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难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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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难为-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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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按照宗律,每月初一,皇上都必须宿在皇后处。不过宗律是宗律,皇上理不理则是另外一回事。

宁夜抬袖又倒了一杯茶,漠然道:“同样的话,朕不喜欢说第二遍。”

太监见状,只好躬身告退。

“慢着。”我忍不住出声将他喝住。

宁夜转过脸来,饶有兴致地将我望着。

我清咳了一声,正色道:“皇兄,我以为,皇兄当以社稷为重,早日诞下皇子,为宗室开枝散叶才好。”

“是么?”宁夜微微眯起狭长的凤目,懒懒地直起了身子,“既然煦儿这么说。”他拂了拂袖子下令道:“今晚掌灯景乐宫。”

内侍太监得令退下,宁夜俯身在我耳畔轻声道:“皇兄只希望你高兴。”

我木然地抬头看着他灼灼的凤目,不发一言。

宁夜并不在意我的冷淡,在一众太监宫女的簇拥下离去,我握着已经冰冷的茶杯,身子慢慢无力地瘫倒下去。


、第五十七章

翌日清晨;皇兄打发人送来的早膳;最后照例进了珠儿的肚子。

我继续百般无聊地呆在凤仪宫的后院里发呆;忽然飞来一只小绿鸟叽叽喳喳地在我头顶盘旋着,正当我以为它是盘算着把我的头顶当厕房时,它却忽然飞到我肩头;狠狠地啄了下我的肩膀。

我吃痛;立刻一手抓住这只死鸟,这才发现鸟的腿上绑着一张字条。

我立刻了然地取下字条;乘四下无人偷偷展开,小小的字条皱皱巴巴,上面却用俊秀的字迹写着:我想你。

傻瓜,不是才几日不见么?

我心中喃喃着;可是眼眶却忽然一湿。

纸片还盈着淡淡的墨香,我伤怀了一番后想,这只鸟绝不可能是从沂州飞来的,难道说,莲真已经暗中进了都城?

我正疑虑着,忽然背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不想皇妹还会训鸟传书。”

我立刻将纸片捏成一团,转过身去,宁夜穿着龙袍,像是正准备上朝的样子。

“皇兄。”我俯身作礼。

宁夜静静地伫立在晨曦中,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神情有些飘忽,不知是不是光线的缘故,我觉得他好像在……难过。

“怎么了,皇兄?”我状似无辜地问。

“无他,只是上朝前路过凤仪宫,顺道来看看你。”宁夜顺手拂了拂袖上的落叶,似笑非笑道,“却是煦儿似乎并不怎么想见皇兄。”

气氛一时有些僵硬,我捏着早已被我抹去字迹的纸片,和他对立站着。

正在这时,后方有太监端着一盅药碗匆匆走来,躬身对宁夜道:“陛下,药已经煎好了。”

宁夜自顾自地端起药碗一饮而尽,我在旁顺口道:“皇兄可是病了?”

“无妨,只是昨日被皇后折腾了一宿累了。”宁夜放下药碗随口道。

我眼角抽了抽,很想提醒他,没谁家的兄长把这种闺房话当着自己妹妹面说的。况且他看起来面色红润又不痛不痒的,想来想去,大概他喝的就是那种药了。

我估摸着,也许不出几个月,我就可以抱外甥了。

喝完药,时辰已经不早,宁夜也没有多留便上朝去了。

见他离开,我忍不住拉住那个送药的太监问:“皇兄每次宠幸完宫人都有喝药么?”

太监很肯定地点点头:“不仅宠幸完,召宫人侍寝前都会喝上一碗。”

我心道,看来皇兄十分求子心切。倒也是,皇兄登基之初,便因为没有子嗣而遭人诟病,如今若能早早诞下皇子,便能堵住悠悠之口,他这皇位也能做得越发厚实。

我闲着无聊,心里谋划着要不然把皇兄的药掉个包,上火药换成泻火药,让他在嫔妃面前不举颜面丢尽,以报他将我困在宫中之仇?

我起初大脑一热,觉得这是个打发时间的妙计,便当真命太监悄悄将皇兄的药偷来,只是很快我又想到,我该去哪里弄来能让皇兄不举的泻火药啊……

这个妙计逐作罢。我随手将药包放进袖子里,心里琢磨着这大概也是宫廷求子秘方,暂且留着日后说不准能带出宫去卖个好价钱。

转到到了午时,皇兄照例亲口命人送来午膳。我照例全部由珠儿代劳。

珠儿大概吃了两碗狮子头后,皇兄差人传来口谕,说是若公主待在宫中觉得无趣,可以随时出宫。

我没想通为甚皇兄看到我私下与人通信,还能这么大方地放我出宫?

我讷讷地对传口谕的太监道:“你确定你没有假传圣旨?”

