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价值观》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我的价值观- 第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海南省佛学研究会秘书长”。我们开始一本本读佛经,读的时候基本上都读不懂,于是我们就读南怀瑾解读的佛经,读完以后我们之间在这方面的交流多了一些。实际上这个佛经是一个引子,通过谈佛经就把人的价值观、对这个世界的看法谈出来了。我觉得这个朋友很难得,如果没有这个朋友,自己探索是非常孤独的,可能很快就放弃了,如果动不动找个师父就比较江湖了。如果两个好朋友,没有任何功利地去探讨,结果就全然不同了。现在回想起来我整个思想的成长,我庆幸走过这样一段路,有这么一位朋友相伴。虽然我悟性不够,没有长进,但是从此我的性格变平和了一些。

  当时我还管着一个很不景气的砖厂,在海口的秀英。在那一带,经常有“烂仔”骚扰我们——海南岛把当地的小流氓都叫“烂仔”。一次有一群“烂仔”拦住了我,不让我过去,说这路是他们修的,让我付钱才能过去。这群“烂仔”的头儿是一个个子很小、晒得很黑的小伙子。据说他在当地非常出名,当时他手里还拿着一把砍柴的刀。我心里知道,他们不敢砍我,所以我就没有理会他们,一直往前走,后来,这群“烂仔”看我没有理他们,骂了一顿也就走开了。走过去以后,我很郁闷,找到易小迪把这件事告诉了他,易小迪对我说,以后“烂仔”要找你的麻烦,你千万不要再找一群“烂仔”对付他们,要找派出所,找级别和境界比“烂仔”更高的。在易小迪的指点下,我去了秀英派出所,并认识了一位姓符的民警,我告诉符民警说经常有“烂仔”骚扰我们,请他们给予帮助,之后符民警也成了我的朋友。

  那时的海南岛非常缺电,照明用的电都是自己的发电机发的,一天晚上,我正在灯下看书,突然电灯灭了,我想肯定是小偷把我们的小型发电机偷跑了。出门一看,果然是。于是我们三五个人就一直追出一两里地,直到小偷放下小型发电机自己跑了。

  有一天晚上,我和这位姓符的民警在一起,一群小偷偷走了我们许多的塑料布,我们知道后,就一直追,追了差不多十几里路,终于抓住了一个小偷,符民警用手铐把小偷铐到窗户的铁栏杆上,铐了两个多小时,后来我跟这位民警说:“放了他吧,要不他没办法上厕所了。”

  我回到海口后,把这事又告诉了易小迪,这次易小迪没有给我出什么主意,只是淡淡地对我说:“我们一起念念佛经吧!”

  想起来,在我困难的时候,我最先想到的总是易小迪,他不一定会给我多少物质上的帮助,但他的讲话会给我力量,给我战胜困难的勇气。同样,在他最困难的时候,首先想到的也是我。

  记得1994年,阳光100在南宁拆迁一个糖果厂,许多退了休的老职工对这个工厂很有感情,不满意拆迁的情况,他们组织到一起,包围了阳光100的公司及商场。当时,易小迪打电话希望我去南宁帮助他,我马上坐飞机赶到了南宁,发现易小迪居然赶到机场来接我,我对他说:“你忙得焦头烂额,何必来接我呢?”我虽然赶到南宁,却没有帮上他任何的忙,只是默默陪在他身边。通过谈判,事态平息了,我劝他还是回到北京来开发房地产,他同意了。

  回到北京后,阳光100做得很成功。同时,他在全国的12个城市开发房地产也很成功。回想起来,从80年代开始,有多少商人起起浮浮,但阳光100在易小迪的带领下稳步地发展起来了。有什么秘诀吗?有一次我在《经济观察报》上看到易小迪引用的两句古话:“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我想,这可能就是他成功的秘诀吧。

  易小迪这个人生活很有规律,我们在海南研究佛经的时候,每天几点睡觉,几点打坐,几点起床,非常有规律。现在,易小迪虽然成了大老板了,但他的生活依然非常简朴。他经常出差,但坐飞机从来只坐经济舱,不坐公务舱和头等舱,他的心境一直是那样平静。

  人生难免有沉浮起落,该如何面对这些起伏呢?我想起来一个圣人说过的话:“Be generous in prosperity and thankful in adversity。”

  悍然王功权

  王功权是个性情中人,很真诚,情感非常地饱满。他身上有一股热情,说个什么事情,绘声绘色、头头是道。他的表达,不是为了说个东西而说东西,而是掏心掏肺的,无论是革命也好,谈女朋友也好,都是全身心地投入到其中,常常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他就是这样一种性格。

