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吟到断肠时 by太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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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吟到断肠时 by太雏-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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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开。」我声音很冷静,也很坚决。 



  华风云跟我僵持一阵,终是放了手,放手前说:「会好起来的。」 



  我的湘瑶,身下垫了块布,那布原本应是白的,血从他股间流出,把布给染上红。 



  他修长的腿上一样咬痕遍布,尤其是大腿根儿,有几处的肉都像要掀起来似的。 



  我想搞清楚血从哪里出来的,伸手要去推开他的双腿,可湘瑶痛苦的哭喊一声,也不知喊了什麽,我吓的不知该怎麽办,华风云忙把我的手抓回来。 



  「不用看了,是那儿出来的。」 



  我迷惑的看著华风云。 



  「从……交和的那儿。」 



  我没说话,挣脱出华风云的大掌,把湘瑶的被再盖上,轻轻俯身在他耳旁低语:「湘瑶,我知道你疼的受不了,不如我们走吧?我们上广寒宫去……。 」 



  「琴官?」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啊,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好一似啊,嫦娥下九重……」 



  「琴官?」 



  有人在我耳边紧张的低唤,我不知道是谁,也不想知道是谁。 



  湘瑶说:『龙凤镯本不应分开,可是我们两个人就像一个人一样,永远都不分开,所以可以一人戴一只。』 



  我们俩永远都不分开,永远都要相好,我要带他上广寒宫去躲起来,谁都伤不了他了,他是嫦娥,我是他身旁的玉兔。 



  想到这里我又笑了,「湘瑶,我是兔子耶……」 



  湘瑶没回答,可他懂的,湘瑶知道我在说什麽。 



  可是其他的人都不懂,有人抓住我,在我耳边拼命叫,「琴官!你干嘛了?醒醒神!湘瑶没事的!」 



  他晃的我头晕,他的眼很熟悉,也很陌生。熟悉是因为他俊,陌生是因为他慌。 



  我的湘瑶一身血。 



  我的湘瑶一身血。 







  20 



  时间停止下来了。 



  我也不大明白自己都想些什麽,一会儿想当年进戏班,头一天师傅就给下马威,莫名其妙要我趴在老虎凳上,劈哩啪啦乱打一通,还是湘瑶压著我的。 



  他在我耳边小声的说:「咬紧牙关喔,记得谢谢师傅,不要哭。」 



  我刚开始吓的哭不出来,几板子之後抽抽噎噎的,湘瑶忙说:「当是跌著了,我待会给你揉揉,乖,千万别哭。」 



  没多久我又想到那年湘瑶第一次陪宿,回来後慢慢醒过来,我还不大明白他怎麽了,听师傅的话给他擦身子,他静静的皱著眉,一脸无奈茫然。 



  湘瑶温宛柔顺,他受了委屈时只会那样皱眉,哭都哭不出。 



  关於湘瑶的一切,像纺纱似的,慢慢织成我的生命,织成了我琴官,那就是我的所有了。 



  可那纱未纺成,被搅成一团乱。 



  我也乱了,眼前人来来去去,说些什麽,我完全无法理解,不断有人说:「你不认得我了?是我风云。」 



  我不记得谁是风云,我脑袋像酱糊般,什麽都想不清,只记得湘瑶说要永远跟我在一起,只记得他纤细的足踝带著血。 



  有时突然在我脑海里响起一个古寺铜钟般沉稳的声音:「我要对你好很久,很久很久……」 



  那声音一响起,我就清醒一点,可是再想到白纱下湘瑶一身血,我又迷糊了,湘瑶那麽好,湘瑶那麽美,我想不通为什麽有人忍心让他受折磨。 



  越想不通我越要想,然後更搞的自己一塌糊涂。 



  他们不再让我看湘瑶。 



  可我越来越迷糊,看不到湘瑶我就慌。 



  一切乱了,我乱的不知此身在何方。 



  有时我觉得湘瑶死了,再也不会回来,我就哭个不停。 



  要想到冬天我俩窝在被里说悄悄话,想起湘瑶憨傻的模样,我就笑了。 



  偶尔好像湘瑶在我耳边轻轻唱曲儿,他一唱曲儿我就跟他一道唱。 



  我一哭,就有人搂著我前後摇晃著,像哄著婴儿,那人说:「不怕、不怕,有我在。」 



  我要是笑,那人就一脸心疼的摸摸我头问:「想到了什麽呢?」 



  我若唱起曲子,那人便静静的握著我手,好像这样握著要到地老天荒。 





  我被关了起来,关在一双铁臂中,无论吃饭、洗澡、晒太阳,那双铁臂都固执的关著我。 



  太阳出来了两次,我却越来越觉得自己乱到撑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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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後来我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只觉得身在迷雾中,而那迷雾其实是一场空。 



