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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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怪圈-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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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卫脸上的表情没有改变。他很快打量了一下肖恩,然后从桌上好几个电话中抓起一个。他用很快但不成句子的西班牙语对着话筒说话。他挂掉电话后对肖恩指一指旁边的皮沙发。“请等一会儿。”肖恩坐下,随手从茶几上拿了一本《科学》杂志,漫无目的地翻弄书页。

但是他的注意力却在研究福布斯中心考究的安全设施。很厚的玻璃隔板把等候室同大楼其他部分完全隔开。显然,由警卫守卫的旋转栅门是进大楼的唯一通道。

①华氏70度相当于摄氏21度。

一般说来,卫生机构对安全保卫总是掉以轻心,肖恩对这里的安全设施赞不绝口。

“这儿附近有些地区治安很差,”警卫回答道,但没有进一步阐述。

就在这时,第二个警卫出现了,他穿的服装同第一个警卫完全一样。

“我的名字叫拉米雷斯,”第二个警卫说。“请跟我来。”肖恩通过旋转栅门,但没有看到马丁内斯按按钮。他猜想旋转栅门是用脚踏开关控制的。


肖恩跟着拉米雷斯走到左边第一间办公室,开着的门上印着“保安”两个大字。里面是个控制室,一面墙上全是监控电视。第三个警卫坐在监控电视前,手里拿着写字板。肖恩朝电视屏幕扫一眼就知道,这两幢大楼的许多地方都在他们的监控之中。

肖恩继续随拉米雷斯进入另一个没有窗户的小办公室。在桌子后面坐着第四个警卫,他的制服上有两颗金星,帽檐上有一条金边。他的名牌上写着:

“哈里斯。”“你的任务完了,拉米雷斯,”哈里斯说,给肖恩一种感觉,好像他正被征召入征。
哈里斯打量着肖恩,肖恩毫不示弱地对视着对方。两人之间一下子就出现了反感。

哈里斯那张给太阳晒黑的肉鼓鼓的脸是肖恩少年时代在查尔斯顿司空见惯的。这种人职位不高,但官气十足。他们还是酒鬼。两杯啤酒下肚,他们就会为了电视转播比赛中裁判的判决同不同看法的人大打出手。肖恩早就学会要避开这种人。可是现在他又不得不面对这种人。

“我们不希望有人在这儿制造麻烦,”哈里斯说。他带有不太明显的南方口音。


肖恩没料到对方会用这么怪的方式作为开场白。他真不知道这个人以为他在哈佛获得什么,难道是假释吗?哈里斯显然体格不错,突出的二头肌几乎把短袖衬衫的袖口撑满了,但是他的脸色看上去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健康。

肖恩真想给他开一门营养课,告诉他合理吸取营养对健康的好处,他想起了沃尔什大夫的告诫,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你毕业后是要去做医生的,”哈里斯说。“你究竟为什么要把头发留得这么长?我还想冒昧指出,你今天早上没有剃胡须。”“可是我为了来这儿报到特地穿了衬衫,戴了领带,”肖恩说。“我以为我自己看上去还是很潇洒的。”“别跟我耍贫嘴,小伙子,”哈里斯说。他的话里毫无幽默感。

肖恩不耐烦地转移着身体重心。他已对这种谈话感到厌倦,对哈里斯感到厌烦。

“你还有什么事要留我在这里?”“你需要一张带照片的身份证,”哈里斯说。

他站起身来,从桌后绕出去打开邻室的门。他比肖恩高几英寸,但至少比肖恩重20磅。

“我建议你理个发,”哈里斯边说边示意肖恩到隔壁房间去。“另外请把裤子熨一熨。也许这样比较适合这儿的环境。这里可不是学校。”肖恩走进隔壁房间,看到拉米雷斯正在摆弄支在三脚架上的宝丽来一次成像照像机。拉米雷斯抬起头来,示意肖恩坐到一块蓝幕布前的凳子上。

哈里斯关上摄影室的门,回到办公桌后面坐下。肖恩给他的印象比他原先担心的还要差。他本来就对接待来自哈佛大学的神气活现的小伙子不感兴趣,但是他没有料到这个年青人看上去就像六十年代的嬉皮士一样。

他点燃一支香烟,暗暗诅咒肖恩这类家伙,他不喜欢这种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他们目中无人,以为他们什么都知道。哈里斯本人曾在军队里接受过特种部队严格的训练,他干得不错,在沙漠风暴行动后被提升为上尉。但是,随着苏联解体,和平时期的军队开始裁员。哈里斯成为裁员的对象。

哈里斯把烟头掐灭。直觉告诉他肖恩会带来麻烦的。他决定对肖恩多加提防。

肖恩在衬衫口袋上别上新的带照片的身份证,离开保安部门。尽管他进门后的遭遇与门口的欢迎牌并不协调,但是严格的保安措施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当他向沉默寡言的拉米雷斯打听这样做的理由时,拉米雷斯告诉他去年一年有好几个研究人员失踪。

“失踪?”肖恩惊愕地问。他只听到过贵重设备失窃,从来没听说过研究人员失踪!

