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院诡案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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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院诡案录-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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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麒麟说大哥你今天转性儿了吗?事到如今就不关我们的事情了。我只想查明那个女老板在变成那么一大串人面瘿瘤前把她的宝藏藏哪了,找到宝藏,一切结束。
说的也是啊。我想。似乎也不关我的事了——阿许早恢复了,人面瘿瘤也被昆鸣弄干净了,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全部解决了。
就在这片短暂的沉默里,猫打来了电话,说她的那个研究民国野史的朋友查到了一些东西。
1938年的六月二十六日清晨,七院确实发现过一具女尸。穿着灰布旗袍,尸体是在当时的病房楼——也就是如今的仓库楼外面的小树林里发现的。
可那种乱世里,一具无名女尸实在引不起人们的注意;之所以无名,是因为她的脸是被人剥去的,无从确认身份。
“你听一下对尸体的描述吧——女尸,胸口被刺五刀,死者大概在二十四岁左右。灰布旗袍,戴头巾。面部皮肤被人全部割下剥去。”
“董莺莺?”
“对,我也觉得可能是董莺莺。”猫说,“而且,当时巡捕房的记载里没有提到附近有散落什么财物,就作为一个劫杀案论处了,没有找到凶手。你记得照片里董莺莺抱着的那一大包东西吗?”
“照片是六月二十五日拍到她抱着一大包东西走过老药房的,六月二十六日清晨发现了尸体……那么,那包东西?”
“可能被她藏起来了,可能被凶手拿走了。你再听下去——董莺莺最后交陪的是当时上海的一个黑帮大佬,人称虎爷,1938年七月份时逃亡去了日本。这个虎爷曾经有一个生意伙伴,叫做杜月笙。”
“啊?”
我一下子愣住了——黑帮大佬、风尘女子、杀人惨案、杜月笙,简直是《上海滩》了,再来个日本特务就圆满了……
“1938年,杜月笙不是已经和日本人闹翻了,去香港了吗?”
“对。37年上海沦陷,杜月笙没和日本人合作,去了香港。但是他在内地仍然埋有很多线,暗中继续倒卖物资。当年他本人去了香港,但是在上海留下了大概三个小堂口,台面下继续吸金。其中一个黄浦堂口的人留下了一箱子账本笔记,他的后人觉得没价值,就全部卖给收藏这种东西的人了。我朋友替我去借来看了看,这个堂口老大其中一本笔记里夹着一张小纸条,很有意思。我发给你。”
很快我收到了一张图片——是那张纸条的照片。纸条很旧了,但或许是一直被夹在笔记本里,所以保存完好。上面有一行娟秀的小字。
——“老虎的货在七院交接六月二十五慎之”。
猫说,她把这个笔记和董莺莺生前的一些书信笔迹对比了一下,确定是董莺莺写的。那时杜月笙和日本人闹翻,虎爷后来逃亡去了日本,说明两人分道扬镳了。而董莺莺拿着“老虎的货”,要求和杜月笙堂口的人交接。
交接日期在六月二十五日,她带着那一大包货去了七院,然后被杀了。
“这么偷偷摸摸的递纸条给杜月笙堂口交接,说明董莺莺或许是察觉虎爷要逃亡国外而不带上她,于是为自己做了打算,偷了虎爷的财物,然后卖给杜月笙,换成现钱。”电话里,猫的声音还是嚼吧嚼吧的,估计一边和我说话一边在嚼着口香糖,“就不知道最后是虎爷发现货被偷了于是杀了她,还是杜月笙的人拿了货后杀人灭口?”
我说,我觉得像是虎爷杀的,杜月笙的人杀她干啥,杀了她,以后谁还敢和他们堂口做生意?
猫说算了不想了,这种黑社会的事情我们也搞不清。问题就是啊,昆麒麟要找的那个什么宝藏,很可能就是董莺莺偷的那批货。
和猫打电话时候,我是把手机开了公放的;旁边的昆麒麟也听见了,人一下子窜了起来;猫说你们俩在哪呢?干啥呢都?
“说来话长。”我说,“他脑门上现在缝了七针。”
猫明显也没料想到还有这种流血事故,说,你们也都出息一点行不行啊?我跟三少时候从来都只让别人脑袋开瓢的!
“别说你家三少了——刚接到这个委托的时候,能够得到很明确的一个消息就是‘东西还没有带出来,还不甘心’。也就是说,她的货很可能还没被黑社会拿掉!”昆麒麟笑得一脸荡漾,“民国时候,乱世黄金——那很可能是大黄鱼。”
他说的确实有可能。在当时银行都很危险,大家都喜欢把黄金藏在身边,需要的时候再兑换成钞票。黄金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是十分抢手的,但是在民国时期流行把大黄鱼都换成美金或是法币逃出国。
“那天她也不可能走多远,一个女人,更不可能把它藏在什么高难度的地方……所以,藏在七院的可能性很大。”我想着,却又碰到另一个问题,“那如果被别人捡走了呢?那么多年,那么多次翻修……”
——不对,翻修!如果她把东西藏在没有大翻修的地方呢?在民国时期,七院可是只有一所老药房了两栋病房楼组成的啊!
