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姆_人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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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洛姆_人之心-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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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经试图阐明了恋生癖和恋尸癖概念同弗洛伊德的生本能和死本能之间的关系,以及与这两种本能的不同之处。此外,恋生癖和恋尸癖这两个概念又同弗洛伊德的另一个重要概念,即“肛门欲”和“肛门型性格”有密切的联系。这两个概念正是弗洛伊德早期里比多理论的一个组成部分。弗洛伊德在1909年《性格与肛门性欲》这篇论文中阐明了他的这一最重要的发现。弗洛伊德指出:“值得注意的是,我所要描述的人是下述常见的一种性格的综合。这三种性格是:守纪律、过度节俭和固执。这三个词中的每一个词都确实掩盖了身体整洁和认真履行自己职责的含义。它的反义词是‘不整洁’和‘玩忽职守’。过度节俭乃是被夸大了的贪婪的表现形式;固执可能会导致违抗的行动,也很容易产生狂怒和复仇的行为。后两种性格特征——过分节佺俭和固执之间的联系较它们与守纪律这一性格特征的联系更为紧密。它们也是构成整个复杂性格的不变的因素。然而,我认为,三者总是以某种方式联结起来,这也是无可辩驳的。”
  于是,弗洛伊德进一步指出:“守纪律、过度节俭和固执这三种性格特征在这样一些人中表现尤为突出,这些人过去曾具有肛门性欲,现在却成了使这一性欲升华的最初和最普通的表现形式。”弗洛伊德的以后的精神分析学家所说的过分节俭的其他形式不是指肛门的排泄物,而是指金钱、脏物、财产,指对无用的物质的占有。而且,肛门型性格也通常表现出虐待狂和破坏的特征。精神分析的研究用充分的临床依据证实了弗洛伊德这一发现的有效性。但是,对于“肛门型性格”或我所说的“囤积型性格”这一现象的理论说明有人持不同的意见。[]按照弗洛伊德的里比多理论,用于肛门性欲及其升华的能量与生殖区(在这种情况下即指肛门)有关,而且由于个人在接受排泄粪便训练过程中的经验和构成肛门性欲的因素不同,因此,肛门型性格所表现出来的肛门性欲较正常的人更为强烈。与弗洛伊德的这一说法不同,我认为,没有任何充分的依据可以肯定肛门性欲——作为性欲冲动的一个组成部分——是肛门型性格发展的基本动力。
  我在从事肛门型性格的研究中所获得的经验使我相信,我们这里所说的这种人都对排泄物产生极大的兴趣,这些排泄物正是他们所感兴趣的、无生命物的一部分。粪便没有任何用处,因为它是人体最终所要消灭的产物。但它对肛门型性格具有极大的吸引力,这种人喜欢任何对生命无用的东西,例如,脏物、毫无用途的物品以及仅仅作为占有物而不是作为生产和消费之手段的财产。至于为什么有些人会对无生命的东西感兴趣的原因我们还可作进一步的研究。我们有理由相信,除了人体结构的因素以外,父母的性格,特别是母亲的性格起了重要的作用。如果母亲坚持严格的粪便训练,并对孩子的排泄过程表示极大的兴趣的话,那么,这位母亲乃具有强烈的肛门型个性,即对无生命的、死的东西产生极浓厚的兴趣,并以此来影响孩子。同时,这位母亲又缺少生活的乐趣;她没有活力,总是死气沉沉。他的焦虑和忧愁通常使她的孩子害怕生活,从而对无生命的东西感兴趣。换言之,造成这种肛门型性格的并不是诸如此类的粪便训练乃其肛门性欲的影响,而是母亲的性格。母亲通过对生活的恐惧或仇恨直接影响了孩子的排泄过程,并以许多方式使孩子的能量变成了对占有和囤积的一种渴望。
  从这一论述中,我们可以很容易地看到,弗洛伊德所说的肛门型性格和前面几页中指到过的恋尸癖性格有很多的相似之处。事实上,对无生命的、死的东西的兴趣与爱好方面二者在性质上是相同的,它们只是在爱好的程度方面存在着差异。我认为,恋尸癖性格是性格结构的病态形式,而弗洛伊德的“肛门型性格”乃是性格结构的健康形式。这也就是说,肛门型和恋尸型性格之间不存在明确的界限,人们很难确定哪一种是肛门型性格,哪一种则是恋尸癖性格。
  从恋尸癖性格这个概念中,我们可以看到,弗洛伊德所说的以里比多理论为基础的“肛门型性格”和他的纯生物学的思辨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弗洛伊德的死本能这个概念乃是从纯生物学的思辨中推导出来的。同样,在弗洛伊德的“生殖型性格”和生本能乃恋生癖之间也存在着某种联系。这是将弗洛伊德的早期理论和晚期理论连结起来所进行的第一项工作。我们希望,未来的研究将会有助于扩大这种联系。
  当我们回到产生恋尸癖性格的社会状况时,又出现了下述这些问题:恋尸癖与当代工业社会的精神之间有何关系?此外,恋尸癖及其对生活的冷漠态度,对核战争的动机来说究竟会有什么意义?
