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谋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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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面谋杀案-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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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次谋杀当时,是佐和子离开了房间,到柳君住的偏房去幽会了。这是良家妇女所不允许的行为,这大概是柳君引诱她去的,而实际上佐和子身上并没有千鹤井家的血统。她是我母亲的私生子,这从她的血型可以很容易地得到证明。在佐和子离开房间的时间里,柳君曾到主房里来过,这是女仆的证言证明了的。
  “柳君曾长期生活在战争前线,肉体上和精神上都吃过很大的苦头。在这方面我也同情他,但这是命运,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对回到祖国以后既无住处又无饭吃的柳君。我们是热情关怀的。但他辜负了我们对他的好意。
  “石狩先生,你作为一个橙察官,也不能不对最近复员军人中恶性犯罪事件猛增的情况感到震惊吧?长期的战场生活,使他们感到人的生命役有任何价值,用自己的生命作赌注去杀害无冤无仇的他人的生命的习惯,已经成为他们的第二天性。
  “他们回到祖国以后,可能觉得对于他们的迎接过于冷淡,觉得自己的努力全都付诸东流,因而感到孤独和愤慨。
  “实际上在这漫长的战争中,我们也付出了巨大的牺牲。房子被烧毁,忍受着空袭恶梦的折磨,忍受着不自由,和贫困作斗争,好不容易活到了今天。可是,所有这一切,他们是下理解的。冷酷的利己主义,道德的沦丧,再加上自暴自弃的感情和物资的匮乏,这些现象就是使他忘恩负义,从事凶恶的犯罪行为的原因所在。当然,我不是说所有的复员军人都有这样的犯罪行为。那不过是极少部分,不可避免的例外而已。可是,很遗憾,柳君也是这极少数例外中的一员。
  “他来到我们宗以后,表面上装作热心制造糖精和甘素的样子,但背地里却在准备着武器。
  “伯父十年前在这个别墅因心脏麻痹而死去,他却误解为是我们杀害的。他觉得用相同的病因谋害我们的生命,就可以将谋杀的罪行嫁祸到我们身上。
  “叫人自然发生心脏麻痹的方法非常简单。我曾多次接受静脉注射。注射时医生一边做着将针头向上排出针管里的空气的动作,一边苦笑着对我说:
  ‘千鹤井先生,用这种方法我们能够杀死很多人。我们必须将气泡排出去。但是,我们若是想杀人的话,装做忘了将气泡排出来的样子进行注射,就会置人于死地。空气在血管中循环,一回到心脏,就会引起心脏麻痹。不需要任何药品,也不需要特殊的方法。所需要的,就是一个注射器和病人的信赖感,这可说是一种杀人的秘诀!’他可能是当笑话说的,但我从那以后,每次接受注射,都感到奇怪的战栗。
  “在那以前,我对人世间的所有刺激都失去了兴趣,对我来说世界大变了样。信赖感一一这是经常麻痹我们神经的东西。
  “我们在理发馆放心地让理发师刮自己的脸,是因为我们相信理发师没有恶意。但是,他若是存心杀我,或者一时发疯了的话,也许用锋利的剃刀割断我的喉咙。我对这个想法非常敏感,因此,我再也不去常去的理发馆理发了,而是每次理发都换一个理发馆,找一个动作缓慢的理发师。
  “坐电车、坐汽车也是这样。若是司机发疯了,或者刹车出了故障,车就无法停止,猛冲直撞。乘客惊恐万状,你哭我嚎,有的乱砸玻璃,而车子越跑越快,象箭一般地飞向地狱。
  “但是,我的想象,从来没变成过现实。幻想中的事件,一次也没有发生过。睁开眼一看,平凡的景象依然如故。在我的幻想中会被玻璃碎片弄得满身血迹,向窗外呼救的少女,依然悠闲自在地在织毛活。在我的幻想中舍身首异处的公司职凤,仍然心平气和地在看报纸。我也贝能在幻灭的悲伤中走下电车。
  “就这样,我逐渐对刺激失去了感觉。可是,幸运的是,柳君这位可怕的天才出现在我们家里。他先后杀害了我的父亲,弟弟和祖母,现在又向我挑战了。
  “当我听到父亲的死因是心脏麻痹的时候,就感到事情蹊跷。连我都懂得的简单知识,优秀的化学家柳君是不会不懂的。
  “我恍忧惚也感觉到第三个牺牲者该轮到我了。但他所采取的方法,我是猜得着的。我决心利用这次机会治一治他。
  “可是,第三个牺牲者是祖母,这使我为之愕然。但是,我感到他的诡计是非常险恶的。他不满足于将我杀死,想把我打成这次谋杀事件的凶手送进监狱,最后送上绞刑台。
  “我对自己如问被杀死曾经感到兴奋和刺激,但对蛆虫般的监狱生活我可不感兴趣。我能忍耐的限度,到此为止了。我已下定决心要剥掉他的画皮。
  “他进行谋杀的动机——可能是多种多样的。最基本的是出自我刚才谈到的复员军人共通的复杂感情,另外恐怕还有占有千鹤井家财产的欲望,把父亲、弟弟,祖母杀死以后,堂妹已经发疯,贤吉也活不了多久了,再把我打戍杀人罪犯,全部财产就将落入佐和子手中。而佐和子正在爱恋着他,这他是很清楚的。
  “另外,他把十年前伯父的骤然死去,误解为是我们杀害了伯父,从而萌发了进行复仇的一种错误的正义感。可能是这几种动机绞在一起,使他犯下了这种残酷的谋杀罪行。”
  他说话时的表情很冷静,表面上看去,好象没有任何感情冲动。他仿佛忘记了我的存在,—个人没完没了的叫喊。然而他那病态的象是爬虫类的双眼,却瞪得溜圆死盯住我不放。
  “要说杀人的动机,我看是你才有呢。对于千鹤井家的财产,我没有任何兴趣,也不抱任何欲望。方才我在书房里边发现了千鹤井先生隐藏起来的价格非常昂贵的镭。
  “我若是物欲熏心趵话,可以不把这一发现告诉任何人。但是我和他们二位一起将镭取出交警察署保管起来了。难道这是罪犯所采取的态度吗?”