“后来找到他们吗?”肖恩问。

“我不知道,”拉米雷斯说。“我今年才来。”“你从哪儿来?”“哥伦比亚麦德林,”拉米雷斯说。

肖恩没有再问下去,但是拉米雷斯的回答增加了他的不安。他认为这里的保安措施有些小题大做,竟然让一个神经过敏的特种部队军官来领导保安工作,他的手下很可能来自哥伦比亚毒枭的私人卫队。当肖恩跟随拉米雷斯踏进上七楼的电梯时,他原先对福布斯中心保安措施的好感已消失殆尽。

“请进,请进!”伦道夫·梅森大夫亲自拉开办公室的门连声表示欢迎。

肖恩的不安心情很快被这种诚挚欢迎激起的好感所取代。“我们很高兴欢迎你来这儿工作,”梅森说。“克利福德来电话提出这个建议时,我太高兴了。

要喝一杯咖啡吗?”肖恩表示接受,咖啡很快送上来,梅森大夫请他坐在对面的长沙发上。

癌症中心的主任一眼看上去就是大家心目中典型的医生形象。他身材颀长,一张贵族式的脸,两鬓染霜配着一张富于表情的嘴。那只稍微有些鹰钩的鼻上,一双眼睛富有同情心。他看上去像那种可以倾诉衷肠的长者,你可以指望他理解你,并帮助你度过难关。

“我们必须做的第一件事,”梅森大夫说,“是介绍你认识我们的研究室主任利维大夫。”他拿起电话,通知秘书请德博拉来一下。“我肯定她会给你留下深刻印象。如果她马上成为斯堪的纳维亚大奖的主要竞争者,我决不会感到意外。”

“她早期在致肿瘤病毒方面的研究成果已给我留下深刻印象,”肖恩说。

“每个人都有同感,”梅森大夫说。“再来一杯咖啡吗?”肖恩摇摇头。“我对咖啡得非常小心,”他说。“咖啡会使我亢奋。喝得太多的话,我常常要好几天才能恢复正常。”“我也一样,”梅森大夫说。“关于你的住宿,有人给你谈过吗?”

“沃尔什大夫只是说你们会提供住宿的。”“没错,”梅森大夫说。“我很高兴我们在这方面有远见,几年前买了一幢宽敞的公寓。我们用它招待访问者和病人的家属。你在这里工作期间,我们很乐意提供你其中的一套。我保证你会满意的,并且你一定会喜欢周围的环境,因为公寓就在椰树林旁边。”“我很高兴不用自己找住房,”肖恩说。“至于说到娱乐生活,我坦率地说我不是来旅游的,我只对工作感兴趣。”“每个人都应该劳逸结合,”梅森大夫说。“不过你尽可放心,我们有许多工作要你去做。我们要使你对这儿的经历终生难忘。当你开始行医后,我们希望你把病人介绍到这里来。”“我打算一直搞研究,”肖恩说。

“原来如此,”梅森大夫说,他的热情稍有减退。

“事实上,我要到这里来的理由是……”肖恩还没说完,德博拉·利维大夫走进了房间。

德博拉·利维一身深橄榄色皮肤,一双大杏眼和一头比肖恩还黑的乌发,看上去十分迷人。她有着时髦的苗条身材,实验室工作大衣里面穿一套深蓝色丝质连衣裙。她的步伐体现了事业上真正成功的女性的自信和优雅。

肖恩想站起来。

“不用站起来,”利维的嗓音虽然稍带嘶哑,但仍属于标准的女人声音。

她向肖恩伸出手去。

肖恩一手拿着咖啡,一手同利维大夫握手。他没有预料到她的手劲这么足,使他另一只手上咖啡杯在碟子上格格作响。她气势汹汹地盯着他看。

“我奉命来欢迎你,”她说,坐在他的对面。“但是我想还是开门见山的好。

我至今还不认为你来这里搞研究是个好主意。这儿的实验室完全由我指挥,你要么老老实实干,要么离开这里,马上坐下一班飞机回波士顿。我不想让你以为……”

“我是开车来的,”肖恩打断她的话。他知道自己话中已有一些挑衅口吻,但他无法克制自己。他没有预料到实验室主任会用这样生硬的态度来“欢迎”他。

利维大夫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说:“福布斯癌症中心可不是洗日光浴度假的地方。”她补充说:“你听懂了吗?”肖恩很快朝梅森大夫看了一眼,他仍然笑容可掬,不动声色。

“我不是来度假的。即使福布斯中心搬到北达科他州俾斯麦,我也要来的。因为我听到你们在治疗成神经管细胞瘤方面取得了显著成效。”梅森大夫突然咳嗽起来,他把咖啡杯碟放在咖啡矮几上。“我希望你不是打算参加成神经管细胞瘤治疗方案的,”他说。