  我不可能在这里全面地论述促使现代战争发生的一切原因,这些原因不仅导致了以前各次战争爆发,而且也将导致目前核战争的爆发。但是,我想论述其中的一个原因,这是与核战争有关的、十分重要的心理学问题。不管以前各次战争有多么合理——自卫反击、经济利益、解放、荣誉、捍卫生活方式——这些不能成为核战争的真正理由。事实上,当一个国家的绝大多数人在几小时内被烧成灰烬时,当所有的文化中心被摧毁、侥幸残存的活人羡慕死者并过上一种原始野蛮的生活的时候,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自卫、利益、解放和荣誉。[我不能接受这些理论,因为这上结理论试图让我们相信:(1)六千万美国人的突然死亡并没有对我们的文明产生深远的、破坏性的影响;(2)甚至在核战争发生以后,这种理由仍然存在于敌人中,即他们是按照防止全面毁灭的一系列规则来指挥战争的。]
  但是,尽管这样,为什么还继续不断地进行核战争的准备?为什么扩张军备战较反对战争的呼声更高?我们如果理解为什么人们没有和自己的子孙们一起起来反对战争这个问题呢?为什么人们满可以过上美好的生活,但却如此地热衷于破坏一切呢?问题的答案有许多,[有一个很重要的答案似乎是以这一事实为基础的,即绝大多数人——尽管在许多情况下是无意识地——陷于对个人生命的忧虑之中。社会范围内所发生的持久的战争以及对失败的恐惧产生了永恒的忧虑和悲伤的状态,从而使每一个普通百姓忘却了对自己和世界的生存所造成的威胁]但而,没有一个答案可以对这些问题作出令人满意的解释,除非我们阐明这一点,即由于人们并不热爱生命,或者说,由于人们对生命毫不关心,许多人被死亡所吸引,因此,人们才不害怕全面的毁灭。
  这一假说似乎与我们所说的这些论断相矛盾:我们认为,人人都热爱生命、害怕死亡;我们的文化为人们所提供的乐趣较以前任何一种文化都大。但是,我们也必须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也许我们所说的乐趣与欢乐和对生活的爱恋与享乐根本是两码事。
  为了回答这些问题,我们必须重述先前对爱恋生和爱恋死的定向所作的分析。生命是有结构的演化的,就其本质而言,是不可预测,不可严格控制的。在生命的领域内,其他人只能受到各种生命力,如爱、刺激、范例的影响。生命以单个的形式,如一个人或一只小鸟、一朵花表现出来。“大众”的生命是不存在的,抽象的生命也是不存在的。今天,我们对生命的体验日益被机械化了,我们的主要目的是生产物品,并且在崇拜物品的生产过程中,我们自己也成了商品。人被当作数目来对待。问题并不在于这些人是否得到很好的照顾和抚养(就像得到很好保养的物品一样);而在于这些人究竟是物还是具有生命的存在。人们爱好机械装置远胜于有生命的存在。此外,研究人的方法也是纯理智的、抽象的。人们只是对作为客体的人、对人所共有的属性、对大众行为的统计规则感兴趣,而不是对活生生的个人感兴趣。所有这一切都是与日益起作用的官僚主义方法有关。在生产的庞大中心、在大城市、大的国家中,人的管理似乎与物的管理没有什么两样;人及其管理者被改造成了物,那么人就有被消灭的可能。所以,人在被消灭之前,总是失望的、并想扼杀一切生命。
  在官僚组织的一体化的工业社会里,人的爱好也受到控制。于是,人们就按预期的、有利可图的要求尽情的消费。人的理智和性格也因日益加强的各种试验的作用而变得标准化,这些试验宁愿采取平庸、无冒险的行动来取代原始的、大胆的行动。的确,曾在欧洲和北美获得成功的官僚主义的工业文明创造了一种新型的人:这些人都是驯服的社会成员,都是机器人。他们深深地为一切机械的东西所吸引,却与一切有生命的东西作对。然而,事实是,人的生物和生理方面的需求为人提供了如此强有力的性欲冲动,以致“机器人”仍然具有性的欲望,他们会去追求女人。但是,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即机器人对女人的兴趣正在逐渐消失。一部纽约的电影非常幽默地说明了这一点:一位女售贷员试图将一瓶香水卖给一位年轻的女顾客,向她推荐说:“这瓶香水的味道就象一辆崭新的赛军”。的确,今天任何一名男性行为的观察家都承认,这部电影不只是一则聪明的笑话,它显然表明,有许多男人,他们只是对赛军、电视、无线电、空间旅行和任何一些机械的小玩意儿感兴趣,而女人、爱情、大自然、食物都不为他们所吸引;在他们看来,对无机的、机械的物品的操纵,比生活更够刺激。