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鬼话(全文完结)by水心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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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鬼话(全文完结)by水心沙- 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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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脑子里轰的一声响。 
耳听得身后传来低低一声话音:“宝珠……” 
这平时温润如玉的嗓音,此时听在耳朵里却刀似的狠狠一扎,扎得我直跳起来头也不回就朝前跑,而身后那话音还在风雨里一次又一次响起,“宝珠……宝珠!宝珠!!” 
没头没脑一阵跑,也不管山里的雨和雾究竟有多大,路有多滑。 
只想尽快逃离那个地方,逃离那个声音,逃离那个曾把我迷惑得一度以为是个如佛般完美的男人。 
直到一头撞到一个人的身上,被眼前几支手电光猛地一照,我这才放声尖叫出来:“杀人了!!杀人了!!我同学被杀了!” 
那叫声和当时的恐惧,直到现在都还历历在目,虽然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年。 
七年里始终没找到梅子得尸体,虽然我确实在那个雨夜看到了她的魂,而且还踩到了她的手指。而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人能找到当时我和梅子迷路后,见到的那个隐藏在深山里、被一圈白墙青瓦所围绕着的小屋,以及屋子里那个有着佛般干净美丽的容颜,却又隐藏着某种修罗般欲望和魅惑的和尚。 
那天之后警察搜了山,也问了寺里的和尚,可是谁都不知道寺里有这么个名叫慧谮的云游和尚来过,更不要说提供他在山里专门的地方修行用。 
记得那天被警察叫去和和尚们一同录口供的时候,寺庙的住持对我说了些很晦涩难懂的话。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他对着我轻轻叹息的样子,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叹息,也不知道后来为什么,警察在持续了三天的搜查之后就放弃了对梅子的寻找。 
再后来,我被姥姥带回了家,狠训了一顿后整一个半月的暑假没再允许我出门。 
再再后来,我转学了。 
转学后的最初两三年,这件事始终阴雷般在我脑子里挥散不去,在我每次想跟人出游,或者和某个女孩一起玩得很近的时候。 
直到近些年才好很多,一度,我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把那件事、包括那些人彻底给忘了,却在狐狸从楼梯下朝我迎面而上的一刹那,又再度清晰无比地回忆了起来。 
清晰得仿佛就在自己眼前重新发生了一遍。 
于是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而狐狸始终浑然不觉那一瞬间我眼里头所流转而过的故事。 
电视在放新闻,很难得他会看这种节目。 
新闻里说,位于XX市的普济寺,最近又发生了一起游客观光的失踪事件。报导说该游客实在参观了寺院后一个人脱离团队后在山里失踪的,已经整整三天。同时新闻里又提醒所有观众,参观山庙时切忌为了观看风景而去走那些没有开辟出来的山路,那样是非常危险的。 
看到这里我听到狐狸嘴里发出轻轻的笑。我不明白有什么地方好让他那么开心,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说:“人家失踪,你笑个什么劲啊狐狸?” 
狐狸回头瞥了我一眼,目光有些意味深长,“他们是活该。” 
我想反驳,不知道怎的却没能说出话来。紧跟着听见他又道:“不听话的孩子总是会受到点教训的。这山里有魑魅,怎么还都敢往香火道之外的地方乱窜。” 
我怔:“魑魅?什么是魑魅?” 
“哦呀……”不知道是不是我问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太认真,狐狸眼睛一弯,笑得有点得意,“魑魅么……他们是一种隐居在深山里,经常幻化成人把人诱惑吃掉的精怪。” 
“是么……” 
“被吃掉的人往往并不知情,对于他们来说,被诱惑和被吃,那整个过程就叫做极乐。” 
“哦……” 
“哦呀,宝珠,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有吗?” 
“其实话说回来,那种精怪,也是比较可怜。” 
“为什么……” 
“你见过带着眼泪吃食的生物么?” 
“好像……没有。” 
“他们就是。一边悲鸣着自己的食物,一边不得不为了自己饕餮的欲望而进食,魑魅,他们生就是些寂寞而痴心妄想的生物。” 
后记:那件事过去后的七年里,游览该寺而在山里失踪的人总数达到十一个,这是我从报纸和新闻里统计出来的。几乎都没再找到失踪者的下落,我是唯一一个在山里迷路几天,被安全找回来的人。 
据说现在那座山已经开辟了更多安全的路,一些没开发的山道也被用警告牌标出,可是依然每一到两年就会出现游人失踪现象。我不知道那之后的失踪是否同我经历的事情相似,也不直到那一切、包括梅子的死,是不是确实和慧谮有关。因为那天晚上我受的惊吓实在太大太突然,以至在看到梅子的手指时脑子一下子全乱了,当时本能做出的唯一反应,只是要迅速逃离那间对我来说一下子变得危险无比的小屋。 
之后直到现在,我再没有见到过梅子的魂魄。也曾去过别的寺庙游玩,但再也没见过有这么一个名叫慧谮的和尚。 
这个故事是彻底离我远去了,伴着失去曾经最好朋友的痛苦和可怕,以及我初恋朦胧魅惑的感觉,就像那个曾经懒散和懵懂的高中年代。 
我希望它永远不要再回来。 
   