  我再也不能保持沉默了,于是说了上述一番话。
  “诚然,是镭吗?可是,柳君,镭这种东西,处理起来是很困难吧?不过对于一个罪犯来说,不会这点办法都没有吧?”
  “看来,至少你是承认我没有这一动机啦。其次,关于我和佐和子的关系,检查一下她的尸体好啦,虽然这样做对死者是一种冒犯。确认一下她是不是处女,恐怕用不着解剖尸体吧?”
  “这个还用你说!”
  他用反驳的口吻说。
  “不,不能这样不了了之。为了我的清白和佐和子小姐的名誉,我要求务必检查一下。”
  “柳君,那样做反而有损于千鹤井家的名誉。我绝对不允许那样做。”
  “你说的是名誉吗?看起来,在你这样的无神论者的词典里边,名誉一词还未被删掉而保存下来了。象你这样叫发疯的堂妹脱光身子站在照相机前供你拍照的厚颇无耻的人,也还保密着一点人性啊!真是惊人的发现。我谨向这点贵重的遗物脱帽表示敬意。”
  我也讲不了礼貌了,也顾不上客气了,说话也无暇讲求措辞了。
  “柳君,美与艺术和善恶的感情属于不同的范畴,它是与道德无关的问题。”
  “诚然,我领教了,你所尊崇的,只是不讲道德的美,没有人性的智慧,脱离正义的力量。”
  现在,我几乎忘却了其他二位的存在。
  “诚然,你犯罪的动机,也许不是出自物质的欲望。可是有没有复仇的感情呢?”
  “你是说我要暴露你过去干的坏事吗?我要复什么仇呢?和这次三个人的被杀如出—辙的千鹤井博士的怪死,精神并未失常的夫人的被监禁,病毒引起的绯纱子的发疯。你是说我对这些复仇吗?可是,这些到底是谁犯下的罪行呢?”
  “伯父舶死是正常死亡,伯母进精神病院是父亲向大冈先生交涉的,我—无所知。现在你说伯母没有疯病,有确凿的证据吗?”
  “这个问题,我来谈谈吧。”吉野警部补刻不容缓地插言。  “在大冈医院调查的结果,许多医生和护士陈述了实情,结果院长也包不住了,终于坦白了他的罪行。院长受数十万元金钱的引诱,将精神正常的夫人,在医院里边监禁了十年。院长说是接受了你父亲的委托,怛要说你父亲做的事你一点也不知道,是不可想象的。你有什么辩解吗?”
  “不论怎么说,不知道的事情就是不知道。”
  “第一个惨剧发生的那天夜里,我正要敲令尊房门的时候,听到室内你和令尊在谈话,你们谈了些什么?你们的谈所暗示着要进行可怕的谋杀。”我忍不住插嘴说。
  “我一点印象也没有,那是你的创作吧?”
  他的态度仍然很冷泼。
  “好啦,千鹤井先生和柳君都不要过于激动。象你们这样相互争执,是没有止境的。我们也不好说谁是杀人凶手。与其那样,还不如请千鹤井先生提出你认为柳君是凶手的直接证据。柳君已经提出至少第一次谋杀是三楼的人干他两三种物理的证据,而当时只有你花三楼。”
  石狩检察官打断了我们两人的争论。
  “是的,当时只有我在三楼。”
  “你在暗室里边没有闻到有香水的气味吗?”石狩检察官紧接着问道。
  “我患有严重蓄脓症,气味不大的话,是根本闻不到的。”
  “还有三楼暗室里的盛硫酸和锌的瓶子是哪里来的呀?”
  “我完全不知道。”
  “那么,藏在贮藏室里的电话机呢?”