  跟王功权在一起,很容易被感染。有一段时间,王功权对我的影响非常大。王功权是一个非常慷慨的人,但不能简单地用江湖义气来形容,他有一定的境界,很有追求。

  我们六个人成立公司时,实际上是王功权出的力更多一些。一开始还有另外几个筹备的人,后来因为观点不合退出了。他们琢磨开公司的时候,王启富跟我比较熟,他说我们成立这个公司一定要让老潘过来。我那时候才20多岁,特别瘦,满脸皱褶,头发也长,都可以拽到嘴里了,外人很难看出我的真实年龄。海南岛的人以为我50多岁,他们说老潘你50多岁了,保养得还是不错的,你们北方人就是会保养。

  于是,冯仑和王功权先找了我一次,说我们做了一个公司,合伙人都是几个好朋友,得把你请过去。其实当时我的状况非常好,在一个中外合资的企业里当部门经理,收入很稳定,有房子,有车子,发展得非常好,所以我有些犹豫。我说我想想,然后到他们成立公司的办公室去看了看,觉得乱糟糟的。当时我跟易小迪很熟悉了,他们就动员他请我过去,说我们六个人,不管年龄大小,不管出钱多少,我们六个人地位是平等的。我想了想,还是过去了。冯仑主要是打通关系,他认识的人多,具体做事就是我跟王功权。其实跟王功权在一起做事情还是非常愉快的。第一,这个人值得信赖,从心里面值得信任;第二,他没有躲躲藏藏的事情,合作伙伴做什么事情,如果心里面想什么事情不跟你说,就很麻烦了。王功权就从不这样,他心里想什么就一定要说出来,不管后果会怎样。

  有一次我跟他从海口坐大巴车到三亚,去东亚信托投资公司贷一笔款。当时贷了500万,我们办完手续以后,带上支票往回走。王功权说,咱们打个出租车回去吧。从三亚到海口有300公里路。我说公司刚刚开始,打出租车太贵,还是坐大巴吧,这样还有点时间可以吃点饭。他说行。我们就在那条路上——也就是现在最繁华的解放路——找餐馆。

  那时大概也就下午6点钟。那条路上居然一个餐馆都没有,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大排档,问还有没有吃的,餐馆的人说有饺子,但不够你们两个人吃。我们说那就再给下点面条。就这样我们坐在大排档里面吃饺子。王功权说,咱们是不是太寒碜了点?我说有醋有辣椒,有什么寒碜的。

  我们吃了饺子,垫了点面,就到长途汽车站去。我们问几点开车,司机说8点开,我上了车,边等车边看资料——那时候特别敬业。到了8点,王功权说怎么还不开,什么时候开。司机说马上开。每次问都说马上开。到晚上11点半了车还没有开,因为人没有拉满,跑着就亏。王功权就骂骂咧咧地嚷嚷半天,然后突然间就冒火了。他说:老潘,你先把东西看好,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下去。我说发生什么事情了。他说别管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就待着。等他下去,我回头一看,他跟司机打起来了。原来他一下去就给了汽车司机一拳,结果好几个司机都围过来打他。打了一通架,最后为了避免再出事,我们半夜坐出租车回去了。

  他的这种性格,其实也挺可爱。当时我们之间意见也不同,也有矛盾,经常争论、吵架。冯仑爱讲荤段子,有一次冯仑和王功权和我坐一个车,冯仑坐在前面,讲了一个玩笑话,好像是说雷锋比较喜欢老太太,说你看他帮助这个老太太买票,扶那个老太太过马路,他的故事里面都是老太太,他喜欢老太太,不喜欢小姑娘。我估计王功权当时心情不是特别好,下车吃完饭以后,他说这个冯仑道德败坏,我不跟他坐一个车了。他气呼呼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冯仑的伦

  我觉得冯仑是一个特别聪明的人。我们六个人中他是反应最快、最机智的,他愿意追求创新,说话语不惊人死不休。跟冯仑在一起的时候,他会照顾每一个人的情绪,谁都不冷落。如果坐在一起说话,绝不会有冷场的时候,如果停几秒钟,他都觉得尴尬,所以就不断说。他这个人学习能力很强,善于接触外面的新事物。

  90年代初,我们刚来到北京,那时候没有互联网,只有各式各样、乱七八糟的小报。到北京后我们买了第一部汽车,是一辆奥迪,冯仑坐在车上,说幸福生活的感觉终于找到了。那时候有很多流行歌曲,像邓丽君的、叶倩文的、孟庭苇的,等等。孟庭苇的歌冯仑基本上都会唱,连歌词都记得清清楚楚的,他天天买卡带听歌,他说自己的生活就是看小报、听小曲、开小车,生活太美好了。那时候没有互联网,所以小报是主要信息来源。