 
 
声音…《宝珠诡话》水心沙
    有一阵子,我迷上了一个叫做声音的男人。
除了性别和同是地球人,我对声音可说是一无所知,他的年龄,他的长相,他所在的地方,等等,等等,一切迷恋一个人之前所该了解的,我都不知道。
这样的状况则么可能会迷恋上一个人?那几乎无异于迷恋上一片空气。而我就是迷恋上了,不为别的,只为他的嗓音。
声音的嗓音极好,有多好,用一句话说明——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声音是我在网上闲逛时认识的。那会儿可能是我人生最低潮的时候,姥姥突然去世,店被告知可能要关闭,失业,腿在一次意外事故里受伤……所有的一切,似乎都约好了似的,接二连三出现在我面前,然我措手不及。
我一度很抑郁,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除了上网什么也不做。有时候会有一两个老客人在店外头敲门进来看看我,我只是装作不在,或者没听见,久了,房门就没再被敲响过。在听不到电脑里QQ叽叽喳喳的呼叫声时,这套被姥姥留下来的老房子,静得就像一座坟墓。
 
第一次听到声音的声音,是个沉闷得让人提不起任何精神的黄梅天,天很闷,淅淅沥沥下着连绵不断的雨,没味从墙缝挤进来,无孔不入的样子。我在电脑前有一搭没一搭得跟人聊着天,腿上的纱布让我很不舒服,我不停的挠,不停的看着群里跳个不停的信息。
“知道声音吗?”聊着聊着,有人问我。
我打了个问号。于是那人给我发来了一个音频。
音频打开时段舒缓的曲子,钢琴同笛子的混合,我不知道它叫什么,但很好听,琴声似水,笛声像水上漂浮着的柳絮,缠绵而优雅……我在这曲子里继续挠着腿,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得跟人聊天。
之后,在大约两三分钟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忽然从那两种乐器里荡了出来,让人毫无防备的一种突然。
“你好,我是声音,你的声音。”比钢琴更纯,比丝竹还要清澈的声音。就在我发呆的时候,那声音就消失了,于是赶紧倒回去听,听他说的那三句短短的话。他说:“你好,我是声音,你的声音。”
三句话,我反复听了一整个下午,甚至忘了钢琴和丝竹在声音背后交织出的缠绵。
然后开始一发不可收拾,我到处搜罗起他的声音,这搜集似乎给我腿脚不方便的这段时间终于找到了一些可以做的事。他翻唱的一些歌曲,他的一些念白,他跟人交谈,然后被人偷录下来的一些片断……一个个从网上搜索下来,然后保存,然后一遍遍的听……从没有想过有人说话的声音可以比歌曲本身更诱惑人的,让人百听不厌的诱惑。
于是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他的年纪,他的样子,他所在的地方……可是网上除了他的声音,什么也没有。他就像个单纯的音符,除了音,什么痕迹都没有。
直到后来被他的一个崇拜者带进了那些所有迷恋他声音的人为他创建的群,才慢慢了解了更多了些。
这个声音那么诱惑的男人,他网上的名字就叫声音。
声音是一个知名聊天室里最红的主持。说红,他当之无愧,说主持,有些牵强,因为很少见他出来主持。听说他总是很忙,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以致虽然聊天室大门高高挂着他主持的牌子,每次进去时,总是另一个人在主持。可是总会有很多很多的人每天来他的聊天室等着。就为了在难得的一两次机会里听他轻轻地问声好,然后带着种微笑般的感觉说一句:“谢谢大家的光临,我是声音,你们的声音。”
那时候对话框里一片刷屏,刷的眼睛都花了。我想如果这些刷屏换成现场的尖叫,那我的耳膜可能会被这样多的尖叫声给撑爆,而我,也是那些刷屏者的其中之一……
他的嗓音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去让人忘记矜持是种什么东西,就像一片最轻柔的羽毛,适时地在你最敏感的部位轻轻的拂过。有人这样形容他的声音,很贴切,但不够全面。我听过他翻唱的歌,那些在网上转载的已经让人忘了最初的原唱歌手是谁的歌。他是个能把一首歌唱得叫人完全忘了歌,而只注意他声音的人。
没有什么名字能比声音更适合他的声音。
我加了他的QQ,但从没跟他说过话,只是听着他那些音频的时候会去看看他的QQ头像,然后想着他读那些念白,唱那些歌时的样子。
这感觉很不错,至少黄梅的雨不再让人心里长毛,而雨声也似乎变得好听了起来,不再是让人心里空落落的一种感觉。
“窗外的雨很细,我透过那些细雨看着路对面,有时候会看到你撑着伞走过去,我悄悄窗,而你什么都听不见……”
喜欢听他在雨声里念这段,反复地听,说不清是为什么。它听上去有些孤独,我也是,听说孤独的人在听着别人的孤独时会让自己感觉好一些,因为至少在感觉上,你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了。那瞬间我似乎可以听见姥姥在厨房里走动的声音,她总是说:“宝珠啊,好好学,不然以后我不在了,店里的生意怎么办……”
而那个时候的我总以为,她这个顾虑离现实还很远,远得让人对她反复这样的唠叨实在有些讨厌……
 
