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咒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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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咒之家-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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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到他的话之鼓励,我率直的说出到目前为止自己的经验。
  楠山不住的点头,在记事本上记着。随着话题的深入,他额头的皱纹也愈来愈深,两颊不断掠过某种令人不解的阴影。
  “原来如此……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事件,也是我第一次碰上的怪异命案。”他喃喃自语着。
  “我能帮得上忙吗?”
  “不,大致上的情形我已了解。没有人所说的内容和你的证言有异,如果真是这样,这件杀人命案根本不可能发生!以可能涉嫌的人而言,卜部舜斋、烈子、鸿一、幸二和睦夫两兄弟、菊川医生、女佣时子、卜部六郎都有嫌疑……”
  “不过,其中有几位应该可以剔除……”
  “不,在这种情况下,我通常先漠视动机或感情等因素,依数学方式来计算,因为,杀人动机等因素常常是起因能愚不可及的小事……我能完全信任你,因此,把命案发生时和你在一起的土岐子除外。对了,还忘了吾作老头……”
  “我从来见过他。他到底在哪里?干些什么?”
  “两天前胃痉挛的老毛病发作,在自己的房里休息。看起来不像装病……但也不能说全无嫌疑。”
  “上述几人列为第一候补,那,接下来该怎样加以区分呢?”
  “发现尸体时,最先到达尸体旁,亦即,比菊川医生还早一步的人是你?”
  “不错。”
  “确实脉搏已经没有?”
  “绝对是死了。”
  “从撞破浴室房门之后就闻到血腥味?”
  “那也是事实。
  “这么说,被害者是在你们进入之前就遭杀害了?”
  这是很缜密的调查方法!虽然没什么出奇制胜之处,却一步一步的将搜查网缩小,以警方的立场来说,这种方法最为适切。
  “这么说,凶手侵入的途径有三种,一是经过房门,一是利用窗户,最后是藉某种机械装置杀人。”
  “是的……”
  “第一,经过房门,则幸二若非凶手,至少也是共犯;第二,如果以机械装置行凶,则最接近被害人的菊川医生和时子就涉有重嫌;至于第三,利用窗户……”
  “有什么人可疑呢?”
  “其他所有的人。
  我完全不明白他的意图。仔细一想,这确实是很有道理的一种推论方法。亦即,他把全部涉嫌若分成三类,然后藉着探究行凶手法来缩小范围。聪明的读者们,先不管这种方法是否正确,我可以告诉各位,凶手绝非利用机械装置杀害澄子,而是在最接近澄子的距离,在其胸口刺入短刀,流出的鲜血染红了整间浴室……
  这种可怕的手法,唯有在天才神津恭介出现后,才当着我们的面前揭开。
  不过,在当时,我还是完全不知!
  楠山继续说:“不过,松下先生,对于这件命案,有两点我觉得很不可思议。第一,卜部鸿一为何会有杀人的预感,事先邀你到家里来?而且,就在你一到达时发生毒杀未遂之事,然后就是这件怪异命案……”
  “若是善意的解释,他确实有神秘的第六感,能够事先预测到这桩命案;若要恶意的解释则他是凶手,否则至少他也事先知道凶手的计划……”
  “我对灵感或预言之类的事很头痛……还有一点,卜部六郎为何会说出“被杀害而浮尸水面”的奇怪预言?”
  他似乎很恐惧的抬头仰望天花板。再三的,这句预言在我心底唤起比死亡更恐怖的战栗!如果卜部六郎是凶手,这就很简单了。假若他并非凶手,那他又如何正确的预言命案的发生?
  就这样,这桩奇怪的命案陷入神秘宗教的迷宫,一开始就呈现混乱的迹象。
  楠山在记事本上写上一行字,递给我。
  “拉布雷斯之魔!”
  我不自觉的吞咽一口口水。没错!凶手必须是如数学家拉布雷斯所假想的,居住于不同的空间世界,能在瞬间自大宇宙的极限移至另一极限,穿透所有的障蔽,事先预测一切现象的奇怪生物!
  楠山警官是否将卜部六郎比喻为这恐怖凶手呢?他出卖灵魂给恶魔,获得神奇的魔力,能忽然现身于自己所怀恨的诅咒之家,以白柄短刀滴落牺牲之血,然后再次消失?             
  侧耳倾听,疾风又吹掠过树梢,呼啸而过。其中是否挟杂着迷路的澄子之灵魂的呜咽,以及卜部六郎的狂笑……
  不,事实上那是有人喧闹的谈话声,而且,声音逐渐接近这个房间。
  没多久,纸门被拉开了。
  “探长……探长……”有警员大声叫着。
  “到底是什么事?”