她只能把东西藏在这个范围里啊,当时如果超出了这个范围,外面就都是大马路了。
我和他说,如果东西在药房和两栋老楼,那么可能没有受到医院扩建和翻修的影响。老楼基本是弃用了,而药房则是保护建筑,只有例行的加固养护。但就不知道东西还在不在,会不会被别人捡了。
“被捡走了也没办法,但是如果去找的话,还是有一定几率找到的!”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稍稍擦了擦头上的血,“而且她是个女人,总不可能挖一个深坑埋了它吧?医院里那么多人来人往,挖坑太显眼了。她肯定是把东西搁在一个不会引人注意,或是正常人想不到的地方。”
“比如……呃……厕所?”我想象了一下,觉得虽然可能,但是那也麻烦了。因为明朝老药房那里的厕所是没有被保留下来的,改建的时候拆掉了。
“医生办公室?我看你们那东西都乱堆的。”
“这个也太冒险了,万一被谁顺了或者扔了呢?”
“我说你们俩男人怎么都那么笨啊!房梁上啊!房梁上!”猫在电话里终于听不下去了,“随便在老药房里找个没人的地方,叠个凳子,就能把东西搁上去,几百年都不会有人去看的!”
房梁!对啊,房梁!
我一下子也反应过来了。我和昆麒麟都被现代建筑里头的玩意圈住了,根本没想到还有房梁,因为平时见不到。但猫经常跟在三少身边,能够进出青宿书院,书院是老建筑,上面是有错综的房梁的!
而且如果在房梁上,很可能到现在都还保存着——因为老药房是古建筑,平日清洁擦灰是院内的护工在干的,护工们都被叮嘱过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就算发现了什么东西,那也要把一切保持原状,不许自己乱碰——而且那么多年还从没听见他们从里面抱出一袋黄金来。
昆麒麟都已经按耐不住了,催着赶着求我今晚安排一下。这倒真不是个事,我只要推说早上把钱包忘在了中药病房里就能让保安开门,保安认识我,老药房里面又不放现金,没有不开门的理由。这事又不犯法又不危险,完全用不着担心。
于是就约好了,今晚七点一起去医院,我去忽悠保安开门。周日,中药房不开门,所以明朝老药房里是一个人都没有的,我们只要混进去,之后想怎么找怎么找。

第42章 劫持

之所以等到晚上,是为了等药房里面的人全部走光,免得还有人留在里面盘点什么的。还有一点,就是大家都能吃了晚饭。
猫来上海过了一段时间,在昆门道观和两个大老爷们也没出什么大矛盾,她到底是三少的人,再怎么被外放,三少也没真的开口把她扫地出门。她和昆麒麟现在一个主内一个主外,猫查资料,现场大多昆麒麟去查。
所以今天她也没来,就我和他两个人去找那包东西。
我们到医院门口时,周日的七院大门难得安静。我带着他直奔老药房,黑夜里,药房的飞檐显得十分古色古香。
“就是这了。”我说,“你在这等着,我去问保安要钥匙。”
药房靠近北门,北门的保安也同样管着停车场,大家平时出入时都是认识的,他的女儿上次要开气胸,术后也是住到我们病房的。保安特别仗义,在这个停车场如果报外科的名号都可以不用付停车费。我过去找他时,保安正在小岗亭里听黄梅戏,看到我来了也有些意外,“丘医生?你今天值班?”
“不是值班,我回来找东西的。好像之前来找朋友的时候,把钱包落在老药房的办公室了。”
“呦那可要赶快去找!我这就去给你开门!”保安低头打开抽屉,就听见里面稀里哗啦一阵响,一大盘钥匙就被他拿了出来。我连忙拦住,让他别去了,免得被医务处查岗查到扣工资;钥匙给我,我自己去就行。
保安果然什么都没说,直接把这把老药房的铁门钥匙解下来给了我。
预计是我去开了门,马上回来还钥匙,然后再赶去和昆麒麟找东西;来回多一点就多一点吧,免得钥匙捏在我手里久了让保安起疑。
我离开了北门,跑回老药房。
之前昆麒麟是站在门口等的,但可能自己先去附近看了;我喊了几声没听见回应,估摸着人是走远了,不知道上哪晃荡去了。
不靠谱。我心里啐了他一句,就转头先去开铁门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东西顶在我的腰后。
“不许喊,不许逃。把铁门开了。”
——是个男人的声音。
我一下子愣住了——就看到铁门的反光里,确实有个身型肥大的蓝衣服汉子站在自己身后。
“快点!”那个东西用力往前顶了顶,我一下子就觉得痛了——好像是刀!