  我听到一个斯文俊秀的年轻人说:「乾脆锁进房里吧。」 



  那铁臂的主人用冰冷的口气说:「不准再让我听到这种话。」 



  「总不能抱著他一辈子。」 



  「就是要抱著他一辈子。」 



  「治不好怎麽办?」 



  「……让他见见湘瑶。」 



  「见一次就这样了,还见?」 



  我听著有点像争执的声音,最後声音较冷的赢了,他说了句:「你比我懂琴官?」 



  那年轻人说不出话,於是铁臂又抱著我,走到一间房前。 



  「琴官,你病了,谁来照顾湘瑶?」 



  「湘瑶……」 



  「他若醒了,知道你这样,会伤心的。」 



  「湘瑶……」 



  「你要是清醒一点,就让你去照顾他,好不好?」 



  我一片混乱的脑袋好像清楚了点,「我得照顾湘瑶。」 



  我抬起头来,那人冲著我温柔微笑,「那你要坚强啊。」 



  「好。」我又清醒了点,不自觉的说:「风云,我要看他……」 



  那人神情很激动,但又压抑著,他看著我说:「感谢苍天……感谢苍天护佑。」 



  我叫苍天吗?他既看著我,我只好说声:「不客气。」 



  那人宽容的用宠溺眼神看著我,没有说什麽。 



  他在湘瑶床前把我放下,「给他换药的时间到了,你帮他换好不好?」 



  我看著湘瑶苍白的脸孔,不敢看盖著他的被子,心里好像其实知道被子底下会是一片红。 



  「琴官,不换药,湘瑶会更疼。」 



  我手颤抖著,慢慢伸向他被子,缓缓掀开。 



  再看到他的伤,我愣住了,迷雾再次蠢蠢欲动的要罩上我。 



  可是有个沉稳的声音劈开云雾而来,「琴官要勇敢,你要坚强才能照顾他,无论如何都有我在,不要怕。」 



  回忆先是流了一丝进心房,然後一涌而上,从湘瑶赤裸的带血足踝在我面前晃动那刻,到最後我看他身下一片血之间,所发生的一切,全部都回来了。 



  「给我拧一块乾净绢子。」我得把血迹先擦乾净。 



  华风云捧住我的脸,「我是谁?」 



  「风云,怎麽了?」 



  他没回答,用力的把我拥住,然後让我的头往後仰,激烈狂暴的吻著,好像想把我的灵魂一起索走。 



  「你第一次吻我。」我被他吻的有点发喘。 



  「我们会有很多的第一次,可是不会有最後一次。」华风云眼中带点水光,那水光不矫做,却有种慷然,「我发誓。」 







  21 



  他眼中的坚定,让我有种错觉,好像他的承诺就是真理,就像有人说:『太阳是从东边出来的』,那样的真,你不会想到要怀疑。 



  可我把眼睛转向床上的湘瑶,沉默许久,回头告诉他:「别说了,湘瑶正难受著呢。」 



  他倒能拿能放,二话不说,亲自去拧了温水中的绢子来。 



  我小心翼翼的回避著那些咬痕,牵扯的痛楚还是引起湘瑶细碎的呻吟。 



  湘瑶的身子够弱了,他本就体质寒阴,加上这次流了这麽多的血,那张脸更白的像纸。 



  我拿著湿绢子,把咬痕旁渗出的血迹擦乾净,尽量的轻柔,可是牵扯的痛还是让湘瑶细声哼著,他不断扭动身子,却也无力可逃。 



  「琴官……」湘瑶皱著眉,半昏迷中唤著我。 



  「在这里,我在这里喔。」我赶紧在他耳边低声回应。 



  「疼……啊……」 



  我看著他微微睁眼,忙唤著:「湘瑶?看看我。」 



  可他又把眼闭紧了。 



  华风云极尽所能的找来名医,他们用上宫内珍药,可换药时湘瑶还是疼,不过换完药他就舒畅多了,安安静静睡著,像个小宝宝。 



  我像哄小宝宝似的守著他,等他醒过来。 



  华风云倒像哄小宝宝似的,每天守著我们俩,偶尔不知为什麽出门去,也是说了多久回来,一定多久回来。 



  他出门时就要人点香,一柱点在我这儿,一柱他让人带著,提醒他要准时回到我身边。若打算出门的时间长了,就先交待人要再点几根,总之,他从不让我心里没底的空等。 



  他要离开时,我胸口就闷闷的,可是看著香越烧越短,那闷燥的感觉就越来越减轻。 



  我总把香放在我和湘瑶身旁,赖在床上和湘瑶一道躺下,等华风云回来我才肯起床。 



  过几天,湘瑶的伤口好多了,时睡时醒,要清醒一点,就闷声不响半睁开眼躺著,我跟他说话他也不理,好像不知道我是谁。倒是昏迷中才呻吟,唤著我,唤著祺哥儿,也唤著那畜牲。 



