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上血字-谢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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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上血字-谢飞-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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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辗转,终于回到了学校。我们顾不上回寝室休息,直奔学校里的钟表眼镜店去。到了店里,我们急匆匆把表掏出来交给修表师傅,那师傅捂着鼻子瞪着我们几个:“什么东西?这么臭!”
  “师傅,帮帮忙,您帮我们看看,这块表还能不能用了,能的话帮我们修好,我们还用得着。”崔哥说。
  那钟表师傅看了一眼就把表扔回来:“修什么修,都烂成这样了还修……你们哪弄的啊?还用它干什么?”
  我们互相使了个眼色,没理会他的问题,就一起走了出去。几分钟过后,四个人聚在我们寝室里,商量一番后,我们准备自己把表拆开看看。
  我们先拿来砂纸,准备把铁锈打磨下去,然而让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黄褐色的铁锈一层层褪下后,真的有些东西显露出来。 
 
情 人 塔
水香地址
 
  我拧开壶盖,滴了几滴酒在铁盖上,然后用手指使劲在上面蹭,渐渐地,擦不掉的铁锈被酒精一点点分解掉了,铁盖变得光亮起来,那几个细小的字逐渐从下面浮了上来。他们三个显然也明白了我的用意,大气不出地在我旁边盯着……
  表带已经被锈蚀得面目全非,铁锈使表带脆得就快断了,但是表盘下面那小块圆形的铁盖竟还能够打磨出来,随着铁锈的层层剥落,小铁盖上渐渐显出些凹下去的刻文,蚊子腿一般细,并不清晰。
  我们四个同时咽了口口水,喉咙同时发出咕隆一声响,齐齐把头探上前去。
  前三个字很清晰——“赠水香”,接着下面另起了一行,跟着的是一串汉字和数字的结合,但却看不大清楚了。
  十几个细小的汉字和数字紧密排列在小小的铁盖上,如同是墓碑上的铭文。我只觉得一股隐隐的阴气伴着表上的恶臭萦绕在脸上。
  “‘赠水香’?她……她叫水香?”小川抬头问,眼含惊悸。
  “哪有人姓‘水’的?是谁的小名吧?”我皱着眉头说。
  “有有,‘水均益’不就是吗?”老于说。
  “‘水’……‘水草河土’……真的是她……”崔哥突然说。
  她就是那个在网上发帖的“水草河土”吗?可她已经死了,怎么照相?又怎么发帖?一个困惑已久的老问题又一次爬进我的脑子里。
  崔哥突然说:“你们想没想过……为什么她的坟上连个墓碑都没有呢?还把坟修在河里?”
  “而且棺材还是石头做的!”小川说,“谁会用石头做棺材呢?现在都是直接火化了。”
  “不不……”老于说,“我看尸体还有衣服腐烂的样子,估计她已经死了很久了,她死的那时候也许……也许会土葬吧……不过用石棺确实很难说得通,把坟修在河里也是奇怪。”
  我不甘心,又把桌子上的表拿在手里细细端详。表带的确是破烂不堪了,即使上面有什么,现在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了。我盯着表盘后的小铁盖上的那串模模糊糊的汉字和数字,突然有了些想法,抬头朝老于喊一声:“老于!快把酒拿来!”
  “干吗?”他把酒壶递给我。
  我拧开壶盖,滴了几滴酒在铁盖上,然后用手指使劲在上面蹭,渐渐地,擦不掉的铁锈被酒精一点点分解掉了,铁盖变得光亮起来,那几个细小的字逐渐从下面浮了上来。他们三个显然也明白了我的用意,大气不出地在我旁边盯着,终于几分钟过后,我抹掉铁盖上一小片褐色的溶液,那些东西终于破锈而出了——鲁迅路××7号。
  是个地址!
  “7”前面的一位或是两位的数字被彻底锈蚀坏了,露不出来,但这足以让我们四个都怦然心跳起来。
  那是个什么地方?