  “卜部六郎不在家里,而且,供祀神坛上的四把短刀也失踪了一把!”我们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这样,我在诅咒之家的第一夜,就在刺骨的寒风中逐渐逝去…… 

第四章 恶魔的弟子

  回想起来,这真是恐怖的恶梦般之一夜!住在宅邸内的八个人,加上我和几位办案警员,仍无法驱除这广大废墟般宅邸的阴影。
  这桩奇异的杀人命案,深深隽刻在我的心灵再也拂之不去。还好,漫漫长夜终于会有尽头,布满金色云彩的清爽晨晓再次降临大地……
  我们一夜未睡,眼前,还有几项重要工作等待着。
  天刚拂晓,哥哥带人自警视厅驱车赶到。被称为蒸汽机关车,绰号“一鬼松”的哥哥,脸上笼罩着一抹莫名的愤怒之色。
  “研三,又碰上命案了?真不知你到底是我们的朋友,抑或杀人凶手的共犯……整天到处闲荡,任何案子都和你扯上关系。我真想把你依凶手共犯名义监禁起来……”哥哥嘴里叼着烟,恨恨说着。
  “英一郎,你也无需对令弟这么凶……他不是常对警方有很大的帮助吗?”从另一辆车下来的三掘检察官,轻轻劝着哥哥。
  “什么帮助?那根本不是他的能力,完全是神津先生的功劳!检察官先生,我们走吧!”
  像一阵疾风掠过,哥哥他们一行人进入现场,只剩我单独一人留在外面。
  彻夜未眠的眼睛茫然望着拂晓的天空……可听到小鸟婉转的啼声,天上白云片片飘过,这原本应该是个充满和平、安祥的村庄……
  “松下……”在背后拍我肩膀的是卜部鸿一。
  或许是一夜的奔劳令他虚弱的身体难以负荷吧!他两颊深陷,眼窝下面出现黑晕,只有薄薄的嘴唇像抹上口红般鲜红。
  “原来是你。昨夜一定很累吧!很遗憾,我人虽然来了,却无法帮得上忙……”
  “不,那不能怪你。我们已经很警戒的在防患着,但凶杀案还是发生了……这是人力所无法防止的罪案,就算神津亲自前来,大概也无能为力吧!”
  为何要提到神津恭介呢?不管是十年前的预言,或他现在找我来到这里,我都无法知道他的真意……
  “对了,松下,我有些话想告诉你,你能来一下吗?”
  他带我来到以前可能是让信徒们休息的一间四个榻榻米大的小房间。或许女佣从未打扫过吧!里面到处是灰尘,单是坐下来就觉得很不愉快。
  “到底有什么事呢?”
  “我现在要说的事,希望你不要告诉这个家里的任何人。我认为如果能有助于令兄和神津做参考,那就够了……对啦,楠山探长是否已握有这件命案的线索?”
  “我不太清楚,不过,好像是没有。”我严肃的凝视他的表情,但,出现在他脸上的只有不安与恐惧!        
  “其实,当时进入浴室的人,在她之前,我是最后一个。我己告诉过楠山探长,门锁没有任何异常,更没有射出短刀的任何机关布置。只是,我进入浴室之际,发生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他究竟要告诉我什么样的秘密呢?我吞咽一口口水,等待着。
  “刚进入时,水温太热,我大声叫时子放入冷水,在等待冷水流入时,听到玻璃窗发出轻响。我不认为那是因为风吹或我自己疑神疑鬼,毕竟在事情发生之后!我打开窗户,外面却没有人影。所以,我只好认为真的是自己疑神疑鬼了,关上窗,开始浸在浴槽内。后来我忽然抬头看向玻璃窗,透过毛玻璃看见一道模糊的人影……确实有人想窥视里面的情形。”
  这段话正好证实医师所说的一切。他说完,激烈的咳嗽不已。
  “当时我怔了一下,从浴槽中跳起,冲向窗户,打开……顶多只相隔一、两分钟,但窗外却连一只小猫也没有。我的心不住的颤抖,本想告诉你这件事,可是,当着众人面前,又没有充分把握,也就没说出来。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是一大错误!”
  “你当时为什么不说呢?算了,事情都己发生,再怪你也没有用。不过,当时你未发现庭院里的脚印吗?”
  “完全没注意到。”
  我们都沉默不语。那一刹那,我脑海中掠过一丝疑惑:这段话中好像隐藏着什么内幕!这种疑惑并不肯定,于是让它溜过去了,如果,当时我能想到一件事……
  “研三、研三。”
  哥哥的声音从玄关方向传来。我拉开门,哥哥正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门口,以怀疑的眼光凝视着站在我身后的卜部鸿一……
  “啊,你在这里?这位是……”
  “我是卜部鸿一,松下的老朋友。是我请他前来的,没想到却发生这种事……”
  “不,别客气。我是警视厅调查一课的松下英一郎,很抱歉,舍弟带来了麻烦,有机会,我也想和你谈谈。对了,研三,你来一下。”
  哥哥把我叫到一旁,低声说:“刚刚获得消息,说是卜部六郎在家里,你能和楠山去一趟吗?我无法分身离开这儿,你代替我去看看情形。”
  再怎么说,总是血浓于水,所以,哥哥才会找我吧!