太监扯了扯嘴角:“回殿下,小人不敢。”

我呆愣在原地思虑了片刻后,当即做了一个沉重的决定,本公主要出宫。

中间忽略公主出门前的乔装打扮

都城一如既往的热闹,大街上熙熙攘攘。

我觉得依照宁夜的性子,应该会暗中派人监视我才对。是故我和珠儿兵分两路,在一处街角分开,扰乱暗人的视线,然后独自一人走在街头。

我尽量往人多的地方挤,心中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想法,若是莲真当真到了都城,会不会在暗中派人来找我呢?

我正想着,忽然迎面撞上了个小孩子,小孩子抱着我的大腿,憨态可掬地冲我笑道:“姐姐真好看,姐姐给糖吃。”

我被他缠得十分晕乎,虽然我觉得姐姐好看跟姐姐给糖这两件事实在没什么关联,但还是拗不过他的纠缠,被他拽去了一旁的冰糖葫芦铺。

买冰糖葫芦的是个穿着邋遢的年轻人,他将冰糖葫芦递给我之时忽然很轻地在我耳旁道:“城东外画舫,主人恭候公主大驾。”

我心头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接过冰糖葫芦,打发走了小孩。一个人挤在熙熙嚷嚷的大街上,随着人流一直到城东河边。

到了河边,我才发觉河上根本不止一艘画舫,也不知今天是个什么日子,两岸的河堤上挤满了人,川上各式船只画舫看得我眼花缭乱,私心觉得要从这么多艘船里找到我该上的那艘委实难度过大。

我远目了许久,才顺着人流上了一艘茶坊,茶坊里挤满了人,近日临近秋季会试,各省的才子和国子监的学生都齐聚都城,这艘茶坊上均是满腹骚气的文人,正齐聚一堂以文会友,也有人在高谈阔论国事,争论声此起彼伏,我找了个僻静的座,要了两杯茶,坐等鱼儿上钩。

鱼儿没有等来,却听周围的几个文人大声道:“听闻四公主生前劣迹斑斑,还未出阁便开始豢养男宠,光天化日之下逛楚馆宠幸小倌,一双玉手千人枕,石榴裙下万人眠。幸亏她没登基当皇帝,否则我看今日朝廷之上便是一派淫|靡之风,你我日后入了仕林都要跟着遭殃。”

“本以为四公主驾薨后朝廷会安生许多,没想到今日还是这等混乱局面。圣上未有子嗣,各地诸侯王窥觑皇位,时局动荡,你我入了仕林恐怕也要跟着遭殃,还不如让四公主登基,她自擅长御夫之术,便可不费一兵一卒,在床上就能将众人收拾妥帖……哎哟!”

那书生的高谈阔论被飞天而来的一个茶碗打断,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茶碗,茫然地眨了眨眼,很显然那不是我砸的。

虽然我很想拍手叫好,但仍是很淡定地站起身走上前去对那位兄台连声抱歉道:“哟,兄弟,对不住,方才手滑了一下。”

兄台不悦地瞪了我几眼,我顺手拿过茶碗逃之夭夭。出了这艘茶坊转到了临近的一个画舫,那个画舫隐在众船只之间,十分低调,不仔细看难以察觉。

船头没有站人,船舱外门帘低垂,看不出里面是个什么情形,我拿着茶碗朗声道:“喂,这个碗是不是你们掉的呀?不是我就回去了啊。”

在我的吆喝下,从里面走出一个小童,接过我手中的茶碗道:“我家主人恭候多时了。”

我难掩兴奋地跟着小童走进画舫,这艘画舫虽然低调但是面积宏伟,足有三层。我跟着小童走进二楼深处的一个雅间,雅间里没有人,小童招呼我坐下,上了几道茶点,然后道:“小姐暂且等等,我家主人正在待客。”

诶?这叫什么恭候多时?敢情是叫我来排队的。

我愤愤然地想着,没有闲得住,独自从雅间里出来,正迎面撞上了一个人,那人身量很高,我正巧撞在他胸膛,痛叫一声向后跌去。

“哟,好久不见。”眼看将我撞倒,那人没有半点的愧疚,心安理得地垂手站在一旁。

我抬头看到一双斜长上挑的桃花眼,很不满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起来,袖子中忽然一个东西落在地上。

慕越眼疾手快,比我先一步将我遗落的东西捡起来拿在手中,忽然间秀眉微皱,低声道:“你随身带着这药做什么?”

我看着他手中拿着的药包,猛然想起那是我从皇兄那里偷来的求子药,面上一燥,很想否认那药是我的,但是鉴于这药方潜在的经济价值,便很没骨气地伸出手去抢,慕越却不依不饶地将手一扬,挑眉道:“你先说啊,你没事身上带着避子药做什么?”

“啊?”

我一愣,瞠目结舌地看着慕越,“你说这是避子药?”

慕越不屑地哼了一声:“你还装傻。方才我听见有人说你行为不检,还真是没冤枉了你。”

“这药不是我的。”我脑子里一片污水,也懒得和他多解释,只是不解道,“你确定这是避子药?”

慕越冷着脸看我:“不信拉倒。”

我纳闷地看着被他捏在手心中的药包,难道说皇兄每日服用的,不是求子药,而是避子药?

