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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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怪猫-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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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着第五大道,面对着他的就是大都会博物馆,一个咧嘴微笑的老太太耐心地坐在黑暗中。
  绿灯亮后,他过了街,走过老太太身边,往上城的方向走去。老太太的身后是黑暗沉寂的公园。
  人们开始尽可能待在亮处,他心里想,「噢,扼杀安逸的夜,地狱的化身。」如今再也没有友善的黑暗,特别是在这一带。在这一带的丛林中,那只禽兽曾两次捕杀猎物。
  突然有人拍他的臂膀,他差点儿叫出声来。
  「警官。」
  「我跟踪你走了两条街,才认出你来。」维利警佐说,一边跟上埃勒里的脚步。
  「今晚值班吗?」
  「没有。」
  「那你来这附近干嘛?」
  「哦……只是随便走走。」这个彪形大汉心不在焉地说,「这阵子我又是单身汉一个了。」
  「怎么了,你的家人呢,维利?」
  「我把老婆和小孩送去岳母那儿住一个月。」
  「辛辛那提?是不是芭芭拉……?」
  「没事,芭芭拉很好。至于学校,」维利警佐急着想为自己辩解,「她随时都跟得上,她脑瓜跟她妈妈的一样好。」
  「噢。」埃勒里说,然后他们未再交谈地并肩而行。
  过了一段长时间的沉默,警佐说:「我没打扰你吧?」
  「没有。」
  「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在偷偷调查什么?」
  「我只是在重复怪猫的路线,已经不知多少次了。我是倒着走的,警佐。从雷诺·理查森,走向比阿特丽斯·维利金,从七号走向六号,从东八十四街走向合林区,从救世主走向待宰的羔羊。这两者间距离不过一里,怪猫却先绕到月球,才辗转抵达。可以借个火吗?」
  他们在一盏路灯下停下来,警佐划了一根火柴。
  「说到怪猫的路线,」他说,「你知道吗?大师,我曾为这案子动了不少脑筋。」
  「谢谢,维利。」
  他们走过第九十六街。
  「我早就放弃了,」警佐接着说,「这话我只讲给托玛斯·维利自己听——你懂的,这样忙得团团转,到头来什么结果也没有。我自己的看法是,要怪猫落网,只能靠走运,比如说,某天一个初出茅庐的新警官碰见一个像是醉鬼的人在俯首忏悔,走上去一看,撞了大运!就是怪猫正在为最新被害者的脖子打结。讲是这么讲,」警佐说,「可是你还是会忍不住要去搞出个究竟?」
  「当然,」埃勒里说,「人总是这个样子。」
  「我不知你的看法如何,当然这些话我们都只在私下讲,我有一份从我小孩地理课本上描下来的曼哈顿和邻近区域的地图,有一天晚上,我就开始在上面给七件谋杀案的地点做记号。真是他妈的见了鬼。」警佐压低了声音,「嘿,我可是有了一点儿发现。」
  「什么?」埃勒里问。  
  一对男女正好从他们身边经过,男的好像在辩解什么,手还一边指着公园,女的则一个劲儿地摇头,脚步飞快。警官脚步停了下来,可是,埃勒里说:「没关系,维利,只是情侣周末约会闹意见罢了。」
  「说的也是,」警佐通情达理地说,「性,让所有的人昏了头
  然而,他们还是等到看见那对男女搭上一辆往南行驶的公交车后才继续往前走。
  「你刚刚说你发现了什么,维利?」
  「哦,对了,我在地图上每个案发地点都标了个大黑点,知道我的意思吧。第一个,阿奇博尔德,东十九街,我在旁边注明1,第二个,维奥莱特,在西四十四街,离时报广场不远,我写了个2,就这样,以此类推。」
  「你,」埃勒里说,「和『号外报』那个漫画家有的比。」
  「然后,把七个地方全部标出并注明号码,画一条线把这几个地方按号码顺序连起来,从1连到2,从2连到3,这样一直连下去。你知道怎样吗?」
  「什么怎样?」
  「这好像是有计划的!」
  「真的吗?等等,警佐,今天晚上公园没什么搞头,我们到城里另一头去吧。」
  他们穿过九十九街,向东走在黑暗寂静的街道上。
  「你说的计划是指什么?」
  「你看。」维利警佐从口袋里抽出一张折起来的描图纸,在九十九街和麦迪逊大道交口的地方把它打开来,「看起来像一种双回旋的模式,大师。从1直上2,从2再直下,但有点儿偏西,到达3,由3再往西南到了4,然后呢,再往上。这次很长,穿过1和2之间。走向是:直上,往下,穿行,再直上。然后你瞧!一样的走势又出现!哪,角度当然不完全相同,但是也相似到足以引人注意。从5开始又一直直上到6,是往西北边的方向,然后直接下到……」警佐这时停下来,「你看看这个,假设这行动是有计划的,你继续循这个走势追寻下去,会发现什么?」警佐指着他画的那条虚线,「你几乎可以预测,8号会发生在什么地方!大师,我敢打赌,下一个命案会发生在布朗士区。」
