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从心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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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从心开始-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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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恨不能立刻见到恋人。得到她的安慰。由纪的判断是正确的。一个人呆着让他如此的痛苦。 

一走到外面,强烈的日光就让他头晕眼花。走在路上的时候,蝉的叫声就好像瓢泼大雨一般倾泻了下来。 

走到地铁车站那里已经让他汗流浃背。因为是暑假的关系,即使不是上班高峰时间电车里的人也不少。到了第三个车站,他换了一次车,不过这次的车厢倒是空荡荡的。坐到右侧之后,他抱起了手臂。初芝一边低垂着头任凭电车的摇摆,一边心想如果能就这样被送到未知的陌生地方去就好了。 
电车每到达一个车站,他就会想,如果在这里跳下车,然后搭上反方向的电车的话,就可以打电话对医院说,"抱歉我这次实在去不了",然后再另行预定时间。 

一周后或者两周后。尽量在暑假的时候。因为进入第二学期后就很难拿到带薪休假了。 

好可怕。在冷气不奏效的电车内,明明已经一身汗水,初芝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这两年来,这种事情已经重复过不止一次。实际上他也有过在中途下车,然后返回公寓的纪录。但是那之后所能感到的只有后悔。即使因为讨厌而延期,但是还是会有下一次。这并不意味着结束。 

他害怕因为拖延了这次的"检查",而引发什么不得了的事态。虽然说突然出事的机率不大,但也不能完全否认这个可能性。 

最近他一直在发低烧。这令他非常在意。尽管他明白这是因为现在是夏天,由于睡眠不足才引发的疲劳的积累……他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就是去年也有过同样的情形。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腕异常的白净。学生时代他明明那么热爱户外运动,这几年却完全没有从事过。如果要说真心话的话,就是他太累了,已经完全失去了那种兴趣。既然不出门的话,皮肤当然会变白。高中时代还有老师说他象个黑炭一样,现在想起来就象是在做梦。 

在恨不能随时掉头就走的心情中,电车度过了若干的车站,终于到达了终点。医院在距离车站五分钟左右路程的地方,虽然上坡路有点吃力,但还不到要动用出租车的程度。可是他还是不想离开车站。在昏暗的站内,初芝坐到了候车的长椅上,低垂下了脑袋。不去不行,不去不行,尽管脑子里是这么想的,但身体就是无法移动。在无法忍耐下,他取出了手机。 

"公平?你怎么了?" 

由纪的声音还是和平时一样。初芝"啊"了一声。 

"现在我正在工作,有点忙……" 

初芝看了看表,现在是上午10点左右。 

"不好意思。" 

"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大概是列车进站了吧,周围一片嘈杂。 

"公平,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车站。" 

"你要去哪里?" 

"医院。" 

"你生病了?" 

停顿了一下之后,初芝回答。 

"去……探朋友的病。" 

"这样啊?" 

由纪也沉默了一会儿。 

"公平?今天晚上你能来我家吗?我给你作些好吃的东西。" 

"你能做的好吃东西也不过就是咖喱吧?" 

初芝带着点取笑的口气说了之后,由纪有点生气的提高了声音。 

"别的东西我也会作啊!因为公平说喜欢咖喱我才经常作那个而已!" 

"我喜欢那个。那个加茄子的玩艺。" 

"了解。我今天7点左右就会回去。到那时再打电话,你打起精神来吧!" 

"好。" 

他不想挂断电话,因为挂断后就无法听见由纪的声音。可是他也知道再打下去的话就是给由纪添麻烦。所以只能说了声"再见"挂断了电话。 

总之接受完治疗回去后就能见到由纪。无论听到什么样的结果,自己都可以忍耐的。长长叹了口气,初芝离开了车站。 

他比预约的时间迟到了一些。办理了诊疗手续后,不久就叫到了他的名字,接受了检查。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简单的问诊之后就是血液检查。在结果出来之前还要继续等待下去。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个等待时间。因为这时他所能想到的全是那个。不止一次有小孩子从他的面前跑过,因为隔壁就是小儿科。但那些足音和叫声只能让他愈发心烦意乱。 

好不容易听到叫到自己的名字,他步履蹒跚的进入了检查室。再次接受了说明。这次的检查的CD淋巴球是523L。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有所下降。中年的医生一边用手托着黑色的眼镜边框,一边死死瞪着检查结果。然后再次叮嘱他要和以前一样避免精神压力,过正常规律的生活,以及两个月后要再来接受检查。 