  “简直是莫名其妙!就算是电话机与这次事件有关,我要是凶手的话,自然会把电话机挪离现场。从三楼的暗室或贮藏室发现丁它,反而可以证明我不是凶手。多半是柳君想嫁涡于我,才特意把它藏在那里的。”
  他不屈服干任何威吓,反而利用这次机会对我进行顽强的反击。但是我抱有一种确信,即对密室构成方法确信不疑。拴在气球上的绳子以垂直的方向向上飞,这是绝对不变的物理法则。而且当时在那个房间里边的只有麟太郎—人。我确信最后的胜利一定是属于我的。
  “那么,你谈谈柳君是凶手的证据吧。”
  麟太郎对石特检察官的挑战,报以得意的冷笑。
  “那好吧,要没有足够的准备,我也不会断定说他是凶手。
  “首先是第—次谋杀,柳君不在现场的问题。关于这个问题,我要在诸位面前彻底予以揭穿。柳君离开家去海滨旅馆以后,看见过我父亲的人只有两个人,就是佐和子和贤吉。
  “佐和子的证言说她曾见父亲打过电话。但是听电话的人,到底是谁呢?只有柳君和高木彬光两个人。柳君告诉高木说我父亲打来了电话,高木君难以判断是真是假,当然会错认为真的是我父亲打给他的电话。但是,打电话的人不是我父亲,而是另外一个人,是柳君的同案犯。我要把这个同案犯拉出来给诸位看看。”
  麟太郎气喘吁吁,极度兴奋,话也象是自言自语。
  “佐和子的话,我是不能相信的。从她最后说的一段活就可以看出问题。她说:‘女人有豁出命来也要保守的秘密。昨天晚上的事情也好,真正凶手的名子也好,都不会从我的嘴里说出去的。’
  “她是知道真正凶手是谁的,但她不肯说出来。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真正的凶手,是她所爱的人。对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哥哥和祖母的人,她竟然不肯说出他的名字,而为他保守秘密。对一个女人来说,能支配她如此行事的东西,只能是爱情的力量。
  “但是,她知道他们的爱情不会开花结果。因此,她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并且让那个真正凶手和她双双死去。她想使在人世间不可能实现的愿望,至少在人世间绪出某种果实。这就是她想枪杀柳君的动机。
  “她惧怕她恬在人世的期间再次受到调查,致使自己坚守的秘密终至暴露出来。我从理论上能够证明她的证言是假的,她那天晚上看见的打电话的人不是我父亲,完全是另外—个人。但是,为了她所爱的男人,她撒了一个弥天大谎。她本想用谎言袒护这个坏蛋免被押上绞刑架,结果却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作代价。”
  这时他好象已经忘记了我的存在,自言自语般地喋喋不体,完全为他自己的理论而自我陶醉了。
  片刻之后他如梦初醒般地继续说道:
  “吉野先生,贤吉就在对过的房间里,请你把他叫来。他是这个问题的关键人物。”
  .
  果然叫我猜中了,他手里的最后一张王睥,正是他心目中认为的我的同犯——千鹤井贤吉。
  死—般的沉默持续了好几分钟。麟太郎自呜得意的微笑,石狩检察官充满忧虑的表情,象电影里的特写镜头—般,深深印在我的眼底。
  房门再次被打开,吉野警部补把贤占叫来了。贤吉蜡黄的脸色带着苍白,简直象是一个死人。
  “贤吉。在检察官和警部补二位先生的面前;你再把刚才说过的话重复一遍!”
  我们听了麟太郎的话,不禁为之屏息;这时,贤吉血泪控诉般地人声喊道:
  “就是他,他杀了我父亲;把我母亲监禁了起来。又逼疯了我姐姐!我姐蛆在发疯以前把情况全告诉我了。但我却没有任何办法。
  “他利用柳先生来到我家的机会,又杀害了了解他的底细的叔父、洋二郎和祖母,想把罪名栽到柳先生身上。他方才抓住我,叫我否定我的证言。
  “他还威胁我,叫我承认向海滨旅馆打电话的是我。她知道电话的内容,大概他在什么地方偷听了电话。他还威胁我说,我若不照他的话说就要我的命,并将我姐姐弄死。我非常害怕,于是回答说照他的话说。可是,实际上真正的凶手是他……”
  贤吉的手指颤抖着指向麟太郎的胸部。他那快要咬出血来的唇角急促地喘着气,胸口那里急遽地—起一伏。
  麟太郎气急败坏地站起身来。
  “贤吉,你……你……”
  我们若是不在场的话,他大概会扑上前去致贤吉于死地。但就在这个时候,贤吉的样子渐渐地显得有点不对劲儿起来,他那快要咬出血来的唇角急促地喘着气,胸口那里一起一伏,嘴唇的一角淌出鲜血,颇着苍白的面颊落在白色的衬衣上。他那瘦小的身体,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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