  他把那张纸折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回口袋。他们继续往东走。
  「也许会是在当地哪个人多的公共场所,譬如说,像洋基球场那样的地方。」警佐问,「你认为呢?」
  埃勒里皱着眉,盯着脚下的人行道。
  「警佐,我读过一本书,里面有一段话,」他说,「我老是再三玩味……」
  他买了一幅海洋大地图,
  上面没有任何陆地的痕迹,
  所有船员都非常高兴,
  因为那幅地图每一个人都懂。
  「我不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维利警佐盯着他说。
  「恐怕每个人都有他最喜欢的地图。我最近也画了一幅,颇为得意,警佐。那是一幅时间间隔图,就是这些谋杀案之间彼此相距的天数。但结果,它仍然只是一个无法解决的大问号。这是一次令人脸红的教训,我把那张图烧了,我劝你也可以把你那张烧掉。」 埃勒里说完后,警佐只是默默地继续跟着他,偶尔嘟囔几句。
  「喂,瞧我们走到哪儿了。」埃勒里说。
  一路都故意做出一副严肃神情的警佐,看到街牌时吓了一跳。
  「所以啊,警佐,干侦探这行的老是会跑到犯罪的现场,那是一种直接、本能的吸引力。」
  「我只是跟着你走,你一向知道要去哪里。」
  「我也许是无意识的。要去碰碰运气吗?」
  「谁缩壳谁没种。」警佐说,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他们一头栽进一0二街的喧嚣之中。
  「我那个己经退役的民兵不知道怎样了?」
  「哦,我听说,那个点子很不错。」
  「还好不错呢,有史以来最短暂的合作计划。当心,维利。」
  埃勒里停下来摸索他的香烟,警佐很尽责地点了火,一边说:「哪里?」
  「我背后的大门那边,差点儿给他躲掉。」
  火一下子就熄掉了,维利警佐故意大声说:「真他妈的,老搭档,来这儿吧!」他们绕过一群兴高采烈玩踢石子游戏的小孩,走近大楼。高个儿笑咧了嘴,「他妈的,是皮戈特。」他在大门边又擦了一根火柴,埃勒里弯下腰去点烟。
  「晚安,」那名刑警这时冒出来,「你们这两个闲人,我在一条街外就看到你们走过来了。」
  「哪条规定说我们不能来?」维利警佐哼了一声,「你今晚值什么勤,皮戈特?好吧,我也来一根。」他从埃勒里那儿拿了根香烟。
  「注意,他来了。」
  埃勒里和警佐跳进大门里去,待在那个局里派来的人旁边。一个高个子的家伙从半条街外他们这一侧的一个阴暗的门廊里走过来,一路推开挡他路的小孩。
  「我已经跟他跟了整整一晚上了。」刑警说。
  「谁下的命令,皮戈特?」
  「你爹。」
  「多久了?」
  「整整一个星期了。赫塞和我负责盯他。」
  「警官没跟你说吗,大师?」维利警佐问。
  「这个礼拜我很少看到他。」
  「没多大意思,」刑警说,「只是对纳税人有个交代,警官说的。」
  「他都在做什么?」
  「不是走来走去,就是呆呆地站着。」
  「那人常来这儿吗?」
  「昨晚还来过。」
  「今天晚上他在那个门廊下做什么?」
  「看守对街那个女孩子家的门口。」
  埃勒里点点头,然后说:「她在家吗?」
  「我们是半个钟头前才到这儿的。傍晚的时候她去了一趟四十二街图书馆的参考资料室。所以我们也待在那儿。然后他跟踪她到这儿,结果就是现在这样。」
  「他是否进去过?」
  「没有,先生。」
  「没和她接触,讲话什么的?」
  「那才见鬼呢!她根本不知道他在跟踪她。这有点像汉佛来·博加特的电影。刚才我们到的时候,他正待在街对面的后院里。」
  「听起来像是热闹的社交集会。」接着,警佐突然说,「皮戈特,快躲!」
  那个高个儿笔直地朝他们走来。
  「这个,唉……」埃勒里走出大门,「嗨。」
  「我还以为我跟你已经没麻烦了。」吉米·麦凯尔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停下来,看看埃勒里,又看看警佐,然后眼光又回到埃勒里身上。门后的大厅空空如也,「又打什么主意呢?」
  「主意?」埃勒里看着大厅说,不明究竟。
  「我看见你们这两个跟班的溜进这个大厅里来。你们在干什么,监视赛莱斯特吗?」
  「我可没监视,」埃勒里说,「警佐,你呢?」
  「我才不会干这种事。」警佐说。
  「那可有趣了。」吉米·麦凯尔仍盯着他们,「你怎么不问我在这儿干什么?」
  「好吧,吉米,你在这儿干什么?」