“你说,男子能服用避子药么?”我不解地看着慕越。

慕越见我对此兴致大盛,越发露出鄙夷的表情,一脸“我就知道你不守妇道”的样子,不屑地冷哼道:“自然能。而且效用往往比女子服用更好。”

“咦?为什么?”

“笨呀!这种药往往都是大户人家的妻子为了避免小妾产子,偷偷送去的。但是这种药太伤身子,小妾一般喝过几次就会发现异常,日后便不会轻易上当了。相反,此药对男子的伤害不会立竿见影,故而有时拿给小妾服用不如偷偷拿给自己丈夫服用,反倒难以察觉。”

“不会立竿见影的意思是,还是会对身子有害?”

“你这是废话,是药三分毒,何况是这种避子药,长期服用,肯定会对身子有害。”慕越摇着扇子侃侃道。

我越发不解地皱了皱眉。皇兄服用避子药实在没有道理,难道他不想要皇嗣了么?还是说,是有妃嫔暗中悄悄把这药掉了包?不对,这应该不会,偌大的皇宫里恐怕也找不出敢对皇兄用避子药的嫔妃吧?

慕越将手中的扇子“啪——”地一合,一脸惊悚地道:“你在想什么?难道你准备用这药来害王上?”

“……你想象力真丰富。”我没好气地道,一把从他手中夺过药包,顺手往窗外一扔,看着药包沉入湖中,心中没由来的一片怅然。

“你莫要杵在这里碍眼了,你不想见王上了么?”慕越见我呆立在原地,复又摇着扇子,悠悠道。

我回过神来,忽然烦躁地道:“他不是要待客么?”

“……这你都信。”慕越嘲讽地道。

我越发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他用扇子敲敲我的脑门:“别傻站着了,跟我来罢。”

我随着慕越上了画舫的三层,远远地便听里面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慕越用扇子挑开雅间的竹帘,轻声道:“王上,公主来了。”

没有人应答,只是琴声未停,我透过竹帘的剪影看到窗台坐着一个俊秀的身影,有些踌躇地站在原地。

慕越见我不动,咦声道:“你干嘛愣着?”

我看他一眼,纠结地道:“多日不见,未免有些近乡情怯。”

“怯你个头!”慕越甩开袖子,将我推进去。

我跌跌撞撞地进了雅间,扑面而来的一股淡雅的莲香让我混沌的大脑稍稍恢复了神智,抬眼便见一袭胜雪的白衣,靠着窗台临风坐着,墨玉般的长发如水一样倾泻在洁白的衣上,低垂着眉眼,修长的玉指翩跹于七弦琴上,琴声沉沉,伴着身后粼粼的湖景,如诗如画的雅致。

我琢磨着应该用怎样的开场白,是直白点道“哟,真真,听说你最近想造反啊?要不要让我也插一脚?”,还是委婉点道“多日不见,不知王上此次进都,可是为了造反一事?”。

想来想去,最后我脱口而出的却是:“没想到你还会抚琴。”

琴声戛然而止,莲真抬起头淡淡地看着我,然后抬起嘴角浅浅一笑:“过来。”

我很听话地走过去。他像一旁挪了挪,让我坐在他身边。

我看着背后敞开的窗户,和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些忐忑地捏着衣角,莲真却好整以暇地推开七弦琴,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端到唇边轻描淡写地道:“你既然有胆来赴会,还怕什么?”

“我……”我咽了咽口水,喉咙中一片苦涩,“若是被人发现了,最危险的人就是你啊,你怎么还能这么淡定?”

莲真喝了一口茶,淡淡道:“我习惯了。”

不愧是整日琢磨着造反的人,功力就是比一般人强。我勉强地倒了一杯茶喝下,慢慢地镇定下来。

踌躇了许久,我终是下定决心委婉地出口问道:“此次你上都城……所为何事?”

莲真放下茶盏言简意赅,一言蔽之:“造反。”

我:“……”

私心觉得他说造反就感觉跟造人一样简单,随便来一发就能搞定的那种。(听不懂的妹子们不要深究……)

我有些忍不住地捶桌道:“你不觉得你当着受害人的妹妹说这样的话,有欠妥当?”

莲真淡淡地瞟了我一眼,不语。

我定了定神,镇定地道:“你准备何时行动?”

“不知道。”莲真抬手又倒了一杯茶,“伺机而动,最早今晚,最迟明年。”

我又嘴角抽搐了一阵,方才清咳了两声,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心中委实一片苦恼。

“你能不能,稍微缓一缓?”我有些试探性地道,“我觉得,情况有变。”

他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淡淡地看着我道:“怎么?”

其实我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只是我觉得宁夜千方百计将我召回皇宫,一定还有别的目的。只是这个目的是什么,我暂时还没弄清楚。

“总之,你暂且不要轻举妄动比较好。”我故弄玄虚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地道。

莲真若有所思地放下了茶盏:“放心,我自有分寸。”

我愁眉苦脸地道:“听你这么说,我就更不放心了。”说着,便面朝窗户吸了几口气。忽然看到一旁茶坊的甲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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