声音的头像突然在我QQ里上下跳动的那天,我正在对着自己发脾气。
因为我连碗方便面都泡不好,萨瑟一手一脚全是汤。汤把手烫出了几个泡,疼得厉害,角落里一些苍白的脸看着我,姥姥离开后,那些东西就变得肆无忌惮起来,总这样不分白天黑夜的窥探着我,而我拿它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于是火气越来越大,我对着自己狠狠得发着脾气,然后离开了那个对话框。
“今天周几?”跳进眼里的是这条信息,我想他可能发错人了。
但还是顺便回了一句:“周五。”
“周末了啊……”他自言自语,然后,或许意识到自己发错了人,他在数秒的停顿后发来了一条新的消息,“你是谁?”
“你的一个听众。”
“呵呵……”他发了个笑脸,“我们以前没有说过话。”
“是的,没有。”
然后沉默。我擦着身上的汤,他的头像暗了下去。
 
第二次和他说话,那时候我正听着聊天室里的人语聊。语聊的地方总是很乱,东一句西一句,有时候一些欢快的笑让人听着很刺耳,但很热闹,非常非常的热闹。
“你在做什么?”就在我困了打算下线的时候,一个对话框从角落里弹了出来,署名是“声音”。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自己看错了,片刻才意识到真的是他在同我说话,心跳有点快,我很快回了句:“听聊天。”
“为什么不一起聊?”他打字很快,完全不同于我手指的迟钝。
“我没有麦。”我回答,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是不是有发错人了?”
“呵呵。”他笑,“没有,除非你不是珠子。”珠子是我的网名,我的网名和我的真名一样没有创意。我打了个笑脸。
但凡同一个太让自己欣赏的人说话,总不免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于是那时候不晓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并且大脑反应出奇地慢,“吃饭了没?”于是很容易问出这种天杀的问题。
他再次打上一个笑脸,“是的,你呢?”
我看了看手里的方便面,“我也是。”
“聊会儿吗?”
“我们正在聊……”
“我是说,真正的聊天。“
听到声音的嗓音从耳机那头传过来的时候,我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一度心跳得很快,他的声音美好的让人会产生一种奇怪的羞涩感。
“这样好多了,”他轻轻地说,“我还是比较喜欢用这种方式聊天。”
“为什么?”我敲上这三个字。
“因为这样比较容易表达自己,键盘总让人觉得束缚了些什么,比如一些情绪,一些感觉。”
“不过至少在不熟悉的情况下可以让人掩盖掉一些不从容的东西。”
“呵呵,”他笑了,笑声清澈而好听,带着种暖暖的感觉,“是的。不熟悉。你在不从容吗,珠子?”
“有点儿。”很快敲上这三个字,至少键盘能让我回答得不那么不从容。
“其实我也有点儿。”
“听不出来……” 
 “知道我在做什么吗,珠子?”
“做什么?”
“我正坐在家里的窗台上。”
“外面再下雨吗?”
“对。”
“我这里也是。”
“我很喜欢这样的天气。”
“因为可以看到窗外经过的女孩吗?”
“呵呵,珠子,你现在可一点没有不从容的样子。”
“所以我喜欢用键盘,而不是麦。”
同声音的第一次聊天,令人意想不到的轻松和自然,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会儿,心情却不知不觉及也好了起来,甚至觉得手上那几个泡也不那么令人心烦意乱了。角落里的脸依旧在看着我,我朝它们笑笑,拄着拐去弄夜宵。
 
第三次见到声音,理上一次隔了一个礼拜。我换完药回家,刚开电脑,那个要求通话的界面就跳了出来。
“这两天怎么样?”他问我。
“不太好。”
“怎么了?”
“伤口恶化了,一直在流水。”
他沉默。我发了个笑脸,“没事,总会好的。”打出这些字,我心里头并没这么豁达。其实我很怕,我怕这条腿会就此报废,我不想当一辈子残废。
“是的,会好的。”很喜欢他用这样低柔的声音说些安慰的话,像是被一双手轻轻拥着似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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