  「跟你们一样。」吉米掏出一根香烟,把上面沾的碎屑掸干净,接着像插旗一样夹在双唇之间,他的口气还算友善,「只是我的角度不太一样。我听说这城里有人在收集脖子,而那个女人有这个基督国度里最漂亮的脖子。」他点燃香烟。
  「想充当她的保镖,啊?」警佐说,「你还差得远呢,跑新闻的。」
  「我可是有200万的赌注压在我身上握。」吉米把火柴一丢,刚好从维利的耳朵上飞过,「好吧,再见了,如果我命中注定还要见到你们的话。」他作势要离开。
  「吉米,等等!」
  「干什么?」
  「我们去拜访她,你说怎样?」
  吉米晃着身子走回来。
  「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你们两个好好谈一谈。」
  「谈什么?」
  「你们两个有权要求我解释,吉米。」
  「你不必跟我作任何解释,你不说我的鼻子也能嗅出来。」
  「不要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我确实如此。」
  「你会觉得被人作弄,这我不怪你。」
  「真是见鬼,谁被作弄了?被所谓的朋友怀疑干了七件谋杀案有什么大不了的,是不是?」他一下子凑到埃勒里跟前,维利警佐也马上提高警觉。吉米板起脸孔,「奎因,这是自中古世纪美第奇恐怖专制王朝以来最歹毒的两面三刀的诡计。唆使我去咬赛莱斯特,然后再唆使赛莱斯特来咬我。光凭这一点,我就该把你给毙了。」
  警佐说:「把他交给我。」
  「让那只猪放手。」
  「没事,警佐。」埃勒里心神不宁,神色忧虑,「可是,吉米,不得不做一些实验。」
  「好一个实验。」
  「的确,这种做法相当愚蠢,可是,你们来找我的时机很不巧,我不得不预防你们其中有一个可能是……」
  「怪猫。」吉米大笑出来。
  「我们不是和一个正常人打交道。」
  「难道我看起来不正常吗?赛莱斯特也不正常吗?」
  「依我看来当然是正常的。可是话说回来,我没有精神科医师那种受过训练的眼睛。」埃勒里微微一笑,「更何况精神分裂症在医学上还是一个很新的病。」
  「『精神分裂症患者麦凯尔」算了,在那场战争后期还有人用更难听的绰号叫过我呢!」
  「吉米,我从来没有当真相信过你俩其中一个是怪猫,尤其是现在。」
  「可是,从数学的几率上来说,这并非完全不可能。」
  「好吧,我们去拜访赛莱斯特。」
  「我猜,如果我拒绝,」吉米挑衅地说,「这只大人猿就要逮捕我了,对不对?」
  「我捏你,」维利警佐说,「直到你讨饶。」
  「我说对了吧,」吉米挖苦地说,「我们根本不是同路人。」说完,他就大步离开,硬是从玩踢石子游戏的小孩中穿过去,惹来一阵咒骂。
  「让他去吧,维利。」
  没多久,只听到皮戈特的声音说:「接我班的人来了。晚安,艾克。」
  等他们转过头去的时候,皮戈特已经走了。
  「原来他一直在暗中保护赛莱斯特,怕她遭怪猫的毒手。」他们过街的时候,埃勒里说。
  「就他那双猪眼!」
  「噢,吉米是当真的,警佐,至少他认为自己在做这事。」
  「他怎么啦,有病啊?」
  「那倒不至于。」埃勒里大笑,「只是他患了一种严重的病,我们的朋友卡扎利斯可能会把它称做——虽然我不同意——虚幻错乱,也就是一般人所说的『恋爱』。」
  警佐咕噜了一句。他们在公寓前停了下来,他心不在焉地东张西望:「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大师?」
  「看过你那张曼哈顿的双回旋地图后,我连猜都不敢猜了。」
  「你要怎么嘲笑我,随你,」警官说,「不过我想,你让他起了疑心。」
  「说清楚一点儿。」
  「我想麦凯尔可能在想,赛莱斯特会不会就是怪猫?」
  埃勒里抬起眼睛凝视着眼前这个像河马一样的大块头,好像从来没有好好地看过他似的。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维利?」
  「什么?」
  「我想你说得对。」然后,他一脸倦容地说,「我们进去吧。」
  公寓门厅里灯光昏暗,而且有一股刺鼻的味道。埃勒里和维利一走进去,就看到一对少男少女迅速地分手跳开,原来他们正在楼梯后的阴影里亲热呢。
  「噢,谢谢你,刚才很愉快。」说完,女孩就跑上楼去。
  男孩子则嘻皮笑脸地说:「我也很满意,卡洛。」他对他们两个眨眨眼,吊儿郎当地走出去。
  后门有一扇门是开着的,可以看见一条挂满了衣服的晾衣绳横过夜空。
  「皮戈特说约翰逊已经来了,大师。」
  「正是在下我,」楼梯下传来一个声音,「我在这儿找到一把旧椅子,警佐。」
  「嗨,约翰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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