  “我当然愿意去……等一等,我先去准备。卜部,失陪了。”感觉到卜部鸿一的视线紧盯着我背部,我冲出玄关,加入楠山探长他们,一同前往。车子马上发动了。
  “抱歉,有劳你啦!”
  “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不过,你一定很累吧?”
  “不,这是我的职务,已经习惯了……坦白说,前天也发生一件案子,我是到此出差的,因为这个村是我的故乡,行动起来也比较方便。”
  “什么样的案件呢?”
  “也是杀人命案,不过,并非你们会感兴趣的有计划的谋杀。买卖牛马的商人们彼此酒醉之后挥着切菜刀打群架,凶手很快就自首,被害者被送至菊川医生处急救,却因失血过多致死……战后,这个村里,村人们已不像以往那样纯朴了。”
  “你对红灵教有什么样的看法呢?”
  “到家父那一代为止,这整个村都是红灵教的狂热信徒。乡下人很单纯的,尤其是这一带的农人……对于强者、有钱有势者非常信服,只会盲从行事,换句话说,他们也希望使本村发展成天理教或大本教总坛之类的风光局面。因此,卜部家的人被视为神明般崇拜着。可是,到了现在,连小孩子都会对卜部家的人丢掷石头……即使是自己的故乡,对于预言者而言,的确不是温暖安居之地!”
  车子朝着早晨忙碌的村中央前进,之后,抵达一处高丘的山麓,就是我遇见卜部六郎,听到他的预言的山丘……曲折蜿蜓的小径,从红土裸露的崖下,延伸至山丘的树林中。
  “他的祈祷所在这上面,意思是只要多高一尺,就更接近天……”下车后,楠山探长用手遮在眼睛上,仰望着山丘。
  “可是,为何不立刻逮捕他呢?”
  “新法律嘛!”探长苦笑。若是以前,不管有无证据都可立即逮捕,关进拘留所三十天,利用这段期间搜齐证据。但目前的刑事诉讼法中规定,若未在四十八小时之内移送检察庭,就必须释放,不可任意延长拘留时限。尤其是这次的命案扑朔迷离……真麻烦呢!”
  踩在黏湿的红土上,我们一面预防滑倒,一面爬上山丘的斜坡。小径旁的山坡上到处是坑洞。
  “这里很危险,你要小心。”楠山说。
  “真是寸步难行!对了,这些洞穴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穴居民族留下的遗迹?”
  “也差不多了。战争期间驻屯此地的工兵部队到处挖洞,也许打算建造地下工厂吧?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你看,就是对面树林间的那幢房子。”
  在枯叶掉尽的疏林中,隐约可见一间陋屋,似乎是自行搭建的。只是,阵阵疯狂的咒语声划破山野的静寂。
  穿过树林,来到房子正面,只有十坪左右如火柴盒般的房屋玄关前,堂堂竖立着四尺高的大招牌,上面写着几个大字:“正统红灵教总坛”。
  如果不是这样的时间和地点,或许我会捧腹大笑了,但是……
  站在玄关前的一位警员跑上前来,低声说:“探长,卜部六郎大约三十分钟前回到这里,在此之前,聚集在里面的信徒们已开始祈祷了。由于您吩咐不要动手,我们也不加以制止,卜部六郎见到我们,脸上浮现嘲讽似的冷笑,丝毫不动声色……”
  “信徒很多吗?”        
  “一位叫末下昌子的巫女,法名好像叫千晶姬。还有另外五、六个,都是女性。”
  楠山点点头,走进屋内。我们跟在他身后……
  进入玄关,马上就是十张榻榻米大小的大厅,脏污的榻榻米上低头站着五、六位农妇模样的中年女性,前面,站着另一个身穿白衣,桃红色长裤,手捧铜钱的女人……看来刚过二十岁,五官非常美,只是眼神充满不可思议的凄厉神色……仿佛能剧里背竹篓狂奔的白拍子般,有种脱离现代之美!
  站在她身旁,穿着黑色宽松道服,正在诵唱怪咒语的,正是我昨天在山丘上遇见的奇怪预言者——卜部六郎。
  一位白发老太婆跪在他的面前,正在三叩九拜。卜部六郎一面祈祷,一面摸老太婆的头、肩,频频甩响着手上的铜钱串。即使我们进来了他也毫不在意……
  再过去是一扇粗木头格子门,里面设着白木祭坛,两侧插有几面颜色不同的旗帜,几缕香烟袅袅上升。既非神道式,也非佛教式的混乱装饰,令我的心几乎疯狂了。墙上胡乱涂抹着没有任何意义,也无美学效果的红、蓝、黄等色彩,看来像是现代象徽派的幻想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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