  我们四个人对看了一下,眼中同时露出兴奋而紧张的神情,好像一切谜底即将揭开了。
  崔哥把表拿在手里,用指甲抠了抠那块小铁盖上的字,确认没有其他发现。这时他又自言自语一声:“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边说边抽出一把剪刀,把剪刀的一头从铁盖的一侧插了进去,然后慢慢撬动,铁盖边缘与表体连接处生的一些铁锈啪啪四处飞溅。
  终于那块表被打开了,表里的一些残水漓漓从表体里流出来。崔哥顾不得擦手,把表提起来,等水沥得差不多干了,把脸几乎贴在表盘上看起来。
  我们三个也同时把头凑过去,把那只表围成一圈,但是结果却让我们失望,那铁盖的另一侧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有,铁盖下面就是交错复杂的齿轮,没有电池,看来是块机械表。
  崔哥拧了拧表的发条,居然可以拧动,于是他就把发条上满了,一边拧一边观察表的动静,但是正如我预料的一样,这块破表最终也没有走动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却因此松了口气。
  我把表从崔哥手里拿过来,侧着往那盘齿轮里看进去,里面稍微有些铁锈。我拿过老于的酒,往里面倒了几滴进去。
  这时候小川说他饿了,经他这一说,我们才都觉得胃里空得难受,于是我们四人就近跑去食堂吃顿晚饭。
  狼吞虎咽的过程中,心情逐渐放松了一些,我们边吃边说着第二天的安排。鲁迅路那地方我熟得很,就离我家不远,路边有个图书馆,我经常去那借书。明天就准备顺着鲁迅路一直走,找尾数为“7”的房子,看看能有什么新的发现。
  我们边吃边这么定下来了,走出食堂,身心俱疲的我们又在篮球场边坐了一会儿。我不禁回想起几天前刚出事的时候,老于、小川还有我就坐在这条椅子上焦头烂额地商量对策,谁知道一晃几天过后,居然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休息完后,我们三个回了寝室,崔哥回了他自己的寝室,就在我们三个推门进屋的一刹那,一阵嚓嚓嚓嚓细密的机械表响清晰地传进我们的耳朵。
  我的头发噌的一下就竖起来了,一瞬间,我竟辨不清是不是在梦里。走在前面的小川哆嗦了一下,连忙拔出钥匙把门卡上。这时候崔哥也在走廊另一头开门,还没进屋,小川朝他大喊一声:“崔哥过来!”
  崔哥几步跑过来:“怎么了?!”
  “表响了!你听!”
  崔哥隔着门听了几下,然后说:“别怕,你……你先把门打开。”
  小川哆嗦着把门打开,不知谁临走关了灯,寝室里一片黑暗,那嚓嚓嚓嚓的声音好像一把剪刀在不断剪合,从四面八方迎面扑来。
  崔哥一把拍在墙上的开关,屋顶吊着的节能灯管闪了几下后啪地亮了,只见那只表就在桌子上,纹丝未动,但它真的走动了。
  我们四个打量了一下寝室四角,没东西,便靠在一起挪了过去,崔哥慢慢走近那块表,然后探头一直看,我们随后也围上去,低头盯着那表,谁也不敢动手。一直盯了几分钟,那表一直嚓嚓嚓嚓走得很正常,秒针规律地顺时针旋转,轮流指着周围的每一个人。
  “没……没事。这表还能走。”小川说了句废话。
  我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握住了,越握越紧,快透不过气来。谁也不知道再说什么,这表怎么突然就变好了?这又在暗示我们做什么?
  仔细回想,这声响好像真与梦中无异,一样急促,一样刺耳,就像是要催命一般,搅得人心神不宁。
  晚上肯定睡不塌实了。我心里暗想。
  我们就这样一直熬了几分钟,除了表动,也没有其他状况出现,我们这才慢慢放下心来。这时崔哥说:“没事,别害怕,是我刚才上的发条,可能是因为表芯的质量好,表去了锈后,重新走起来也不奇怪……要不这样,我今天把表带去我那,你们在这好好睡着,养足精神了咱们明天还得出去,好不好?”
  崔哥一番话说得我心头一阵释然,但又同时担心崔哥自己在那边住出什么事。老于和小川没好意思表态,眼看着大家都挺为难,我忍不住硬着头皮说一句:“得,崔哥,我今天去你那睡吧,一边各睡两个,这样有什么事也有个照应。”
  接着我收拾了一下东西就跟崔哥过去了,崔哥把表小心地平放在窗台上。我看了一眼,根本没敢去动,方便完后赶紧就钻上了床。
  夏天的晚上闷极了,崔哥把门仔细反锁好后,居然又默默地把窗户关严实了,我看在眼里,猜得出他的心思,心头这么一想,背后渗出层冷汗来,忙拉过条毛巾被缠住身子,耳边的嚓嚓嚓嚓不绝于耳。
  我突然有些后悔过来睡了。 
 
情 人 塔
表走催命
 
  电话耳机里突然传出一阵连续的尖叫,几秒后,就变成“呜呜”的哭声隐隐传来,伴着不时爆发出来的一声声大喊,我看到崔哥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一夜无话,我并不记得我是怎样睡着的,也不知道崔哥能否很快入睡,但是我直到今天还都清楚地记得,我和崔哥在第二天早上是怎样醒过来的。
  那天夜里我又梦见了表响。
  其实我当时并不确定那就是梦里的声音,因为我睡得并不塌实,一直游离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上,但是,那让我心烦意乱的声音好像就真真切切地响在我的枕边,我的身体为此一直绷得硬梆梆的。
  那声音开始是匀速在响,好像一切都如平常一样,但后来突然开始出现变奏,嚓嚓声时缓时疾起来,不规律的响动让我一瞬间特别难受,我张着嘴要喊出来什么,但是上半身居然全麻了。
  紧接着,这声音毫无征兆地突然停了下来,耳边霎时一片静寂,让我一时间很不适应,脖子后面好像突然丢出来一条绳子勒住我,没几下,我渐渐觉得嘴也麻了,上身无力,舌头在嘴里僵硬起来。
  这时候只听见一个声音对我说:“哎!”
