啊。    
    ……    
    如此一想,愁绪尽散。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第二章柠檬汁无关爱恋(1)

    火车广播提示旅客,终点站到了。    
    既然是终点站,我并不急着下车,坐在窗户边,冷眼看着那些热爱拥挤人们鸡鸭出笼一般争先恐后。    
    很快,车厢就变得空荡荡的。    
    乘务员走过来关灯关风扇:“到了——”    
    “知道。”    
    我趿着拖鞋,双手插在短裤兜里,吹着口哨下车去。那模样不像旅客,倒像街头小混混。    
    车站出口,黑压压的人头上一块木牌子像鹅头一样憨憨地摇晃着,上面歪歪斜斜的是我的大名。    
    我跳起来看看,牌子下面果然是四妹!    
    四妹也看见我了,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的。    
    “行李呢?”四妹显然是想帮我提行李。    
    “不敢麻烦你,有人主动帮我保管。”    
    “谁?”    
    “小偷。”    
    “……”    
    “在湘潭,我下车买东西,小偷拎着我的包就跑……”    
    “你呀,还是那么粗心哩。”    
    两人沿着长街漫步,四妹给我做导游,介绍沿途建筑物:商业银行,芝兰饭店,立交桥……    
    唉,四妹跟我难道就没有别的话好说了?    
    我偏头看看四妹,感觉怪怪的,仿佛有一个隐形的陌生人夹在两人之间。    
    后来进了冰吧,里面冷冷清清的。轻音乐仿佛也冰冻过度,飘入耳道有点冷。菜单上尽是些艳俗的名字:蝶恋花、黑白伴侣、初恋樱桃、情人香蕉……    
    “你要什么?”我问四妹。    
    四妹流览着菜单,皱起了眉头:“要……一杯柠檬汁吧,那些花里胡俏的名字我不喜欢。”    
    我心中一阵难过,勉强做幽默状:“是啊,说不定把两枚围棋子扔在冰水里,就是黑白伴侣!”    
    “亏你想得出。”四妹宛尔一笑,“给你说说我们学校吧。我们学校在普陀区,校园环境优美,建筑融合有欧陆风情,素有‘花园大学’的美誉。我们学校两院院士有6人,教师1400多人,在校生有18000余人。我们学校还有国家领导人的题词……”    
    四妹满口都是“我们学校”,我听着越来越不是滋味。上名牌大学了,瞧我不上眼了吧?    
    “6具院尸(院士),1400多具教尸(教师),18000多人在孝(在校),哈哈哈,好壮观啊。”这些话我可没说,毕竟太损人了。    
    我只是说:“我们学校名气小,毕业后只有靠自己奋斗啦。不像名牌大学的学生,动不动就拿毕业证开路。”    
    四妹噗哧一笑:“你那句话弄得我莫名其妙哩,不过现在我懂了。”    
    我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稍不留神,言谈举止就输给人家。难道名牌大学就是厉害吗?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拖鞋,脸上有些发烧:“哪句话?”    
    “你不记得了?我还记得哩,‘你放心啦,在你嫁人之前,我会成名的。’”    
    四妹这么一说,我血液突然沸腾,如同冰水里扔进一块烧红的铁板:“怎么不记得——你当时怎么说的你记得不?”    
    我急切地期待四妹重复她说过的话:你也放心哩,在你成名之前,我绝不会嫁人。    
    如果四妹肯对我说这句话,我就至死不渝地爱她。虫虫?只好把她当姐姐对待了……    
    四妹两眼盯着玻璃杯中柠檬汁,轻轻地说:“那些玩笑话,你不要当真。”    
    空气突然粘滞得难以呼吸,我感到体内的血液冰冷,或许在冰吧里坐得太久了?那个隐形人又出现在我和四妹之间,冷冷地瞅着我。    
    “我不去你们学校了,待会儿就回去。”    
    “这怎么行?你刚刚下车又要回去?”    
    “我这个样子,衣冠不整,两脚拖鞋,校门都进不去。”    
    “哪有这样的事,如果不让进,我会跟他们解释。”    
    “你不要说了,大老远跑来看你,连进校都要人解释,太丢了人吧?”我不知怎么的就激愤起来,“再说,我去你们学校,不会影响你形象么?”    
    我的声音高起来了,服务员们都向这边看过来。    
    “看什么看?埋单!”此言一出,我才暗自焦急,我的大钞票都放在内裤暗袋里,怎么拿得出来?    
    还好,四妹说:“我来买单。”    
    “哪个女孩子买单的……”我呐呐地说。    
    “你不用客气,我是地主。”四妹打开了钱包。


第二章柠檬汁无关爱恋(2)