检查的数值不断变动,在重复着上升下降的过程,逐渐向下,逐渐接近O。 

离开医院后,他快步走在好像燃烧着的道路上。在进入车站的同时刚好有车进站,他坐了上去。只要按照医生叮嘱的那样,避免压力,仔细小心的生活就不会有事。一定会没事的。即使向自己施加了暗示,这个不断下降的数值还是让他充满了不安。就算是突然恶化的话,至少还有药物可以依赖,可万一自己是属于对药物过敏的体质怎么办?而且如果不断下降下去的话…… 

这样不行,想的太多就会形成压力,那样只会让身体更加恶化……他突然对于电车缓慢的摆动和滑过窗口的景色感到十分火大。这里已经对他没用了。好想尽快离开这里!课程能早点开始就好了!剩下的那两周暑假如果能消失就好了!如果能出现让自己头疼的学生就好了!最好是有一堆的问题等着他解决,让他忙得喘不过起来,没有时间去想自己的事情。 

他总觉得,不管遇到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哪怕听说明天就会是世界末日,现在的自己也不会有什么震动了。 

他因为眼前的刺眼的阳光而眯缝起了眼睛。透过电车的窗口可以看见大海。海面闪闪发光,不想想起来的过去突然在脑海中重现,他的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所以他才讨厌夏天,如果夏天永远都不会来的话,他大概也不会落入这种境地吧? 

蝉的声音,还有酷热好像都成为了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只有脚边的影子格外的浓厚。踩着那个影子,他深刻的感觉到自己还活着的现实。 

上了公寓的楼梯后,他突然注意到了一个人影。最初他还以为是由纪,但是由纪的个子没有那么高。站在门前的男人,看到了初芝之后露出了微笑。 

"你好。" 

他的声音传进了耳朵。初芝漠然思考着为什么这家伙会在这里? 

"我朋友的家就在附近,我来找他有事。我办完事就想说顺道来看看初芝老师。原本以为你不在我正要回去呢。" 

明朗的声音,这反而令初芝更加的不舒服。 

"第二学期的计划表,我已经改好了。你能帮我看一下吗?初芝老师的补习已经结束了吧?所以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 

"啊。" 

他看了一眼递给自己的文件夹,这种东西怎么样都好。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烦人的男人。 

"你有干劲当然是好事。" 

他叹了口气接了下来。 

"再见。" 

在他即将进门的时候,乾又叫住了他。 

"什么事情?" 

他的口气自然恶劣了起来。其实他根本恨不能无视他的存在。 

"也许我不该重提那次的事情,不过还是在躲避我吧?我犹豫了很久,觉得还是好好谈一次比较好。" 

初芝缓缓低下了头。他的手指在颤抖,心跳也增加了很多,有种耳鸣的感觉。 

"我没有什么可和你说的。我没有躲避你,也没有要躲避你的理由。" 

乾好像有点为难一样皱起了眉头,但是并没有退缩。 

"我想和你好好谈一谈。在这里不太合适吧?能让我进去吗?" 

初芝咬住了牙齿。 

"我已经很累了,所以请你回去吧。" 

"可是……" 

"你也许有你的日程,但我也有我的日程,给我回去吧!" 

他粗暴的推了一把男人的肩头,乾撞到了旁边的栅栏,低声呻吟了一下。 

"我没有时间陪你!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如果你无论如何都要说的话就在这里说吧!" 

乾凝视着初芝。 

"在这里不能说。" 

初芝从口袋里取出了钥匙打开门,尽管没有请他进去,乾还是跟在了他的后面。看到男人在门口想脱下鞋后,初芝冷冰冰的说道,"你不用进来!"。 

"有什么想说的事情就快说!" 

这个男人也许知道,但不能否认也存在他还不知道的可能性。 

虽然让他快说,初芝还是有点害怕他会说出什么来。 

"我在学生时代曾经做过义工,虽然只是三个月的时间。" 

突然听到毫无关联的话题,初芝也有点不知所措的感觉。 

"我是为一家叫做‘环球’的援助组织工作,这个名字初芝老师应该也听说过吧?" 