肖恩的目光在两位大夫之间移来移去。“说真的,那确实是我的打算,”他忧心忡忡地说。

“我同沃尔什大夫电话交谈时,”梅森大夫说,“他强调说你在培养鼠类单细胞抗体方面有非常成功的经验。”“那是我在马萨诸塞理工学院时的课题,”肖恩解释道。“现在我的兴趣已不在那里。说老实话,我认为那种技术已经过时了。”

“我们并不这样认为,”梅森大夫说。“我们认为这种技术在商业上仍有竞争力,并且还会延续相当时间。事实上,我们已从结肠癌病人身上分离和制造了糖蛋白。

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一种单细胞抗体,希望这种抗体有助于早期诊断。但是,你知道,糖蛋白是很难处理的。我们未能使老鼠产生抗原反应,也未能使糖蛋白结晶。沃尔什大夫强调说,你在蛋白化学领域是个能手。”“以前是的,”肖恩说。“但是好久不搞了。我的兴趣已转移到致癌基因和肿瘤蛋白上。”“这真是我担心的,”利维大夫说。她转过去对梅杰大夫说:“我告诉你这不是个好主意。这个中心不是为学生而建的。我可没空来照看一个医科实习生。现在请原谅我,我还得赶回去工作。”

利维大夫站起身来,俯视着肖恩。“我态度不好,但不是针对你个人的。我很忙,压力很大。”“对不起,”肖恩说。“但是很难不认为这是针对我个人的,我选择来这儿实习,开了整整两天车赶到这里,就是因为你在成神经管细胞瘤方面的成果。”“坦率地说,我才不管这一些,”她说着迈步向门口走去。

“利维大夫,”肖恩叫了起来。“关于这方面的成果,你为什么还没有发表文章?没有科研成果发表,如果你在学术界的话,很可能要另谋职业了。”利维大夫停住脚步,不满地朝肖恩看了一眼。“傲慢无礼对一个学生来说并非上策,”她说着迈出办公室,忿然把门关上。
   
肖恩朝梅森大夫看去,无奈地耸了耸肩,“她自己说我们应该开门见山。这几年来,她的确没有发表过论文。”“克利福德曾经告诫过我,说你这人在讲话时也许不太讲究方式方法,”梅森大夫说。

“他现在还这样说吗?”肖恩心中不服地询问。他对自己决定来佛罗里达是否明智开始表示疑问。也许其他人的意见倒是对的。

“不过他也说你聪明过人。我想利维大夫有些话说得有些过分,但这不是她的原意。不管怎样,最近她的压力很大。事实上,我们大家都一样。”“但是你们在治疗成神经管细胞瘤病人方面取得了惊人的成就,”肖恩说,尽量再为自己申辩。

“我想在这里肯定可以学到对治疗癌症有普遍意义的经验。我非常想参加你们这个项目。也许作为一个局外人以不同角度来观察,我能够弥补你们的某些不足。”

“你确实有很强的自信心,”梅森大夫说。“也许有一天我们需要你的创见,但不是现在。让我毫无保留地把我们内部考虑的意见全部告诉你。你不能参加成神经管细胞瘤研究项目有以下几个理由。第一,这已是临床治疗方案,而你来这里是搞基础研究的。这一点已向你导师讲清楚。第二,我们不能让外人接触我们目前的研究工作,因为我们还要为我们发明的某些独特的生物方法申请专利。这项保密政策是我们的资助者规定的。像其他许多科研机构一样,由于政府削减除艾滋病以外的研究资金,我们不得不以其他途径争取资助,以便我们中心正常运转。我们已得到日本方面资助。我们同日本须下工业公司签订了四百万美元的合同,他们打算向生物技术领域扩展。

双方达成的协议是,须下公司分几年向我们预付这笔资金,但他们要控制我们的研究可能获得的专利。这也是我们需要结肠抗原的单细胞抗体的原因。

我们必须生产出有商业竞争力的产品,才能继续获得须下公司每年的拨款。

但是迄今为止,我们在这个方面干得并不理想。如果我们得不到资助,我们只好关门,这当然会损害需要我们提供治疗的病人的利益。”“这情况够惨的,”肖恩说。

“一点不错,”梅森大夫表示同意。“可是这是客观现实,是科研面临的新形势。”“但是你们的权宜之计会导致日本人的最终控制。”“许多工业都是这样,”

梅森大夫说。“这决不局限于与健康密切相关的生物技术领域。”“为什么不用专利所得资助新的研究?”“可是没地方可获得启动资金,”梅森大夫说。“当然,我们的情况并非完全如此。过去两年中,我们获得相当可观的慈善捐款。不少实业家慷慨解囊。事实上,我们今天晚上就要举行一个必须穿正规衣服的慈善宴会。我很愿意邀请你出席。就是在星岛我的家中举行。”“我没有礼服,”肖恩说。在同利维大夫大吵一场后竟然仍被邀请赴宴,肖恩深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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