  我感觉一只手拍在我的胸口,猛然惊觉那个声音很熟悉,我慌忙张开眼,从梦境里挣扎出来,见崔哥早已把灯打开了,站在床梯上盯着我。
  “啊?怎……怎么了?几点了?”我仍觉心有余悸。
  “现在……6点了。”崔哥突然把两手合着平端到我眼前,盯着我不再说话。
  他手上面正是那只表,睡眼惺忪的我感觉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我刚想问怎么了。
  “表停了。”他说。
  那表针果然不走了,我心头一寒,立刻回想刚才的那些声音是否不是在梦里听见的,而是实实在在就这屋里的,就在这时,崔哥的手机大清早的在他床上刺耳地响开了。
  我突然有阵不祥的预感,盯着崔哥匆忙下了我的床梯,又爬上自己的床,刚一拿起手机,就开始两手微微哆嗦起来,把那块手表小心地搁在床上,接起电话。
  “喂,小蓓?”
  电话耳机里突然传出一阵连续的尖叫,几秒后,就变成“呜呜”的哭声隐隐传来,伴着不时爆发出来的一声声大喊,我看到崔哥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我惊在一旁没敢打岔,崔哥开始一句话也没说,后来突然拉开门冲了出去,边开门边大声喊道:“没事!你放心!没事!……”接着他几步走远,我就听不见了。
  小蓓怎么了?彻底疯了?!
  这时候走廊里咣咣响起几阵敲门声,我这才知道崔哥是去敲我们寝室的门了,我赶忙爬下床去,也出了门。
  宿舍楼里空荡荡的,一放假人全走了,除了我们四个之外,连个鬼影都没有,早晨的一阵风吹在身上,我整个脊背都麻了。
  寝室门开了,老于和小川惊呆似地看着崔哥,他还在对着电话喊,几句过后突然边喊边哭了,整个走廊全是他歇斯底里的回声。
  终于挂掉电话,崔哥脸上全是眼泪,他忽然伸手在脸上胡乱一抹,瞪大了眼睛说:“快快!现在就走!打车去!”
  “怎么了崔哥?小蓓怎么了?”
  “李晓冉死了!”
  简直是晴天霹雳,我们快疯了!她上个月还给我们挨个寝室发口罩呢!
  “怎么死了?!恶化了?!”
  “咬断舌头死的!死前还把手表含嘴里了!”崔哥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一转头来,看着我问,“表呢?表呢?”
  我连忙跑回寝室,在崔哥床上找到那块表。刚要伸手去摸,我这浑身的血就倏地一下子全涌到头上去了——那表又开始走了!
  我忽然隐约想到了什么!
  崔哥见我愣在那里不动手,走过来劈手就把表抢在手里,那嚓嚓嚓嚓的声音让他也瞬间就僵住了。老于和小川不明所以,愣在一边紧张地看着我们俩。
  崔哥狠狠咽下一口吐沫,颤着音说:“没……没时间了……快!快走!”
  “怎么了到底?!”小川终于忍不住问。
  “昨天表停了!昨天李晓冉死了!下一次就不知道轮到谁了!”
  一边说,崔哥一边狠命地拧那手表的发条——他一定是想给表上满弦,让表走得久一些,可谁知啪地一声脆响——那发条外面的旋钮居然断了。
  崔哥猛地一惊,手顺着断了的发条头就滑了下来,再一看,那发条头已经不见了踪影,我们四个登时“啊”的一声大叫,俯下身来到处找。
  眼尖的小川一把捏住床角旁边的一个地方,大喊一声:“在这!”崔哥赶紧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把那小东西拈过来,手一直在颤抖。
  “去找个修表的地方给修好!”崔哥一边说一边开始急三火四地穿衣服。
  可现在正早上六点,哪有能修表的地方呢。
  我想说先等一阵,却见老于在一旁什么也没说,突然坐在椅子上,把崔哥电脑打开了。
  “现在你还上什么网?!”崔哥喊道。
  老于回过头,紧皱眉头说:“现在没地方去修表,先等一等,以前出了事网上马上就有人发帖子,我看看现在网上有没有什么动静。”
  老于一边说一边在地址栏敲进了学校网址。打开后,他在登陆的“用户名”一栏处双击了一下。因为我们几个都经常来崔哥这上网,那里面保存着我们几个登陆过的用户名。
  双击开以后,下面出现了一川,老于的用户名的开头是汉字“鱼”,他用鼠标拖着右边的小滑块一点点往下挪。
  突然他浑身好像僵住了,脑袋呼的一下贴到了显示器前面。
  我突然感觉不对劲,往前探头一看,心里咯噔一下——“水草河土”!
  是谁?!是我们当中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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