因此,肯定这一点是不会过分的,即与其说人是因为大规模毁灭的可能性而感到害怕与沮丧,倒不如说机器人因各种发明能在几分钟内杀害方圆几千里内外的千百万人民而感到骄傲和陶醉。当然,机器人仍能享受女人和酒的乐趣。但是,所有这些快乐都是在机械的、无生命的范围内得到的。人期望存在着这样一种按钮,只要用手一按,人就会得到幸福、爱情和欢乐。(许多人都去求助于精神分析学家,幻想着精神分析学家能够教会他们找到这个按钮。)这种人对待一个妇女就像对待一辆汽车一样:他知道按钮在哪里,应该如何去揿这个按钮,并拥有使女人成为“类”的权力——他成了一个冷漠的旁观者的观察家。机器人越来越对机械的操纵感兴趣,反而觉得参予生活,反映生活是索然无味的事。因此,人们对生活漠不关心,只迷恋于机械的东西,最终被死亡和全面毁灭所吸引。
  现在,让我们来谈谈残杀在我们娱乐活动中的作用。电影、连环漫画、报纸都充塞着刺激性的东西,因为这里满载着毁灭、虐待狂等野蛮的事实。成千上万个人过着无聊而又舒适的生活——没有什么能比看到或阅读到有关杀人的报道更能使他们兴奋。不管这是一个谋杀案抑或是汽车比赛中的一次伤亡事故。难道这一切还没有说明人们是怎样深深地迷恋死亡的吗?换言之,这也使人想起来诸如“死亡的激动”或“为了某事而死”或“杀死我”这些说法,而频繁的赛车事故正反映了对生活所持的这种冷漠的态度。
  简言之,理智化、定量化、抽象化、官僚化、物化——正是当代工业社会的特点,当这些特点被运用于人而不是物的时候,这些就成了机械的原则,而不是生命的原则。生活在这种制度中的人对生活毫不关心,却深深地迷恋于死亡,但他们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们把刺激与兴奋误认为生活的享乐,他们靠幻想过日子,还以为自己生活得很好,因为他们拥有许多物品,可供自己享用。然而,对核战争持容忍态度以及我们的“原子论者”关于全面毁灭或部分毁灭的资产负债表的讨论表明,我们已经陷入了“死亡阴影的深处”。
  恋尸癖定向的这些特征存在于所有的现代工业社会中,尽管这些社会具有各自不同的政治结构。在这个方面,苏联国家资本主义与企业资本主义的雷同之处比两种制度所具有不同特征更重要。这两种制度的共同之处乃在于官僚主义的机械方法,二者都在为全面的毁灭作准备。
  只是在最近十几年中,恋尸癖对生活所持的蔑视的态度和对速度以及一切机械的东西的赞美之间的紧密联系才日益明显起来。然而,早在1909年,马里耐蒂在他“未来学的最初宣言”中就已明确地揭示了这一点。
  1、我们将歌颂对危险的热爱,歌颂充满活力和无畏的习惯。
  2、我们诗歌的基本特征应当是令人鼓舞并富有勇敢和反叛的精神。
  3、迄今的文学赞颂思想的平静、得意忘形的睡眠;我们将赞美攻击性行为,鼓吹失眠、快步前进,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和拳击。
  4、我们宣告,世界由于一种新的美、即速度的美而增添光辉。一辆比赛用的摩托车,因其结构装满了大的管子而增色,它就象张口呼吸的蛇一样。……一辆奔腾向前的摩托车就象一颗榴散弹一样,比萨莫色雷斯的胜利更漂亮。
  5、我们将歌颂操纵方向盘的人,他们驾驭着理想的航船,在围绕地球轨道疾驶的同时,又能使地球停止转动。
  6、诗人必须具备激情和才华,必须慷慨大方,以便为原始的自然环境增添热情。
  7、只有在斗争中才存在着美。没有一件杰作不带有攻击性。诗歌必须猛攻那些不可知的力量,使它们屈服于人类。
  8、我们必须站立在各个世纪的顶峰!……当我们闯入这所神秘的不可思议的大门的时候,为什么还要回顾过去呢?昨日的空间与时间已经消失。我们已经生活在绝对之中,因为我们已经创造了速度,创造了永恒的现在。
  9、我们要赞美战争——这是有益于世界人民健康的唯一途径,赞美军国主义、爱国主义、无政府主义者的破坏性的武器,赞美能摧毁一切美的理念,赞美对女人的轻视。
  10、我们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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