是抢劫的?在医院里抢劫?!
我觉得自己脑子都快跟不上了,想转头去找昆麒麟在哪;紧接着就看到旁边又来了五六人,其中一个人被架在中间,正是昆麒麟。
这五个人都是男的,身型高大,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还在迟疑的时候,身后的胖子又推了我一把,“快开门!”
昆麒麟抬起头,和我对视了一眼;我低下头,把铁门开了。
“……你们是要钱吗?我可以给你们……”
“闭嘴,问你话了再说。”
铁门一开,那些人立刻押着我们俩走进了药房,门很快就被再次关上了。他们把我们两个扔到角落,让我们蹲在那不许动。有两个人手中拿着刀比着,看上去完全不像是普通的抢劫。
蓝背心似乎是这群人的头头,挥挥手叫来了一个人;这人有些眼熟,穿着黑T恤,头上脸上有些新伤口。“阿三头,看看是不是这两个小子?”
我看了几眼,想起来这是谁了——这是早上在朋友公司里打了昆麒麟的那个!
那人点头。“就是他们俩。”
“是警察?”
“不像,警察如果真的知道了这件事情,不会只让两个人来。”旁边有个人和蓝背心说。“我看像是老六或者四哥的人。”
“管他是谁……”蓝背心在我们俩面前蹲下了,用刀轻轻拍拍我的脸,“我问你们,你们俩知道那个婊子把东西藏哪了?”
“你在说什么……”
我还没说完,左脸上就挨了一巴掌,打得我耳朵嗡嗡作响;那个蓝背心踹了我一脚,“还装!那个姓曾的贱人把东西藏哪了?还有,我们派去杀她的那个人是不是在你们手里?!”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我就觉得鼻子里面有血流出来,眼前还在发昏。
“我们真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还能一路查到我们前头?”他嘿嘿笑着,转到了昆麒麟面前,“那个女人叫曾柔柔,偷了我们老大一批大货,想自己藏起来,所以被我们处理了……没想到货不在她家,我们只能找下去——只是一路找下去,你们都一路跟着。真巧啊。”
“可我们不知道什么货!”
“不知道那就杀!”黑T恤眼睛血红,死死瞪着我们,“反正他们肯定不会是警察!”
蓝背心点头,“对,不知道就杀,反正不知道,你们也没有用。”
听到这里,我已经全都明白了——曾柔柔可能偷了她后台老板的一批财物什么的,想自己藏起来,可是她没藏在自己家,而是藏在了公司抽屉里;最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让她觉得必须搬家躲风头,同时把东西转移掉,于是她就换了租房,把东西拿出了公司抽屉,换了一个地方藏。但是那个后台老板发现了这件事情,派人杀了她。没想到杀手不仅没在她家找到那批货,自己还被人面瘿瘤附身了。
而我们面前的这批人,应该也是曾柔柔后台老板派来的人,他们同样想找到那批货;我们则是为了董莺莺藏起来的那个宝藏,只是两路人马的行径不谋而合,引起了对方的误会。
可现在和对方说董莺莺那件事情,对方怎么都不可能相信啊!
“屁用没有!”黑T恤咬牙切齿,“把他们俩带上车,送到嘉定仓库那里了结!”
他一说完,其他几个人作势就要把我们俩抓起来;怎么办啊!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老子从小到大架都没打过,还没见过活的黑社会!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等……等等!”我喊道,“等等!让我想一想!”
蓝背心他们本来都打算直接动手拉人了,听见我这样说,就让手下松了手。
“那你好好想。别想拖时间……”他看看手表,眼神很冷,“我给你一分钟。如果耍我们,待会就让你在死前把自己的舌头咽下去。”
……那我能不能自己动手上麻醉自己割啊……我不太信任这群人的刀法和无菌观念。
不行!不能走神了,快想快想!曾柔柔来七院的那一次,所有的细节所有的疑点,全部告诉他们,哪怕只能拖一拖时间也好!只要再拖一拖,说不定保安就会来药房问我拿钥匙了!
她来了七院,拿着小包和巴黎春天的购物袋,她可能刚去过巴黎春天买东西?还有什么……她的裙子,发型,声音……脸已经是董莺莺的脸了,因为她被附身了,凶手应该也被附身了……
“十秒钟了。”蓝背心说。
一个胖子话还那么多!——我瞪了他一眼,只能继续想。到底还有什么……她从CT室出来了,脑CT片……啊对了,那片子还在我办公室,我是不是应该拿来,然后和他们说说这张片子哪里扫得好哪里扫得不好?……显然不行,除非这群黑社会很有医学修养和学习精神。要真有那个,人也不会去当黑社会了啊……
然后,我们就是走这条路,从老药房,经过停车场,出北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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