虽然知道这个名字,但是初芝还是摇了摇头。原本模糊的线索似乎已经隐约可见,他的视线忍不住慌张的左右摇晃,这个男人接下来会说些什么,他好像猜得到又好像猜不到。 

"我在那里充当的是谈话的对象。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就是说一个PWA配备一个志愿人员,从精神上进行援助的系统。" 

在最初在医院接受检查之后,他也听心理医生谈到过这样的组织。可是初芝自己没有主动联络过这类的机关。他担心对方是不是真的能保守秘密,而且也不想就自己的病情和他人说这说那。 

"在成为志愿人员之前,我们当然要进行各种学习。包括疾病的内容,心理上的安慰方法,在电话中的对应。" 

乾叹了口气。 

"最初我以为初芝老师是有洁癖。你在吃饭前一定要洗手漱口。洗手也就算了,一般人是不会作到漱口的地步吧?可是你给人的感觉又不是特别神经质。我因为觉得好奇就观察了一阵,然后不知不觉觉得大概是这样吧。" 

这个解谜的过程,让初芝产生了说不出的恐惧。 

"初芝老师绝对不吃生的东西吧?可是只要加了热之后,就算是同样的东西你也可以吃了。这是因为生的东西混杂着细菌的可能性比较大,在免疫力低下的时候吃的话也许会引发感染吧?" 

初芝感觉上自己一步步被勒紧了脖子,被他的话,被他所说的事实。 

"一想到可能是这样再观察下去的话,就更进一步发现了很多吻合的地方。于是我知道了一定是这样。所以我觉得初芝老师好坚强。明明如此的痛苦,但是却绝对不在脸上和语言上表现出来。" 

初芝笑了出来。不可抑制的大笑了起来。什么不会表现在脸上和语言上,如果真的有人能随时保持这样的话,他还真想亲眼看一看呢! 

"不好意思,是你误会了。" 

他原本想说的若无其事,但声音却不由自主颤抖着。 

"我不是你所想的那个样子。绝对,绝对不是那样。" 

"你不用再勉强了,我对于婚礼那天因为带着醉意,而不经大脑就说了那么意味深长的话而十分后悔。不过第二天老师的态度没有什么变化,所以我以为你并没有注意到,可是结果你还是开始躲避我。不过如果我处于初芝老师的立场的话,一定会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情。所以我觉得自己有必要和你说清楚。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件事,今后也完全没有这个打算。" 

乾所表示出来的同情的味道,更进一步将初芝逼入了绝境。 

"婚礼的时候我之所以说了那么一句,也许就是希望你能知道我已经知道这件事情吧?因为我觉得身边只要有一个了解自己的人,心情就能轻松一些吧?" 

初芝注视着脚边,那里就好像有个无底的深渊一样。 

"我说,你到底想要我说什么?" 

听到初芝的嘀咕后,乾"咦"的反问了一声。 

"不要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还摆出一副无所不知的脸孔来接近我!你说什么坚强!那也不意味着你可以大模大样闯进我的生活来!滚开!不要再*近我!" 

初芝大声怒吼了起来。他的眼前出现了架着黑色镜框,向他宣布生命的数字的中年医生的面孔。在电车上所看见的波光熠熠的大海,令人恨之入骨的闷热。自己对于这些的感情,眼前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明白。 

乾脸色惨白的咬住了嘴唇。 

"我不会出去的,因为我总觉得出去了话就再也正视初芝老师了。所以我不想出去。" 

初芝的脑子一下子胀了起来。 

"你的心情关我什么事!滚!给我滚!不要只因为你自己的好奇心就打乱我的生活!" 

从胸口深处所涌出的感情,究竟是愤怒还是空虚呢?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在那里面正潜伏着恶魔。 

"我想我确实不了解初芝老师的真正心情。可是我至少可以询问一下你是否痛苦是否难受吧?" 

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真的只是想问一下而已。" 

初芝在那之后哭了一阵。但哭着哭着泪水又好像潮水一样退了下去。让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如此哭泣。矗立在眼前的人影,昏暗的门口,远方的蝉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尴尬。 

在这其中,乾突然嘀咕了一句。 

"我其实只是想说,你在我面前就不用勉强自己了。" 

将冰凉的啤酒递给他后,乾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一边接了过来。 

那之后乾问他"我可以进去吗?"的时候,初芝没能拒绝。或者说他已经没有了拒绝的力气。 

哐当,啤酒罐放在桌子上的声音就好像开关一样,让乾说了起来。 

"我是在大二的时候作了三个月的志愿者。是和我很要好的朋友来邀请我作义工。因为我不好意思拒绝,所以最开始只是以陪同的性质去参加了说明会。" 

乾将手指插进了头发中间,轻轻的搔动着。 

"因为是朋友,所以去了一次之后他问我要不要参加的时候就不好拒绝。于是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虽然我没有太大兴趣,但不知不觉也就成为了其中的一员。可是毕竟象我这样的半调子心情还是不行吧?最后我和配对的PWA相处的并不融洽,因为这个原因也就退出了。" 

"为什么?" 

乾冲着天花板叹了口气。 

"也许不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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