    第二天返回学校,我立马就去找虫虫。    
    虫虫又喜又惊:“你回来了?怎么这么快?”    
    “还不是因为惦记你,回家点点脚就来了。”    
    虫虫笑:“还没吃晚饭吧?水云间去。”    
    假期里双双对对上饭馆的特别多,水云间生意十分红火。我和虫虫来水云间是下午5点左右,正是高峰时段,没有空雅座了。    
    “小秀,有没有办法了?”虫虫求助地望着小秀。    
    小秀面有难色:“现在正是人多的时候……”    
    我说:“我们另找一个地方吧。”    
    虫虫恋恋不舍地说:“我们第一次吃饭,就是在这里的。”    
    我怦然心动。小秀则欲言又止。    
    我问小秀:“是不是还有地方?”    
    “有是有,楼上有间空房,就是没有搞装修。”    
    “有地方吃饭就行。”    
    “那你们跟我上楼去。”    
    楼上果然有间空房——其实并不真是空房,靠墙有张竹床,另有一张竹几,一张小竹椅。    
    “这是我中午休息的地方。”小秀从竹床底下拉出一个蒲团,放在竹几边,“如果你们不嫌弃,就在这里吃饭吧。”    
    我们受宠若惊:“怕弄脏你的地方。”    
    “没啥,我打扫一下就行了。看你们挺般配的,要不然我不会让你们来。”    
    这时楼下小秀他爸在大声叫喊:“小秀,上菜!”    
    “来了来了。”小秀回答一声,问我们,“两位上什么菜?”    
    “四菜一汤,板粟鸡,清蒸鱼,油淋茄子和蛋花汤。”虫虫点的跟上次完全一样。    
    我补充道:“湘泉上两瓶来,我要大醉一场!”    
    酒上来,我开瓶就饮,杯子也不用。虫虫又是拧耳朵,又是抢酒瓶:“你干什么?用杯子!”    
    “虫虫,你陪我喝个醉,我心里有些闷。”    
    认识虫虫以来,我第一次产生倾诉的欲望。    
    可是一瓶湘泉喝完,第二瓶也开了,我依然不说话,只是与虫虫碰杯。我对酒精有过敏反应,喝着喝着手背就红了,想必脸庞更红。    
    “你说话呀——”虫虫眼里泪光闪闪的,哽咽着说,“你这个样子,我怕。”    
    “我问你,虫虫,你希望我成名吗?”    
    “成名干什么?你肯天天陪我,我就很开心。”    
    “你不知道,这里面有故事的。”我扳开虫虫的手,把杯中残酒一饮而,“你给我斟酒,我给你讲故事。”    
    虫虫小心翼翼地给我杯子斟上六、七分酒。    
    “从前,有两个女生和两个男生,暂且称之为ABCD吧。他们结社写作,自称‘四人帮’。可是他们很少有作品发表,只能相互安慰,相互鼓励……”    
    “后来呢?”    
    “有一次,四人去远足,目的地是三分石。”    
    “三分石?从来没有听说过。”    
    “三分石又叫舜峰,相传舜帝葬身此地。它海拔1882米,峰顶分裂成三个小峰,又有三个瀑布飞流而下,分别是潇水、岿水、沱水三条大河的源头。三分石山势险绝,常年有云雾缭绕,平常很难看到它的真面目。但是秋高气爽万里无云的时候,从百余里外都可以看见它。徐霞客到此旅游,并有文字记述。可惜的是,徐霞客并未登上三分石。那一年,四人帮豪兴勃发,决定无论如何也要登上顶峰!”    
    “他们成功了吗?”    
    “没有啊,他们到达三分石时,恰逢天雨路滑。在三分石脚下,抬头而望,只见山峰如挚天巨柱,没入浓雾之中。四人扪山而叹,约定五年之内成名,然后携手云游天下。”    
    “不成名不可以游天下么?”    
    “说得也是,乞丐不照样云游天下。但是……他们已经有了约定了。”    
    “后来呢?”虫虫很想知道下文。    
    “后来……A上了名牌大学;B落榜了,不知去向,听说在广东打工;C也落榜了,他选择了自杀。”    
    “D呢?”    
    “D坐在你面前喝酒。”我心里这么说,舌尖却不听指挥,“添酒,满上。”    
    “人各有命,菜菜,你别难过——喝?”    
    “喝!”    
    连喝两杯,我舌头麻木,说话有些打结:“再……后来,D也上了大学……D国庆节去找A……可……可A,A不再是过去的A了……你说,说,A……A怎么上了重点就瞧不起人了?”    
    虫虫幽幽地说:“A可能是喜欢C!”    
    这句话让我酒醒三分:“你怎么知道?”    
    “女孩子的心事,女孩子当然知道。”


第二章柠檬汁无关爱恋(3)

    从水云间出来,我左手拎着酒瓶,右手搭在虫虫肩上,踉踉跄跄地从小路爬上水云间后面的小山。    
    月儿正从东边的山头上升起,它一言不发地望着我,目光冰冷。    
    我心中热血翻涌:“我一定会成名的,我要做给你看!”    
    我举起酒瓶,仰头就喝。虫虫奋力夺过去:“你何苦跟自己过不去?”    
    虫虫力量不弱,我则是酒后乏力,酒瓶被她抢了去。她把我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如同哄自家受了委屈的小弟弟:“平平淡淡就很好,我才不要你成名呢。你肯好好对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对我真好……”    
    我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抱住虫虫,吻得她喘不过气来。    
    那一吻的后果是很严重的,慢慢我才意识到。    
    吻之前,虫虫虽然在履行“嫂子”的职责,只有虚职没有实权。最多是给我打打电话,陪我散散步,再就是请我吃饭。    
    吻之后,虫虫角色意识明显加强,具体来说体现在如下几个方面:    
    第一, 卫生督查员。    
    每周虫虫至少来我们寝室三次,地面太脏,她会主动打扫;我床上的脏衣服会搂去洗,晾干折好再送回来。有一次痞子竟然把他的脏衣服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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