  在创业初期的时候,我们就确定下来六个人的权利和股份都是一样的、均等的。实际上这里面冯仑是个老大哥,他是六个人里面的召集人。我们六个在海南岛赚第一笔钱的时候,在滨海新村买了两套房子。之前他们几个人都是租的农村房子,门口是猪圈,上下水这些东西都没有,条件特别差。那时候王功权的女儿已经四五岁了,王功权和冯仑一家老小都挤在这种地方。我住的条件好些,在原来单位租了一套房子,上下水、厨房、卫生间配套设施比较好,跟农村凑合盖的房子不太一样。买了两套房子后,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是冯仑一套房,王功权一套房,结果不知道冯仑和王功权怎么商量的,他们觉得在这两套房子里面给我一个人一套房子,让王启富、刘军两个人住一套房子。我说冯仑别这样,我还有房子住,以后赚了钱了再买房子,你们两家有家有口的,从猪圈旁边的房子搬过来吧。结果冯仑说,别,你们去住吧。

  所以从一开始,冯仑和王功权在我们六个人中间领导地位的确定就是靠大公无私,在物质上没有太多的计较。如果这个时候一计较,说分房子,我抢着先分一个,这样的话六个人的凝聚力很快就没有了。冯仑也好,王功权也好,他们的表率作用还是很明显的。当然,他们确实在物质上面也没有特别强烈的需求,一直到现在,两个人对这些都没什么概念。他们都是有自己理想和追求的人。

  有一次,我们在北京赚了好多钱,冯仑的野心就出来了,一会儿说要收购北京电影制片厂,一会儿说要收购哈尔滨的地下商城,最后王功权说,地下的事情没有意思,我们最好组建一个航空公司,天上有几家万通的飞机飞着,再收购一个上市公司,收购信托公司……这些基本上都是我们天天谈的事情。其中有一个朋友说,只要和冯仑走到大楼里面他就问这楼多少钱,想把它收了——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开玩笑,反正是这样的状态。

  有时候我们边吃边谈,冯仑爱吃大白菜,王功权爱吃炒土豆丝——这是他一个特别重要的情结。那时基本上就冯仑、王功权和我三个人在北京,我们经常去保利大厦旁边的小摊上吃饭(现在环境不错,那时只有些摆小摊的),点上土豆丝等三个菜,边吃边谈。有意思的是,吃饭时谈到几千万甚至几个亿的收购项目,眼都不带眨的,吃完以后,两三块钱的土豆丝反倒觉得贵了,真是矫情。我这才明白过来,大家原来都是穷学生,突然有了钱以后,就没有钱的概念了,收购项目的花费还不如贵了几毛钱的土豆丝给我们的感觉更直接。

  再聚首

  1995年的4月份,万通集团的六个合伙人发生了一次裂变,这次裂变像宇宙大爆炸一样,让我们越变越小,最后终于裂成了碎片,变成了一个个独立的整体。这一个个的独立体又不断地在裂变,裂变到最后就有了从万通分离出来的30多个做房地产的董事长和总经理,“万通”也被称为是房地产界的“黄埔军校”。

  十年之后的今天,冯仑邀请这六个“万通”的创始人再一次聚会,地点选在了长安街旁君悦酒店长安一号餐厅。

  在这十年中,我们有的人一次都没有见过面,不能想象他们变成了什么样子。但见面后大家感觉都很亲切,而且大家都很健康,没有想象中臃肿的体形,穿得也都很干净、体面,没有了我们当年在一起尚未成家时的那种对一切都满不在乎、不修边幅的生活方式和感觉。

  在这种环境和氛围下,冯仑又回到了原来的领袖地位,总是关照着每一个人的话题,每一个人的心情,让每一个人在这一次难得的聚会中都能够心情舒畅。大家一边在怀旧,一边展望着未来,也总想听听冯仑对未来宏观趋势的高见。冯仑首先说了,中国未来发展很可能是走新加坡模式:在政治上,是民主法制下的长期一党执政;在经济方面,是国有企业主导的自由市场经济;在文化方面,是新儒家思想为主体的思想多元化体制。他一说完,马上遭到王功权、易小迪的反对,他们反驳说,中国与新加坡是根本不同的。这种气氛让我感觉像回到了90年代“万通”开董事会的场景,各有各的观点,各有各的意见,所有的观点没有一个是大家都一致同意的。

  冯仑谈到自己的工作和生活状态,他用了四句话来总结:一是资本家的工作岗位,没有办法,不小心成了资本家,只能在这个岗位上工作。二是流氓无产阶级的生活方式。西装革履,正襟危坐,像老派资本家那样的生活对他来说是种受罪,他还是比较喜欢那种随意的、轻松的生活方式。他一总结就成了流氓无产阶级的生活方式。三是无产阶级的革命理想,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