  大夫说:「伤口不要紧了,但伤痕可能会在身上留一辈子。」 



  我想或许也会在他心里留一辈子。 



  他们常商量著变药方,可湘瑶身子太弱,除了伤口慢慢愈合外,他的体力好像一直没什麽起色,精神也很恍惚。 



  我问华风云到底怎麽回事。 



  他说:「湘瑶体质太阴寒,偏偏被喂了猛烈的媚药,大夫给他用凉药压住燥热的媚药,可他身子太虚,倒成了个虚热实寒之势,阴阳不济,恐怕要调养上好一阵子。」 



  「可他不认得我,也不认得祺哥儿了。」我想著眼眶又红,「湘瑶是不是生我的气?因为都是我害他变成这样子的。」 



  华风云忙搂住坐在湘瑶床旁的我,让我抬起头来看他。 



  「记不记得前一阵子你也恍惚过?」 



  「嗯。」 



  记得是记得,只不过像梦,不像真。 



  「你看了湘瑶受伤,心里太难受,才一下躲了起来,不愿意面对现实。现在湘瑶也是这样,他伤著、吓著了,所以躲起来,躲在他自己的壳子里。」 



  「我恍惚的时候,心里还知道湘瑶的,他却不知道我了。」 



  华风云想了想,缓缓的说:「你记得自己怎麽醒过来的吗?」 



  「我看到湘瑶的伤,一下子就想起所有的事情了。」 



  「那……如果让湘瑶看看……九弟……」 



  我听到这里突然激动的大叫:「不要让他靠近湘瑶!叫他去死!叫他去死吧!」 



  华风云镇定的很,捧住我的脸说:「九弟其实跟我打听了湘瑶几次,他自己从媚药里醒过来後看到一床血……」 



  「他敢出现在我面前,我杀了他!」 



  华风云依旧沉著的说:「有些事,你还不懂。」 



  「我不懂?对,我永远不懂湘瑶干嘛去爱那种畜牲,可我知道那天湘瑶给他带走,再回来只剩半条命。湘瑶其实早知道去了会受罪,他还是去!他偏偏还是要去!」 



  我越说越气,把湘瑶的头抱在怀里,「你干嘛这麽傻?你还有个琴官,可是你把我也忘了!连我都忘了!」 



  湘瑶还不能坐,一方面虚,一方面是因为他身下的伤。给我这麽一抱,痛的轻哼了起来。 



  可我难受极了,拼命亲著他脸,拼命的问他:「为什麽连我都忘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为什麽你却连我都忘了?难道你连自己都忘了吗?」 



  华风云温柔的把湘瑶从我怀里释放出,让他再躺下来。 



  然後他对我说:「或许湘瑶想忘记的就是他自己。」 



  我想起湘瑶曾经说:『如果没有我,这世上如果没有我……』 



  「湘瑶,如果世上没有你,也就没有琴官了……呜……可你连琴官都给忘了……」 



  我哭了起来,从湘瑶受伤後我就没这麽嚎啕大哭过,我一直不敢放声哭,只敢偷偷流眼泪,我觉得湘瑶连哭都不会,我又怎麽能哭?怎麽有资格哭? 



  可我看他一脸茫然的望著我,连我是谁都不知道,看了心都要碎了,他就这样活在自己的壳子里,那壳子里一定很黑暗、很孤单儿吧?湘瑶胆子小;他会怕黑的 



  「你忘了我,可是我一直都在,一直一直都在你身边的……呜……你受伤的那晚我也在你身边……呜……我心里知道你受伤了……呜……我知道你好害怕好难过……因为我也好害怕好难过……」 



  我抓著湘瑶,哭的很厉害,到最後开始有点反胃,华风云不知该如何安慰我,看我哭的凶,就想把我抓进他怀里压著,被我挣脱了,又俯视湘瑶哭著,眼泪一颗颗落在他白磁般脸颊,延著他柔美的脸庞滑落到他细致的耳朵上。 



  湘瑶耳朵被我的泪珠弄痒了,他轻轻的,小幅度的摇头,然後眯眼看著我,过了很久,我还是一句一声:「你说过永远不离开我……呜……。可你在哪儿?你躲哪儿去了?……呜……怎麽就留下我一个……」 



  湘瑶突然伸出颤抖的手,摸索我的脸,我一时呆了,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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